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原本不相识的两个人有了交集之后,你会有许多不可思议的新发现。
在那被秋色染红的枫林中,我不仅看见了他孤独的背影,也看见了他那寂寞的心。
原来,在光芒的背后,是无助与无奈。
那一刻,天地间一片空白。
三
再次与沈曜羿相遇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
秋日的细雨让人不甚哀伤,席凝清撑着伞踱步于枫林中。万物都是有精魂的,在这火样的林子里,席凝清觉得自己又一次重生了。
不远处,地上的一个幽幽白影抓住了她的目光。轻轻地靠近那个白影,她静静地站在那,望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心——突然无法平静了!
细雨不再落在沈曜羿的脸上,他缓缓睁开眼,望着头顶上的那把伞,目光随即下移,看着那个为他撑伞的女孩,眼神骤然冰冷了起来。
这是席凝清不曾见过的一双冰眸。此刻的沈曜羿似乎并不是那个她所认识的温柔、有着阳光一样灿烂笑容的男孩。“学长,你怎么了?”她有些担心的地问。
沈曜羿腾的一声从地上爬起,身上冰冷的气息让席凝清不禁打了个寒战。他冷冷地看着她,忽然一把将她推开,“离我远点!”他怒吼,然后决然走出了枫林。
席凝清不敢置信地呆呆地站在那,良久,她才弯腰拣起掉落在地上的伞。茫然地看着手背上的那滴泪痕,她的心一阵疼痛——他的泪不仅落在了她的手上,也落在了她的心里!
“想在这枫林中重生的何止我一人……”她轻声自语。
秋日的细雨过后,天气渐渐有了凉意。
林阴道旁,席凝清被司渺然拦了下来。“学长,有事?”
司渺然像个痞子似的耸了耸肩,“你美丽的溪宁学姐让我叫你和我们一起去‘缘’吃顿饭啦!”
“对不起,学长,我今天有事,可能不能去了!”她满脸歉意的说。
“喂,喂!”司渺然又凑了过来,“学妹,你要是不赏脸的话,学长我的下场可能……”他欲言又止,一副小可怜的模样。虽然他并没有说下场会怎么样,却已经能让人尽情发挥想象力,总结之后,不过四个字——惨不忍睹!
席凝清好笑地看着这个像哥哥一样的男孩,“那我就去一下好了,和学姐说明白了再走!“
听她这么说,司渺然顿时喜上眉梢,屁颠屁颠得跟在席凝清身后,眼中闪过奸计得逞的得意光芒。
刚一踏进“缘“,周溪宁就热情地向她招手,示意她赶快过去。而她的脚步却在看见坐在周溪宁旁边的人后渐渐放缓,直至再也迈不出去。
“喂!走啊!“司渺然硬是把她拖到了餐桌旁,安排她坐在了沈曜羿的旁边。
“喝点什么?”周溪宁亲切地问。
“黑咖啡,不加糖的!”席凝清淡声回答。
Waiter将咖啡放在了席凝清的面前,浓浓的香气萦绕在她的周围,她低头轻啜着咖啡,眼睛也与此同时瞄向了身旁的沈曜羿。今天的他身穿着黄色的T-SHIRT,看起来很阳光,与那日雨中的他截然不同。席凝清疑惑地皱了一下眉。
沈曜羿也皱起了眉,“黑咖啡对胃不好,加几块糖吧!”他的声音很温柔,随即唤来waiter!
