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好知 kuaihz

在A城,与犀牛打交道的日子(4)

  自从我跟随昔日酒友“文疯子”住在省城“罗马假日”酒店,遇到一位公关女孩,某一天,我忽然意识到:其实,我们大可不必为了自己的一时失意——比如说,象我拥有的那样的一副脑扫影——而悲观。不仅如此,我们的悲哀甚至还往往可能是幸运的前兆!尽管我们下不了决心是该将它归入生活荒谬还是归入生活辩证法。

  那是故事开始的两个多月前,当我再一次见到“文疯子”时,他可是已今非昔比了。

  初夏的晚风带着微热的气息,飘拂缠绕在省会都市霓虹灯的空隙。如此的晚风多少给人带来一丝撩人情怀而又令人有一丝不明不白的痛楚的意味。我走出酒吧后,站在店前带有一道缓坡的街道人行道边,点燃一支烟,看着缓坡街道上的络绎不绝的车流和人行道上的行人。一群高中生年纪的女孩,手里拿着锥形冰激凌带着一阵天真烂漫的笑声从我的身边走过去。

  我抬起头来,透过法国梧桐枝叶的空隙看了一会那满天星光的夜空,童年的歌谣又一次濡湿了母亲在那星光灿烂的夏夜为睡梦中的我拍蚊子的芭蕉扇。我深深吸了一口烟。为了让自己更快活一些,我吹起了一阵口哨。

  我转身准备回酒店。眼前不远处一处公寓楼旁的街边小公园路边,有一辆减速的缓缓行驶的黑色“奥迪”,在星光和霓虹灯闪烁的映照下显得格外黑而闪亮。斩新黑亮的“奥迪”在街边小公园路边那里缓缓停了下来。

  一位身穿白色超短裙的年轻女孩打开车门,迈腿走下车来。从车子驾驶座的一边走出一位身穿白色T恤,白色长裤的男士。男士一只手里拿着一只棕色老板包,一只手里拿着手机贴在耳朵上正在通话。他们下车后,一起在车门边站了一会。

  随后他们并排向路对面走去。男士依然在边走边打着手机,当他向我这边偶尔转过脸来时,我的眼前朦朦胧胧闪现出一张颇为眼熟的面影!难道真的会是“文疯子”!

  竟然正是“文疯子”!不一会,当他们拎着一大串荔枝,从路对面的商店向黑亮的“奥迪”折回时,我怔怔地看着他们。我快步走了过去。当他们走近“奥迪”,当他又一次转过脸来,我依然几乎不能相信出现在眼前的正是他!白色T恤,白色长裤,一手拿着精制的老板包,一手拿着手机。身边的那位女孩看上去20出头的年纪,飘柔的披肩秀发。

  我们的目光忽然相遇时,他也一时显得很惊异。他怔怔地看着我,“是你!”他叫道。

  当我告诉我,我是来这里出差的,随后,他居然夸张地、带有点西方情调地伸开了两臂,轻轻地和我拥抱了一下,“哦,亲爱的‘秒针’!”他说。然后他拉开一点与我之间的距离,自己也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自己,“你看,怎么样,就差一副背带裤了是不是?”他说。我闻出他身上弥漫出的酒味。“哦,对了,给你介绍一下,”他转向身边的女孩——他确实已判若两人,再也不是以往那样即便是酒后他也寡言少语的了。“这位就是我常跟你讲起过的,我的那位朋友:‘秒针’,青年业余作家。这位是我的秘书林小姐。”

  女孩定定地看着我,然后莞尔一笑,向我伸过手来,“久闻大名!青年作家!”

  “哪里敢当?”我说。

  女孩一直盯盯地看着我。“什么时候有时间的话,是不是可以听听关于那个‘秒针’的寓意?”她说。

  “不敢不敢。”我说。

  “我跟她说了,”“文疯子”插嘴道,“你的那件艺术品标题就叫《时针分针针留着掏烟斗》,寓意很简单,就是时针分针可以留着掏烟斗,可她怎么也不肯相信。我说要说还有别的寓意,那根秒针就是创作者他自己。她依然不能满意。我跟她说,你是一个乐观主义艺术家,你要表现的寓意是,没有了时针分针的我们照样可以走个不停。太阳照样升起。她还不满意。唉,没法,艺术这东西太难弄了。”

