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悲哀的幸福
赵翔泰背着赵心一步一步走着，走到夕阳渐落，一步一步迈向森林公园。
“心心：不要再贪睡了，你看，夜里天上的数就要开花了。”
赵翔泰已哽咽得说不出来话。
赵心模糊的声音重复着他的话：“天上……的树……就要……开……花了。”
赵翔泰的眼眶泛着泪花，露出微笑点了点头。“是啊，就要……开花了……”
赵翔泰抬起头，便看见张浩在公园门口等着他们。
“心心：醒一醒好吗？你的张浩哥哥来了。”
“心心，你一定要醒过来，看着张浩哥哥，说：张浩哥哥。”
“我讨厌你……请……不要……再打扰我们的生活……我不喜欢你……一点也儿……不……喜欢你，你不要再来烦我了。”
张浩的一只手轻轻抚摸着赵心那依旧挂着泪痕的脸庞，情不自禁的流着眼泪。
赵心慢慢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地说：“张浩哥哥……”
三个人找到一张歇椅，坐了下来。赵心靠在赵翔泰怀中，望着张浩憔悴的脸，一只手情不自禁地抚上他的脸。“哥哥……你要快乐……要幸福……要活着！”
“心心，你知道吗？对我而言，生活在一个你存在过又要消逝的世界真的好痛苦！不任何一种刑罚都要痛苦！”
张浩的流泪了，冰湿了赵心的手心。张浩握着赵心的手呜呜的哭了起来。
“哥哥，看着我，跟我说……说心心……我不喜欢你……你死后，我一定会快乐……会幸福……我一定可以活得好好的……一定……”
“……心心……你不能死。你说过……你要为你的话负责……怎么可以给过我们幻想，又打破这个美梦呢？一定好好起来……要不然我不会原谅你，一定不会……一定……”
张浩抬起头，盯视着赵心，似要把她的模样刻在心里。
赵心将赵翔泰的手与张浩的手紧紧握在一起，恳求的目光望着他们。
“……你们……你们！要活着……我还没有活够……你们要替我活完……我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们怎么能拒绝……在那里……我要每一分钟每一秒都看着你们……要快乐的……活着。”
“……凭着对我爱……和我做这样一个约定……要快乐的活着……这是约定……是承诺……一定要遵守……”
“我要听你们的声音……永远……永远那么好听的声音……说是的……我会好好活着。”
“你们瞧，天上的树就要开花了……”
“我喜欢星星……非常……非常喜欢，然而真正的理由是，我可以……可以静静的守侯着我喜欢的人。”赵心痴痴的望着天空。
在赵翔泰和张浩看来，赵心那张经月光淡射的脸庞竟逐渐模糊起来。
“……要活着……我会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你们……”
“恩。”
“……翔泰，我要回家……回我们的家！”
“好。”
“心心，我也可以拥有它吗？”张浩期待的问，赵心肯定的点了点头，赵翔泰也点了点头。
“好，我去开我的车，我们回家！”张浩兴奋的流了泪。
赵翔泰扶着赵心下了车，骇然发现冷雨、冷风、柯琳、蔓蒂竟站在门口等待着他们。冷风用质疑的目光紧盯着赵心，让他们如何相信。
“四周很静，空气很好，的确是休养的好地方。”冷雨想要由她来挽扶赵心，然而赵翔泰将赵心拥得更紧，拒绝了她，愣于尴尬的寻了这样一句话。冷风走过去拥住了母亲。
赵心看着冷风，用手轻轻抚摸着那张还略带稚气的脸。
“……请不要担心，……我会把你的父亲……完完整整……还给你……你会找到……适合……你的路……会遇见……更好的人。不进来……看看……你的家吗？”
“心心？”翔泰不解的看着她。
赵心又走到柯林，蔓蒂的身边。悲伤，愧疚的看着她们。
“蔓蒂……哥哥……是个好人……你一定……一定要抓紧他……他答应过我……会快乐……的活着，你要……替我……看着他……替我爱他……替我……照顾他……”
“恩。”
蔓蒂觉得自己似个傻子，简单的几句话她竟感动得一塌糊涂。赵心身旁的张浩的泪一直往外流，心，好痛。
“柯林……我知道……你一直想……踏进……赵家，我也……请求你……看着翔泰……陪他……忘掉我……”
柯林含着泪点了点头。
赵翔泰悄无声息的落泪，拥着赵心进了家，他们几个人也随他走了进去。
一走进大厅，突然听赵翔泰说；“心心，你为我沏杯咖啡好吗？”赵心微笑着点了点头，众人都有点微怒的看着赵翔泰。两个人却已经走进了厨房。
