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了才发现,已经后半夜了。肖爱没在。手机没电了,张扬他们打没打过电话也不知道了,我习惯性的打开电脑,找到了凤凰说的那个网页。她不在。还是离线状态。我给她留了言:我在梦里见过你了。然后就睡了。
半夜醒来,发现肖爱的床还是空的,她又习惯性的加班了。鬼使神差的打开电脑,再进去,她还是处在离线状态。还是不在。
我和王彪在楼下的公共浴池里泡澡,这可能是这个城市最便宜的浴池了,两元一人,搓澡的话,一人三元,所有的活儿全下来也不过十元。
从九十年代末,我们这个城市里的洗浴就突然有如雨后春笋一样的多了起来,相应的与洗浴有关的配套服务也多了。以至于有个典故。说那年我们这里传说闹地震,长途车上挤满了往家赶的人,最后因超载翻车,车上死了一百个洗浴中心的小姐。
我平生洗过最奢侈的一个浴是在城西的富丽华,张扬请客,有我和工商局的六个人。我们进了一个富丽堂皇的包间,先在玛瑙石铺成的浴盆里洗,又做泥浴,最后招了六个服务生,统一做全身按摩,不过这不是正点。正点是在后面,十二点以后大家一起看了一场艳舞,艳舞后,张扬给我们一人找了一个小姐,说好做全套,冰火毒龙蚂蚁上树什么的,580元一人,那天我能享受到的服务也就到此为止。因为我那天喝多了酒头疼,急于回家,把给我找的那个小姐退了,那些花活一个也没做上。后来早上听张扬,那晚上一晚造了他六千七。
在那种地方洗澡,有种奇怪的感觉,好像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都像是梦中,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影影绰绰,极其混沌。我和王彪一样,其实还是比较喜欢在我家楼下的大众浴池里泡澡,这里人多,雾气腾腾,充满了人肉的湿气味,很安全,更有种亲切的感觉。
我想请王彪做个足疗,他拒绝,说是替我省点钱。一个足疗三元,我估计张扬看这点钱掉地上都不会捡,不过,对我和王彪来讲,除非是有点什么特好的事,一般情况下是很难
花这三元钱的。
“你小子最近有点变态。老追着我问视频聊天的事,你是不是现在也迷上视频聊天了。”王彪的身子一泡进去,就责问我。
我说:“没的事。就是好奇,你说,你们查了那么多黄网,咱这城市有没有人搞这个。”
王彪说:“有啊,今年一共抓了三起,不过,也都是小打小闹,他们也就是从海外链接个服务器,在上传点黄色图片和小电影什么的,都是小事。没大劲。”
“那,你说的那种叫什么,视频色情女主播,你们在这里抓到过吗?”
王彪把头泡进去,再出来时,脑袋已经成了“毛儿盖”。“这类人,我倒还真没见过,不过,也保不准咱这儿也有。现在的女孩子,笑贫不笑娼,何况,这和卖淫毕竟还有所区别,不用真干,骚首弄姿露露该露的就行。不过,这类案子我可是一次没见过。要是这个城市里有这类人,我们就又有的事干了。”
王彪说到这想起了什么似的,指着我:“我警告你,别跟着瞎搅合,我可是网警!”
“我看你这样子演无间道不错,对不起,我是警察,呵呵!”
我趴在浴池的长椅上搓澡,搓澡师傅顺手递张报纸:“刚来的晚报,一边看,我一边给你做,省得没意思。”
出版这份报纸的报社,我从一毕业到辞职走,整整呆了六年,太熟悉不过。打开一版,还是老样子,头版新闻导读加广告,往后翻,突然看见一组模糊的照片,还有一个大标题:
“廉耻在哪里?我市一歌厅惊见脱衣舞表演!”
往下看了看,是一组图文并茂的短新闻,大意是在我市某歌厅十二点以后,竟然有脱衣舞,只有你出钱至五百元以上,歌厅小姐会脱至精光,云云。我看了看署名,余爱。
那些照片拍的并不清晰,一看就知是用那种五百万相素的数码专用机偷拍的,光线不好,小姐们的脸上全用黑白道遮住了,最后一张照片上,是一个很大的后脑壳和一只举起的手的特写,甭说,从后面看,张扬的脑袋还真是圆的可以。
“我操!”我忍不住骂了一句。
王彪也躺了过来,看我手中的报纸,问:“怎么,骂谁呢?”
“没事,你先做着,我去打个电话。”
我手拿着那张报纸来到更衣箱前,打开箱子把手机拿出来,给张扬拔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张扬的声音很混沌的传了过来:“是他妈谁?”
“我,老张,今天早上的晚报你看了吗?”
“我从来不看本地的报纸,我又不在这儿做生意。怎么,有什么事吗?”
“没事,我就问问,昨天几点回来的?”
“一点多吧,你他妈啥时走的我一点不知道,我喝大了,还是余爱开车送我回来的,我现在头痛死了。我说余爱那人可真不错。我喝醉时你好象从来没送过我。”
我看着那张报纸,笑着说:“他那人是不错,太好了。”
放下电话,我把那张报纸揣了起来,心想:这样的社会批判稿一定很吸引眼球,估计余爱回去又要受表扬了,老总们就喜欢这个。
王彪走了进来,恰好此时,他更衣箱里传出了手机的声音。
王彪打开更衣箱,拿出手机接电话:“喂,是我,你好,郭队。什么?好好,我明白了,我马上就到。”
王彪放下电话,急虎虎的穿衣服。
我问他:“怎么了?有任务。”
王彪说:“是。还真让你说着了,前几天有人举报,在网上发现一个视频聊天网里有色情服务,我们定了位后,刚才查出结果了,这个网站的服务器地址居然就在我们这里的。这要是真的,那可就热闹了,那就说明这些视频女郎有可能就在我们中间活动呢。”
“这个极有可能。”我点头说。“极有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