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惠青结婚的当天,酒席还没散,乡下的婶婶就打电话到了她家楼下的士多店,给她们家报丧,她的奶奶在老家去世了。连来参加婚礼的亲戚带她们一家,满满的坐了两辆面包车,赶回了潮州。
摆着十几桌喜酒的大厅里,没十分钟就清净了。人都走光了,惠青失神的走进餐厅的包房里,身上的红缎子对襟新娘装,已经成了最碍眼的东西;房间里还放着一套租来的,还没来的及换上的白色婚纱,惠青拉过了那条轻盈的象雪花一样的头纱,披在了自己的头上,一个人坐在那儿哀嚎着,仿佛世界正毁灭着一样。
民仔脱了租来的礼服,回家给惠青取衣服去了。惠青一个人趴在桌子上,越哭越伤心,脸上涂着的厚厚的胭脂合着眼泪一起弄到了衣服袖子上,不知不觉的又蹭到了脸上。等她抬眼看见镜子里自己的样子时,已经一脸花,象是被压了的柿子,一块青,一块紫的了。
惠青跟民仔是同乡又是同学,只是惠青上高中时就上了广州,民仔上完了高中才离开潮州到广州找事做。
民仔刚到广州时,他发了财的表哥瑞升,特意请第一次到省城的表弟见见世面,请他去了最时髦的东方宾馆吃饭。瑞升是场面上的人,为显示有钱,他点了一大桌子菜,还特意点了麻虾。瑞升也是潮州出来的,潮州的海边出产各类海产,只是象虾这类的东西,不是销往了大城市,就外销了,当地人很少有机会吃上。
服务员上完了虾,还上了一小碗放了两片柠檬的茶水;民仔端起碗,就喝了。
瑞升没想到明仔会把洗手水给喝了。也难怪,他刚进城,还没见过什么世面。瑞升也没说什么,只是以后就很少招呼这个乡下表弟了。
惠青结婚正撞上家里奔丧,这在乡下人看来是不吉利的。一家人办完了丧事回到广州,惠青结婚要回娘家,要跟新女婿给父母行礼的日子也都过了;谁也没心思提,就算过去了。
惠青的爸爸原来是个不小的官儿,可就是一直没儿子,超生了她第二个妹妹,受了处分,没了实权。惠青的弟弟晓勇是她叔叔的儿子,生下来就过继给她爸爸当了儿子。惠青上高中的时候,她爸爸还是利用人际关系,送她跟大妹妹惠云到了广州,在她们的姑姑家上学。她毕了业就进了一间公司做上了会计。他爸爸在乡下郁闷了好几年,终于找着了机会,左运动右运动的,调到了刚刚开发的深圳,在一个沙头角镇的镇政府又当上了官。
惠青妈也带着惠如和晓勇到广州来了。惠如和晓勇在广州上了学,惠青妈开了一间做潮州鱼丸的小店。
惠青妈开的潮州鱼丸店,就象是原汁原味的从乡下搬来的一样,墙上贴着用红色、绿色的彩纸写着的墨鱼丸、鱼蛋丸、卤鸡脚的菜名,摆着几张简陋的桌子板凳,就开张了。
惠青妈还是象在乡下时一样,天才亮就起床;坐在厨房里,把家里的锅,用铁丝球擦得象镜子一样亮。然后,还象在井边上一样,打开水龙头,洗了抹布洗案板,洗完案板磨菜刀;一顿忙活之后,才打开淹着咸菜的坛子,舀出一碗咸菜水,到出小半碗普宁豆瓣酱;一边煮着地瓜粥,一边煮开咸菜水,烫过了麻叶,才起油锅拿普宁豆瓣酱炒。
惠青一家人在省城的生活,无论是吃的用的,还是逢年过节的习俗,都是在惠青妈的操持下,一板一眼的沿袭着潮州当地的式样。她们也象大多数潮州人一样,离不开她们的潮州老乡圈子;喝着功夫茶,说着家乡话,仿佛还在潮州的土地上一样,带着她们熟悉的的乡土气息和亲切感。
