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
老余的红豆网吧于02年的夏天正式宣告土崩瓦解，红豆去南门开了家外贸服装店，网吧变成了茶馆。
老余给我介绍了红豆网吧的失败经验，他说：“主要是因为生意不好。”
我认为他说的是废话，我问他生意不好的原因出在哪儿。
老余回答：“机器人。”
我以为老余被失败冲昏了头脑，我问：“外星人入侵地球？”
老余流汗：“我说是机器和人。”
“电脑太少，客人就少，客人太少，生意就秋，生意太秋，网吧就遭。”老余兴致勃勃地编顺口溜。
我纳闷：“操，不该你幸灾乐祸呀。”
老余无奈：“那咋办？”
我说：“也是。”我问他接下来怎么打算。
做药。老余变得兴奋起来，他说：“我在网上认识个朋友，说做药赚钱得很，他说免费给我供货，等我卖掉了再给他钱，呵呵。”
我不相信：“是不是真的啊？！有这样的好事？”
老余斩钉截铁地说：“绝对是真的。”
“过几天他就会把样品寄过来，让我去药店了解下情况。？老余乐呵呵地说。
过了几天后，老余果真兴冲冲地拎着个大塑料袋来找我。
“说话算数吧？！嘿嘿。“老余高兴得又开始流汗。
他如数家珍地指着这个说是治痔疮的，指着那个说是治肾亏的，指着另外一个说是治糖尿病的。
“我一定要在医药行业做出点成绩来。“老余说。
发过誓后，老余神秘地从塑料袋里翻出一个药瓶，说：“我顺便搞到了我需要的。”
“这是最新产品，听说疗效不错，擦完就没毛了。”他沾沾自喜地说。
那段时间，老余借宿在我家，每天早晚两次尝试他所谓的脱毛新药，在他实施脱毛的整个流程中，老余自始至终都保持着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在接近一个月的药物治疗后，老余赤身裸体地站在镜子前仔细辨认胸毛的变化，我听见他自言自语地说：“妈那个P！啥子药哦？还那么多毛！”
我安慰老余，我说：“老余，毛多不一定是件坏事，很多女的都好这一口呢。再说了，我们想要那么多还没有呢。梅裤子就不是很羡慕你吗？你千万不要饱汉不知饿汉饥啊。”
老余很不领情地看了我一眼，说：“毛哦！”
虽然这瓶毫无疗效的脱毛剂没给老余带来好的印象，但是一点也没影响他带毛上阵独闯药潭的决心。他每天早出晚归忙碌得汗流浃背，我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在老余去陕西参观学习之前，我接了一笔单子，给杨姐的服装公司制作专柜。家具跟广告虽说是风马牛不相及，但在这年头，都是什么来钱就做什么，要不是还没到走投无路、山穷水尽的地步，我连做鸭的心都有。
由于无法现场施工，加之油漆的污染问题，为了不影响交货期，我想到了未来的表妹夫。我委婉地向他讲述了自己的苦衷，表妹夫很爽快地答应把他们家族企业的发源地借给我，他说：“你就放心地使用吧，我打了招呼，没人会干涉你的。”
我将此话转述给了临危受命的白言，我说：“从现在开始你就是这个项目的监工了，辛苦一个月的时间，每天盯在那儿，完成得好的话，除了工资以外还给你发奖金。”
白言很爽快地就答应了，他说：“没问题，看在钱的份上。”
白言看在钱的份上，在郊区的破厂房里吃喝拉撒了一个星期左右，就坚持不下去了。他打电话喊我接他回家。
“天太热了！蚊子又多，还没地方洗澡。”他抱怨。
我先是批评他：“红军二万五千里长征的时候，不比这苦？！”然后我鼓励他：“挺住兄弟！坚持就是他妈的胜利。”
“那总得让我回家洗个澡换身衣服吧？！”他说他都快成带鱼了。
我毕竟不是大地主刘文彩，只好答应他的要求，我说：“那说好了，洗个澡换身衣服就回去继续监。”
“监就监！只要没被奸死，谁怕谁？！”白言豪言壮语。
隔了几天，我再去工厂。在视察了工程进度后，我对光着膀子的白言说：“跟我回家吧，洗个澡换身衣服，休息一下，明天再来监。”