  接着他忽然想起地问我住在哪里?我指了一下附近的一家酒店。他说:算了,今晚别去住了,既然我在这里见到了你,怎么能让你住那种三流酒店。去我住的‘罗马假日’宾馆开房住!放心好了,去那里住,一切只需要我签个名就可以了。好久不见了,能不一起好好喝两杯,能不与‘罗马假日’宾馆相配套地……按排一点节目?当时我可是真的没懂他所说的“按排一点节目”。

  “文疯子”这个人,我是一年前由一位同事的介绍而认识他的。至于他的这一绰号的来历我却一直忘了问。反正那位同事那么不无亲切的叫他,我也就那么叫他。我们正处于每天脚步匆匆都还有什么应顾不暇的时代,而作为已下海经商的他,业余时间却仍能拥有文学爱好,时而发表点小说,实不多见。我对他立即产生了兴趣。见面那天他请我一起去他的住处去喝啤酒。尽管他的作品仅为所谓的纯文学,而我却至少有一半的脑细胞偏重迷恋于通俗之类,但我们一下子在酒量上找到了对手,而且在喝酒不分时间想喝就喝,不用任何东西下酒这几点上找到了共同语言,于是一下子成了朋友。

  他比我年长一岁。初次见到他时他给我的印象是:两眼与其说透着一点商人的精明,莫如说更多的是蒙着文学爱好者那样的梦幻和迷茫。右眼似乎有一点点轻度斜视。让人联想到陀斯妥耶夫斯基因精神缺乏平衡而表现出那样的轻度斜视。斜视或许真的可以用来矫正精神上的不平衡也说不定。但跟陀氏不同的是,他给我的印象中右眼的那一点点斜视,只是若有若无的似乎程度。大概可以称之为介于斜视与并不斜视之间,因而也就更带有神秘色彩。具体形状描述不好,我估计上帝在创造我们人类时,其做法有时是十分马虎的。

  我对他的经历,只是从那位同事嘴里得知了一点。只知道他一年前和一位朋友合伙创办了一家规模不大的装潢公司。公司短暂的红火过一阵,然后便悄然滚向了命运的斜坡而一路下滑,直至垮台。公司前后只存活了一年不到的时间。究竟为何会一下子红火又为何会一下子迅速垮台,我们第一次见面,也就是他邀我去他的住处一起喝酒那次,我问他时,他像是不怎么愿意讲,放下酒杯后,他嚼着花生米,同时嘴里哼哼叽叽含糊其词,似乎要让我造成这样的印象:红火也好垮台也好,没有原因。他曾经向我说过,他的格言是:“不许同情自己。”

  不过,后来据我的那位同事介绍,他们的公司的垮台,是因为他的那位朋友——合伙人,见生意十分红火后,私下里聘请了一位代理人另起炉灶新开了一家装潢公司,逐步地挖走了合伙公司的客户业务,而且又翻花样逐步撤走了自己的资金。他与那位朋友分道扬镳后,又死撑活捱、东拼西突过一段时间。但公司依然无法正常运转,最终他不得不收了摊子。

  当时已“身在江湖”披挂了一身债务的他,不得不硬着头皮从小生意做起,企图开辟新路东山再起。他并不气馁——沉重的债务也不允许他气馁,而是以退缩的方式前进。退缩到了他所在的那个城市一个农贸市场污水横流的水产大厅里,干起了经营活海鲜的“鱼贩子”。蓬头垢面、脸色苍白、两眼迷乱的他,在那里开始了新一轮的搏斗。他不得不去各大酒店哈着腰用热乎乎的脸蛋去焐经理、厨师长们的冷屁股,以图在各大酒店打开活海鲜销路。同时,他还得厚着脸皮准备下好几份台词,以便在随时都会碰上的债主们面前去云遮雾罩地同其周旋、撒谎。

  他的背部都显得有点罗锅了。他背着他的罗锅,两眼迷乱的跋涉在喧闹的都市,跋涉在他的人生途中。罗锅里揣着他的坚定信念。尽管那罗锅看上去像是在躬身退缩,其实那可是他的前进的盾牌。

