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不白的死
双脚刚踩着大院门口，就听见哭声，院子里挤满了男女老少，为曲妙玲突然死感到意外，人们都在议论纷纷，我挤进门口，就一眼望见曲妙玲平静的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浑身上下漱洗的干干净净，两条小辫子垂在胸前，上身穿着一件新的水红色的衬衫母亲说着哭着“我的女儿啊，苦命的女儿啊！你为什么死啊，你丢下妈妈不管啊，老天爷啊！是妈害的你啊呜……”突然，哭声停止了，昏倒在地，这时，我们厂派了两个人一边扶着，当他从昏迷中醒来母亲继续的哭，他想起丈夫死的情景，他搂住三个孩子守在灵前，抱头痛哭……丈夫死后拼命的帮人家洗衣服，孩子一天一天长大他想起往事的一幕幕……他想起了女儿的每一句话“妈妈，这个月班长多加两个班……”他们连个新衣服都没有啊，那温柔的话语，多孝顺的女儿。想到这，绝望肝肠寸断，女儿突然离开他傍晚时分，下放农村的两个哥哥接到加急电报，就火急火燎的赶回来，他俩满身是泥巴，一进屋就放声大哭哭了好一阵，“妹妹，你为什么死啊，谁把你害死了啊，我要追查到底，我要去告他“说着两个眼里冒出了怒火，他讲到这里，望着可怜的妹妹，自己五尺高的汉子，就保护不了妹妹”妹妹啊，哥哥问心有愧，哥哥对不起你啊……“不知道什么时候，黑夜降临了，人们陆陆续续的走了天上的星星，稀稀疏疏的当大哥平静以后"妈妈，妙龄喝敌敌畏的时候你在哪呢，怎么不救他呢，“母亲眼泪哭干了无力的说”你妹妹五天前就不上班了，他说"头痛，浑身不舒服这几天都做他喜欢吃的，可他只是勉强吃几口，看样子他怕难过才吃了几口，我说，妙龄，我去请大夫给你看病好吗，他亲了亲我的脸，笑说，妈妈不用了，过几天病就好了，我就去上班，没啥大病，你放心好了，听他这么说，我心里也就放心了，今天，他早上起床，九点钟到澡堂里洗个洗澡，换上一身漂亮衣服，对我说，妈妈我累了，想睡一觉，我说“好的，”“妈妈，你去带我买，我累了”我说“妈这就去，我正盼着你吃饭啊”当我赶到家，看看他好像睡着了，我一面喊“妙龄，小笼包买来了，一面把包子从茶缸取出，要给他吃，看他不理我，我突然闻到敌敌畏的味道，我一面晃着他，一面哭喊着"妙龄啊，你醒醒啊，……"两哥哥低着头他站起来，拿着被单盖在妹妹身上，小心的说“妹妹，夜深了，别着凉了，眼前的一切，真是不可想象，我悄悄的离开了曲妙玲的家我边走边想曲妙玲为什么死呢，想起他对我说过的话……
麻木的人们
曲妙玲的死就像一阵风吹过，又该平静了，麻木的人们不在提起，各自为各自的工作忙碌着也不怪，象我们这一类人，遇到了一件事，或一件不公平的事，一件惊天动地的事，只有听的权力，看的权力，就是说说打抱不平的话也只能像一只蟋蟀在角落里叫屈。只能做到的深深埋在心里。
曲妙玲的第二个死因
立秋的天气，风和日丽车间里早换上了，战高温，流大汗，多高产的大幅标语，人们紧张的工作着，迎着车间大门的钟，我的工作台，依然斜对着车间大门，不论谁过来一抬头就看见，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有些人停停干干的，冲床声林乱的响着好像又有什么样的新闻要传进来，我只能用眼睛观察动静，不一会儿，只见胖胖的王师傅进车间，直接到我身边，贴近我耳朵，神秘的说“你听说了吗，又有一件可恨的消息，是从办公室听到的"我问“王师傅，又发生什么事了，我不知道啊，什么可恨的消息啊，他说"不说算了，反正你也不知道，就不知道呗“我直盯着他的眼睛”哦不说算了你要把我急死是不是，可是你一定要告诉我，可我也猜出八九分来，一定是一个不可告人的故事……我这句话把王师傅问住了，“唉，不说算了，再说，人已经死了”说着要走，我一把拉他“王师傅，又谁死了？