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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实的流逝

  我在与惠子离开后的第三十二天骑车去见她。那天天气是秋日里司空见惯的阴云天,太阳只是上午九点钟露出一丁点。我在骑上车子点燃发动机时,屋后梨树上的一只黄色鸟聒噪个不停。

  

  我和惠子认识是在两千零一年冬日。具体相识的过程我已经忘的差不多,似乎是我帮助了她什么,或者就是她帮助了我什么。总之,我们的相识不具有让人难以忘怀的神秘浪漫色彩或诸如电影里出现的老掉牙的机缘巧合。她大学攻读英语专业,零三年获得硕士学位,毕业以后在一家外企做翻译。曾有一段时间对同声翻译的工作十分向往,后来不知何故又主动放弃。身体的原因,同声翻译工作压力大,她对我说过这样的话。而对于她的身体我一直没觉出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她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人儿,身体也健健康康,在我的面前永远把内心的纯净和身体的青春魅力表现的淋漓尽致,却又不让人觉得是故意的娇柔做作。“任何工作都有压力,但只要去做,压力就会是动力。”我对她说。我一向是鼓舞她,而对于我的鼓舞她却只是嫣然一笑从不回答我一字一词。

  

  “你喜欢过我吗?”她在获得硕士学位当天的傍晚。我们在一家经常去的咖啡馆见面。她这样问我不是第一次了。而我的回答总是含糊不清。我到底喜欢不喜欢,爱不爱她,我自己心里都没底。在旁人看来我们除了情侣就不会再有其他什么关系。可是,我不能斩钉截铁的对她说,惠子,你看你问的是什么样的问题。我当然爱你,甚至对你我是一见钟情。在确定爱上你以后,我就时刻准备与你共度白发苍苍了。我不能这样回答的最终原因是:每当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心比夜色还要静谧,比月光还要柔弱温和时,我便开始思考我是不是爱她,惠子是不是以她独有的脚步走入我的心底的湖泊。换句话说,我是在使出浑身解数寻找我喜欢人的样子,那个人在我心里蛰伏隐没许久,我便乘夜色笼罩去偷听她的呼吸和心跳,从而得知她的真实身份。我当然希望我找到的是惠子的身影,偷听到的是惠子的呼吸和心跳。可我有自知之明,我比谁都清楚,我是为了在心里寻找到惠子而开始寻找。我是为了能信誓旦旦的回答她的问题而开始寻找。但是,事与愿违,我百般努力排除一切杂念,就算周末我们做爱同床共枕,她赤裸着身子头放在我的手臂上,我闭上眼睛走进心里,要寻找到她的身影,结果虽不能说是一败涂地,却也让人得不到几分宽慰和向她说出爱的勇气。“惠子,难道一定要一个明确无误的答案吗?”我用咖啡勺搅着杯子里的咖啡说。“嗯,这对于我来说很重要。”她同样转动咖啡勺,使杯子里的咖啡旋转出好看的墨色涟漪。“如果把你换做女人,你就会与我感同身受。”她停止手中的动作,看着我说。咖啡馆了里的轻音乐刚好停止,换为一首音调稍重的我不知名的曲子。这家咖啡馆里的客源大都是附近的大学生。因此店里在下午5点到晚上10点都有悦耳舒心的曲子听。来这里约会的大学情侣也多得不计其数。“我当然明白你的感受。那么,惠子,你觉得我们现在有什么不好吗?”我望了一眼窗外的风景回过头对她说。“倒是没有觉得哪里不好。和你在一起也总是十分快乐和无拘无束。问题的关键在于,我的一些朋友总会问我们是什么关系。我每次闭口不答,他们就说,惠子啊,都大人了,谈恋爱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她说。“那么为什么要如此在意别人的说法呢,我们活我们的人生,走我们自己的路。这与他们没有关系。”我说。“你要表达的意思我也想过。可是,我转念一想,我们天天在一起,别人都以为我们是情侣。而你一句喜欢我话都没有说过。我这是第三次问你,上两次的回答虽然让人琢磨不透。但我还是明明白白的感觉到你的心里是空荡荡的。”“让我们暂时放下这个问题好不好?我们就这样生活下去。我相信你要的答案会在一天情不自禁的跳出来,那时候没准会吓你一大跳。”“怎么会吓我一大跳,倘若真的那样,我会高兴的几天不睡觉啊!宇,我这样说,你该明白我是多么的爱你。”“明白。”我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我知道惠子是爱我的,她在攻读硕士学位时,我就感受到了她对我的变化,到后来,她去外企工作,生活上又对我无微不至的照顾。我问过她喜欢我什么。她回答说,没什么,喜欢一个人还需要理由吗。那你喜欢我什么?她反过来问我。这是她第一次问我。我的心当时猛的一震。那你喜欢我什么?我把这句话反复的咀嚼。我回答说,不知道啊!惠子是个敏感聪明的女人。她看出了眼里的变化,觉出我的那个“不”字的深层意义。我当时也才醒悟过来。原来在这之前,惠子一直认为我是喜欢她的,是会守在她身边不离不弃的男友。我的眼神将惠子之前的一切美好,和在她的世界里的那份与我的爱情讽刺的无处藏身。她努力保持平静,露出千篇一律却魅力十足的微笑说,早晚会让你知道的。

