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清心语（四）
既然，你无法爱我，那么，就让我来爱你吧！
有一种爱情叫相惜，却也有一种爱情叫守侯。
上天入地，只要还能与你一起呼吸，我就不会放弃，亦不会停止爱你。
即使这场爱情里——只有我爱你。
（四）
“说，为什么你放弃了沈曜羿而选择了司渺然！”一下课，易琳便冲到了席凝清的面前。经她这个大喇叭一吼，班上所有的同学的目光都一致地投向她，有的透着好奇，有的则闪烁着嫉妒。
“我没有选择任何人……”席凝清从座位上起身，给了易琳这样一个答案。在即将走出班级的时候，她回过头，“更何况，我根本就没有选择权！”她有些无奈地叹息！
走进茶水间，身旁不时有人指指点点，“喂，听说没有，今早司渺然学长和沈曜羿学长为了她大打出手，听说沈曜羿学长受了很重的伤啊……”
女生们仍在那叽叽喳喳个没完，席凝清并不理会，只是觉得好笑—司渺然和沈曜羿大打出手？沈曜羿受了很重的伤？这世道，流言可畏啊！她讽刺的摇了摇头！高中的生活似乎太闲了，突然间，她有些不欣赏陵雨中学这松散的学风了！
溪宁学姐应该没有误会吧！沈曜羿他还好么？唉！司渺然那家伙真是惟恐天下不乱啊！想到沈曜羿，席凝清心中突然涌起了想见到他的渴望。放下水杯，她将一室的喧闹抛在了身后。
枫林火红如惜，没有丝毫退色的迹象。
在枫林中转悠了一圈，席凝清有些失落——他不在这。踩着落叶，她的心也如这枯叶蝶似的的落叶一般凄冷，荒凉！
“沙，沙，沙……”踩着落叶的步伐突然间似乎凌乱了起来，沙沙声很不和谐的在枫林中回荡。
席凝清缓了缓步伐，然而，那声音并未因此而和谐下来。
终于，她停下了脚步，抬头望向声源处——男孩白色的衣阙在秋风中狂肆飞舞！
沈曜羿的黑眸闪动着，四目相对，竟无语凌噎！
他回过神，状似无事地与她擦肩而过，似乎未曾遇见过她。
席凝清急忙转身，“你，还好吗？”
他的背僵硬了一下，但并未停下脚步，也未曾开口。
席凝清疾步追上了他，“今早，司渺然学长其实是开玩笑的。”
沈曜羿冷冷地看着她，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无关紧要！”他终于开口。
席凝清的心似乎在瞬间被击碎了。她的唇瓣微微张开，然而，终于又无可奈何的合上。
沈曜羿毫不犹豫地离开，她看着他的背影，眼泪猛然间无声到滚落了下来，不可抑制。
“耶？学妹，你怎么闷闷不乐的啊？”在教室外灯等了许久，不见席凝清的踪影，司渺然干脆直接闯了进来。
“喂——？”见席凝清有气无力地趴在桌上，根本不理会自己，司渺然在它她耳边大吼了起来。
许久，席凝清才缓缓抬起头，“学长，这次你玩笑开大了！”
了解地点了点头，司渺然有点愧疚地说：“唉！这次真的弄巧成拙了！阿羿那小子，现在我每次见到他，都在那个发抖啊，生怕他突然冲过来，在我的脸上留下‘到此一游’的痕迹。”
“幸好溪宁学姐没有误会你！至于沈曜羿——我想我跟他再也不会有交集了！”
“阿羿，他只是在逃避。他不是不喜欢你，而是不喜欢他自己。因为他明白，遇见你之后，他逐渐在改变。他觉得这样的自己是陌生的，他害怕有一天他会完全失去自我！”司渺然拍了拍席凝清，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如果你能不依不饶的守侯在他的身边，终有一天，你会从他身上得到你想要的幸福！”
“如果你能不依不饶的守侯在他的身边，终有一天，你会从他身上得到你想要的幸福”，躺在床上，席凝清的脑子里一直回荡着司渺然的话。烦躁地翻了个身，她看了一眼墙上的夜光钟，“凌晨3：15，唔——”她轻轻叹了口气，今夜，难以入眠啊！
然实际上，这个夜晚，难以入眠的又何止她一个人啊！
黑暗之中，萧雨婷紧闭着双眼，强迫着自己陷入梦境。可是，他的身影一次又一次在她眼前闪现，纠缠着她的心。这么多年来，他的笑容依然灿烂，是她从哀伤中走出的解药！
可是，这样的笑容……
她只能守着记忆中他曾给过她的那一个笑！
而在沈宅的阳台上，也站着这样一个无眠人。沈曜羿望着面前的矢车菊，那个女孩的身影在眼前逐渐清晰起来。一抹温柔的笑不禁从脸上散开，只有她，才能触动他心中最柔软的角落。
矢车菊，一种不算名贵的花，尤其在集满了名贵花种的沈宅，矢车菊更是渺小到没有人会注意。然而，沈曜羿却对这杂草般的花情有独钟。