只见赵翔泰握着赵心的手，小心翼翼的取出一定量的咖啡粒，放在机器上慢慢磨着，幸福的望着咖啡粒，打开火，聚精会神的盯着水变温以致有沸点，再取出赵翔泰专用的杯子，，冲出香气四溢的咖啡，赵翔泰露着幸福的微笑俯上去嗅了嗅。
“好香。”似个满足的孩子。
赵心静静的凝视着他，赵翔泰似是想起了什么，扶着她走到cd机前，毫不迟疑的放进了一张碟子，里面便传出了幽美，舒畅的古典音乐。
“喝着你冲的咖啡，听着你放的音乐，我精力充沛，思维敏捷……”
露出得意的微笑，朝世人宣告着他的幸福，一个得意的男人，众人看着他们都流泪了。
这一切，还可以上演多久？
赵心躺在赵翔泰怀中，躺在了赵翔泰的床上。曾经，自己是多么渴望能够成为这间卧室的女主人，躺在这个男人怀中。如今，竟感觉一切如梦，显得那么不真实。
凝视着赵心，从赵心的身上，感到一股奇怪的气息发出来，让他的心蹦蹦狂跳不止。于是情不自禁，不知不觉地伸出手，抚摸住她的脸，另一只手朝她的衣内探去。
“不！”赵心的眼眶里含着泪水，但是眼泪没有流下，以为她在忍耐这。
“我不要这样的自己……赤裸裸的展现在你面前。”
“心心，我不在乎……”
“可是，我在乎！我承认……十三年前，我就渴望长大……渴望你爱我……只是……我不要这样……的得到你的爱。”
“心心……我不管……我不不管！我只要和你在一起。”
赵心看到赵翔泰哭了，他毫不顾忌的吻了她，吻得她喘不过气来……
赵翔泰爬在赵心身上，叫了她一声老婆。他把脸埋在她的胸前，沉默不再言语，她知道他的心里很痛很痛。
就这样他们拥抱在一起，一直把脸埋在她胸前。
“心心，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男人，你是我一个人的女人。”
赵心轻轻抚摸着他的脸。
“恩，我是你的，你一个人的。”
“我是这样爱你……”他说。
“翔泰！我还要活着，活着……”
“好，明天早上。我们都要开到太阳，和我一起起床。看着我唰牙，洗脸，然后手拉手，送我上班，看着我驶车离开，然后回家，洗我们的衣服，收拾房间，用干净的饿布擦地板，厨具，门……等我回家……为我冲咖啡，放我最爱听的音乐……到晚上，天空很美，会有很多很多的星星，天上的树就要开花了，而我们新里的树也要开花了，坐在草地上，你躺在我的腿上，数着一朵一朵的花，一颗一颗的星星，我们会永远在一起，在一起……
赵翔泰再也无法忍耐，泪水滑落，粘湿了赵心的肌肤。
“……翔泰，我要听你的声音……永远……听着你的声音……”
赵心用手轻轻抚摸着他的来年，拭去他的泪。
“……说话给我听，我要……听着你的声音入睡。”
赵翔泰看着赵心的脸，竟似着了魔不由控制的朝她露出了放心的微笑。
“……和心心的约定好的事……我会遵守……也请你遵守你的约定……和我一起说话，一起呼吸，一起吃饭，一起活着……”
赵翔泰就像一台反复转动的录音机，一直说着，一遍又一遍。
“心心……比不要再睡了……不要再睡了。”
“心心……不可以再睡了……不可以再睡了。”
“心心……天亮了，该起床了。该起床了。”
“心心……要起床了，你说过的，要活着的。”
“……你还要看着我洗脸，唰牙，送我上班，为我洗衣服，打扫我们的房间，等我回家，为我冲咖啡，放音乐……到晚上，一起数星星……你忘了吗？不可以贪睡……心心……不可以……不可以……”
赵翔泰把赵心拥在怀中，用脸摩擦着赵心的面恐，泪光无声无息的流下。
赵翔泰虽然知道赵心再也不会回答他的话了，但是他还是这样一遍又一遍的呼唤着。
他知道赵心再也不会问候他‘早安，完安’了，却还是希望此刻的赵心能够听到，然后回答他，‘早安，睡了好美的一觉。’但是他什么也没有听到。
阳光照射在他们身上，亮渐渐变得透明，和他们融为一体。
张浩凝视着赵心的照片，竟有一中不真实的感觉。这个女孩存在过吗？这个就是自己深爱的女孩吗？
为什么想不起她的模样，就好像忘记了似的，一点印象都没有，该怎么办？
“要快乐，幸福的活着，你答应过她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蔓蒂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是啊。”张浩伸手轻轻抚摸着照片上的笑颜，有点无奈的说。
“请不要难过……她并没有离开我们……没有……”
“……你们……你们！要活着……我还没有活够……你们要替我活完……我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们怎么能拒绝……在那里……我要每一分钟每一秒都看着你们……要快乐的……活着。”