结了婚,惠青跟民仔就自己过了,她妈这边的鱼丸店的事儿她也少来帮忙了。她下了班就到摊上帮民仔卖服装,几年做下来,小两口有了点钱,惠青又让她爸爸在深圳帮着买了点股票。等她弟弟晓勇毕业那年,她们已经有了近十万了。
惠青那两年,跟着明仔忙活,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累。钱是有了,她还没想过怎么花呢。她拉着明仔逛了好几回南大,总想买一对天霸表,看了几回,还是没舍得买。
惠青跟明仔怎么说也算是有钱人了。她们手上的十万块,要是拿回她们乡下,够建上一栋房子,置上十亩地的了。惠青跟明仔挺美的,看来还是省城好,比家里挣钱多,还不用受那么多累。。。。。。
要是在乡下,他们能算数的着的有钱人了。可是,在省城,他们算什么?最多也就是个刚脱贫的‘捞老’。省城的有钱人,就跟他们的香港亲戚那么有钱。就说瑞升吧,明仔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少钱,反正他成天进出大饭店,大酒楼;服务员,领班,都是前呼后拥的围着他,不停的叫升哥升哥的。。。。。。
明仔有了钱,也不再守着原来那点小生意转悠了。他见识广了,胆子也大了,看着瑞升发财也开始眼红了。。。。。。过了些日子,他跟惠青说,要跟人合伙做点走私货,就让惠青取三万块钱给他;他出去了一个来月,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说是被人骗了。
瑞升其实也是靠卖走私货起的家,不过瑞升比别人聪明。他常在市场上转悠,看见什么货好卖,就让香港那边弄。同样是做走私货,他做的年头多,路数熟了,有时他都不用出面,打几个电话事儿就算成了。当然不是明仔一天两天能追的上的。
民仔什么都不干了,象个小马仔似的跟着瑞升,细心的琢磨着瑞升发财的门道;过了一阵子,民仔总算开了窍了。他到深圳找他岳父,把他从瑞升那儿‘取来’的真经,跟他岳父传授了一番。他的岳父还真的动了心,两个人合伙做上了大生意。结果,他的岳父挪用了公款被查出来了;还好,伙同人走私的事儿还没有露馅儿。毕竟有民仔当中间人吗。
他岳父被审查了,不仅丢了官还被判了刑。可是,被遣送去粤北的看守所关押时出了事儿;他是死是活至今都没人知道。有人传说,是惠青家买通了押送的人,帮他逃跑了。他所在的单位就说,他是逃跑时被当场击毙了。这一下,事儿就闹大了。
有人传说,惠青她爸爸早就跟一个北方来沙头角进货的女人好上了,他就一直替那个女人弄走私货;谁想到女婿找上门来要‘经营’走私货,那不是正好;还有人说他一定是跑到那个女人家去了。
老乡们都说,惠青妈不值。活了半辈子都没享过一天清福。自己开着个累死人的小鱼丸店,忙乎半年,都没有惠青她爸爸一回塞给外面的女人的钱多。
自从惠青爸爸下落不明之后,谁也没有再见到他。传说更是有鼻子有眼的,好多人都说,那个女人已经替惠青他爸爸生了个儿子;还说他爸爸早就捞够了。。。。。。
(一)
生意没做成,民仔害了他的岳父不说,他在外面也混得,吃喝嫖堵样样行了。等他把家里的钱挥霍光了,就开始到处借。惠青上班时常常有陌生的人去找,不是拿着几千就是一万的借条递给她,等着她给钱。惠青尴尬极了;她哪里还有钱啊!家里的积蓄早就让民仔挪空了。她已经向乡下的高利贷借过两万了,一个月要还六百的利息的!再借,那不是要她的命吗!?