  

  我本以为惠子不会再问我这类的问题,可是,她依然不依不饶问我。第二次我的回答虽然幽默诙谐,其中的无情应付伤透了惠子的心。在我的二十三岁生日晚上,惠子喝得酩酊大醉,我头昏目眩。我们相扶着回到出租屋。街上清凉的空气让我醒了几分。我给惠子泡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又吐出来。我把她扶到床上,她一会儿便睡得不省人事。我躺在沙发上也很快入睡。第二天,惠子比我醒得早,她坐在床沿上看着我。“醒来多久了?”我睁开眼睛后就问她。“一个小时。”她回答说。“一个小时,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嗯,害怕有一天就再也看不到。”她一本正经的说。“不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说。“宇,本来昨夜想在你生日的时候给你说一些话。后来不知不觉的就喝醉了。所以我想现在说也不迟。”“洗耳恭听啊!”我笑着说。“我喜欢你,你是知道的。我的家庭许多事情你也知道。你也曾说我是一个不幸的女孩子。可我不希望你是因为怜悯我才这样和我在一起。我说的‘这样’你明白吗?我的意思是,我不想让你因为责任和同情心之类的东西和我生活在一起。你若想就此离开我,我也毫无怨言,你给我的快乐我铭记于心。伤痛是一丁点都没有的。”我起身走到她的身边,坐下来把她搂在怀里,两个人彼此都缄默不语。惠子的意思我明白,她是不想让我因为身体的靠拢和接触而被责任心逼迫要在心里生硬的产生爱情。她探知道我心里有这样的想法。而且不希望自己是我走向另外一种人生道路上的枷锁。她如此对我,实在让我不知所措和无地自容。她觉得是她锁住了我走向另一种完全截然不同的人生。我却不得不承认,是我的理性与感性的偏差和性欲将她置于一厢情愿的无边深渊。“惠子,人生的事情我们无法预测,以后要发生什么,或许上帝都不敢妄自推测。我们现在就这样安安静静,平平淡淡的生活下去,也可以做到一切无可挑剔。”我轻轻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说。“那么,我们暂时的分开一段时间好不好?我回乡下照顾奶奶。你一个人静下来好好想想。”“想什么?”“想你的内心。”惠子呵呵的笑起来说。

  

  (二)

  

  我们互相抱着对方大概半个小时。然后做了一次爱,一起去卫生间洗澡。整个上午我们都赤裸着身子躺在床上。偶尔环抱一起在像两个调皮的孩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屋后的梨树上停留着几只鸟雀,它们并不唧唧喳喳的叫,耳朵里此时也只允许接受惠子的声音。中午叫了外卖,吃罢午饭。一起收拾她要回乡下用的东西。床单被子之类的东西不必收拾,只带上她情有独钟的那只长尾巴棕色猕猴枕头,和其他例如情有独钟的衣服,鞋子、笔记本,一支伴随她三年的白色钢笔,我上周三给她买的白色随身听。她晚上独自去超市买了两包七度空间卫生巾塞进旅行箱。所有的东西确认准备好,检查旅行箱,在外面栏杆上看看有没有遗漏的衣服。抽屉里和枕头下都一一检查。月亮此刻已经爬上对面的山顶。黑黢黢的山峰俨然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言不发以极其深邃的目光看着大地。几朵浅紫色云块漂浮在月亮周围。检查完毕。我们带着轻松的心情去廊桥吃烧烤喝啤酒。像是全然不晓分别已在夜色里调兵遣将。我们吃过烧烤和饱啤酒便付账回家。回来又做了一次爱。这次拒绝了下午的温情脉脉。我把所有的激情和欲望都倾巢而出,挥洒在她柔软温情的身体里。做完,洗澡相拥入睡。

  

