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胜杰又来到小河边,坐在枊树下的这块大石头上,河里有一些小鱼有时会跃出水面,击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胜杰正看着,后面传来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姐姐,我也来帮忙,”“好啊,那你把菜地里面的草都拔掉,姐姐去挑水,”这是一个姑娘的声音,胜杰回头看一下,是一对姐弟,姐姐年龄差不多和自已一样大,高挑,显得很结实,她挑着一担水桶到河边去挑水,就走在胜杰边上,和一个陌生姑娘这么近距离,胜杰感觉有些不大自然,他赶紧的将头低下来,假装在看着手上的书,姑娘也觉得挺惊奇的,眼前这个大男孩,以前好象都没有看见过,她不由得偷偷的多看了两眼,眉清目秀的,一付书生样,“姐,快来看,这棵菜上面有好多小虫子,”弟弟在后面叫着,“好的,等一下,”姑娘挽起裤腿直接走到小河里,腰一弯,水桶便很快的灌进水,然后一直身子,眉头也不皱一下的便挑起来就走,“哇,好有劲喔!”胜杰在边上看到了,不由得有些啧啧称奇,看着姑娘歩伐稳稳的走上河岸,他的视线也一直跟着,看得姑娘不由得感觉有些好笑,她转头也看了他一下,看见姑娘看过来,胜杰又赶紧的低下头,姑娘脸上不由得笑了一下,“姐,你看,这菜叶上有好多小虫子,”弟弟蹲在菜地里用手指着,“把它抓下来,”姑娘边挑着水边应着,“好的,”弟弟伸手就开始清理菜叶上的小虫子,“姐姐,前几天来为什么没有小虫子呢?”弟弟边抓着小虫子边问道,“大概是天气开始热了,”姑娘边浇水边应着,“姐姐,那边那个人是谁,”弟弟用手指着胜杰,“不知道,”姑娘摇着头,不自觉得又回头看了一下胜杰,胜杰依然坐在石头上,正捡着身边的小石子往河水里扔,击得河水奔出了一卷一卷涟渏……
永山今天依然将店门早早的打开,有的客人会很早的就来修雨伞,或者买雨伞,早上的生意一般都会好一点,到了下午的时候,店里的生意就会差很多,邻居的赵大娘和于大娘,一有空就会在这时候来到永山店里,搬出一张长凳,然后两人便坐在店门口开始说话聊天,今天她们两人也一样,又来到永山的店里,永山也觉得有些闷得慌,他干脆也搬出一张小板凳,坐在她们边上无聊的听着,也顺便在想一想自已的心事,“永山,今天生意还好吗?”于大娘开口问道,“唔,还可以,够用,”永山点着头,“够用哪里行呢!总得留一点取媳妇吧,都几岁,你以为还是小孩子啊!”于大娘半开玩笑半当真的说着,永山也笑了一下,摸了摸耳根,再擦了擦鼻尖,坐在边上不言语了,“永山,上次何家二姑娘说得怎么样了,”于大娘又问道,“唉!不行啊!”永山坐在小凳上用手揉着脑门回答道,把头也转向另一边,“为什么?”于大娘又追问了一句,“不好看,”永山眼看着前面,“不好看,都什么时候了,三十出头了你知不知道,还在那边挑肥拣痩,”永山没有回答,而是用手摸着嘴唇上的胡子,胡子前两天刚刚刮的,今天又长出来一点,“其实,永山这孩子我觉得挺乖的,一天到晚都在店里面做事,挺好的一个孩子,”赵大娘也开口说话,“是啊!