  回到家里,妻子说他一点也不懂得情趣不懂得温柔。他们开始了时不时的争吵。

  不久,他辛辛苦苦在那座城市引导、开发出的前所未有的活海鲜市场,又因他的资金实力不足,经不住一些酒店结账付款的一再拖延,结果终于被某一天忽然杀出来的资金实力雄厚的后继者们占领。他苦干了六个月充其量只是为别人开发出了一个市场。

  而妻子这时又不辞而别,离家出走,跟着一位公司白领跑到外地城市谋发展去了。

  他茫然四顾,站在他的人生黄土小路的尽头。债主们上门逼债逼得更急。他恨不得让自己成为“倒霉”一词的注释,住进词典中去。当他通过一位大学同学(我的那位同事)得知我们这座城市的酒店一律不存在拖延付款后,便一摇一晃踩着钢丝来到了这座城市。

  我见到他时,他已来到了这座城市的一个农贸市场水产大厅里。他在一个很背道的角落里的一间10多平米的店铺里,正挽着两只衣袖站在玻璃格子海鲜暂养池边,愣愣地观察着各种活海鲜的动静。

  某一天,他在同我一起喝酒时,借着酒精的挥发,十分兴奋地向我描述了他在一次去东南沿海一带考察海鲜资源时,在一个小岛上的一段经历。讲了在那个小岛上一个山村小镇上的一家只有三张桌子的小饭铺里,认识了一位60开外的护林员大爷。讲了他应那位护林员大爷的热心邀请,跟随大爷去了大爷的居住地,并在那里住了几天的情景。大爷独自住在远离村子的海边树林中的两间小木屋里。那里的海边风光如童话般宁静而美丽。他讲了大爷是如何生活的,讲了大爷的热心、好客,讲了大爷所在的那个小山村里的淳朴民风……那是他和我说话最多的一次。

  那以后不久,他便开始在生意上惨淡经营的同时,利用夜间亲自住店的时间,在他的空中楼阁上埋头创作开了《海边的“都市流浪者”》那部小说。他的那个空中楼阁,我爬上去看过。那不过是店面上方的一个破败寒仓的顶棚。那是水产大厅一边,一排店面上方可供经营者堆放杂物或夜间住店的一间间顶棚其中的一个。他的那间顶棚里堆放着前任店主尚未取走的各种杂物:锈迹斑斑的铁水箱、开了裂的塑料筐、白色塑料泡沫盒、鱼网、被褥、手电筒、胶皮手套、破大衣。他就在那个顶棚里挤出一块地方支上的一张折叠床趴在上面写他的那部作品。

  每当他爬上阁楼后,他便立即将梯子从楼板洞抽上去,断绝了与下面的污水横流的一切联系。于是缠身的债务、孤独的黑夜再已无所谓。他已置身于、陶醉于海边绚丽的景色之中。从玻璃窗破洞里飘进来的再不是阵阵污水沟味、臭鱼烂虾味,而尽是远方海边那阵阵清新的海风,海风携带着海潮、山岩、树木、林边野花的淡淡幽香,携带着翅膀尖上闪着金色阳光的白鸥的歌鸣……就这样,白天他跋涉在污水横流的水产市场中,晚上便来到他的那个空中楼阁,不,来到那远方的美丽而宁静的大海边。

  3个多月后,不知为什么,他忽然又将生意转去了别的城市——离开了这座城市。那时我想:这个活宝,究竟折腾到什么时候,究竟在哪一处,他能够翻身!但不管怎么说,几个月后,他终于在一本杂志上发表了他的那部《海边“都市流浪者”的自酿米酒》——一部描写了一位在商场上、爱情上双重失败后的城市流浪者,离开家乡城市,流浪到了东南沿海的一个小岛上的童话般风光绚丽的海边,同一位60多岁的护林员大爷一起住在海边林中小木屋里的一段生活经历的小说。

  “罗马假日”宾馆坐落在省会都市东部的“明湖”对岸。“奥迪”沿湖滨公路来到“罗马假日”宾馆,这里显得相对僻静下来。店院内自然是一派精湛的园林景观。在“明湖”湖畔这一片依山傍水的地方,当然有不少霓虹灯闪烁的高档酒店座落在星光路灯里的一片绿荫中。而这家酒店虽说叫做‘罗马假日’,但建筑却是普普通通的中国风格。至今我都怎么也没弄明白为什么取名为‘罗马假日’。