  第二天我骑车送她回乡下。就此分别,到现在整整三十二天。我在这三十二天里按照她的要求,努力思考寻找我的内心。有时候,我是为了寻找到我真实的内心而开始寻找。我确定找到后。便停下思索翻来覆去的要在真实的自我内心里找到惠子的身影。但是,我一旦开始寻找惠子,甚至一有寻找惠子的念头。我所能感受的真实的自我内心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无迹可寻。任凭我再如何梳理思绪,深呼吸,将与惠子相识之前的所有记忆都逐出脑门。所有的努力还是前功尽弃,脑海里看不到惠子的身影。我放弃通过寻找我真实的内心而去寻找惠子。我直截了当的进入心之湖泊。在千奇百怪的记忆里聚精会神的寻找她。有时我累得气喘吁吁趴在沙发上不想动弹。黄天不负有心人。我最后终于在我的记忆里,在过去以亘古不变的旋律的我行我素的时间里,在我的无边脑海里找到了惠子,看到了她那千篇一律独具魅力的笑容。我暂且不管此时的惠子是不是在我的爱情领域。我想,如果惠子完全不在我的爱情领域,那么,我是无论如何也在脑海里触摸不到她那独特的微笑。反过来说,如果我不曾对惠子有过我本人都不知道的爱情,那么,她就不可能出现在我的爱情领域。毋庸置疑,这个领域只有惠子的微笑。我想立刻打电话或者发短信告诉她。我按照她的要求做到了寻找内心。寻找过程虽举步维艰最后的结果终于让人心旷神怡。惠子出现在我脑海特定的爱情领域。我现在不可能知道她是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的驻扎到我内心。她的笑容如一块水晶石在我们相识后的某一天投进我的无边的脑海。激荡起的美丽涟漪我现在才欣赏到。可是,我不得不思前顾后,把事情考虑的天衣无缝。如此这般——仅仅以惠子的微笑出现在我的爱情领域,我就是喜欢她的吗,我就可以问心无愧的给出她百分百肯定的回答吗?

  

  我在出发前的头一天下午,独自去到咖啡馆。坐在靠西墙的角落里。那个位置可以将夕阳的美丽一览无遗。我喝了两杯咖啡。倒不是体力缺乏需要提神。我一边喝着咖啡一边看着夕阳,脑袋里全想着惠子。如果她明天继续问我喜不喜欢她的问题。我该怎样回答呢?我难道摊开双手无奈的对她说,惠子,我按照你的要求做了。可是,我是不能骗你的。我现在还不能给你一个百分百肯定的答案。我猜想着她听到我这样的回答后的面部表情。是疑惑还是愤怒,是焦急或者无可救药的失望?咖啡馆里此时并没有多少客人。在我左侧的桌子坐着一位带白色眼镜的长发女孩。同我一样一个人在此多时。她像是要等什么人。不时的向门口张望,拿出手机在手中转动,左手撑着下巴看时间。此外在门口两侧的座位上各有一对打扮时尚的情侣。一对时不时发出没素质的笑声,另一对则一直没有发出任何声息。咖啡馆的音乐在5点钟响起。我听了一会儿音乐,叫来服务员埋单走人。

  

  我回到家里。思绪暂时不想再拾掇。洗了一个澡,坐在沙发上看小说。给公司新来的一个同事打电话聊天。十点后房东来收房租。我把钱给他。顺便和他聊了几句目前市场的高昂物价。房东是一个大块头男人。满脸横肉,胸肌突兀。可是他并不去工作。每年靠出租房屋养活自己。我也从来没有见过或者听他谈起过自己的家人。大概耳朵不好使,每日从来屋里传出来的电视声音巨大。可是和他聊天,你又不会发现的耳朵有什么毛病。“老婆去了哪里?”他把钱点完,握在手里对我说。“回乡下,家里有点事情。”我说。我请他到屋里坐,他摇摇头不肯,庞大的身躯矗立在门口。“最近市场上的蒜又涨价了。”他说。“多少钱一斤?”“一元啊!妈的,蒜都一元了。以前五六毛就能买一斤。”他感叹道,摇摇头去隔壁房客收钱了。我关上门,休息。

  

  (三)

  