席凝清放下杯子,抬起头看这身旁的沈曜羿,心中涌出一股想抚平他眉宇间忧郁的冲动。然而,她的手只是轻轻的放在了桌面下,没有动。
Waiter在她的咖啡里加进了几块方糖。她没有拒绝,重新拿起咖啡匙轻轻地搅拌着那杯散发着浓郁香气的咖啡。再次低头轻啜时,她的眼角微微弯起。
司渺然与周溪宁静静地看这这一切,尽管沈曜羿并没有做出什么让人惊讶的事,但在他们看看来,这已足够,阿羿——是个将心思埋地很深的人,能让他用真心去对待的,全世界也找不出几个人吧!而眼前的女孩,居然就是其中之一。
一时间,餐桌上安静下来,四个年轻人各怀心事。
这种安静并未维持多久,司渺然突然蹦出的一句话让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学妹,我们交往吧?”司渺然又一次重申道,表情非常严肃。
周溪宁没有说话,沈曜羿亦没有开口,只是一双冰冷至极的眼睛直盯着司渺然。
席凝清呆愣了好久,心里突然灵机一动,轻笑了起来,“学长,其实我也仰慕你好久了!”她一边说,一边将眼光转向了一旁的溪宁学姐。
司渺然的嘴巴立即成了“o”字型,眼睛也眯成了一条缝,“呵呵!这么说,学妹是答应了!”
他走到沈曜羿的身边,一把抱住了他,“阿羿,恭喜我吧!我第一次告白居然就成功了耶!”
沈曜羿看这席凝清,“恭喜!”缓缓,他吐出两个字。
司渺然笑得嘴都合不拢。“阿羿,有了你的祝福,我相信我和学妹会很幸福的。”
沈曜羿轻轻拨开了司渺然抱在自己身上的手,“我要走了。你们慢用!”他起身。
“喂——阿羿!”司渺然一把拉住了他,“你等等溪宁一会啊,不然你要她一个人回家?”
看了周溪宁一眼,沈曜羿温柔地问她:“溪宁,要一起回家么?”
周溪宁看了看席凝清与司渺然,又看了看沈曜羿,淡然地点了点头,起身走向沈!。
沈曜羿拉住了周溪宁的手,紧紧握住,好似这辈子都不会再放开的样子。
席凝清静静地看着他,而他却没有再看她一眼,只是温柔的替周溪宁推开门,那只牵住她的手未曾松开过。
“学长,要是溪宁学姐真的不要你了,那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望着走远的沈曜羿与周溪宁,席凝清压抑住心中涌起的淡淡哀伤。
“如果沈曜羿因此而彻底的将你拒之心门之外,那我就是罪不可恕了。”司渺然一边唤来waiter结帐,一边轻描淡写的说。
席凝清的心因他刚刚的一句话而顿时沉静了下来,“我从来不曾靠近他的心门,又何来拒绝!她幽幽地说道。
“我送你回去!”司渺然看着眼前这个让人无法琢磨的女孩,心中的想法更是坚定了许多。
“要我陪你一会么?”周宅门前,沈曜羿对转身欲走的周溪宁说。
“不用了,你应该想独自一人安静一下的。”周溪宁婉言谢绝。
“为什么刚刚你不阻止渺然,你应该留住你的幸福的!”沈曜羿契而不舍地追问。
“那你呢?”她反问,“刚刚你把我的手握得好紧,这是第二次,你像个溺水的人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紧紧地抓住我。而第一次,则是在沈爸爸出殡的前一晚。”周溪宁淡淡说着,每一句话都对沈曜羿造成了巨大的冲击力,“刚刚的你是多么的脆弱与无助啊,不要再迷惘了,阿羿,否则……”她没再说下去,推开大门,缓缓走进去,古式的雕花大门即将合上的一刹那,“其实,我想我们都是很了解司渺然的人。他的那点小心思,你我心里都清楚的很。”
门静静得合上了,只留下沈曜羿那孤傲的身影,月光洒落在他的身上,仿若月神之子降临。
双手紧紧地握成了拳状,关节微微泛白。是的,他们都了解司渺然。那个该死的家伙一天到晚就会在他面前玩一些小把戏,沈曜羿的心中凝聚着一股怒气,突然,他的嘴角轻扬了起来,月光下。那神情甚是诡异。
席凝清睁开迷朦的双眼,“萧萧?”她缓缓坐起身,疑惑为何一大早萧雨婷就无声无息地站在自己床边。
萧雨婷给了她一个静音的动作,示意她下床。跟着萧雨婷走到窗边,席凝清拨开窗帘。宿舍楼下的木棉树旁,沈曜羿静静地倚靠在那。
“下去吧!”萧雨婷说,“他等了你好久了!”