  我跟随“文疯子”走进“罗马假日”气势辉煌的大厅后,乘电梯上了三楼。进入客房后,我流览了一番客房的卧室、会客室、浴室卫生间、小型舞厅、健身房、酒吧间!不愧是五星级酒店,那装潢设施立即将人带入一种梦境。我在客厅里一棵高高的绿意葱笼的观叶盆栽边的卧式大沙发里坐下,有一种坐在云端的感觉。“文疯子”去了酒吧间后,一手拎着一瓶洋酒,一手拿着两只高脚玻璃酒杯,腋下夹着几袋薯片、杏仁之类,潇洒自如地走出来,将其放在沙发中间的大茶几上。

  “一不小心,发了?”我说。

  “唉,”他叹了一口气,“说发就要发了,看样子。人生这东西,运气来了,有时觉得它比起梦来还要简单,说发就要发了,看样子。”

  我怔怔地看着他。

  “就目前来说,”他抬起头来,“至少,已具备了很高程度上的,发的可能性。和一家公司联合开发一个广告业项目。我又回到了广告业老本行。……好歹我也发表过一点小说,被他们称为作家。广告业需要我这样的人才,他们说。现在已由我全权负责这个广告业项目的筹建委员会。资金投入当然全由他们解决,我所需要做的就是全权负责就可以了。”

  他开始询问起我近来的情况,生活的可好?

  “还算过得去,”我说“只要有了酒,日子反正就那么进入滑膛枪似的一天一天的很快就出去了。”

  两人一边喝着酒一边聊了一阵后,他说既然已住进这样的星级酒店,总不能我们两人就这么样的在这里傻待着吧?“叫来一家公司公关部的女孩子陪我们喝喝酒,你看怎么样?”他说。我说随便。他去卧室打了电话回客厅后向我介绍说:这里就是那家公司下属的酒店。那家公司公关部最近高薪招聘了的好几位女孩,个个可都是非同一般、不同凡响的。她们的公开月薪就是1万。当然,那些女孩所具备的条件:容貌、身高、气质、学历,直至三围,也都是非同一般的。过一会将要来这里的两位,原来都是在文艺团体工作的。据说两位女孩可是非同一般的妩媚漂亮。据说只要是男人,谁见了都会无法忘却。

  他说这家公司公关部的女孩,公关对象都是政界、金融界的一些实权人物。那都是些什么样的实权人物,其职务最高的有多高,说出来简直令人难以置信!“算了,社会上的某一些内幕,对你来说还是少知道的好,别出惹出麻烦。”他说。

  正这么说着,不一会,门铃“叮咚”一声响起。“文疯子”走过去打开门。两位的确不同凡响的年轻女孩笑吟吟地出现在门口。年纪都在二十二、三岁,堪称妩媚至极,仿佛周身都带有一层绒绒的魅力光晕。气质迷人、魅力四谢。两位的头发都是染成的浅栗色,一位是螺丝卷发,一位是小波浪卷发。

  “请问文总住在这里吗?”螺丝卷发语调柔和地说道。

  “是啊,是啊,”“文疯子”说道,“请进。”

  她们走进卧室后在沙发上并排坐下。两位穿着肉丝长统袜的腿真可谓完美无暇。“两位想喝点什么?”已一改往日寡言少语“文疯子”说道。

  两位的要求倒很简单:“就喝和你们同样的好了。”“文疯子”转眼之间拿来了两只高脚玻璃酒杯,为她们酌上了酒。两位道了谢,然后一边动作优雅的吸烟,一边开始喝马爹尼,吃着茶几上的小果品。接着一个说是不是可以打开CD组合音响来点背景音乐,一个说还是拿一瓶法国红酒来吧。两位俨然主人似一个去CD组合音响打开音乐。一个去酒吧间拿法国红酒。

  螺丝卷发取来法国红酒就势坐到我身边来。小波浪卷发立即也靠在了“文疯子”身边,“文疯子”搂住她的肩。房间里涓涓流淌着优美的轻音乐。没一会,两人问要不要她们脱光了裸聊,只要肯出小费。

  “慢着,慢着,”“文疯子”说道,“就你们的公关身份、高雅气质来说,还是有点过渡的好。给我们一点与草鸡们大有区别的印象比较好,尽管最后都是殊途同归。”

