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涂成粉红色标志的宝贝有七、八个。我仔细看她们每个人的表情,她们都很年轻,眼神里有种与在酒吧、洗浴、歌厅等风化场所里见到的欢场女人不同的稚嫰和清纯。想一想,她们就在某个地方,同我一样潜伏着,等待着被人唤醒,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些人比我幸福,起码她们还有希望,我呢,我的希望在哪里?,眼睛看着我,说:“我儿子没问题,他可不像其他的孩子,我对他一直是有信心的。”
我、张扬、张天和王笑月在他家楼下吃海鲜。
张天很祟拜王笑月。也难怪,王笑月确实很优秀,谈吐不俗,举止得体,七年前那种农家子弟的土气早已一扫而光。他的研究生还有一年毕业,现在在北京一家软件公司做销售,月薪四千,基本上是算白领了。
“在北京,四千工资只能算中下。”王笑月说:“我现在就是想多赚点钱,将来供一个不大的房子,再娶一个称心点的老婆,我这一辈子,也就没什么太高要求了。”
“没错,没错。不过,人总得有点追求,像你们这样的有知识有技术的,将来错不了。所以,也别把目标定得太低了。”张扬夹了一个大闸蟹,送到王笑月碗里。
整个宴会,王笑月是惟一的主角,张扬简直视我如无物,光在那和王笑月交谈。我有些无聊,四处张望,发现门口停着一个奥拓车,挺面熟,还没等反应过来,车上下来一个长头发的女孩,眼神锐利的向里看了一眼,走过街去了。
愣了至少有两分钟,我突然意识到她是谁了,探起头来看,她的背影一闪间,就不见了,但车还停在那里。
“你有笔吗?”我打断了张扬。
“干嘛?!”正在痛说革命家史的张扬很不满我打断他。
“我抄个车牌号。”
王笑月从包里拿出一支笔。“我有。”
我把那辆奥拓车的车牌号抄了下来。张扬探过头来看看,问:“你这抄谁的号呢?”
我指给他们看:“那辆车,前天晚上我见过,就在我家门口停着,我——”
王笑月的电话突然响了。他接电话:“喂,你好。啊,顾记者,对,我是王笑月,你在哪?好,好,我马上过去。”
王笑月和我们告个别,说报社有位记者在等着他,做一期有关中学生性教育的专访,就匆匆的离去了。他把车启动,倒车的时候,我看见那个长头发的女孩子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上了那辆奥拓,他们几乎是同时发动车的,两辆车一齐开走了。
我看着那辆车越走越远,有点失神。
张扬拍我:“喂,怎么了你?那是谁的车,这么紧张。”
“没什么,没什么,我看错了。”
有些事还是别让张扬知道的好,他的嘴太大了。
“亲爱的,你慢慢飞,小心前面带刺的玫瑰——”
张扬手拿话筒,几乎一句调也没有的在那里嚎着。
他身边的那个小姐靠在他的肩上,小鸟依人搂着他狗熊样的后背,啃着他的脖子。
我身边的那个小姐无精打采的坐在我的身旁,用餐巾纸叠了一个小飞机。我只顾喝闷酒,一直也没和她说一句话。
张扬一把将她拉过来:“叠飞机呢妹妹,叠它干啥?打飞机吧,你这哥不理你,哥哥让你打。”
两个骚货与张扬闹成一团。这种歌厅里的空气太混浊,我有点头疼,身上还热,我怀疑可能是那个号称能壮阳的大参起作用了。只能大口大口的喝桌上的克罗娜,还能稍好一些,就想张扬天天吃这个,身体怎么受得了,他不谢顶才怪呢?
