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你把我当宋江呀?”我说。
“呵呵,啥子意思哦?”未来表妹夫问我。
我说你要我进你公司,不就是要招安我吗?也就是把我当成水泊梁山的宋江了呀。
表妹夫阴笑:“呵呵,想多了哈,伟哥。”
“你考虑哈嘛。”表妹夫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说。我为什么这么形容他,原因其实很简单,因为以常用的语言去描述他的长相实在是可惜了那些词汇。
也可惜了我那如花似玉的表妹。钱真他妈的是个好东西,又他妈的不是个东西。此刻的表妹夫在我眼里已经不是表妹夫,而是张百元大钞。
我对钞票说:“好的,我考虑考虑后给你回话。”
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当天下午我就答应了,挂上电话后,我打心眼里瞧不起自己,我觉得我跟表妹简直就是一丘之貉,俗话说,大哥不说二哥,放这里是大表哥不说小表妹。
刚当了几天的企划总监,就被钞票拉到广州出差,去参加国际家具展销会。临走的时候,我对老余说:“医院的关系我已经找到了,等我回来后,我们再去洽谈。”
老余说:“你就放心走吧,一路走好。”
我说:“操,你丫的给我送葬呢?!”
老余惊讶过后,笑说:“啊?呵呵,不是吧?这是我小学老师给我的毕业留言上写的话。”
我无语问青天,说:“不仅误人子弟,而且用心险恶地误人子弟。”
老余不解,说:“我小学老师长的乖得很,脾气又好,一点都不恶哈。”
我无地自容,说:“老余,你闲的时候,多看看书吧。”
老余很懂事的样子,说:“嗯,我明天就去新华书店。”
当我从外地出差回来,刚下飞机,梅裤子的电话就跟着来了。
他说:“靠,什么也别说,哥几个都在我这儿。”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从机场打了个车,赶到“大千世界快餐店”。
除了几张熟悉的面孔和桌上一大堆空着的啤酒瓶以外,我还看见了一个豁然醒目的大光头。
这不是我那个失踪了很久的来自于江湖的海洋表弟吗?
梅裤子指着紧挨着小虹坐的海洋,对我说:“意外吧?靠!”
我充满惊喜地和表弟拥抱了一下,我说:“意外意外。”
梅裤子感概万千:“靠!最近尽发生些意外的事。”
白言问:“什么意外?”
梅裤子用舌头舔了舔安装后的门牙,没好气地说:“多了去,就拿星期五酒吧说,就是其中的一个意外。”
光头表弟摇晃着脑袋,盯着小虹说:“那不算意外,是意料中的事。”
老余很赞同地点头,说:“就是,就梅裤子一个人有意外,其他人都没意外。”
梅裤子知道老余在向大家暗示他的门牙事件,脸上有些挂不住,就吼老余:“靠,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白言制止:“急个JB,让人家海洋把话说完。”
等待现场恢复了平静后,光头表弟碰了一下白言伸过来的杯子,不慌不忙地喝光了酒,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了演讲。
“首先,那晚的火拼…”他停顿了一下,看到大家一副全神贯注的表情,接着说:“那晚的火拼,早在我的意料之中。”
他把目光转向梅裤子,说:“你感到意外,主要是缺乏社会实践经验。”
梅裤子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老余很赞同我光头表弟的意见,不失时机地进行了抢答,他说:“就是就是,怪不得梅裤子会掉一颗门牙。”
梅裤子瞪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白言马上做了个向下压的手势,说:“又来了,又来了。”
海洋学着火箭队穆大叔盖完别人帽儿以后的样子,摇晃了一会儿自己的食指后,再伸出自己的中指,说:“其次,我们不是专业团队,所以吃点亏,很正常。”
他的目光跳过身边的小虹,落在老余的脸上。老余此时已经把自己的目光里布满了对我光头表弟崇拜的神情。
“最后。”海洋心满意足地结束了自己的演讲,他说:“我给你们说,以后少去那种地方。”
梅裤子还没回过神来,看见大家伙已经在举杯共饮了,他略有些失望地问我的光头表弟:“完了?”
海洋反问梅裤子:“你还想杂子?”
梅裤子在这个时候,表现出了自己独有的执着,他抱着打破沙锅问到底的信念,问光头海洋:”那你最后消失到哪里去了呢?这在我心底一直是个谜。”
老余也说:“这在我心底一直也是个谜。”
“我到哪儿去了?”海洋若有所思地看着一直持聆听状的小虹,小虹迎着他深不可测的眼神,面泛红晕地使劲点头。
“我说了,其实对你们一点好处也没的。”
白言给海洋的杯子里倒满酒,又递给他一支香烟,说:“别卖关子了,说吧。”
我表弟随即开口说了五个字,他说:“我拿枪去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哦”了一下,瞬间陷入一片沉寂之中,以复杂的表情面面相觑。
我端起酒杯,招呼大家,我说:“喝起走。”
梅裤子跟我们碰完杯后,犹豫了半天,才开口问我的光头表弟,他红着眼睛说:“喂,海洋,那晚你看见我的牙了吗?”
