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好像是祸不单行、福无双至吧?!我才给了白言儿子的红包,紧跟着又得掏钱了,因为汉川“紧跟着”杀回成都了。
汉川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结婚。
汉川不结都不行了,就算他有足够的耐心拖下去,再多算一个川婆也有足够的无奈拖下去,但川婆的老爹却再也无法忍受了。于是,他勒令二人限期完婚。
“老子等的花儿都要谢了。”杂货铺老板对他的女儿说。
距离倒计时还有七天时,憧憬在幸福之中的川婆给汉川打电话:“汉川,你好久回来哦?”
汉川不慌不忙地说:“还早…早的嘛。”
距离倒计时还有五天时,对婚后生活展开遐想的川婆又给汉川打电话:“汉川,你好久回来哦?”
汉川依然不慌不忙地说:“还早…早的嘛。”
距离倒计时还有三天时,回到现实生活中的川婆再给汉川打电话:“汉川,你好久回来哦?”
汉川还是不慌不忙地说:“还早…早的嘛。”
距离倒计时还有一天时,颇有些失望的川婆给汉川打电话:“汉川,你好久回来哦?”
汉川充满希望地说:“快…快了。”
到期的当天,频临绝望边缘的川婆给汉川打电话:“汉川,你好久回来哦?”
汉川充满自信地说:“快!快了!”
在川婆与汉川长达一个星期的较量中,杂货铺老板一刻也没闲着,他自始至终关注着事态的发展,在目睹了川婆最终以惨败收场的结局后,他决定正式出面给自己的女儿扎起(同“两肋插刀”)。
汉川老丈人端着老丈人的架子给汉川打电话:“汉川,你咋还没有回来?!”
川丈挂了电话,他告诉翘首企足的女儿,她的未婚夫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姜到底还是老的辣哈。川婆在内心油然而生出感叹。
父女二人在重拾的希望中等待了一天一夜后,还是不见汉川拖着疲惫的身影出现在眼前。
没办法,只能再打电话催催了。
川丈放下老丈人的架子给汉川打电话:“汉川哇,你咋还没有回来呢?”
“哦,在路上。”川丈放下电话,自言自语地说了句:“在路上?!中国足球嗦?”
川婆纳闷:“咋会呢?西昌到成都坐火车最多十几个小时,这都二十四个小时了。不会出啥子事嘛?”
“不会的,不会的。汉川的命大。”川丈安慰女儿。
又过了一天,散了架子的川丈给汉川打电话:“汉川哇,呵呵,你走到哪儿喽?”
汉川安慰他的老丈人,充满肯定语气地说:“我等哈就去…去…买火车票。”
父女二人面面相觑,川丈出现高原反应,川婆产生强烈阵痛。
又过了两天,川丈再给汉川打电话。到这个时候,他已经完全没了老丈人的架子,他小心翼翼地问:“川哥,呵呵,你买到火车票没有呢?”
汉川回答说:“嘿嘿,就…就这一两天,紧…紧跟着就回了。”
杂货铺老板与他的女儿彻底绝望中…
在与川婆父女俩的较量中取得完胜的一个月后,带着一身包工头气质的汉川终于凯旋而归。
与其说汉川是这次婚礼的主角,不如确切地说他更像是一个列席参与者。多年以后,他在那场婚礼中的突出表现,经常被我们大家提起,并传为佳话。
婚礼前的一周,川丈忧心忡忡地叮嘱汉川,说:“汉川,千万水不得哈,星期天的婚礼你一定要来哈。请帖全部都发出去了。”
汉川说:“不…不得水你。到时候我一定…去。”
……
婚礼的前夜,一帮哥们在他新房里凑热闹。梅裤子问他附近有没有好点的发廊,汉川以为梅裤子要去做那种事,也想跟着去。川婆很奇怪,问他深更半夜的跑去发廊干嘛。汉川一下被问住,只好对梅裤子说:“改天…去…去,以后有的…是机会。”梅裤子同样的很奇怪,问:“改天去?明天不举行婚礼了?”汉川跟着也奇怪起来,问梅裤子:“要…要啊。这跟明天举行婚礼有什…什么关系呢?”梅裤子说:“咋没关系?我说去弄一下发型,明天一大早好参加你婚礼呀。”汉川这才如梦初醒。梅裤子建议他也去洗吹一下,问他:“你是不是新郎官哦?”汉川顶着一头的乱鸡窝,犹豫了几秒钟,说:“那…好嘛。”
……
婚礼仪式前,伴娘跌跌撞撞地跑进茶园,见人就问新郎在哪儿?有人说刚才还看见他了,有人说好像还听见他声音了,还有人说他多半是去厕所了。伴娘急了,说:“大家帮忙找哈撒,马上要开始了,新郎跑哪儿去了嘛?”话音刚落,只听见从茶园深处传来汉川充满喜悦的声音:“嘿嘿…杠…杠上花!”