  “哇,没想到文总还这么清纯。到底是文人出身。”两位对笑了后,坐在我身边的螺丝卷发说道。

  “哈,文人,”坐在文疯子身边的小波浪卷发说道。“到了殊途同归的那个时候,花样呀,技巧呀,才利害着呢!据我所知,越是文人越是利害。非常讲究创意。”

  “音乐优美极了!那就跳一会舞吧。”坐在我身边的螺丝卷发说道。

  “好吧,好吧,那就从跳舞开始慢慢过渡吧。”“文疯子”说道。

  于是,四人一起走到席梦思大床一端较为宽敞的地方,随着CD组合音响音箱里涓涓流淌出的优美的轻音乐跳起舞来。不一会,我发现“文疯子”和那位女孩的身影没声没息地不见了。卧室里已只剩下我和螺丝卷发。

  一曲终了,我们回到沙发上。

  “哎,你是干什么的?”女孩依偎在我的身边,问道。

  “猜猜看。”我说。

  “那哪里猜得出。”女孩说,“可不可以看一看你的公文包?”

  我将公文包丢给她。看好了,里面尽是一堆正用来大力推广的公司新开发项目的广告辞而已。当我从酒吧间再次拿来法国红酒走出时,她已从我的公文包哪一个夹层里取出我的那幅黑亮的脑扫影胶片仔细端详着。日子非常忙乱,我究竟是什么时候将它也装进公文包的都记不起来了。

  “这是什么东西?”女孩说。

  “呃——”我坐下后往杯子里酌着酒,“一位朋友准备去巴拿马艺术摄影展的参展作品,摄影胶片。”

  女孩疑惑地看了看我,“别逗了,哪有这么宽幅的摄影胶片。脑扫影胶片吧?”说着,走到床边去将床头灯拧到最亮度,衬在胶片后面仔细端详着。

  “哇!这不正是‘山野脑影类型’?”女孩叫道。接着她一边继续端详着手中的胶片,一边说道:“哇!正是属于近来一位富豪的保健医生开始征集的脑影类型!”

  我盯盯地看着她。

  “你的朋友具有这样的一幅脑扫影,就竟味着他很可能就要大发了!你知不知道!”她说。就是那一次,我听了那位女孩讲起了一位富有传奇色彩的富豪人物:

  女孩所说起的那个富豪从小家境十分贫寒。几乎没念过什么书。七岁时父母离异,父亲不久就死了。母亲改嫁去了很远的贫困的农村。只有祖母和他相依为命,两人的生计靠祖母捡破烂维持。加上他受不了同学的歧视,而且也不忍心看到祖母一个人过于劳累,所以,没上过几天学就离开了学校。他也执意背起了竹篓捡起了破烂。

  他常常又饿又累,有时倒在垃圾堆边就睡着了。衣服褴缕、骨瘦如柴的他连自己都成了一团破烂,与垃圾堆浑然一体难解难分。事实上就有一回,他昏倒后,一头栽倒在垃圾桶里,夜幕悄然降临后,因为没有被环卫工人从垃圾桶里将他辨认出来,被装上手拉车上给运到了很远的郊外给埋进了垃圾填埋埸。夜里他却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从垃圾堆里钻了出来,抖落身上的脏物颤颤巍巍地站立起来了——望着天上的星星辨别着方向,辨别着自己究竟是活在哪里?

  他的少年时代继续流落街头。但他已有了一位赤脚兄弟,常常吃住在那位家境比他好一点的赤脚兄弟家。这么着,他长到了15岁。那是1968年,国家开始号召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他欣喜地得到了这一消息,觉得机会到了,可以从此结束流落街头的生活了。他顾不上自己并不属于知识青年的身份,不管上山下乡没他的份——连年纪也不够,找到了“革命居委会”死缠硬磨,终于获得了成功,结果作为知识青年身份带着年迈的祖母下放到了农村。

  没想到去了农村的几年里并没有让他和祖母摆脱贫困。在那里拼死拼活地干上一天,只有8分钱一个工。他们一直过着艰难、贫困的日子。祖母年事已高,经常卧病在床。后来,当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祖母——去世时,他竟然无力按当地习俗,最起码的为祖母做一身“寿衣”,而只能用一张苇席盖在祖母身上遮住祖母身上的破烂衣衫。眼看着祖母穿着破烂衣衫躺在苇席下的情景,眼看着祖母去另一个世界依然只能是穿着一身破归衣衫,那是他一生中最为痛苦揪心的时刻。日后每当他回忆起那一幕,他的心都会揪心的疼痛。那是他一生中最为剧烈疼痛的,一生都不可能愈合的伤口!