“唉，你不知道算了，我这一起到现在，一点活都没干，完不成指标怎么办”说着，他又要走，我拉住他的手“哎呀，我的王师傅，快告诉我吧，别在绕弯了王师傅缠不过我”我告诉您，你可要保密啊你知道曲妙玲的第二个死因吗？”原来是曲妙玲的死啊，“他到底为什么死啊，王师傅说，你知道以后，要装作不知道，怪罪我们是胡说八道，可要下来追究责任的。我答应了"你放心，我是明白人，我诀不乱说“说着王师傅靠近我”是办公室的赵干事，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欺负妙龄，曲妙玲死前写信给厂长"我听到着不由的大吃一惊一屁股做在了凳子上怎么会是他，赵干事在我心里是正结的好党员，仗着自己是干部，就胡作非为上级领导能怎样他呢，他怎么想起来的，欺负一个小女孩，可怜的曲妙玲，你又受到人格伤害，最后你才决定死的，赵干事胆大包天，他好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凋谢了一样，我越想越恨，当恢复过来，再想问信的内容时，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师傅悄悄的走了，他正在干活，看看时钟，已经十点半。
一封信
我好不容易到了十二点，应付的吃了几口饭，有心事再也吃不下去了，一心想知道这个该死的赵干事耍的什么手段，我不声不响的走进王师傅，王师傅顿时心里明白，无可奈何的点点头，一前一后走出车间，选定了车间后的一棵树下，很放心的随着树干做在地上，我扶王师傅的肩头，小声说“嗯，是赵干事，谁能想起他！天啊，真是不可思议”王师傅说“是啊！真不是曲妙玲临死前写给厂长的信，鬼也不知道他写什么，我也是从办公室里偷听来的"那你告诉我他信里写什么，王师傅说“这信的意思大概是这样的厂长你好，收到这封信我已经死了，我也不不想死，我有妈妈，我离不开妈妈，可是，我怎么也没想到，是你们领导的干部赵干事，他是披着人皮的狼，起了歹心打起了我的主意，我要告他，你们也知道，我得了招工的机会，我高兴极了，可我万万没想到又用权力的人给挤掉了，我特伤心啊，赵干事他乘人之危来哄骗我，欺负我，从工作失去后，没几天，赵干事闻知这个消息，把我叫到办公室安慰我，他说你工作能干，我们当领导的就需要你这样的人，你放心，有转正的机会，我第一个提名，可以说包在我身上，厂长书记对你印象好极了，先干着临时工等待，你会有前途的，当时，我得到了一点安慰，心想厂领导，班长和同志对我无微不至的关心，不论他说的是真是假，我还要继续干着，当为了自己，至于在你们厂能成为正式工也是在幻想，我早把他丢在脑后，为了这个家干一天是一天。事过大概一个月，就是上个星期我们班上夜班，当上完第一个夜班时，我像往常一样，急急忙忙的低着头走着，我走到离厂很远的地方，赵干事推着自行车悄悄的靠近我身旁，我猛的一扭头，哦是赵干事。我说“赵干事，是你啊！你今天值夜班还没回家啊”他说“嗯”边点头边说“是的，值夜班，妙龄我送你一程好不好？”我说我不谢谢你，我天天都是走回家的“赵干事温和的说"我还是送你一程吧，你家离厂很远，我也顺路“我摇摇头，笑了笑。我也想了想，是厂领导，又是自己人，我放心的坐在车后，很顺利的到家。我一旁静静的听着，一面在想象赵干事送曲妙玲的情景……第二天，下夜班，照旧急急忙忙的走着，又走到离厂很远的地方，赵干事神不知鬼不觉的又靠近我身旁，我瞪了一眼，客气的笑了笑，他说“妙龄，上车吧，我还是送你回家”我说“啊呀，我能天天烦你啊，我自己会走"他说“别客气了，一方面我也能保护好你，一方面你也可以提前到家，万一碰到坏人怎么办”我犹豫了下，只见他跟这我，他拉了拉我的黄色包我坐在他车后赵干事问我“你母亲现在好吗”我说他很好。他接着说我们知道你家的情况，招工的事情害了你们，想开就行了”说着，车子快到大院口。