  我到达惠子家门前。她正从街上给她奶奶取回中药。她叫我去她的卧室等她。我去了她的卧室。卧室墙上挂着一张男性人体素描画;一张她大学毕业照和两张年份稍久的奖状。屋内一窗朝东而开。窗前摆放一张书桌。桌上的书籍大都是英语书和一本陈旧的泰戈尔诗集。白色钢笔和笔记本静卧在从左到右的第一个抽屉里。棕色猕猴枕头躺在床上,白色带花边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旅行箱放在书桌下面,拉开了一半的拉链。我在卧室等了五分钟上下。惠子端着左手端着茶杯,右手提着一张椅子走进来。“怎么来之前不通知我一声?”她放下椅子,坐到上面,将手里的茶杯递给我说:“喝吧,你喜欢的碧螺春。”“”我接过茶杯,喝了一口说:“奶奶身体可好?”“其实医生早就告知时间不长了。不然也不会呆在家里。”“我可以去看看她?”“不用,去看了只会给你带来悲伤。她现在连我都认不出来。一到半夜睡不着就直叫我父亲的名字。”“你一个人害怕吗?”“偶尔会,害怕她在夜晚独自死去。我一个人无能如何是应付不过来。”“那么,我留下来?”“不用,你来看我,我已经心满意足。”“这段时间你在干什么?”“哦,千篇一律或者说重蹈覆辙。每天就那些事儿,周末下午依然去咖啡馆坐一会儿听听轻音乐。公司里来了一批新人。与其中一个把话能谈到一块。”“哦。”她笑了一下。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把我在我的爱情领域见到她的微笑一事告诉她。想来想去总是感到左右为难。“没有做其他什么事请吗?”她端过我手中的茶杯放到书桌上。“做倒是做了,就是效果还不清晰。”我回答说。我明白她所指的其他事情是什么。“既然做了,那么说说也无妨。效果好不好也不是一个人就能断定。”她说。“隐隐约约,像清晨还未退去的月光。”我说。“难道只有晚上才会清晰透明?”“不是,惠子、、、、、、”我欲言又止。“怎么?我们之间还有什么难言之隐吗?”“不是。我觉得对不起你。”“哪里对不起?”“辜负了你,耽搁了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你对我太好。我对你冷漠。”“你对我冷漠。这也只能用在爱情上。可是,我喜欢你。这是我的事情。你不拒绝我对你的好。这已经给了我莫大的勇气和信心。真的,宇。”“我知道。所以,我不骗你。我思考了我内心。但是,结果对你来说不会顺耳顺心。”“没关系啊!总之,你现在在我身边,没有去给别的女人投怀送抱。这就是关键所在。”“所以,你以后不能再有这类什么对不起我惠子的话。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对不起。”她继而说道。我默然。看着眼前面色略显憔悴疲惫的惠子。我本想再问她是不是在我这里感受到了爱情。我没有说出来。如果说出来。我定将彻底的后悔和自责。而将来要后悔的事情。我断然不会主动去做。我在惠子的家里呆了一天。那晚上我们没有做爱,只是形而上学般的爱抚对方的身体。惠子白天照顾她奶奶甚是疲惫不堪。她很快躺在我怀里入睡。半夜又被她奶奶的声音吵醒。她奶奶一直叫着惠子父亲的名字。声音清脆有力绝不像从一位垂死老人口中发出。“要过去看看嘛?”惠子坐起身来。我同样坐起来问她。她摇摇头说:“不必,每晚都会这样。就算过去也无计可施。”“我看我还是留下来。你一个人我不放心。”“不必,你还担心我惠子的能力吗?”“不是,你太劳累!”“放心,睡觉吧!”

  

  第二天。我骑车回去。日子和往常一样没有什么变化。白天照样去公司上班,照样和几位女同事开一些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荒谬玩笑;和那位聊得来的新同事发生了一点微乎其微的矛盾,陪同老板去酒店见过几位重要客户,对一家化妆品公司的女总经理的美貌气质由衷的赞叹和恋恋不忘。周末下午习惯性的去咖啡馆喝咖啡听轻音乐。在咖啡馆认识了那位戴白色眼镜的长发女人。有两个晚上因高中同学生日而在酒吧熬到2点回家。周末白天索然无味。叫来房东下象棋。他依旧喜欢对市场上的物价的无端变化喋喋不休。只是这次话题多了台湾和大陆问题。他问我怎么看待台湾问题。我说那是国家领导人的事情,我一向不关心国家大事。他不满的瞅我一眼说。亏你还是一个大学生。要我说,不能给他妈的讲狗屁道理,直接打过去。几颗原子弹轰过去,我看他还台什么玩意儿湾。我觉得他的话好笑。下完棋就给惠子打电话,一五一十的把房东的话讲给他听。惠子也在电话那边笑得开心不已。此后,每逢周末与房东下完棋。我就马上给惠子打电话,关心她的身体,询问她奶奶的病情。钱还是否够用?叫她需要什么东西就直接找我。“我现在不找你还能找谁啊!”她在电话里笑着说道。到后来,周末房东不在,我到时候就给她打电话。有时一个人在咖啡馆就给同她发短信互相说话。若是那位长发女人在。我就会让她教我讨女人欢心的招数。这样与惠子电话上的交谈甚多。我就开始相信自己是爱着惠子的。只是这种爱以前潜藏太深。“你能这样对她,你这不是爱她是什么?”一日长发女人对我说。“但是,话又说回来。就算你不爱她。你这样对她那已经超过爱情了。”“超过爱情?”“嗯,就是两口子生活,柴米油盐酱醋茶,哪里还会搞什么浪漫,整天把爱不爱的挂在口边。夫妻的平淡生活胜过谈恋爱时的浪漫把戏。”“你的意思是?”“不要问她爱不爱你,也不让她有机会问你爱不爱她。你们就这样过下去就万事大吉。”“可是这样,我总觉得心里对不起惠子。”“有什么对不起的,我明白你说的,你是想让她明白你的意思,明白你的心,给她的心里一个扎扎实实的定心丸和爱情的名声。可是,名声有什么用?坏男人都喜欢给好女人一个名声,然后又去寻花问柳。”“哦。”我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长发女人的话让我开始有些醍醐灌顶的感觉。细想之下,觉得她的话在理,也适合我和惠子的目前情况。但是,我依旧担心惠子会在无意之中问起这个我避之不及的问题。她若再问。我若再支支吾吾回答含糊不清。我都会扇自己几个耳光的。想惠子这样无怨无悔对我好的女人有生以来她是第一个。可我却木头呆脑迟迟没有感应到。在她攻读硕士学位,我虽感应到。可直到现在我还没有给她一个完美无缺的答案。我回家后,反复想了想长发女人的话。九点钟给惠子打了一个电话,她正准备洗澡休息。我也没有把下午和长发女人的谈话告知与她。