它，有着和那个女孩一样的淡雅气息。她，有着和矢车菊一样坚强，傲而不骄的个性。所以能配得上她的只有这矢车菊，而能打动他的心的却也只有那矢车菊一样的女孩，只是……沈曜羿的眼神暗淡了下来——这矢车菊并不属于自己！
窗台上，两只蚂蚁努力地相互靠近着，他突然坏心地用手拦住了它们的去路，但是，令他惊异的是，它们并未因为阻碍而放弃前进，一刻后，它们又靠近了些许。一次又一次的阻拦它们相遇，一次又一次的冲破障碍。虽然每次即将相遇时都会被迫再次分离，然而它们终究是走到了一起。
抬起头，看着星光闪烁的天空，沈曜羿突然笑了。古老的摆钟“铛……”地响起，凌晨三点半，他做了一个决定。
一夜无眠。一大早，席凝清便拖着疲惫的身躯在枫林中“游荡”着。
萧萧也一夜没睡，她知道。
一整夜，她时不时地会听到萧萧那微不可闻的幽幽叹息。萧萧是个内敛的女孩，她不说，就不会有人知道她的故事。萧萧的故事——或许也是她心底最纯洁，最深刻，一辈子的美好回忆吧！
枫林中闪过的一个白色身影让席凝清的心咯噔了一下，她一个箭步追了上去，“沈曜羿”她大喊。
男孩回过头，席凝清的心一下子掉进了谷底，“是你！”
男孩并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对她笑了一笑。
席凝清尴尬到愣在那。
凌翔飞，席凝清的同班同学。开学至今，仍不曾见他说过一句话。这个男孩——席凝清眯起眼，有着和沈曜羿一样的温柔笑容啊！
客气地朝他打了个招呼，席凝清转身欲离开，然而……
她径自朝枫林中年龄最大的那棵枫树走去。树下，一棵新移栽的植物正在努力地扎着根。这是矢车菊，她认识的。那年有过一个男孩送了她一盆，只是——男孩不在了，那盆矢车菊也没能存活下来。
“哥哥——”脑中忽然闪过一幅幅熟悉而又陌生的画面，她喃喃出声，“是你回来了么？”如梦初醒般，她转身急切地寻找着刚刚的那个男孩，只是，身后早已空无一人。
“哥哥……哥哥……”记忆的闸门一下子被打开，她的眼神开始迷离。
“凝凝，送给你！”男孩一脸雀跃地将一盆花放在了席凝清面前。
“哥，你好过分啊，明知道你妹妹我是花痴，还送我这个像杂草似的，连名字都不知道有没有的花！”她撒娇地嘟囔起嘴。
男孩毫不客气的用手使劲敲了敲她的小脑袋，“傻瓜，哥哥最疼你了！它叫矢车菊，是哥哥的最爱哦！”
“啊？”她大叫起来，“菊？难怪我看它怎么眼熟，原来就是那种老被人放在坟前的花啊！你——你居然送你可爱的妹妹我这本该送给死人的花！哥——”她不依的大叫。
“小孩子家不要乱说话，什么送给死人的！它叫矢车菊，虽然不是很名贵，可是也不普通哦！”男孩耐心地说着，“而且——”他神秘的给了她一个眉眼，“好多女孩跟我要，我都没肯给呢！”
“那你还是给她们好了！”席凝清无奈到摆了摆手，转身走进自己的卧房，“那些女孩子不是想要花，而是想要你！”门被合上的那一刹，她如是说。
“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阳台上，男孩依旧能听到妹妹那调侃的声音。
看了一眼手中的矢车菊，男孩无奈加宠溺地笑了！
然而，谁也没有料到，错过了这次，她居然再也收不到这种名叫矢车菊的花，那个送花的男孩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而那唯一的一盆矢车菊也随着男孩的离去渐渐枯萎，直到彻底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清晨的校园里，只有稀稀落落的几个学生！刚一踏进教室，席凝清就看见了那个白衣男孩的身影。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围绕在她的心头，遥远的心痛在瞬间将她吞噬！
似乎是被席凝清看得不自在了，凌翔飞终于抬起头，迎上了她的目光！他看着这个有些摇摇欲坠的女孩，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
一块雪白的手帕出现在了席凝清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她惊愕地看向手帕的主人。
“你的眼泪快要出来了，而我不喜欢看到女生的眼泪！”凌翔飞颇不自在的解释道！
