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她在望什么

  “铃……铃……铃……”宣告着育才高中晚自习的结束,现在已经是北京时间22:10,只有高三的学生才这么辛苦。

  

  整栋教学楼只有三楼一排教室还亮着灯,不过也已渐次暗了下来。

  

  因为作业比较多,我和琴决定往侧门回家。于是我们要转下楼梯,穿过实验楼的走廊,这样会比平时节约五分钟的路程。很晚了,楼梯间漆黑一片,我们拥挤着走向最后一段走廊,出口处有一盏晕黄的路灯,恍恍惚惚的,像火车过隧道的景象。我和琴谈笑走着,我看见一团黑影逆着人群走来,周围人似乎都没看见,当她走过我身边时,我感觉一阵寒冷,不由得打了寒颤。我心里奇怪:怎么还往回走啊,教学楼都快锁门了。走到出口时,我不由得回头一看,长长的走廊已没什么同学了,那个同学立在走廊楼梯里面一点,侧身望着走廊黑暗那一边。琴拉了拉我,说:“在看什么啊。”便顺着我的方向看去,问:“她在望什么?”我摇摇头,“或许是在等人吧”便和琴举步回家了。

  

  还有三个月就快高考了,平时热闹的课间已经变得像油画一样安静,从教室门口向里望去,只能瞧见高高的书堆和一颗颗黑黑的埋在桌上的头,大家都在抓紧补眠。偶尔有同学起身走出教室上厕所,脚步轻轻,面色苍白,像幽灵一般。因为贪那珍贵的五分钟,我每晚都走侧门。有时候看见她在走廊出口光线找不到的一侧,有时在楼梯口的走廊中间,定定的,望着走廊黑暗的一头。我有时好奇,白天便会转头看看,因走廊这一排教室是实验室,每周大概只有理科班的同学会光临一两次,所以显得很清冷,那头最里面便是冰冷的水泥墙壁。所以晚上看走廊那头应该是一团黑暗,似黑洞般虚无。我一直以为她是在等人,又一次我突然想起我英语笔记本没带便跑回教室拿,返回时,我看见她还立在那,一个人。于是我劝道:“同学,很晚了,快回家吧,校门快关了。”她缓缓地偏过头,缓缓地,我似乎能听见她脖子扭动的声音,我心一提,树叶间泄露的月光爬在她右边脸上,一半银色一半黑暗,像是从深渊峡缝爬上来先露出的半张脸,她望了我一眼,便转过去了,这一眼却让我遍体生凉,怎会有如此空洞的眼神,木木的,我咬住打颤的牙,抱紧笔记本便向出口走去,我听见风穿过走廊的声音,我听见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我再也受不住这迫人的压力,奋力地向前跑去,一路以不要命的速度跑回了家。

  

  当晚,我的梦里都是这可怖的景象,我看着她立在那,望着黑暗,周围似乎有水声,一滴一滴的打在水泥地上,“嗒……嗒…嗒…”而我站在走廊这头问:“你在望什么?”黑暗封闭的空间便回响着我的声音“你在望什么呀……什么呀。。什么呀…一声一声,水滴声“嗒…嗒…嗒。。”。。怦…怦。。”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居然在渐渐和这些声音同步,它们在融合,我控制不了我的心脏,“通……”我的心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啊!……我醒过来,大口大口地喘气。

  

  第二天。我顶着一双黑眼圈问琴:“你知道,实验室下面那个女生是谁吗?”琴摇摇头,于是我们跑到最后一排李娜那里。她是我们班的八卦王,没有她不知道的。李娜揉了揉眼,不在意地说:“她哦,是校工李叔叔的女儿,好像是上届,还是上上届的高三学生,诶,记不清了,听说是当时的第一名,清华北大的苗子呢,有次半期考试突然跌倒了年纪一百多名,后来好像有次月考晕倒了,没多久,便休学了。然后就一直在实验楼下徘回,估计是神经不正常了……”“铃……铃…”上课铃声响了,我们回到座位上,我久久不能平复心情,有可惜,有同情,但更多的是不能着地的心惶惶。当晚,我就没往那边走了。后来琴告诉我,那女生被学校领导发现,她爸爸把她领回去了,听说被捆着锁在家里。