  

  (四)

  

  惠子的奶奶去世,是在十月二十八日。她父亲生前留下的积蓄也快所剩无几。少半部分用在她以前攻读硕士学位,大半部分花在她奶奶的病上。可是,病情冷漠不通人情,再加上秋日天气多阴云不适宜病人愉悦身心,岁月又闭着眼睛伸出七八只手拽着她奶奶向西方世界而去。惠子在中午十二点给我打电话,叫我在城里买烟买酒。第二天给她送去。她并没有哭。在给我说完要办的事情之后。我叫了一声惠子。“嗯、、、、、、?”“放心,我没事。之前预料的害怕也没有来。我倒是大大方方的用布给她洗了身子换了寿衣。”她明白我的意思后,赶紧说道。我挂了电话。就去买了烟酒。在老板那里请假并借来一辆三菱越野车。当天下午就给她送去了。

  

  惠子的奶奶的尸体被放在堂屋正中。停放尸体的木板下面燃有一个油灯。一位相貌平平的中年妇人在往灯碗里加油。惠子说那是她的二姑。在他们家所有的亲戚中,在她父亲去世后还有多少往来的就是这位了。其他亲戚大都在外面都市工作。打了电话通知去了。说是明天坐飞机赶回来。惠子的二姑是位精明能干的女人。她四处张罗邀请来举办丧礼需要的人手。打电话叫自己的丈夫运来一头猪的猪肉。还有五十个塑料凳,吃饭要用的一次性碗筷纸杯、几百个生鸡蛋。自己去竹林砍了两根柱子,破开锯断在院子边上的一个斜坡插起一个栅栏。她见了我都是笑盈盈的。

  

  村里村外的帮忙人手很快就到齐。每一个中年男子都扛了自家饭桌而来。第一个选好一个位置,后面的就依次排开。后面跟着他们的女人,个个胸前系着围裙,有的拿着锅碗瓢盆,有的手里抱着两条黑色长板凳,有的提来自家水壶和砖砌的炉子。村里的一群活泼的孩子高兴的跳着嚷着把越野车围了一个圈。惠子把其中一个较大的叫过来。叫他们不准去碰车身。

  

  傍晚前,天下起了小雨。几个中年汉子吆喝着用塑料纸在院子上空拉起一个遮风避雨的棚。院子里的炉火燃得很旺。孩子们对车子失去了兴趣就围在炉边伸出小手取暖。大胆的蹦蹦跳跳的走到堂屋正门。身子在门槛外,脑袋慢悠悠的伸进屋里。填满好奇的目光洒在尸体上。哪一家大人要是看见是自家的孩子,就厉声吼一嗓子,吓得那孩子再也不敢去窥视尸体。第二天一大早就来了锣鼓。主人披麻戴孝出去跪地迎接。锣鼓队的带头人口中念念有词,将惠子和她的二姑扶起来。锣鼓队直接走入堂屋,围绕尸体走了三圈。带头人一直念念有词。但他究竟说的什么,怕是没人听清。因为从他们到来之际。斜坡的栅栏上就一直挂着鞭炮响。惠子和她的二姑跟着锣鼓队进了堂屋,跪在尸体前面。我很奇怪。惠子和她的二姑不管是在私底下,还是在锣鼓队来了在众目睽睽之下也没有掉一滴眼泪。惠子说,他们家自来是女人比男人强。如今重担放在她和二姑身上,就算心底被悲伤捅了一个大窟窿,也不能让外人知道。我听罢惠子的话,抬头认真的看了看在忙里忙外的村人。我想,是不是外人知道了他们内心真实的悲伤就会瞧不起他们。他们一直隐忍下去不泄露任何悲伤情绪,那么,村里的人是不是以后会更敬佩他们?这些问题我也不好去问惠子。我想帮上一些忙。惠子的二姑对我说:“你是客。你和惠子的事我也知道。你就在这里等这桩事情过去了。你就带惠子走。带到你家去好好过日子。不会耽搁你太久。明天就下葬。”

  