我和他就这样再见了。第三天，下夜班，我和赵干事不约而同在一起回家，他对我说你就安心上班，等以后有机会转正。我听到这里，喜出望外的，“太好了，真能在这个厂转正成为正式工，我一定好好感谢你们的领导说着他放慢了脚步“妙龄，我喜欢你这样的女孩，说着，到了我家大门口，最后说的这几话，我也没来的及多想，心里纯洁极了，因为我相信领导。当我上完第四个夜班，还是在离厂很远的老地方，赵干事仍然悄悄的靠近我身旁，他说“妙龄，快上车吧”到了树旁，他停了下来“妙龄，我累了，我俩下车歇会啊”我点了点头这一段我自己走，他嬉皮笑脸的拉着我“妙龄，我就想让你和我好好谈心……""赵干事不早了，今天太麻烦你了“你别走，我喜欢你，真的”我不知所措，他拦住我的腰他又搂住我，“别这样我拼命的反抗我用力的挣脱他的手，我顾不得多想说“你原来是这样的人啊，做梦，”说着拔腿就跑，他不甘心就推着车去追啊哦哪能跑过车啊，幸好，前面坐着三个男同志，于是我跑向他们，赵干事就没有追我，他远远的望着我，才骑着自行车走了，我到了家，满身是汗天啊，老天为什么这样对我啊……我恢复平静时候才叫妈妈开门，他没有发现女儿有什么异样，我一头倒在床上，妈妈问我为什么上班，我怎么回答呢？我不能让苦闷的妈妈再受一次打击……我想到最后一个办法，就是下夜班不回家，坐到天亮，赵干事在白天是不敢干的，坐到天亮，只要夜班过去，赵干事在白天他是不敢干的……为了这个家，我去上班，眼看人们都要离开车间。没想到，赵干事看人走了，就到车间里，这时他拦住我的去路“妙龄，你别这样啊，我真的爱你，你要相信我啊”当他搂住我的腰时候，趁他不防啪的三个耳光，我转身逃跑跑出车间，我惊慌失措，到哪去呢，我突然一想去传达室里有值班的人，我坐在传达室的师傅的旁边，他也保护了我，赵干事灰溜溜的走了。我终于到了家，想想今天的是很是害怕，再也不敢上班去了，他再来纠缠我怎么办临时工我干不成了，我的脑子里想了好多好多方面我想到了好多妈妈，家，赵干事，领导……我想到了死。曲妙玲写。王师傅说完，长长的谈了口气，自从妙龄死后，就没见过赵师傅，赵师傅你点事都没有，真是官官相护啊，王师傅慌忙的说；看我，忘了今天的生产任务，边说边向机台走去。这是我想起了妙龄的话，我埋怨自己，我坐在机台前，机台，咚咚。
梦中梦
当我知道曲妙玲第二个死因，想法就不同了，从认识到现在，他的一举一动，我这样想着，或许是命中注定吧，由于忙的时候很快就忘记，闲时不由想起曲妙玲，有一天，下班也很累回到家，那时，就一个大床，是带孩子睡的，在恍惚中，只见一个女孩飘渺像谁呢，我梦见了曲妙玲“我恨啊”……梦过去了，只是我不知道是什么梦了。
一个真实的梦
这天我穿着一身蓝色的春装，头发也剪成短发了，我也独自一人的登上了二楼，到了胡书记榜首“胡书记，赵干事呢”他飘了我一眼，对我说“他有病不上班了我客气的退了回来。
赵干事之死
将近十一月初的一天，我们正上白班，记得那天，正午时，我们正忙碌的干活，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穿来，人们得知赵干事进医院的消息，纷纷奔走相告，我看见王师傅对别人说，，王师傅快要断气了。我悄悄到了胖胖的师傅面前说，走，王师傅，我两到医院看看去"王师傅说好，我也不知道抱这什么心情去医院的，抢救室门口围满了我们厂里的人，我拉拉王师傅，走吧，反正该死了。第二天，人们依旧的工作着，这是小王来了，对我们说"各位赵师傅死了，还留下两个孩子，各位表示表示吧”有人没带钱，王师傅主动给了一元，我看孩子的份上，也给了一元。
尾声
第二年的夏天，我到妙龄的墓前，送上了一朵白玫瑰，对他说，以后托了好人家吧。这时小鸟也为他歌唱了。
完
1985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