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剩夏的果实——L①VE

  一

  

  我,过的,真是糊涂。

  

  “还继续玩吗,延安可真好啊,真够革命的,我觉得你们以后在学校里可以流传这样一句话:你们也太革命了吧!要是还不带劲,再来一句,你也忒老区了。”

  

  “呵呵,那当然了,你也不用看看谁在办社团呐。”我喜笑颜开。

  

  “哦,是吗?你就一大尾巴狼,就是一装疯卖傻、哼哈大兮,专骗小朋友叫你文姐。”

  

  “怎么了,叫文姐不好吗、。那你就叫声试试,哎呀,叫嘛,快点呗。”我旗开得胜。

  

  “好,听好了,文——娘啊,你别谋杀我啊!”

  

  “就没胆嘛,看你这弱不禁风,胆小如针的可怜虫。”我飘飘欲仙。

  

  “饶了我吧!”

  

  “饶了,我也舍不得把你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啊。”我狂乐似颠。

  

  “娘子”

  

  “恩准,说吧。”我乐不思蜀。

  

  “去了延安,丢了相公。”

  

  “什么嘛,你还真押韵啊。”我半笑半疑。

  

  “我是说,我们的关系——歇菜了。”

  

  我五雷轰顶。

  

  二

  

  教室里,挥汗如雨。

  

  六月的下旬,人和物挥汗如雨。顶着一盏死命响着的风扇,近乎展翅高飞般的疯狂扭动,黑板上满满的考试内容和时间如黑色深渊里的白色物种莫名其妙,颤微微的蠕动,无限制盯着可课本、笔记上的“黑色爬虫”。热气流以时速80公里对教室里的人头进行肆虐。我想到一句某位大哲人的哲话:没有人可以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可以替换一下,没有人可以两次遭遇同一拨热浪。因此,有了这样的哲理,才不至于被一团热气闷死,但大有被蒸熟的可能。

  

  汗呐,像断了线的风筝,挣脱了束缚,无孔不入。另外,挥汗如雨的还有众人的大脑。期末考试像一块巨大的宝藏,引得无数人竞相夺宝。大学里的期末考试分两种,一种是平时极勤奋,考前更勤奋,成绩大红A的人。一种是平时极散漫,考前巨勤奋,成绩大红A的人。奇怪,为什么两种途径产生一样的效果呢?这就叫殊途同归吧。虽然60分万岁在大学校园奉为“金科玉律”,这年头,什么都得看排行榜。因此无数人顶着“腹中无墨”的假大空依然拼死进行最后一搏。各位教授级别的人物像是专门为这群人服务似的,考试题基本满足这类人的需求。于是看到,一张试卷浮在水面就是沉不下来。俩字,漂浮。什么意思?虚无。

  

  我跟着人浪随波逐流在这场模考的潮水中。我所在的专业自25号起考试。现在只剩下一周的复习时间了。我心里边盘算边从床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拿起桌上的手机,本来手机被我放在脑袋边上的,由于睡觉时,梦魇翻江倒海,第二天早上枕头常横亘于体侧,比较悲痛的是,往往这个时候也是手机失踪的时刻。四下搜寻,我心爱的滑盖手机静悄悄的躺在大地母亲的怀抱中。我这心里那个愧疚呀,如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我什么时候这么白云了?)自此,再不将手机与我同眠共枕了。

  

  开机时间:9:45,再一次心里那个酸楚吆。惯于7:30看到宋离凡的短讯,他每天雷打不动发一条起床信息。十五分钟洗漱完毕,拿一沓复习资料,顺手带把遮阳伞,拈几片饼干,风风火火的冲下楼。走到公寓门口暗自庆幸,多亏带了遮阳伞。太阳太毒辣了,毫不理睬在她的光芒照耀下是一群群细皮嫩肉的人类呵。地面上横着一条“生死线”,黑白分明的界限,被刺眼的阳光直愣愣打在光滑的路面,投射出昼夜分明的岑寂的轮廓。阴暗的一面是酷暑里隐藏生长出在背光墙的藤蔓,滋生蔓延,攀附着阴凉悄无声息。至此才明白,我亲爱的宿舍是多么的伟大。我伸出手触摸了一下阳光的温度,真是高温。心里猛地倒腾,扯了扯嘴角,安置一个心安理得的微笑,心一横,“闯”进高温热浪里。

  

  一路上行走的人颇多,因为即将考试,所以大部分课程已经完结,基本处于停课状态。和我同行的人多半是和我一样去上自习,往回走的应该才是正常下课的人。我们班的自习室在一楼出口处,走到门口,探进脑袋,我的天,满满当当的都是人。我哑然,退缩回去继续在楼道里小心翼翼的搜寻空余的位置。一楼早已人满为患,二楼也是座无虚席,三楼零星散落着几个座位,还被一大摞书霸占着。眼瞅得继续爬楼梯,猛地一回头发现拐角处的教室有一个空座位,心里一喜,抱着资料轻声慢足推门进去。

  