……
知道的是汉川结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别人结婚。
我恭喜汉川,我说:“婚姻不是儿戏。”
汉川答非所问:“一天是两个半天,过一天算一天。”
我无言以对…
南帝批评他:“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要说吉利话。”
汉川笑答:“南帝,你的律师证拿到了没有哦?”
南帝默然无语…
刘青龙站出来,说:“汉川,你怎么在西昌呆了那么长时间?”
汉川问:“听说你最近在做石油生意?”
刘青龙满面羞惭…
梅裤子笑说:“哈哈,婚姻是爱情的坟墓,恭喜恭喜。”
汉川问:“啥子是爱情?”
梅裤子SB…
白言指着汉川笑:“又装!”
汉川看了一眼荷花池,以笑回应:“嘿嘿,真的不晓得,你那么懂爱情,有空教下我。”
白言语塞…
丫的今天说话怎么又不结巴了?不仅不结巴,而且对答如流,哪里像是汉川本人?完全是一个诸葛亮舌战一帮乌合之众。
大伙儿步川婆父女的后尘,在汉川谈笑间相继铩羽而归,这使我们不得不对汉川刮目相看。
老余摇头叹息:“汉川太JR会说了!”
“丫的究竟是去修房子,还是去修行哦?”我产生疑问。
梅裤子斜着肩膀说:“我KAO!大智若愚。怎么一直没看出来呢?”
老余一吃东西就出汗,他流光溢彩地说:“汉川是灵魂出窍了。”
我说:“我晕,是开窍。CAO!”
老余笑:“哦,是开窍嗦?那就开窍嘛。”
刘青龙问南帝:“上次听你说不是律师考试过了吗?怎么证还没拿到?”
南帝说:“有一门没过,霉得很。”
我问:“你不是和你朋友办了个律师事务所吗?我还以为你早就是律师了呢?”
南帝说:“嗯,我朋友是律师。”
梅裤子问:“南哥,你考了几年了吧?就那么难考吗?”
南帝说:“废话,你考哈看。”
南帝下来告诉我,说他不想再考了,说他想回老家发展看看,毕竟自己在成都没有任何的根基,而回到老家大展拳脚的机会则更多。
“等发展的差不多的时候,老子再杀回成都。”他边说边扫视了一番周围的本市常住人口。
我说:“你不是受了刺激一时兴起吧?真的打算离开成都?”
他说:“锤子的刺激,是说的真的。我又不是那种信口开河的人,未必连你都不了解我嗦?”
听他说玩真的,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不是因为难舍友情不舒服,而是为缺少了某种依靠不舒服。“以后得悠着点了,要是再进了派出所,没了南帝这个冒牌律师在,说话的底气都不足了。”我心说。
汉川的婚庆地点与白言给他儿子做百天的地点如出一辙,同样选在了农家乐举行,唯一不同之处,不过是西门二环变成了东门二环。由此可见包工头与农民之间的关系永远是休戚相关的。
那时哥几个都没有买车,只知道有小康生活这一说,但不知道它长什么样。就算时至今日,我也没搞明白衡量小康生活的具体标准是什么。不像雷虾子,很多年以前他就认为自己已经符合了小康生活的标准。不过,当他揣着那代表小康标准的五万块钱,满城去寻找了一圈自己的小康生活后,才发现自己的世界观显得有些狭隘。当售楼小姐告诉他就他目前的经济现状只能买个十平米左右的洗手间时,雷虾子表现出极为尴尬的神情;当售楼小姐继续告诉他洗手间不会拆零单卖时,雷虾子已经是脸红脖子粗了。
TMD,小瞧人。雷虾子恶狠狠地在心里对自己说,看样子,老子还得回新疆种几年棉花。
我们接着刚才的话题往下说,因为那时哥几个都没有车,所以汉川就租了辆大巴承担婚庆观摩者的接送工作。我想要说的其实跟大巴没有什么直接的关系,实际上是跟坐在大巴上的一个小女孩有关系。这个不知是谁家带来蹭饭的小女孩坐在我的前排,在返城的路上,一直扭头跟我说话。
“叔叔,你是叔叔还是阿姨呀?”她揪着我的长发问我。
我对她实话实说后,她问我:“那叔叔你结婚了没有啊?”
我说:“叔叔还没结婚呢,等叔叔找到女朋友了再结婚。”
她想了想,然后问我:“那叔叔你怎么不找女朋友呢?”
老余在旁边逗小女孩:“小妹妹,这个叔叔好可怜哦,他找不到女朋友,你给他介绍一个女朋友,好吗?”
我骂他:“我CAO,瞎JB乱讲个什么?!注意点大人的形象。”
我望着窗外大片大片的油菜花,忽然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小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