犹豫了一会儿,席凝清换装梳洗,走出了宿舍。门被掩上了,萧雨婷站在窗边,楼下,席凝清与沈曜羿对立在那。萧雨婷有些无力地靠在窗棂上,痴然从她脸上一闪而过。剩下的只是无奈的笑,她闭上眼。宿舍里,与她相伴的是幽幽的叹息。
席凝清走近沈曜羿,“一大早,你怎么会在这?”她看着眼前这个温柔的男孩,想起他昨夜紧握着溪宁学姐的手,心中突然有些疼痛。
“等你!”他沙哑着声音说,脸上透露着几许倦意。
“……”一阵沉默,谁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你……”两人同时开口,却被突然出现的第三人打断。
“阿羿,怎么一大早你就和我的女朋友在一起?我会吃醋的哦!人家说:朋友妻,不可戏!虽然小凝目前还不是我的妻,但身为我好友的你,也同样不能戏她哦!当然,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啦!”司渺然如沐春风,精神百倍,巧妙的挡在了两人中间,隔开了他们的距离。
沈曜羿眼神骤冷,“你玩够了没有?”全身的倦意瞬间因司渺然的出现而被怒气所替代。
“玩?”司渺然摇了摇头,“阿羿你错了,我没有在玩!”他凑近沈曜羿,在他耳边很严肃地说到,“我是认真的。”说完,他转身走向席凝清,脸上那痞痞的笑容更加刺眼。
一把搂住席凝清的腰,“我真的喜欢她!”他宣布所有权似的说,那张俊脸也在同一时刻贴近席凝清他的唇即将映上她的额头。
席凝清被司渺然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一时忘了该如何反应,只是傻傻地看着他的唇贴近自己。
然而,就差那么一点,真的,就差一点。沈曜羿迅速拉开了席凝清脸上的怒气显而易见。
司渺然丝毫没有偷香未成的失望,他耸了耸肩,双眼似笑非笑地盯着沈曜羿那关节都有些泛白的拳头。“咋咋咋!”他咋着嘴,“这是什么情况?你在气什么?你平日的冷静呢?”他一步步走近沈曜羿,“看看你的右手,阿羿,难道你想为了我的女朋友——一个与你毫无关系,你丝毫不在意的女孩,而和我拳头相向么?”
“……,你已经有溪宁了,你不能伤害她!”沈曜羿终于开口。
“我和溪宁之间从未有过承诺,难道我必须在那永无止境地等下去,不可以爱其他人?”司渺然句句犀利,摧毁着沈曜羿那原本就不充分的理由。
“你不爱他,有何必这样愚弄她?”沈曜羿指着席凝清,问向司渺然
“你知道我不爱她?连爱是什么,怎么去爱,甚至都不敢爱的你又凭什么断定我不爱她?”司渺然靠近沈曜羿,趁他不留神之际,将席凝清从沈曜羿的手中拉了回来。“我送你去教室!”痞痞的笑容重新扬起,他对身边的席凝清说。
回头看了沈曜羿一眼,“你伤害到他了!”席凝清出声。
“不,伤他的是你,没有你,我对他毫无杀伤力。”司渺然回应。
猛然甩开思~的手,席凝清有些生气地瞪着司渺然。
“喂喂,不要这样看着我哦!你这样,我怕你会情不自禁地爱上我。我先申明啊,我心里只有溪宁一个人而已,而且我是个很专一的男人,我不会接受你的啦!”司渺然一边笑着跑开,一边恶心的诉说着他的痴心。
“我爱上猪,也不会爱上你啊!”席凝清给了他一记白眼。
司渺然了解地点着头,笑得异常欢乐,“原来我们的阿羿是头猪啊!”
席凝清一副快晕的样子,无奈地笑着。
沈曜羿看这远处嬉闹的两个人,眼中闪过一丝痛苦。“如果,如果我也能给她这样的笑,或许我就会选择去爱她了吧!”他苦涩的撇了撇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