  第二天,果真就下了葬。尸体埋下去,屋子这边就鸣炮开饭。我被巨大的鞭炮声吵醒。起身坐在床上。我对外面发生的一切失去了兴趣。我在回忆昨晚和惠子的糊涂事。我之所以说是糊涂事。因为昨晚我们做了爱,在惠子奶奶的丧礼期和惠子做爱。心里总觉得不妥和有欠对她家人的敬意。而且不止一次。惠子像一头发了情的非洲花豹饥渴不止。我不留余地的给她力量满足她。她甚至给我用嘴。而这是惠子以前最深恶痛绝的事情。第三次高潮过后。她依偎在我身旁。我右手抚摸着她的头发。“今晚怎么了?”我问她。她抬头看我一眼没有回答什么。“是不是压力太大了?”她摇摇头继而说道:“没有什么。只是突然想尝试一下新东西。”“感觉怎么样?”“很怪异,但又把自己的灵魂拉不回来。精子的味道和稻草的香味相差无几呢!”“不担心会怀孕?我们任何措施都没有用。”“无所谓啊,怀了你的孩子也不是一件坏事。就算最后要打掉。”“怎么会想到就要打掉呢?”“不知道,反正一旦想起我的肚子因为你的原因大了起来,那么,我势必会去医院。”“有些荒唐哦。怎么就不能生下来呢?”“不知道啊。我当然希望生下来,与你结婚快乐的生活一辈子,但是会去医院的未来情形总贴在我脑门上。”“如果真的有了,就果断的生下来。不要有其他的杂念。”“嗯。”我说出这番话,惠子躺在我怀里。窗外有乡下独特的虫鸣风月。开始有一片月光驻足在窗台。安安静静美丽如惠子的安静时的微笑。我和惠子对未来在脑海里做了简单的安排。再回首,那片月光不在了。我想它是不想引去的我目光而让我冷落了惠子。虫鸣停歇了一会儿,又势不可挡的在空气里交织如网。闲聊之后,照例相拥而睡,身体赤裸裸。

  

  丧礼完毕。我带着惠子回到城里。她做了宣传。大街小巷贴满了她英语补习班重新开课的消息。我回到公司上班。还老板的车时,请老板吃了一顿饭。以后她回家给她奶奶烧纸。我都是骑车带她。日子像草原上的一条河流有条不紊的向前流淌。一个周末下午。我们在咖啡馆喝咖啡。长发女人依然独自百无聊赖的喝咖啡听轻音乐。惠子告诉我。她可能怀孕了。第二天我陪她去医院做了检查。已经两个月了。“是生下来,还是?”惠子喝着纯净水问我。我们坐在医院楼下大厅的椅子上。“生下来!”我果断的回答她。“哦。”她点点头,朝我露出她那千篇一律独具魅力的笑容。

  

  我让惠子把孩子生下来。完全是责任心驱使。惠子去上课时。我一个人爬上楼顶。身体靠在栏杆上。我在想。如果不让惠子把孩子生下来。那是绝对会将她伤害到无法挽救的地方。她口上问我对于孩子的意见。可是她的心里谁又不知是多么期盼孩子出生。我在思考。我对惠子负责。在以后负责的日子里会对她产生足够一生一世享用的爱情吗?如果,我让她把孩子打掉。暂时不管惠子的感受。我向她说明自己的心声。到目前为止我都还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爱着她?和她做爱。我的心里偶尔会有和她厮守一辈子的想法。但,那不过是过眼云烟飘忽不定。我心里清楚不已。这些想法在高潮过后就烟消云散了。我们躺在一张床上。听着彼此的呼吸。但又是我一手造成的同床异梦。惠子却几年来还蒙在鼓里。谁能够回答我的一个问题呢?爱就在责任里,只需要我坚持不懈的去一层层一天天的拨开,还是爱与责任在与惠子的关系里生来就泾渭分明?我现在不可能去告知惠子真相。我和她的每日的生活她也找不出感情毛病。我们就如一对平凡的夫妻。白日同桌吃饭。晚上同床共枕。生活乐趣和希望也俯拾皆是。但是,在我的心里。那份对惠子真挚真实的爱情却一直没有现身。吃饭的时候。我嘴里嚼着惠子夹给我的菜,我给她讲公司发生的一些有趣的事情。表面上看,我们其乐融融。我的心里愧疚之感翻江倒海。惠子显然对我心里的事情一概不知。在她看来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就要建立起来。

  