“……凭着对我爱……和我做这样一个约定……要快乐的活着……这是约定……是承诺……一定要遵守……”
“……要活着……我要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你们……”
“我要听你们的声音……永远……永远那么好听的声音……说是的……我会好好活着。”
赵心的声音，容颜再次呈现在他耳边，眼前。凭这多你的爱，我会遵守这个约定。
“是的，她没有离开，没有离开……”
自从赵心死后，赵翔泰便像失了魂魄一般，一句话也不说，就像一个哑巴一样，静静地一句话也不说。紧紧抱着赵心的骨灰盒，静静的，呆呆地坐在赵心的房间。
“翔泰，你答应过她的……要快乐，幸福的活着，要快乐的活着，你答应过她的……”
柯林俯在他的肩膀上哽咽的说不出话来……
“翔泰……她不会喜欢……看到你这个样子……不会喜欢……”
冷雨感觉很茫然，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付这样的赵翔泰！
“爸爸，她只是在你前面睡着了，她会等着你。那个地方，每一个人都要去，不是吗？只是早晚而已。把她埋葬在院子里，不好吗？”
短短的几天，冷风仿佛一下子长大了。成长，是多么残酷的事情，一层挣扎是一次蜕变，疼得快要掉出眼泪，痛得快要跳进死亡的深潭里。
他慢慢的从赵翔泰手中取回骨灰盒。
赵翔泰微笑的看着他们，笑容里透着无比的凄凉，让人看了很难过，使人感到像是这个秋天再也不会结束一般地难过。
时间真的会刷平一切吗？
“没关系的……、、请不要担心……”
到底是什么没有关系，没有人理解，懂得。
“我想我可以忍耐……可以承受……可以一个人坚持下去……麻烦你们替我送送心心……我要去一个地方……”
他们安心的点了点头，赵翔泰落寞的离开。
赵翔泰就穿着赵心为他买的那件衣服，天，还不是太冷，他却又套了一件外套。再次站在森林公园，心静的好像已停止了跳动，似晴空下的大海一般平静。
“你会不会不要我？会不会？”
“翔泰！我已经十八岁了，终于十八岁了！”
“赵翔泰，你怎么可以……”
“晚安……晚安……”
“翔泰，晚安。”
“我……我等你等了好久，久得连期望都快破灭。”
“我会去哪里？你不知道。我有朋友吗？你不知道。我记得回家的路吗？你不知道。我出事了吗？你不知道。”
“你爱我吗？不！你的心里，那个位置再也不属于我。你不爱我，你不要我了。”
“你在想些什么呢？等你老了，你怎么办？我怎么办？是这样的吧！”
“你要是老了，怎么办？”
“你老了，你自以为是的以为你老了，你要是老了，我还会陪着你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呼吸吗？对吗？可是，谁能够陪谁一辈
子呢。我们两个人，谁是笙歌，谁是夜？谁是飞蛾，谁是火？”
“我会想象你们在家的情景，一个人想象真的好寂寞，好害怕！”
“我还能够陪你到什么时候？我还可以赖着你多久？我还可以不想一个人走会留存多少？”
“我不停的问自己，心心，你一个人会不会冷？你要不要自己施舍给自己一个拥抱？”
“可怜吗？”
“十三载的时光，对我而言，改变了什么？一个诗意的女孩，一个失意的“女人”；只为成就一段悲哀的记忆。”
“可以吗？不可以！我终于明白，十三年来，那儿不是“我们”的家，它是你的；而我，只是一个客人，
一个长客，赖着不走的客人而已。”
“可以吗？在这段感情里，我被允许参与吗？我看得到未来吗？”
“飞蛾，会扑火，是因为它不知道火会烧毁掉翅膀由此招来葬身之灾；鱼会吞下钓针上的食饵，是因为它不懂由此招来杀身之祸。翔泰，
你明白，你懂，所以你不是它们……”
“我始终站在这儿，无论你远走多久，我始终在这儿……可是，我们之间依旧陌生，遥远……”
“怎么办？我们该怎么办？……”
“你好痛苦，我不想你这么痛苦……”
“我好痛苦……我不想你也这么痛苦啊！”
“电话的最大用处是，当你还没有学会撒谎时，它可以帮你解围。”
“翔泰，别瞧不起傻子。虽然正常人理解的东西傻子不理解，但傻子理解的东西正常人也一无所知。从这一点来讲，大家都是公平的，平
等的。”
“分手吗？不是说好的就算所有人反对也不能由你说出放手的吗？这样我会觉得自己好可怜。”
“晓雅走了，妈妈死了，你也不要我了，我好难过，好难过。我知道我们已经不可能了。抱抱我吧，最后一次。”
