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下起雨来,雨点打在门前的苹果树上啪啪直响,苹果红了格外艳了。英子从甜蜜的梦中醒来,不由得心跳加快起来,去红岭看电影才几天啊真想再见到他。
晚上,雨还在沥沥的下着,吴大姑姑撑雨伞到了英子家。英子连忙洗茶碗、下茶。吴大姑姑介绍着大娃子家的情况,家人静听着心里热乎着……。照片大家传着看着,小伙子还真长得不赖呢!英子妈五十多的人了,梳着短发,耳后两只黑色的发卡在灯光下发亮,她一直沉默着:这么多年了啊!山里谁家的日子她不知道啊!红岭村也是穷得叮当响的村子。唉—再也不能嫁给山娃子了。“他婶,让你操心了,英子她姥姥身体不好,我要去侍候一段时间,英子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英子妈握着吴大姑姑的手送别,老人有病是真,不同意这门亲事更是真,是推话,也得给别人面子啊,不能一棍子把媒人砸死吧!
吴大姑姑走了,大家静坐下来,英子妈发话了:“英子,娘是过穷日子过怕了的,咱找个山下人吧!”父亲和二哥在吧嗒着烟,大家默认了。英子的脸沉着回自己屋了。
山口村位于豆腐石村、红岭村的中间位置,每逢五、十是大集。英子妈去娘家,赶集买菜就是英子的了。一年了不赶集了,英子在集市东瞧西望的,忽然脚下被石块拌了一下,摔了个嘴啃泥,西红柿、土豆撒了一地,到处滚动着。英子连忙爬起坐在了地上,脚扭得好疼但是还能动,很多人围拢来,
连疼带羞的英子眼里嵌着泪花。这时,挤进一位高个子,穿白短袖衬衫的年轻人二话没说弯下腰把西红柿、土豆拣起往篮子里放。“是大娃子,谢谢你!”“崴着了吗?”大娃把英子扶起。
“不要紧能走!”
“你怎么认识我?”
“我是豆腐石村的去你们村看过电影”
“见过。来我们村两次了是吗?”
“是的!”
“不知道叫什么?”
“英子!”
“奥,我来卖了头小牛!你慢点走啊,再见”英子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感动着!
又逢大集,大娃子早来了,在集市上追逐着英子的影子。在电影场里英子长得最俊了,他早就注意上她了,但是不知道是那村的。现在认识了,他感到好想她。英子来了,仍旧挎着那小篮子,大辫子在屁股上摆来摆去的。
“英子,好了吗?”
“好了,谢谢你!”英子说着很不自然的低下了头。
“你买什么我和你买?”
英子喃喃的说:“那事我妈不同意!”
“什么事呢?”
“我俩的事啊,你不知道?”
“好象听我妈和我姑嘀咕过。但是没人告诉我啊!是你啊?你妈为什么不同意?”大娃的脸刷一下红了!
“我……我们山里穷呗!”英子吱吱唔唔地说。
“英子,穷能让尿给憋死吗?我们有一双勤劳的手,日子都是各人过的,总有一天穷的面貌要改变的,你说呢?”英子点了点头。
“你妈不同意不要紧,我们仍然是好朋友!”……俩人亲热的说着。行人用羡慕的而眼光看着他们:“真漂亮的一对啊!”“英子,下集我还来,我等你!”两人站了好久才依依不舍得离开。
英子和大娃子就这样在集市上见着……。母亲回了,回话给大姑姑,以属相不和为理由彻底了解了。
深冬,寒风萧萧,光秃秃的树枝偶尔咯吱一声被风吹断,山村一片荒凉。晚上山口村有电影呢!再冷也挡不住他们这些影迷,更挡不住英子。高个子大娃早就去了。电影开始了,电灯灭了,他们俩悄悄地离开电影场。走到附近的一麦柴垛后面,他们紧紧抱在一起,很紧很紧……此时没有什么语言可以表达。上集英子妈去赶了,大娃等啊盼呢,等到午后才回家,一集不见如隔几秋呢?他们不知道,只知道爱的火焰在迸发,两颗炙热的心在燃烧,两颗嘴唇疯狂的热吻着,沸腾的血液提到喉咙眼上,他们滚到了地上,英子发出了快乐的呻吟,感到无比的幸福……。稍微冷静后,英子在娃子的怀里躺着,娃子仍然一口一口亲着她的脸蛋,倾不完的知心话啊!“想死我了!英子,我非你不娶,我们逃吧,跑得远远的,南方富呢我们去那儿,挣了钱回来开工厂,也让大家都富起来,我就不信山里人就没翻身的那一天,想我吗?”“想啊很想”……他们俩理智的僵绳也一直在拉着……。
电影早散了,他们俩还沉浸在幸福中……。“英子!”……。远处传来喊叫声,他们才如梦中初醒。“坏了,家里来找我了,你快跑吧!”“好的!我等你!”
夜深了只有英子家的灯还亮着,母亲让英子跪在地上,气不打一处来,啪啪几个耳光过来,留下一道道手痕。“你丢人啊你!你让我的老脸往那搁啊!你大了翅膀硬了,我们村自古以来没像你这样的,你让我们披着狗皮出去啊!”英子妈越说越气,拳打脚踢起来。“你知道他家过的日子吗?冬天小兄弟四个盖着一床被子,你拉我拽的,冻得觉都睡不好,年年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英子妈打着数落着最后变成了哭声。英子的爸、哥都沉着脸什么话都不说。“以后你再去看电影,去赶集我砸断你的腿让你拖着走!”英子妈啪啪又是几个耳光。大家都看着心疼着,也埋怨着英子。二嫂把妈拽到一边:“妈别打了,她以后不这样就好了,英子你去睡觉去!”“不行不能饶她,让她在这跪着!”英子就这样一直跪到天亮。
英子脸瘦了,哪也不能去了,她天天想大娃,几次看到大婶在自己的大门前走过,但是没办法打招呼,现在是新社会了,她觉得幸福不能让别人来定。像二哥,翠花姐,柱子嫂他们有幸福吗?只是生活在凑和的家,山里人不能穷一辈子。她要去找大娃,走得远远的。
雪整整下了一夜,早上雪停了,大地一片皆白,山舞银蛇,原弛蜡象。爸让英子到邻居借气棒,英子出门就朝红岭村那路跑,但是最后两位大哥又追了上来。英子傻啊!这样的雪地能跑掉吗!门关上,妈让大哥把英子两手栓住吊在了梁上,妈妈的脸气得苍白下了死命令:“给我往死里打!打死了扔到野地去喂狼!”大哥举起了皮带,皮带落下,英子的肉啊!一条红红的痕,一声惨叫。其实哥哥悠着呢!母命不能不从啊!一下一下抽着,英子一声声惨叫着。几下英子的棉裤就开了花。
英子妈已经没有眼泪了做出屋子站在雪地木木地呆着,屋里的皮带在继续抽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