  1977年,他在农村与一位当时所谓家庭出身有‘海外关系’的上海女知青结了婚。同年,下放知青开始陆续‘回城’。1980年他俩才终于成功地获准回城。但两人在究竟选择在那一方原籍落户,始终意见不一。他固执地不愿去上海,部分原因是缘于他的病态的自尊或自卑。他因没有什么文化,不愿意去当时的上海那样的地方去受冷眼。而妻子这一方,觉得以前只是因自己所谓家庭出身有“海外关系”的政治污点,才屈就于没什么文化的他,但现在她家由于同那个“海外关系”富商已恢复了往来,社会地位、经济地位已忽然提高,于是两人最后终于分手。女方如愿地回了上海。他回到了下放前所在的城市,进了一家街道办小厂当了工人。

  1984年,他从承包厂里的两台‘吱吱嘎嘎’的破卡车开始,踏上了经商道路。承包了一年,他交了一点好运赚了一些钱。但那以后他似乎忽然连交厄运。他办过贸易公司、餐馆、汽车维修厂,总归,连遭惨败。债主们三天两头地上门逼债。他不得不去了外地,四处奔波去寻找生意上的机会。他偶尔打点临工解决生存问题,但他一直也没有放弃过希望。空闲时间他到处转悠考察市场。那期间曾有两个春节他都是在他乡城市,睡在人家的墙根下或城市公共设施可以遮风避寒的地方渡过的。一个人流落他乡,睡在人家的墙根下听着人家的喜庆的鞭炮声渡过除夕夜的滋味,不是一般人的情感承受力所能承受得了的。

  那个富豪后来还曾向人讲起过这样一件事:那一时期,曾有一次,他身无分文地偷爬上了一列去南方的火车。睡在火车座位底下地上的他,已两天没吃上一点东西。他的身体上方座位上的一个小孩,将没吃净的大半只梨子不慎掉在了茶几下的一个角落里。梨子上沾满了泥土。众目睽睽之下他无颜去捡,一直等到天黑,人们都要睡了他才有机会将它捡起,去洗脸间洗去泥土,吃了,连梨核都一点不剩的吃了。那是他日后再也没有吃到过的那样味美的梨子。

  就是那一次到了南方一座城市不久,他大病了一场。但是脑扫影上出现了一头雄壮的犀牛以后,他的翻身就从此开始了。

  那个富豪脑扫影上出现了一头雄壮的犀牛,是发生在他漂泊到了南方那个城市,在一家大型动物园做清扫工期间的事。当时,渐渐地,他同动物园里的许多动物都建立了感情。不过,谁也不知道他为何会对犀牛舍栏里的某一头犀牛感情笃深。犀牛舍栏里的那些犀牛,皮色灰黑油亮,无毛,身体呈肉滚滚的柱体,粗壮狭长,独角雄壮、阳刚的向上昂翘着。他对其感情笃深的那头犀牛,在几头犀牛中处于霸主地位。

  每当黄昏时分动物园关门,他在园内清扫完自己的分管区后,都要在犀牛舍栏外,拄着垃圾簸箕柄和扫把柄,立在暮色苍茫之中,或昏黄的路灯下,同那头犀牛隔栏相望好长时间。双方都是一动不动看着对方。有时竟达一、二个小时之久。犀牛抬着头,用那一双眼睑很肉感的小眼睛,看着他。他也看着它。谁也不知道他(它)们的眼神中瓢移着什么,在交流什么,有过哪些对话。

  市园林管理处和动物园领导终于发现了他同那头犀牛之间奇怪的关系,并找他谈话,婉言要进行体制改革了。就是说要精简人员了。顿时,他知道了意味着什么。他痛哭流涕,竟跪地恳求让他留下——他可以干两人的活而只拿一个人的工钱。他哀求道:‘求你们不要把我的人生最后仅剩下的一点对于清扫事业的热爱、对于动物的热爱剥夺去!求你们不要将我推向绝望的边缘!’