“赵叔，抱抱我吧！抱抱我和宝贝吧，最后一次！最后一次！……”
“赵翔泰，为什么会发生昨天那样的‘事情’？你对我的爱，只不过是这样的程度吗？”
“允许我留在你身旁的时间会有多少？我不会拒绝时间的安排，可是这样的答案我拒绝，我不要接受。”
“赵叔叔……我以为我的心你懂……我的心……”
“……为什么在这绕来绕去呢？……哈！爱？笑死人了，不是吗？赵叔……”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求求你……救救我吧！求求你救救我……我好怕……我好害怕……医生……我要活着……我要活着……救救我吧……救救我吧！我好害怕！”
“……翔泰……如果我死了……但是请你好好活着……不要伤了别人的心……必须活着……即使痛苦。”
“不……不！我们说好要一起吃饭，一起说话，一起呼吸，一起活着的。”赵翔泰流着泪摇着头。
“在那个地方……我……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你，你要活着，活着！要……快乐地活着……替我……活着，我要你……替我活着……要不然……我……不会……不会安心。你知道吗？”
“……我知道你不喜欢……十分的不喜欢，我也不喜欢……不喜欢做这样的准备……好象下一秒我就挂了死的。但是……我害怕……好怕那一天来的太快……很怕，很怕……怕自己连一点值得纪念的东西都没有留下……我知道你的心很痛……我明白……”
“翔泰……我一直有个愿望……你只是平凡人……多好……而我嫁给你……过着……一种……随便的生活。”
“……你们……你们！要活着……我还没有活够……你们要替我活完……我都到了这种地步，……你们怎么能拒绝……在那里……我要每一分钟每一秒都看着你们……要快乐的……活着。”
“……凭着对我爱……和我做这样一个约定……要快乐的活着……这是约定……是承诺……一定要遵守……”
“我要听你们的声音……永远……永远那么好听的声音……说是的……我会好好活着。”
“你们瞧，天上的树就要开花了……”
“我喜欢星星……非常……非常喜欢，然而真正的理由是，我可以……可以静静的守侯着我喜欢的人。”
“……要活着……我会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你们……”
“翔泰！我还要活着，活着……”
“……翔泰，我要听你的声音……、永远……听着你的声音……、”
“……说话给我听，我要……听着你的声音入睡。”
心心，虽然你没有遵守我们的约定，但是，我一定会遵守，因为你每一分每一秒都看着我。
赵翔泰从公园里走出来，走着，走着，一种苍凉凄楚的感觉萦绕在心头，眼睛始终湿润着。这个秋天好像特别的漫长，好似再也不会走过去似的。
他仍然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中，浑然不知自己已正在过马路，当他听到喇叭响起声时，他想挪动脚步，身体却丝毫不受思想的控制，耳边一直回荡着赵心的声音：
“为什么我就是无法和你在一起呢？”
车子狠狠的撞击着他的身体，在他的最后意识里，感觉自己很幸福，赵心违约了，自己也终于可以不再遵守那无法遵守，痛苦的约定，随后便陷入了昏迷……
赵翔泰睁开双眼，环视四周，看着床前的那些人，疑惑的望着柯林。
“我怎么了？怎么……这是哪里？柯林！出了什么事情吗？”
众人愕然，他记得每一个人，却忘记了自己出了事。
柯林微微笑了笑，“没事……你患了中感冒，睡了好长的一觉，把大家吓坏了。”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泪水。
“恩？我想回家。”
这样的赵翔泰……众人都以眼神示意，陪他回了家。当他看到赵心的墓时，疑惑的看向冷风。
他们一时间以为赵翔泰想起了什么。
“怎么会有人把墓埋在我们家呢？不过这个女孩很漂亮，不！很特别，不当明星可惜了。她怎么死的？赵心？赵心是谁？”
“是这样的，爸爸！她是我的好朋友。”冷风好不容易挤出了这样的一句话。
赵翔泰也不再询问下去，径直的走进屋子。看着赵心的墓，望着赵翔泰离去的背影，张浩的泪无声无息流下了。
心心，打击和刺激令他……他竟然完全记不得你们的那段日子，是幸或是不幸？天空竟又下起了哩哩的细雨……他的心，好痛，好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