到现在还单身汉一个,要是他的爹娘都还在的话,肯定又要骂他,”于大娘看着永山,摇了摇头,“要不然大娘哪天也帮你去看一个,哈,永山,听到了没有,”“好,听到了,”永山边应着边站起来,高高的个头,外表还是挺不错,于大娘心里原来就有一个对象,觉得这个对象挺适合永山的,现在觉得是时候了,那就是她的一个远房亲戚,家在乡下,兄弟多而且又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姑娘个头也挺高的,长得也不错,永山应该看得上,于大娘不由得暗喑的点了点头,“永山,过几天我帮你去问一下,”“好的,于大娘,”永山并没太在意的应了一声,也快要到了准备晚饭的时候了,于大娘和赵大娘,也都分别的先回到自家去了,留着永山一人站在店门口看着路人,路上不时有他熟识的人走过去,他一一的都给他们打个招呼,“阿宗,去哪里?”一个年轻小伙子走过来,永山把他叫住,““阿宗,去哪里?”“去玩,永山哥,”阿宗比永山小了好多岁,家就在旁边不远的一条巷子里面,“去哪里玩,”“随便走走,等下说不定要到曹兴家里去,找他喝酒”“谁是曹兴,”“你不认识,我也才刚刚认识,和我一样大,他家在山前村那里,”“哦!在桥那边,等下我也跟你一起去,怎么样,买点酒菜一起提过去,”“好啊!”阿宗应了一声,他走到永山身边,然后突然脸笑笑的,好象很神秘的样子,“永山哥,过来,我跟你说,”“说什么?”永山把头转过来,“我跟你说,曹兴他家里面有两个妹妹,长得很好看,”阿宗一脸笑容,“真的?”永山半信半疑,“骗你干什么!就是家里穷点,”“穷点倒无所谓,我们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走进去反而更好一点,怎么样什么时候开始走,”“就现在,你说怎么样,”“好咧!”永山应了一声,转身便开始关门打烊了。
山前村离小县城,差不多要走一个时辰的路,永山和阿宗两人,一个提酒,一个提着下酒菜,边说边笑的来到了曹兴家门前,房屋又旧又矮,好在修整得不漏什么雨水,曹兴下地干活还没回来,她的一个妹妹正在橱房里烧火做饭,“曹兴,”阿宗站在门口叫了一声,他己经来过好几次了,也算是熟人了,屋里没人应,阿宗正想再叫一声,“谁呀?”从橱房门里走出一个姑娘,是曹兴的大妹妹,名字就叫大妹,“大妹,你哥呢?”阿宗站在门口问道,“他下地干活了,还没回耒,你们进来先坐一下,他马上就会回来,”大妹连忙搬来一张长凳出来,让他们两人先坐,“你们要喝水吗?”“不用了,我们不渴,”阿宗应道,“那你们自己先坐一下,我要去做饭,”“好的,”阿宗望着大妹的背影,看着她走进橱房,“怎么样,没骗你吧!”阿宗转头笑着看着永山,“唔,还可以,”永山点着头,“曹兴下面还有一个妹妹,也长得也很好看,只可惜他姐姐你不好看到了,”“为什么,”永山有点奇怪的问道,“她已经出嫁了,嫁得很远,”“噢!”永山点了点头,两人正说着,曹兴和他的父亲回来,一人肩上都扛着一把锄头,裤角也都挽得高高的,浑身上下都是泥点子,曹兴的身材,比阿宗和永山两人都壮实,他的身后跟着是他的小妹妹,手里提着一只菜蓝子,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坏掉的菜叶,拿回来喂鸡,“嗨,阿宗,”曹兴放下肩上的锄头,和阿宗打个招呼,“曹兴,这是我城里的一个兄弟,叫永山哥,”“哦,你好!你好!”