出乎我意料，白言斩钉截铁地拒绝了我的好意。
“没事，我得盯紧了这儿。”他让我自个儿回去，他说他不放心。
我感到很欣慰，我说：“白言你他妈的真是好样的。”
白言谦虚地笑，说：“应该的，你赶紧走吧。”
回去的路上，我总觉得哪儿不对劲，按理说，丫的觉悟不可能无缘无故地提高得那么快呀。这是为什么呢？我百思不得其解。
晚上在网上碰到白言，事实证明我的多疑不是空穴来风，下面我摘录一段当时的QQ聊天记录：
不帅你打我20：58：01
呵呵…
残酷日记20：58：03
操，你在哪上？
不帅你打我20：58：10
工厂伏击的网吧。
残酷日记20：58：03
哦，一个人？
残酷日记21：00：01
问你。。快说话。
不帅你打我21：02：05
有个女的，我在交她上网料QQ。
残酷日记21：03：01
什么时候勾对的？美女哇？
残酷日记21：05：07
狗日的，你打字能不能快点？
残酷日记21：05：15
太慢了！！！
不帅你打我21：07：11
一班，才认识几天。
残酷日记21：07：15
是干什么的？多大啊？
不帅你打我21：07：11
荷花池作生意的，比我大两素。
残酷日记21：07：18
我没问年龄，我问胸围。
不帅你打我21：08：01
草！
残酷日记21：08：05
难怪你不吵着回家了。老子还以为你思想进步啦。
不帅你打我21：10：12
嘿嘿。
残酷日记21：10：15
笑个JB！那是个富婆了。上没有？
残酷日记21：12：00
？？？
不帅你打我21：13：07
没，不急，晚点上。
残酷日记21：13：10
……
不帅你打我21：15：03
嘿嘿。
残酷日记21：15：15
你丫的打字太慢了，全市错别字，老子耍游戏去了。。
我没想到的不仅是荷花池是有老公的，而且白言不只充当了第三者的角色，最终还跟荷花池结了婚。我无意间的安排，鬼使神差地成全了白言，却搞散了一个家庭。对此，我除了感叹命运使然外，也之能感叹命运使然了。
老余大汗淋漓地从陕西回来后，就象一名失散很久找到了组织的地下党员，情绪波动，久久无法平息。
“收获太大了！”老余混浊的眼睛里星光闪闪。
他一口气都不歇地介绍了他陕西之行的点点滴滴，先是说朋友如何如何地盛情款待他；然后举例说明了几个刚出道不久便一夜暴富的传奇故事；最后他说：“老子要好好弄，争取早日当富人。”
我凭空想象老余成为富人后的奢侈生活情景，但脑海中始终是一片空白，于是，我不得不放弃了这种尝试。
当我问到他下一步如何打算，老余胸有成竹地说：“一是进药店，二是进医院。供货渠道没问题，关键在于销售渠道的建设。”
我说：“据我所知，进去要有关系。你有这方面的关系吗？”
老余思考，说：“没有。”
我继续说：“先不说进医院销售的事，先说进药店销售的事，就算是找到关系进去了，销售费用这块，你考虑过没有？”
老余再度思考，说：“没有。”
我说：“我服了你啦！富人老余。”
我对犹如迷途羔羊的老余说：“药店和医院我倒有点关系。”
老余马上振作起来，说：“太好了！”
我问他：“你现在还有钱吗？”
老余摇头，说：“没有。”
我说：“操！你啥都没有。那咋整呀？”
老余反驳：“进药不要钱。”
我说：“你进药店要交管理费之类的吧？请销售人员要发工资吧？做宣传要投入费用吧？这都是钱呀。”
老余额头出汗，说：“嗯。”
我说：“你看这样好吗？我和你一起做，我找关系、出钱，你负责厂家的供货和销售，赚了钱大家对半分。”
老余略做盘算，点头说：“太好了！”
我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一是想帮帮他，二是自己也想赚点钱。我觉得有利可图，进药这块的费用省了，不能不说是件占便宜的事。
万一能如老余所说的那样一不留神整发了呢？我心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