惠青下了班,就匆匆的去了民仔的姐姐家,哭得跟死了人似的。民仔的姐姐是个中学还没念完的家庭妇女,在广州生活了六七年,还听不懂一句白话;回趟自己乡下老家都得找人带着,她能帮什么忙?她就象乡下那些用紫红色的毛线绳扎着条花白的辫子的老太婆一样,说风就是雨!她还没等惠青把话说完,就一边捶胸顿足,一边扯着嗓子,拉着长腔儿,操着尾音浓重的乡下土话长吁短叹上了:“唉,你呀,不容易呀!民仔做生意也不容易呀!。。。。。。”
惠青本来是想跟她说说,好让她传话给公婆,让家里人劝劝民仔。听着她大姑姐没头没脑的叹息,惠青觉得比被人堵着门要钱还憋气!她听了一阵子,觉得也不会再有什么新鲜的了,还不如早点回家做饭!她一身晦气的转身走了。
惠青每天上班都提心吊胆的,恐怕又有人找上门来。可是,让她意想不到的是,那阵子,突然清净了。惠青也挺纳闷的,好久都没明仔的消息了,她还以为民仔改邪归正了,躲在哪儿没敢回来呢。
这回他是把自己弄公安局里去了!他跟一个做假表的一起被人告了,因为诈骗罪关进去了。
民仔的姐姐,这时到是比平时聪明多了;她还知道打电话找惠青,连哭带喊的说:“赶紧找人啊!你爸爸的朋友不是好多当大官的吗?你去找找人,把民仔弄出来。。。。。。”
惠青越听越气——他害得我爸爸还不够啊!这回还想起了他的朋友!
这次惠青无论谁说什么,就是置之不理。她也没办法理了,家里家外她现在是惟一能当家的人;她妈,她弟弟妹妹有什么事儿都等着她拿主意,她不能丢下家里的一摊子事儿不管。民仔进去了,等于天帮了她;起码他在里面不能再给她找什么意想不到的麻烦了。
晓勇不象惠青她们姐妹三个那么爱说爱笑的,他从来都是自己静悄悄的看电视,很少说话,你不问到他,他仿佛永远也没什么想跟你说的一样。惠青知道她妈虽然嘴上不说,其实还是指望着这个儿子呢。晓勇一毕业她就关了鱼丸店,在家里伺候起儿子来了。
惠云的男朋友家也是她们潮州同乡。他祖爷爷那辈,就去了印尼。他爷爷回国娶了家乡的太太,又回到了印尼。他的妈妈是土生土长的印尼人,祖上也是从潮汕去的。他爸妈早年在印尼那边当教授,开放以后回到了广州,在大学里教书。他们很喜欢惠云,只是惠青家这几年出了太多事儿,慢慢的,惠云男朋友家就不大愿意两个人来往了。他们悄悄的把儿子送到新加坡读书去了。
惠青家三姐妹都泡在家里,还有一个不声不响的弟弟;孤儿寡母的,看上去确实挺可怜的。不过也有人说惠青家并不是人们看到的样子。她爸爸还活着,而且他原来也捞了不少钱,够她们一家吃吃喝喝的。还听人家说,惠青跟她妈去过什么地方见她爸爸。传说只是传说,惠青爸爸的死活,一直是个让人感兴趣的迷。
(二)
惠青妈跟她堂妹阿花一直来往的挺多的。阿花是她姑婆婆的孙女,惠青妈跟阿花小时候好的象亲姐妹一样,嫁了人也没出她们那个镇多远,过年过节的也没断了来往。惠青妈比阿花大近十岁,到了广州不像在家乡,大家都没什么亲戚朋友可走动的,她们就显得更亲了似的。
阿花的老公邱继河在乡下时是个做沙锅的;那年他们家老大三岁,老二才刚会爬,全村壮劳力都偷渡去香港,他就跟惠青的舅舅一起走了。在香港干了好多年黑工,拿了身份回来才到广州住下。阿花她们三口也跟着到了广州,两个人起早贪黑的做了好几年;后来邱继河做建材发了财,在环市路上买了房子。