曹兴将他们带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你们先坐一下,我去洗一下,马上就来,”“好的,快一点,等你喝酒呢!”阿宗将酒菜放在一张破旧的小方桌子上,曹兴的房间更是家涂四壁,除了一张破旧床铺之外,就是地上这一张破旧的小方桌,还有几张小木凳,“阿宗,曹兴他的娘还在吗?”“不在了,听他说已经不在,前几年病得很重,医不好,”“哦,”永山点着头,曹兴没用多久就将全身上下换洗清楚,满脸笑容的走进来,手里拿着三只小碗,“好了,”“好了,就坐下来一起喝酒,”阿宗招呼着,下酒菜就是一袋花生米和一些肉干,“曹兴,以后要是有买伞,或者有修雨伞什么的,就找永山,他是开雨伞店的,”“好的,”曹兴笑着点了一下头,“老是喝你的酒,真不好意思,”曹兴面带谦意,“这有什么关糸嘛!大家兄弟一场,来,喝!”阿宗敬着酒,“今天这些酒菜,是永山哥请的,”阿宗边喝边说,“等哪一天我再去河里去捞点鱼,换点铜钱回来也再请你们喝,”曹兴也边喝边应着,“好啊!我也去,哪一天,明天怎么样?”一听说捞鱼,阿宗就很来劲,“唔!看一下,等下我去问我爹一下,要是明天没有别的什么事,我明天就去叫你,”“好,可以!”阿宗点着头,“阿宗,我怕我不能去,我得开店,有几把雨伞得俢一下,”永山摇着头,“唔,那你就不要去了,等我们把鱼抓回来后,我们再痛饮几杯,”阿宗几口酒下肚后,脸就开始红了,永山也一样,曹兴还是有些酒量,面不改色的,三人正喝着,大妹揣一碗菜进来,“哥,这是爹叫我给你们炒一碗鸡蛋,给你们下酒,”“喔,”曹兴赶快接过大妹递过来的菜碗,还有三双筷子,“哥,爹叫你少喝一点,”“好的,知道了,”曹兴应了大妹一声,“阿宗,永山哥,”曹兴将筷子分别递给他们,“哎,等一下,大妹,”曹兴转头叫住了,就要走出房门的大妹,“干嘛,哥,”大妹回头问道,“大妹,你去问爹一下,就说明天还有没有别的活,如果没有的话,我明天要去捞鱼,”“唔,”大妹点了一下头,出去了,“阿宗,晚上你们不要回去睡了,就睡在这里,”曹兴邀请道,“这里怎么睡?床铺这么小,”阿宗没同意,“我到我爹的屋里和他一起睡,不就成了,”“那不要不要,等下我和永山哥一起慢慢的走回去,”“外面等下会很黑的,”曹兴提醒道,“没关糸看得见!”阿宗坚持道,永山也没反对,“好好好,随你,来,吃菜,这是大妹炒的,看好不好吃,”曹兴邀请着,“好咧!”阿宗提起筷子夹了一小块,“唔,不错,不错,大妹的手艺还真的不错,唔,不错!”阿宗大加赞赏,“永山哥,吃,真的不错,炒得跟外面的饭馆一样,”阿宗边吃边给曹兴和永山倒酒,“曹兴,大妹今年有多大了?”阿宗接着问道,“大妹今年差不多十九这样了,比我小两三岁,”曹兴应道,“还没婆家吧?”阿宗笑着问道,“没有,还没有,”曹兴被问得有尴尬,“哦!还没有,永山哥喝,喝酒!”阿宗已经是满面红光了,他的眼光和永山接触了一下,永山心里明白他的意思,“曹兴,来,喝!”阿宗将酒碗对向曹兴,大妹这时又出现在门口了,但是没有走进来,而是站在门口,“哥,爹说明天还有别的活要干,要把郭家的那块地给先耕一下,”“喔,知道了,”曹兴回头应了一声,阿宗也转头望向大妹,眼睛正好和大妹接触在一起,两人对望了一下,大妹的脸色很自然,永山坐的位置正好和大妹面对面,他自然也抬头去看了一下大妹,大妹的眼光从阿宗的眼光中移开后,也自然的停留在永山的眼光中,但是大妹的眼光很快的,从永山的眼光中闪开,“哥,爹叫你要早点休息,明天还得干活,”“唔,知道了,”曹兴点着头,大妹交待完要说的话后,也就转身回自已的屋里去,“嗨,很累,”曹兴叹了一口大气,摇着头,“曹兴,你也去学一门手艺喽,那样也许会好一点,就象永山哥那样,虽然挣的钱不多,不过也图个自在,”阿宗想给曹兴出主意,“唉!