  见他那声泪俱下的情形,有的领导认为他的神经不正常。有的领导则动了测隐之心,觉得就算是神经不够正常,留下他也无妨大碍。有的领导认为,既然人类已进入了环保文明,珍爱动物的时代,他和那头犀牛之间的亲密关系是否属于‘神经不正常’值得商权。他把清扫工作当成事业来热爱,难能可贵。不过,园领导为了犀牛的安全起见,经过再三研究,终究还是将他辞退了。

  他被迫卷起铺盖离开了动物园。奇怪的是那头犀牛当天夜里彻夜不眠,沿铁栏转悠不止,而且不时疯了似的用头猛撞铁栏。管理人员无奈之下只有给它注射了镇静剂。那头犀牛从此便开始长时间的昏睡不醒,几天以后,人们才发现它已成为一头植物牛。

  再说被辞退的他。这期间他并没有走远,只是倒在了动物园围墙外一处山脚下的一个深深的山洞里。他躺在那个山洞的深处,身下铺着从山上弄来的一摊枯草,身体裹在枯草上的那一小卷铺盖里。某一天,几位秋游的人路过那里听到了哪里传来了时隐时现地呼救声。人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了那个山洞的洞口。黑乎乎的洞口隐蔽在茅草从中。人们终于拨开了茅草发现了洞口,在那个山洞深处发现了他。他躺在那一小摊枯草上,裹在那一小卷铺盖里已经气息奄奄,而且还发着高烧,嘴里不停地说着胡话。边上有一小堆柴草和一摊灰烬。灰烬早已冷透了。人们立即将他弄到了医院。他倒在病床上依然发着高烧、昏迷不醒、讲着胡话。

  简略地说,关于当时病倒在那个山洞里的他,和那头犀牛,他(它)们离别的那天夜里,却在双方的梦境中相遇了,以及那头犀牛再也不肯回到现实中的铁栏里去了,要在他的脑影中住下的情况,都是他在医院时的梦噫中透露出来的。而且事实上,从给他所做的脑影扫描的胶片中发现,那上面的确出现了一头雄壮的犀牛!背景是一片生机盎然的原野。从光谱仪上分析,那片原野才是他早先的脑影,犀牛确实应该是后来才出现的。这同病人在梦噫中所透露出来的正相吻合。从梦噫分析器上得知,他在那个山洞中大病一场,连续高烧、水米未进、昏迷不醒已有整整14天!结果竟然没有死去!这的确是个奇特的生命现象!有点医学常识的人都要知道,常人在没有食物的情形下存活的极限一般为7天,在有水的情形下存活的极限一般为14天,但那个人在不省人事、滴水未进、昏迷不醒的情形下却也存活了14天,这无论如何都不能不说是的一个奇迹!

  那次他不仅没有死去,而且,从那以后很快就发迹了!总之那次出院后,他在南方某个城市,从空攥双拳、两手空空开始,仅经过一年不到的时间,就成为了一位富豪人物!一年后,当他回到故乡城市时,他已成为衣锦还乡的富商。他还常常做一些捐赠、慈善方面的事。他后来创办了一个资金实力雄厚的房地产开发公司,公司一步步地迅速发展壮大。如今,他的公司早已规模宏大,国内,直至国外不少地方都有他们的分支机构!那个富豪就是这样的一个神奇人物!

  那位富豪的身体,后来偶尔会出现间隙性的发病情况。那症状与癫痫十分相似。发作时突然昏噘,身体疯狂的曲伸、痉挛,眼斜口歪,口吐白沫,大小便失禁,意识彻底丧失。与癫痫不同的是,时而还会从喉咙深处发出粗犷的吼叫。发作后总是一连数日,甚至一、两周昏迷不醒。发病的间隔时间,毫无规律可循,数月、甚至数年不等。这一似颠痫又非癫痫,非癫痫又似癫痫的疑难顽症,医治于全国好多家医院均无效。那个富豪像是眼看就要倒下,但后来有幸遇到了一位精神分析学医学博士,也就是那个富豪后来的保健医生,才破译了其病症。

  至于病名,说出来一般人恐怕都不懂。病名叫做,MIP型周边模式化脑壁冲撞。具体地说,那个富豪的病症,源自于脑影中犀牛的空间冲突所引发的MIP型周边模式化脑壁冲撞。通俗的解释是,那头犀牛突破了那家动物园的铁栅栏,进入那个富豪(当时的动物园清洁工)脑影中那生机盎然的原野后,虽然已获得了很大程度上的自由,但不久就感到那个富豪一个人的生机盎然的“原野”脑影空间毕竟谈不上幅员辽阔。因此,那头犀牛不得不设法继续开辟、扩展自己的生存空间。这样,那个富豪才出现了那样的症状。