最近似乎撞上水星了，总是莫名地想流泪。接过他的手帕，席凝清尴尬地笑了，“我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你？”她突然问。
凌翔飞因她的话而身形一僵，他的脸上扬起一抹叫人捉摸不透的笑，“很老套是搭讪方式！”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我以为你会比较关心枫林中的那株矢车菊的来历呢！也或者，你想知道为什么一大早，我会出现在枫林中……”他有莫名其妙到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席凝清从他的笑容中发现了几丝苦涩！
“矢车菊是谁移植过去的？”席凝清突然开口问！
“不知道！”凌翔飞头也没抬，只是冷冷地回答！
“你——”无聊！席凝清在心里嘀咕！
一股怅怅的叹息从凌翔飞的吼间轻逸，席凝清定定地看着他，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辅进教室的易琳打断，“小凝，一早就不见你的踪影，原来你早就来教室了啊！”
“今天醒得比较早，所以就早些过来了！”席凝清一边回答着易琳，一边看向凌翔飞。转身走向自己的座位，她又陷入了自己的思绪，所以这一刻，她忽略了易琳脸上，对凌翔飞那痴迷的神情！
感情这回事，总是毫无缘由可言！
矢车菊的事到这里就没有后续发展了。然而席凝清与沈曜羿之间的纠缠并未就此落幕。另一方面，粗枝大叶的易琳对凌翔飞的感情也渐渐浓烈而明朗起来。
“小凝——”易琳欲言又止。
席`看着她，疑惑平日里大大咧咧的女孩今天怎么扭扭捏捏起来。
缓缓从背后掏出一封信，“你帮我交给凌翔飞吧！”说着，易琳的脸上出现了从未有过的红晕。
“情书？”席凝清脸上闪烁着了然的笑，“好吧！为了你的幸福，我义不容辞！”接过信，她仍不忘调侃易琳几句。
“你就会取笑我！”易琳娇嗔，小女儿态一览无疑，弄得席凝清一身鸡皮疙瘩。
嬉闹间，宿舍的门被推开来。席凝清和易琳同时看向门口，陆飞嫣无声地靠在门边，虚弱的似乎随时都会倒下去。
“飞飞，你怎么了？”易琳连忙冲过去扶助了她。席凝清也忙从床边站了起来，“飞飞？”她轻唤。
陆飞嫣轻轻地将手臂从易琳手中抽出，“我没事，没事！”她一边说，一边走向自己的床铺，然而没几步，她便在易琳与席凝清的惊呼中倒了下去——一个浅黄色的信封就这么从她的手中滑落……
“早就叫飞飞跟那个每心没肺的男人一刀两断，她偏不听，现在好了，呜呜呜，飞飞真可怜！”易琳一边哭，一边气愤地说。
萧雨婷在一旁一言不发，只是静静地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孩。
席凝清则是疑惑地看着易琳，“好象有什么事，你们没告诉我啊！”她问。
萧雨婷转身看着易琳，似乎在责怪她的大嘴巴！
易琳吐了吐舌头，“我们知识看你自己已经有很多麻烦了，飞飞的事就没跟你提及了。”
“可是，我们是一家人啊！”席凝清反驳，“我不希望当我遇上困难时，有你们嚷嚷我依靠，而你们遇上困难时，我却一无所知，什么忙都帮不上，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易琳低下头，萧雨婷走过来，“琳，你照顾飞飞，我来跟小凝解释！”
随着萧雨婷走出病房，听着她叙述飞嫣与她的他之间的故事。席凝清不禁怀疑，如果曾经真心相爱的两个人那么轻易就可以不再爱了，那么这个世界上还有真爱的存在么？
宗凌一与飞嫣间的誓言真的那么不堪一击么？
我以为云是自由的，但风操控了它的方向；我以为我是无情的，但你让我胸口被爱填满。
云为了摆脱风，愿化作雨；我为了保护你，愿意以性命作抵。只因，你就是我的唯一，有你，我才有生命的气息。
宗凌一的誓言犹如在耳，可是，却早已物是人非。
席凝清想起病房里苍白的飞嫣，真爱……什么是真爱？她低喃。
一个人无声无息的站在了她的身后许久，她微微偏头，凌翔飞静静地看着她。
“你……”
“我来看陆飞嫣的！”凌翔飞直接接过话。
“哦！她就在里面！你进去吧！”席凝清看着跟飞嫣毫无交集的凌翔飞，心里疑团重重。凌翔飞一向不爱与人接触，而这次……
易琳在见到凌翔飞后，兴奋的神色射入席凝清的眸中，顿时，她心中缓缓流过一丝不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