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再次带着几个弟兄闯进包工头李大头的办公室时,李大头一改常态,横眉厉目地吼：＂小兔崽子,再起屁信不信老子叫你有去无回?＂
＂我们只是要回工钱．＂林雨沉稳而坚定地说,＂家乡等钱种地呢.＂
林雨的目光执着而坚定.
＂你找死.＂李大头恶恨恨地转身而去．十几条彪横大汉提着刀棒涌进来.
几个家乡弟兄被逼到墙角.林雨正欲反抗,后脑被重重一击,眼前一花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林哥...林哥...＂林雨渐醒中听到家乡弟兄的呼唤,＂你醒了,林哥.＂
林雨摸了摸脑袋,看了看几个弟兄和简陋的工棚,他流泪了.
＂林哥,算了吧,我们惹不起他们的.＂小三儿心酸地说.
＂林哥,我们回家吧.＂小石头也说.
林雨侧头望了望狭小的窗口,云烟一样的阳光挤进来.
＂不.＂林雨抬了抬手,＂不能便宜他们,你们是我带出来的,林哥就是死也不能对不起你们.＂
＂林哥,不值呀...＂小三儿哭着说.
＂扶我起来.＂林雨在棚铺上直起身子,＂听我的,没错...＂
林雨再次出现在李大头面前时已是笑容可鞫.
＂你又来找死?＂李大头凶光匕露.
＂我想和你谈谈.＂林雨依然笑容满面.
李大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他狐疑地向门口望送?确信没有人跟来,才略显平静.李大头摆下手,几个大汉上前搜林雨的身,他们没有发现任何可怕的东西.
＂别费心了,＂林雨依然在笑,＂我不是来打架的.＂
李大头重重地砸在老板椅上,长嘘口气.
＂我们单独谈谈,行吗?＂林雨扫视一眼周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李大头撇撇嘴,不屑地说:＂小子,老子是枪林弹雨里闯出来的,跟我玩儿?你还嫩点儿.＂
＂好吧＂林雨笑着说,＂听说你是县乡村的,十年前出来闯世界.也是吃尽苦头才换来现在的风光无限哪.兄弟佩服.＂
＂少他吗套尽乎.＂李大头骂咧咧的.
林雨不理会李大头的骂语,接着说:＂你李老板还有更令兄弟佩服的呢...＂
林雨语出而顿.
李大头虽然满心怒气,可听林雨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顺心顺气的.特别这一顿,勾得他挺起身子,硕大的脑袋伸过桌面.他太想知道林雨的下言了.
＂兄弟更佩服李老板发达不忘本哪.＂林雨拿腔做势,＂老伴儿在乡下生活滋润,女儿也考上大学,而且近在咫尺...＂
李大头脸色突变:＂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林雨笑意盎然,＂只是可惜呀...＂
＂可惜什么?＂李大头有些急了.
＂可惜你太忙,对女儿照顾不周哇.＂林雨向前探着头诡秘的样,＂一个女孩儿家,住崤校宿舍,你不惦念哪?＂
＂你他吗的敢威胁我?＂李大头拍案而起,＂信不信我现在就灭了你?＂
林雨大笑：＂李老板，我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我是在为你着想呀．＂
旁边几个大汉望着李大头，就等他发话，就要把林雨撕碎．
李大头双手扶案，阴冷地说：＂跟我斗，找死．＂然后示意动手．
＂等等．＂林雨及时举手制止，＂我还没给你道喜呢．＂
＂什么喜？＂
＂听说李老板中年得子，多大的喜事呀．嗨，也不说一声，大家热闹热闹．＂林雨诡诘地看着李大头．
＂妈的，＂李大头心里骂，二奶生儿子他也知道，看来这小子不简单，是有备而来．
正寻思时着，李大头的手机响了，是二奶的电话．
＂大头，你他妈的叫人送回烧纸恶心我．你妈死了？＂电话里女人的声音怒气冲天．没等李大头说话就挂断了．
李大头有些蔫了．他皱起眉这再次审视眼前的林雨时，已经少了许多凶气．
良久，李大头伸出大姆指：＂你小子有种，够黑．明天过来结帐．够意思了吧？＂
＂爽快．＂林雨起身拱手．
＂记住，别他妈再惹事儿．＂李大头警告说．
＂不会．可李老板不会失言吧？＂林雨有些不落底．
＂操．你他妈把我李大头当什么人了．＂李大头豪爽地挥手让林雨走．
＂明儿见．＂林雨拱手转身向门口走．
＂等等．＂李大头喊住林雨，＂兄弟，跟着我吧．＂
林雨看到李大头眼中欲望的火花，笑了．
若干年后，林雨顺风得雨，娶了李大头的表妹，而且有了自己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婚姻的事儿林雨还着实心痛了好一阵子，他知道对不起乡下苦等他的小玉．可痛归痛，林雨还是权衡之后有所取舍，因为他明白李大头对他的重要．林雨已不是以前的林雨了．
这年年底，林雨好说歹说才拉上李大头的表妹驱车回乡下看老母亲．
＂去归去，不能过夜，坐一下就走．＂李大头的表妹说，＂我可受不了乡下那烟火味儿．＂
＂行行行．．．听你的，姑奶奶．＂林雨满口答应．
车子驶进村头，林雨被几个孩子在雪中嬉戏的顽皮相吸引了．不由自主地停车观望．他想起了童年．
一个三四岁左右的小男孩儿钉住了林雨的目光．那眼睛，那鼻子，那嫩笑的小嘴，那顽皮的动作．．．天哪｜那不就是儿时的自己吗？
＂明儿，明儿．．．＂远处传来林雨熟悉而久违的呼唤．
小男孩儿应着跑了，
＂小玉｜＂林雨差点叫出声来．那真的是小玉呀，旁边的男人不是小三儿吗？
＂爹，娘．．．＂小男孩儿欢快地喊．
＂快回家，娘给你煮饺子吃，你爹还给你糊好多灯笼呢．＂小玉抱起小男孩儿亲呢地说．
小三儿从小玉怀里抢过小男孩儿，然后高高举起放在脖茎上．
＂骑大马喽．骑大马喽．．．＂小男孩儿咯咯地笑．
林雨的心被猛地抓了一下．这个该死的小三儿，小玉怎么会嫁给他呢？那个小男孩儿．．．？林雨猛然想起几年前与小玉分手的一幕．天哪｜那是我的儿子．林雨差点叫出声来．
小玉的身影渐渐远去，小男孩儿的欢笑声依然在林雨脑中萦绕．
＂你发什么神经呢．＂李大头的表妹气呼呼地说．
＂真该死｜＂林雨回过神看一眼身边的女人自语地骂．
＂你骂谁该死？＂李大头的表妹斥问．
林雨不做声地掉转车头飞速向村外驶去．车轮卷起一片雪浪．
＂真他妈的有病｜＂李大头的表妹骂咧咧的．
（完）
２００６．６．１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