  医治的方法和原理是,那个富豪的保健医生在那个富豪发病中的梦噫时刻,依靠他的读心术,潜入那个富豪精神结构的底层去细心聆听。然后,根据犀牛的意愿,开始去着手去搜寻犀牛所需要的继续开辟、扩展自己的生存空间的“脑影类型”。搜寻到以后,便开始同其“脑影类型”的拥有者洽谈合作。洽谈成功后,便开始实质性操作——将那个富豪的‘生机盎然的原野、犀牛’脑扫影胶片上的脑影景象,扫入某“脑影类型”拥有者脑颅内,与那个“脑影类型”进行“空间对接”。

  “空间对接”成功后,犀牛的领地便完成了一次扩展。以那个富豪的脑影为栖息地的那犀牛根据自己的意愿,随时都可以进入某‘脑影类型’拥有者的脑影空间。

  当然喽,“空间对接”的成功是一种双赢。某“脑影类型”拥有者的人生从此将会像那个富豪那样逐步进入牛市,步入人生的成功、辉煌期。女孩说:那位富豪的保健医生近来到处搜寻的,正是她现在手中这样的“山野”脑影类型!

  听完女孩的叙述,我问她:对这一切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她说是几天前刚从一位大学同学的小学同学那里听来的。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

  “看来你好像不太信?”

  “关于‘空间对接’,有成功案例?”我心不在蔫的随口说道

  “有,当然有。而且我肯定能够帮助你的那位朋友打听到那位富豪保健医生的下落。”接着她说。“不用着急,那是长期征集无截止时间的。”

  “那我就代表我的朋友谢谢啦。”我再次心不在蔫的随口说道。

  这段插曲过后,随着轻音乐,我们再一次跳舞。她越来越紧地贴着我。一曲终了,两人坐在床沿上,女孩很利索地脱了鞋上了床。

  “想不想快点看看?”

  “当然。”

  她一件一件脱衣服的时候脱去了粉色吊带衫、超短裙、连裤长统丝袜。

  “够不够得上梦中情人?”脱得精光后,她说。

  的确如此!她的光滑白皙的周身,每一处都线条无比优美!性感十足!

  她做得简直出神入化。她的周身魅力四射,做得十分优雅。完美的乐曲里没有一点噪音。无论是交响乐的雄浑,还是小夜曲的委婉。连过渡都是那么圆润,没有一点突兀感没有一点痕迹。我确实惊异于她的技艺。真让我折服。两人做得翻天覆地,大汗淋漓,而又快乐至极……

  洗了两次淋浴做了几轮过后,两人死了似的躺在床上白床单上。她说想不想要知道她的名字。她说她有一个美丽而又十分有意味、十分贴切的名字,说出来肯定会让我永远忘记不了。她说她这个人的公关业务总是格外的忙,平时总是今天飞上海,明天飞北京,后天飞南京的,于是她就有了个名字,叫:“蒲公英”。

  说到这里,她说她要先睡了,明天上午10她还要飞广州。不一会她便沉沉睡去。

本站资源来自互联网,仅供学习,如有侵权,请通知删除,敬请谅解!
搜索建议:在A城,与犀牛打交道的日子  犀牛  犀牛词条  打交道  打交道词条  日子  日子词条  
小说故事新编

 我是谁?悟空!

 他们真傻。  他们真傻,竟然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他们真傻,竟然放纵那个猴子那样胡作非为。  他们真傻。  那日,我和紫霞在北海的七彩云里看见数百天兵天将和数...(展开)

小说言情

 落雪无痕(十)

 冰霓(2)  在圣诞节的前一天,若纯终于盼来了一场大雪。  这是一年的终结,亦是希望的伊始。  雪如此大,无休无止,持续了两天两夜。圣诞节的那一天,雪已经没过...(展开)

小说

 迎年(2-4)

 4.    司机收了钱,开车匆匆走掉,我裹紧大衣,走了进去。    里面很安静,只有我自己的脚步声,灰白的天空下映衬着灰白的高墙,压抑无比,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