我和我的光头表弟经过友好协商后,一同前往外面的公厕小便。我掏出自己的小弟弟,问他:“那晚你真的是去拿枪?”我的光头表弟也掏出自己的小弟弟,答非所问:“对了,我哥等哈过来。”
我继续问他:“你真的是去拿枪了吗?”
海洋收拾好自己的小弟弟,说:“你以后就晓得了。”
等我俩回到快餐店时,南帝已经人模狗样地坐在那儿。
我说:“你迟到了,罚酒罚酒。”
海洋很客气地喊了声“哥。”
南帝痛快地连饮了三杯后,对我说:“来嘛,哪个怕哪个?”
在酒量上,除了老余之外,剩下的我都自愧不如,如果拿天壤之别来形容,白言、梅裤子、南帝还有海洋,他们是天,而我和老余则是地。所以,硬碰硬地喝,我在他们口中顶多是小菜一碟。
我说:“拳上过,南帝你先打一圈。”众人拍手称好。
南帝狗日的不仅酒量好,而且拳法精湛。他先是用“兄弟要好!”赢了海洋,海洋自责了句“臭拳。”接着,以“八百万军队”赢了白言;然后靠“酒是一包药”赢了梅裤子;又凭着“骑个烂摩托”胜了老余;最后逮住我出的空拳,伸出大拇指,说了一句“一定要遭。”于是,我们五个人在南帝如虹的气势下全军遭难。
轮到梅裤子打圈,他不服气,说先要找南帝单挑,说三打二胜输了连喝三杯。我一直以来都是个唯恐天不乱的人,我问:“哪个买马?”
海洋接招,说买他哥。老余就说买梅裤子。梅裤子问我卖谁?我说:“我买南帝。”南帝伸出大拇指夸我:“买我放心,老子是优质股。”
梅裤子问白言:“你呢?”
白言说:“就买你,你是潜力股,老子看好你。”
海洋忽然问坐在旁边的小虹:“你买哪个?”
老余喜笑颜开地说:“对的,小虹,我们现在是一家人了。”
小虹回笑,梅裤子也笑着看了一眼老余。
我挑拨老余:“老余,梅裤子鄙视你。”
老余朝梅裤子瞪眼,说:“哈麻P,老子买你,你还鄙视我?!”
梅裤子说:“我什么时候鄙视你了?!靠!自作多情。”
我紧跟着说:“老余,梅裤子骂你自作多情。”
老余就骂:“梅裤子,你个畜生,你才自作多情。”
白言忙说:“别内讧,别内讧,车晓伟又在挑拨离间。”
老余“哦”了一声,梅裤子摇头说:“靠!伟哥一挑,他就上钩。”
“来不来哦?”南帝等的有点不耐烦了,伸着拳头说。
南帝在几个回合后,用“全国人民打飞机”赢了第一拳,南帝一伙击掌叫好。梅裤子“靠”了一下,在经过十几个回合的鏖战,以“四季来财”扳回一盘,梅裤子一家同样击掌叫好,老余更是不遗余力地握拳疾呼:“梅裤子,赢!赢!”喊着喊着就乱套了,变成了:“梅裤子,赢!赢!淫妇!”众人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老余流汗,梅裤子骂:“狗日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接下来的决胜盘中,南帝轻松取胜。我们这一伙的欢呼雀跃与梅裤子一家的垂头丧气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白言抱怨:“操!老子还以为你是只潜力股呢。”
老余也说:“早晓得,我买你个球。”
梅裤子顶嘴:“靠,都是你狗日的乌鸦嘴。”
老余问:“老子好久乌鸦嘴啦?”
我接口说:“你才说别个梅裤子是淫妇。”
老余不承认,说:“我好久说过哦。”
白言:“操!”
梅裤子:“靠!”
小虹:“无敌了你!”
老余:“不就是一杯酒嘛,老子喝。”
这顿饭闹到晚上十二点才散。海洋说他明天还要赶回德阳,我说那你忙你的,我就不影响你们哥俩叙旧了。
在出租车上,老余问我:“海洋真的有枪唆?”
我迎着窗外的风,说:“你以后就知道了”
老余想了想,有点象自言自语地说:“日,咋整得神秘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