  

  这个月的月考又临近了,我紧张到不行,不停地做题与背诵,夜阑人静时,抬头看这个世界,只有星星与我作伴,我揉揉涩涩的眼,无奈的想:黑夜啊,除了宁静、阴暗、寂寞,你还能是什么呢?我清楚的记得考试那天是灰蒙蒙的阴天,大团大团厚厚的云被撕来扯去,我听见风中传来它们凄厉的惨叫声,我不忍看到如此景象,就垂下了眼睛,但却无法蒙住耳朵,这凄厉的声音似是在我脑中哀求:“救救我。”我看着周围同学不同的脸,却给了我同样的感受,同样的面无表情,冰冷麻木,和无神的眼睛,像濒死之人一样衰弱不堪,我突然从他们背后看到那个在徘回的女生,在向我慢慢走来,我惶得叫不出声,冲出教室,躲在厕所暗格里止不住痛哭失声。我听到琴呼唤我的声音,我打开门抱住她哭泣,我感觉她的手不停地抚着我的长发,慢慢的向我的脸抚来,我感觉到她手上传来的凉气,越来越冷,越来越近,我觉得这感觉是如此熟悉,像……像走廊里的那女生,我一把推开她,我吓到跌坐在地上,啊,就是那个女生,惨白着一张脸伸手向我走来,我大力挥舞着双手,颤抖着说:“走开,走开…”我一阵昏厥,在陷入黑暗前,我听到了琴的声音:“老师,快来呀,她晕倒了……”

  

  最后我还是参加了这次的月考,我知道月考意味着什么,教学楼寂静得只剩下窗户啪啪的响,像是绝望的人在极力拍打,而我们都视而不见,不时响着巡考老师皮鞋的啪嗒声,教室里铅字笔的沙沙声。这时,我听见隔壁有学生急切唤着巡考老师:老师,你进来下啊。”我很奇怪,为什么这学生说话还带着笑意呢,多轻浮啊。听着隔壁传来一阵说话的声音,一瞬便陷入了沉寂。我又埋下头奋力写着,可是不一会,我又听见,“监考老师,你进来下啊”教室一片讶然,监考老师严肃的说;“别东张西望,看着自己卷子,抓紧时间。。”我们便又安静下来了,可是不到五秒的时间,我们又听见“监考老师,你进来下啊”,隔壁那男生越来越狂肆的笑着唤“监考老师你进来下诶”教室出现了恐慌的气愤,同学们都面面相觑,我们不由得望着隔壁教室的方向。几个男老师和保安冲进去,他们抓住一个嬉笑着的男生沉着脸匆匆地走过窗外。

  

  后来听说那男生神经有点不正常,被他父母哭着领回家了。在校的日子是单调而压抑的,一张张雪白的卷子似雪花飘舞,很多都名字没来得及写。我越来越害怕考试,每次考试之前都会不停地上厕所,失眠越来越严重,总是听到水滴滴的声音,我问周围同学,你们听到了吗?她们都诧异的看着我。夜晚,我又听到“嗒。。嗒…嗒…”的声音,我上完厕所,经过母亲卧室时,我听见里面传来啜泣的呜咽声,透过门缝我看见母亲在不停哭泣,父亲的烟灰缸堆满了烟头。我也很久没看到琴了,上次看到她,只记得她哭红的双眼。

  

  不知什么时候起,我又开始走在走廊上,我很奇怪,为什么一个同学都没有。我突然听见一句来自遥远天边的声音:“欣欣,你看,她在望什么呀。?”

  

  ……

  

  有一天,我躺在雪白的床单上,不断地想:“她在望什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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