  周末,我在咖啡馆的老位置。喝咖啡馆最新的咖啡,听我第一次来这间咖啡馆听的轻音乐。长发女人剪短了头发,换了一副眼镜。坐在我对面。我们两个都若无其事的喝咖啡。彼此不说一句话。不知她从何时起不再因等人来这里。“等的那一个人始终没有出现吗?”我问她。“没有。”她看我一眼说道。“其实,一开始我就知道他不会出现。我是在自欺欺人。”她补充道。“也还是坚持了那么久!”我说。“我以前相信,希望总是在绝望中诞生的。现在彻底放弃才缝补好绝望的这个口子。”“你呢,你把你的事情做好了吗?”她笑了一下,转而问我。“马马虎虎。”我说。“为什么是马马虎虎?”“就是将就着了,我不能对她直言不讳。不然后果是无法挽回的。”“她从来没有怀疑过你,没有觉出有什么不对?”“没有,对我非常好。”“也对,女人一旦陷入爱情。最厉害的直觉也会跟着一命呜呼。”她说道。“我也试着对她把心里的事情说出来。但是,活到嘴边又不得不咽回去。我无法看着她的脸对她说出那些话。”我认真的说道。“听我的。什么都不要说,什么都不要想。就这样好好过下去。”“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的心里总觉得这样更对不起她。”“为什么,你这样她不是很好嘛!”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口咖啡。夕阳正透过窗子向咖啡馆舒展。一位手提鸟笼的光头老人走进店来。服务员立刻上前迎接。“你想想看。你和一个男人在一起,是希望得到他给予你的爱情。是希望通过爱情你们走进婚姻的殿堂。可是,我现在和她不是。虽然表面上看。在她的眼里。我让她感受到了幸福。但是,那不是我通过对她的爱情。更多的是责任和习惯。”“习惯?”她迷惑不解的问。“我们在一起生活差不多快六年了。”我回答说。音乐走进下一首。老人的鸟笼里的鸟叫出好听的声音来。“我还是秉持我的建议。什么都不要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但是什么都得我去面对。”“你是男人。应该承担。而且事已至此。你除了隐藏秘密和她生活下去。你别无选择。”“顺其自然。和她生活在一起。我也觉得十分幸福。只是觉得太对不起她。”“你这是善意的谎言,而且是她不知道的。说了会把事情搞砸。不说,你们的幸福就会长命百岁。”

  

  晚上八点,我回到家里。惠子已经把饭做好。正准备给我打电话。我们把饭吃了。房东叫我去陪他到房顶下棋。惠子一直坐在旁边,观棋不语。我在下棋的时间里。想了我和惠子的事情。我依然觉得这样欺骗她下去实不可取。她对我有切切实实的爱。我不能让她活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浓雾里。虽然。我一旦直言相告。我和惠子可能会陌路分别甚至是反目成仇。但,人活着。总得活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论是爱情还是亲情,友情,想要发展长远真挚随和,就必须以坦诚相告为基础为原则。

  

  我半年的一切的思想准备和言语准备都被突如其来的灾难毁于一旦。零八年汶川地震。我当时在高速公路上。陪老板去了一趟深圳,正往回赶。我所在的高速公路沿线地带只受到轻微的震荡。但是,惠子在家里。我把惠子的电话打了无数遍。其他所有能联系的朋友都打了。无一例外,统统打不通。我们把车开到公路毁坏的地段。然后步行半天。搭上一辆去救灾的卡车。我们在一个小镇下车,又坐上一辆面包车。第二天下午5点,我们才赶回来。我径直狂奔到家的所在位置。但是房屋已经倒塌。房东和两位搜救人员在废墟上来来去去。我疯了一般跑过去问房东;“惠子呢?”他一脸尘土,一双疲惫的眼睛看着我,半天才说话:“不知道。我当时在街上。不知道她在家还是没在家。”“两点过,她肯定在家。”“你们一定要把她救出来。她已经怀孕了。”我对两位搜救人员说道。我差不多快要崩溃。那种想刻不容缓的见到惠子的心情胜过了地震带来的灾害力量。“我们会尽全力。”两位搜救人员异口同声的说。可是,灾难面积太大。救援人员还没有一一到齐。他们晚上又派来两位人员。我和房东一直在废墟上需找可以看到下面的洞口,将可以搬动的石块搬走。“我们这里是小面积受灾。救援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过来。”房东对我说。“所以我们得靠自己。”我说。“你放心,惠子怀了孕。这次老太爷瞎了眼也不会伤到她的。”“可是,人在下面埋着。就算还活着,时间一长那、、、、、、”“你别说丧气话。我认识消防大队的人。我明天去找他们。”房东说道。第二天,房东并没有多带来一个人。消防大队的人在灾难发生之后的半个小时就被县里的领导调走了。我住的区域属于较之其他住区相比属于人口稀薄区。所以县里只是派了昨天两名搜救人员。直到第三天下午。一大队人马才姗姗来迟。我和房东的在我们那片地方就出来一个三岁的小孩和一对十五岁的双胞胎姐妹。房东在一对砖块下拖出一条后腿受伤的白狗。另外躲到山上的十几个人也下来帮助救灾。惠子被救出来时,还有微弱的呼吸。在医院躺了三天,才慢慢醒过来。我和房东都加入了救援队。一天去看惠子一次。有时她正睡着,有时睁着眼睛出神的望着天花板不说话。一个护士只要看到她主动醒过来。就会小心翼翼的试探性的和她说说话。我站在床沿边,她很激动。摸着肚子告诉我她保住了肚子里孩子。消防的大队的队长告诉我。虽然我们这里有房屋倒塌,也有人员伤亡。但是,和其他地方的比起来。那是小巫见大巫,不值一提。我就觉得我住的那套房为什么就翩翩倒下来了呢!“你那是老房子,几十年了。”队长笑着对我说道。我很好奇他在这个时候还能笑出来。每天和他在一起。才发现他是一位无论碰到何等的不幸事情都会向好处看。都可以在痛苦汪洋大海里找出一片四季如春的乐观岛屿。房东被他感染,整天也乐呵呵的。做起事来就更来劲。我是笑不出来的。惠子虽然现在平安无事。但是,惠子的产期将到。而医院的手术设备都被地震毁坏。她的身子虚弱能不能顺产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房东看出我的心事拍着我的肩膀对我说:“你放心,她挺着大肚子能在石头下坚持三四天。这就是母爱的力量。只要给你生一个大胖儿子我就认他做干儿子。”“那么是女儿呢?”我终于露出一丝笑容。“是女儿,我就认她做干女儿。”队长在一旁说道。