张扬的手机响了,他把话筒给我,出去接电话,我接着唱了起来,那两个小姐如释重负,用四川话上一句下一句的唠起来,简直就像没我这个人了。管他呢。我索性拿起话筒,自顾自的唱。
张扬回来了,跟来一个侍者,把桌上收拾了一下,又摆上了一个大果盘,要了十瓶啤酒,我问他干什么,他说一会有人来。
十分钟不到,侍者带了两个人进来,很奇怪,为首的是王笑月,后面跟着一个三十岁左右戴着眼镜面相斯文的人。
张扬关掉话筒,把那个眼镜拉过来:“文波,这位也是我的朋友,他是——”
“不用介绍了,”我打断他。“我们是老熟人了,这位余爱先生和我曾同事多年。”
余爱笑笑:“是啊,胡老板,说起来李哥还是我的入门师傅呢。”
我说:“师傅谈不上,你现在混得还行吧。当上正主任了吗?”
余爱做谦虚状:“现在和你当时不一样了,一年五个A稿就行,现在要搞什么竞聘上岗之类的,上周六我们搞得全员竞聘,结果还没公示呢。”
我们坐下。张扬要侍应生进来,说再来两个小姐。我阻止他说:“不要了,我这个基
本没动过,就给顾记者将就吧。”
张扬嗔怪的说:“什么话?拿我张扬当什么了?”在他的强力要求下,两个小姐还是被“送”到了。
王笑月和我一样,对身边的小姐并不感冒,我们俩不断的交换话筒,他唱英文的我唱粤语的,反正就是没有说中国普通话的。余爱一进来,张扬对唱歌就没兴致了,他们很自然的揽小姐在怀,一直在密切的交谈。
张扬身边的小姐邀他一起唱歌。趁这个时候,余爱过来我和搭话。
余爱说:“文波,那韩力不大喜欢接受采访,不过,我对网络犯罪这块还是很有兴趣,你俩熟,回头和他说说,配合我一下不行吗?”
我点了点头。余爱迫切的说:“要不,现在就让他过来,今晚我请客,大家坐坐。”
我说:“不大好吧。韩力他也没准备,再说,他那工作,一般这点正上班呢。出不来的。”
张扬唱完了,要余爱唱,余爱也上去,唱了一首《草原上升起不落的太阳》,唱的极好。不过,我早听腻了,这小子就会这两几首歌,到哪都唱,令人气闷。我出去透透气。王笑月也跟了出来。
王笑月追上了我,说:“李记者,我有点不太喜欢这种地方,我想先回去了。”
我说:“咱俩一样,我也正琢磨着什么时候走呢?”
“我先走吧。要不咱俩都走了,他们面上也不好看,你受累,再多呆会吧。这种风化场所,我平常很少去,不适应。”
王笑月拍拍我的肩膀,回去了。我站在歌厅的走廊里往下看,下面已经全黑了,夜来得真早。
我推开门,一进去就被一阵震耳的声浪冲得险些摔出门去。张扬他们把音响开到了最大,放上迪曲,不过,让人震慑的还不是这个,而是桌上,一名小姐站在上面,正扭腰摇臀的舞着,张扬狂笑着,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向她身上仍去,钞票飞起处,小姐将胸罩解开,白嫩的胸脯坦露出来。
“文波!来,坐这儿,看艳舞,看艳舞!”张扬喝得烂醉,在那里大呼小叫,余爱坐在他旁边,脸上挂着暖味的笑。
小姐不断的扭动着丰满的身体,张扬手中的钞票飞起,她身上的衣服也随之滑落,一直脱到直剩一条内裤,白花花的肉体在五彩的灯光下晃得人眼花缭乱,张扬喊着:“都上去都上去,一律有赏!”
几个小姐都上来了,桌上没那么大地方,她挤成一团,有人还摔了下来,倒在了张扬的怀里,一阵吵闹声,我的头开始晕了起来,可能是酒喝得太多了吧。我有种想吐的感觉。
我跌跌撞撞的走出屋里,来到卫生间,一阵干呕,什么也没有吐出来,眼前金星乱闪,不断的浮现着刚才看见的白花花的大腿和胸脯。
在卫生间逗留了一会儿,我决定不告而别。走出门的时候,一阵阵冷风吹起,我看见歌厅门口,余爱的车和张扬的车并排放在一起,和他们两人在歌厅时一样,很亲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