  刚坐下,摊开资料的同时看到了右手边的一张字条:此地有人,请勿占位。我操,一张纸条也能霸占下一张桌子,真够高明的。我心再一横,今天我还真不顾及谦谦淑女的风范了,死活坐着不走了。

  

  我的大脑被木讷的资料轮番轰炸,脑细胞死了一地。轰隆隆的汽笛声沿着一条没有尽头的轨迹,碾过我的思绪,纷纷扬扬漏下背影般密实的嘈杂。

  

  时间不知飞驰了多久,我周身的休眠神经像遭遇劲敌的刺猬,蜷成一团球,爆挺的利刺,根根抖擞。“真后悔昨晚看电子书看那么晚,都怪四叶铃兰那么啰嗦,《除了爱你还能爱谁》写的那么煽情八卦,我就想知道田昔日最后到底选择了龙茗还是明路,结果一时激动,知道了结果,丢失了睡眠。”明知道故事落俗套,可就是深中剧情,不能自拔,我真是俗套的不可救药了。最后得出一个结论:俗不可耐的东西反而更易引起共鸣。这年头趋之若鹜大概就是如此云云。

  

  索性,我再一次做了一个“俗不可耐”的决定,本人要撤。与其在这里昏昏乎不可名状,倒不如出去找个让记忆神经颤栗的地儿。

  

  逃离了那个让人窒息的空间,却又再一次不得不忍受阳光的烘烤。必须得找个看书的好地方。猛地记起,很早的时候在学校里晃的时候,看见几个艺设专业的同学在文法楼一侧的大片荒草中支起画夹写生,当时还奇怪他们怎么不会找好看的地儿,转往旮旯角落里钻。我决定,朝那个方向探索。

  

  走进,一大片半人高的芦苇稀稀拉拉长着,密实的野草漫过裸露的脚踝。这是一小片荒地呢。虽然以前也发现过,但从没向深处走进。目光所及之处都没什么阴凉处,咬咬牙,往前再走一会儿,就一小会儿。我天生就是个好奇多疑的家伙,只是由于浑然天成的懒散宁愿蜷缩在一本小说中自顾自怜,一旦某个时刻的某处风景勾起了某个念头,大有壮士不复返的豪迈架势。

  

  拨开层层的芦苇,偶尔听见几声蟋蟀窸窣叫响,间或有几颗桃树或梅子的幼苗,想必是哪个家伙吃完果子把果核顺手扔在这小片荒地中,不曾想野草衰败,化枯成泥,掩埋了果核,却恰如其分的丢给它一个肆意破土露牙的机会。在光与月的交替下,潜滋暗长,根茎里有汁叶的韧性和倔强,枝叶都显得泼辣青翠。

  

  我继续向前探寻,走到一片小树林被挡住了去路。树,长得很是低呢。我喃喃自语到。脚步上前,同时一阵眩晕。热辣辣的阳光与招摇的树枝,阳光碾过密密匝匝的枝叶,碎了一地的树叶,斑驳的阳光碎片静静躺在一片水泥地板上。我止住心中的激动,脑子里第一个念头就是:搞艺术的就是不一般,貌似荒芜却可以如此绝处逢生。

  

  那是一片白杨树包围起来的小院子。院子和白杨置身于地面三四米之下,仿佛这一小块地方承受了过重的地心引力,禁不住吸附,塌陷下去,不知哪位浪漫而勤恳的人在塌陷区种植一圈圈哗哗作响的白杨树。白杨很高,已经有些年龄了。在这里,他(她)给自己安置了一个家。我顺着有些破损的水泥台阶走下去,一间小巧的砖瓦房赫然出现,门和窗都完整还在,房子前面是一片空旷的水泥地。令人惊喜的是,一个篮球架就贮立在中央。这是校园的篮球场。我几乎尖叫起来,不用任何的理智逻辑可以推断出,这里有人居住过。而且是一个喜好打篮球的男子。也许,他是一个大男孩,青春如我,阳光运动。

  

  破败残缺的房屋,生满铁锈的篮球架,被雨水侵蚀的枯枝败叶凋零成一地的灰渍残骸,篮球场边的几块砖头上有旧报纸的碎屑,四下里,空气中有白杨拍掌的好听声音,大片的阴凉铺展开来。这里,我忘记了夏天的溽热,枯燥乏味的读书声听不到,行色匆匆忙碌的身影看不到。哪一年的夏天,哪个人坐在这里,玩篮球,听白杨哗哗拍手?

  

  我掏出手机,给宋离凡发信息。

  

  ——我发现一个秘密小院,你想去么?

  

  五分钟候,宋离凡回复我。

  

  ——是么?你又发神经了,在我面前总爱神叨叨。

  

  我看后,又气又恼,这家伙真不识趣,太不懂情调了。

  

  ——你个猪头白菜王,我是说真的。我考完试你来我们学校,我带你去看。或者你现在也可以来啊。

  

  五分钟后,收到回复。

  

  ——好啊,给我一双翅膀,我飞过去。乖,我会去看你的。你好好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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