  

  惠子的肚子里的孩子是女儿。但不是活着来到这个世上的。惠子在产后昏迷八个小时也与世长辞。她走的时候。我没有在场。只有那一位偶尔赔她说话的善良护士在。我在救灾的过程里也习惯生生死死的交替变更。悲伤浅尝辄止。要生活下去的希望和勇气接踵而至。我把惠子的尸体和女儿的一起送回乡下,安葬在她奶奶的旁边,在惠子的坟墓旁种了六棵银杏树。之后回来和房东跟着救援队去了一个重灾县救灾。在那里碰见了咖啡馆里的“长发女人”。她穿着白大褂在帐篷里忙的满头大汗。房东在那里居然碰到了他的前妻。那个女人也是孑然一身独自过了多年。房东有意和她破镜重圆。那女人回复他的是得等到灾难彻底过去再谈。房东见我认识“长发女人”。就叫我去叫“长发女人”做一次说客。让他的前妻早点回心转意。不料他的前妻态度坚决。一定要等到灾难彻底过去才肯和他谈这些事情。

  

  一日晚上休息。“长发女人”把我叫出帐篷。她说是有些事情要和我说一说。“我要帮惠子问你一件事情。”我们走到帐篷区外的一条小路上。这是地震过后的四个晴天。路上的一些水洼里也挂着一个单薄的月亮。有猫头鹰停在不远处的柏树上,偶尔叫出一声来。“虽然,我早已知道了答案。这恐怕是她的遗愿。”“你问吧?”我现在不奇怪她为什么知道惠子已经走了。“你爱我吗?你此时把我当作是惠子。”“我把嘴贴到她的耳边轻轻的说:“我爱你,惠子。千真万确的爱。”同时眼泪也止不住的簌簌的往下掉。我把她拥进怀里死死的抱住,听她哭泣着讲她和惠子的姐妹情深。

  

  一年后,我和“长发女人”尝试性的交往。她是惠子同母异父的妹妹。可是,自惠子走后,以前在脑海里见到她的微笑。现在已经占据我整个脑海和全部记忆。我无法面对笑容和惠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妹妹。后来,公司里有人给我介绍对象。我去看了几次。不是对方的面貌和内涵素质怎样。而是我已不能在把惠子赶出心里,腾出一个地方容纳其他的女人。我想,惠子在下面虽然不想看到我一个人孤零零的生活。但是,我以前心里装着要开辟一片崭新的天地稀里糊涂的想法而忽视了她。现在,我就不能心里装着惠子而去忽视其他女人!惠子的妹妹在两个月后寄给我一封信。信里的笔迹是惠子的。我读完信后才明白。原来惠子一直猜测她在我的心里事隐隐约约的存在。在爱情领域里她虽出现过。但是那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所以她才叫她的妹妹去咖啡馆与我搭讪,并对我的感情出谋划策。说是指点迷津,其实惠子叫她的妹妹必须按照她的意思办。但她妹妹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她支持我对惠子的心不言不语的生活下去并大肆鼓励。到现在,我方才后悔莫及。我和她的妹妹都骗了她。现在要弥补,已是亡羊补牢。现在把这封信寄给我,大概是自己已经深切的感受到一个女人在时间上长途跋涉的爱着一个男人,那么,这个女人的心对她本人来说就彻底没了生息。她全部的生命力都已经毫无保留的转移到她爱着的男人身上。对于惠子最大的不幸就是,她的青春六年给了我。我却是一片荒芜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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