不行啊!我娘病的那几年,我爹向人家借了很多钱,到现在都还没还清呢!等以后再说吧!”曹兴说完擦了一下自己的眉捷,“要不然这样吧,曹兴,你有空的时候,就到我的店里来学做雨伞喽,怎么样?”永山虽然满脸通红,而且还有些醉意,但是说出来的话语还是挺认真的,“好啊!”曹兴很高兴的点着头,“永山哥,我也学怎么样?”阿宗也直起腰杆,“可以呀,不过以后你们要是学成了以后,得把店开到别的地方,或者要离我的店远一点,”永山虽然出于好心,但是饭碗问题还是要保一下,“知道,永山哥,这您放心,我要是学成后,我一定要开得远远的,唔-,开到秔州城里去,”阿宗很认真的发誓,“我也跟你一起去,”曹兴也跟着应道,“好,那就这样定了,”永山也直起腰杆,“好,我们就再干一口,”阿宗提议道,“好,干!”三只酒碗碰在一起。
第二天早上,天下着阵阵的细雨,胜杰撑着一把雨伞走在街上,母亲香月叫他到街上买一些盐巴回来,下雨天街上走动的人很少,胜杰在一家大的杂货铺门前停下,里面有很多人,有老有少,下雨天没地方可去,大家都喜欢挤到各种各样,大大小小的商铺里来说话聊天,谈天说地,或者没天没地的说着,在店门外的屋檐下,有站着,或者蹲着的几个卖菜的农户,有穿一身棕衣的,有戴着一顶大斗笠的,在那里吆喝着做买卖,“少爷,您要买靑菜吗!刚从地里拨出来的,”一个戴着一顶大斗笠的姑娘问道,“不要,我是来买盐巴的,”胜杰边应着边收起雨伞走进店里,猛然间,他感觉到身后这个姑娘的声音,好象在哪里听到过,“喔!是不是她?”胜杰在自已心里问道,他连忙回头想去看清楚一下,但是身后的那位姑娘,此时正弯着腰,在整理着蓝子里面的青菜,胜杰不敢看得太久,店里面人很多,“掌柜,我想称一小罐盐巴,”胜杰走到柜台边叫道,“好的,来了,”店掌柜从胜杰手中接过小盐罐,用称先称罐重,然后再装进盐巴再称,再除罐重,二一添作五,算盘打得噼啪响,胜杰付了盐钱,提起盐罐往店外走,他突然的想向这位姑娘买点青菜,也不管家里是否需要,有了这个想法后,他的心也突然跟着“嘣嘣”直跳,当他走到姑娘面前的时候,脸巳经是红红的了,他自已也能感觉到脸上是热热的,“姑娘,我想买点青菜,”胜杰小声的说道,说完后,不自觉的将手放在耳后抓着,“你要买多少?”姑娘看着胜杰问道,姑娘有一双很好看的眼睛,就是皮肤长年劳作黑了点,“就要这一把,”胜杰用手指着蓝子里面,一把己经捆好的青菜,问了菜钱后,胜杰便将菜钱给了姑娘,姑娘接过菜钱后又蹲了下来,将刚才已经捆好的一把青菜,又重新打开,然后从另一只蓝子里,抓起一把青菜加到里面,再梱起来,然后直起身子,将青菜交到胜杰手中,“这怎么行呢?”胜杰有些犹豫不决,“自已家种的,下雨天卖不完,”姑娘说完将青菜放到胜杰手中,然后又去招呼别的过往路人,这些路人基本都是同一个县城的,或者左邻右舍,大家相互或多或少都认识一些,姑娘年龄和胜杰差不多大,但是言行举止却时时透着一种沉稳,雨还是时停时续的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