惠青妈常常去她堂妹那儿走动,有时惠云她们也会跟她妈一起去。可是惠青很少去阿花姨那儿,到不是她不在家里住,而是她早就不是让她妈带着走亲戚的孩子了。
惠青跟邱继河一直有来往,邱继河经常会找她帮忙;也就是象民仔的姐姐说的,惠青还认识一些部门的人,常帮邱继河办一些手续上的杂事儿。可是就从民仔被抓起来之后,他们俩的交往就变了味儿,开始时还是开玩笑似的,到后来却认真了起来。
邱继河有两个儿子,阿花是地地道道的家庭妇女,她也比明仔的姐姐强不了多少;只是她不会对家里的事儿撒手不管,她的精明全用在了看着她老公上。以前他没发财的时候,一家人还不是住在小士多店的阁楼上,冬天冷夏天热的熬了那么多年。可是就从邱继河发了财,阿花就发现他隔三差五的不是跟客户吃饭,卡拉ok;就得在外头混上两三个晚上不回家。你问他,他就说是打麻将,不问他,他就当什么事儿都没有。
阿花见过他的一个姓高的客户的老婆,那天她就不管不顾的,上高老板的公司找高太太去了。阿花跟高太太又是谈心又是诉苦的,两个女人还越聊越投缘,即刻就成了同盟。
两个女人一台戏!真是。要是让两个有备而来的女人凑到一块儿,确实有好戏。
那一个来月,邱继河跟老高都快玩疯了!真是老天帮忙啊!两家的太太现在是想开了,只要给她们大把钱,她们就去喝茶、逛街、打麻将、做美容,自己玩自己的去了。邱继河跟老高这回也算明白了;女人嘛,有两句谎话糊弄着,再多拿点钱填补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早这样多好,省的大家都受罪!
自由度大了,邱继河他们的节目也多了;就算天上下刀子,他们也无微不至的安排着自己潇洒的日子。那个幸福啊,只能是天下的美女都在,唯独自己的老婆消失了的男人,才能体会的到!
那天,邱继河听老高的安排,带着女朋友跟老高还有老高的女朋友,老高的弟弟,老高的弟弟的女朋友一起去了深圳的度假村。临走时老高还讨好的给了太太一千块钱打麻将。
第二天,邱继河刚起了床,就有人敲门。邱继河以为是服务员,就叫女朋友去开门。结果,冲进来的是阿花和老高的太太,老高弟弟的太太。阿花进门就打邱继河的女朋友,老高的太太进门直冲着床头柜上的电话就去了,她拔了酒店的电话,还拆了邱继河大哥大的电池。接着,两个高太太就又冲出房间,找她们自己家的老高算帐去了;阿花还是跟邱继河的女朋友打得难解难分。
从那儿以后,邱继河在家里蔫了。阿花说了:“不想活了你就说;我要是死也得先把你两个儿子带上!”
邱继河从此只能老老实实的在家待着。当然老高还是帮了忙,把邱继河怀了孕的女朋友弄去了美国。这件事儿阿花是一点都不知道的。那年邱继河去美国,阿花还真的以为一个英文字母都不认识的他,打算发展到美国做生意呢!
邱继河也苦闷啊!不知道他是同情惠青,还是近水楼台先得月;要么就是最危险处最安全;反正他们俩就渐渐的粘到一块儿去了。
阿花家过了几年的消停日子。孩子也不那么费心了,在家没什么事儿干,阿花也想学时髦的太太们,去香港风光风光。不知道是惠青倒霉还是邱继河点儿背!这本来跟他们的事儿毫不相干,也不是阿花发现了什么不对劲的事儿,只是十天半个月不在家,她不太放心。为了让自己出门在外的日子,更无忧无虑,就查了邱继河一把。她拿着邱继河的身份证,到电信局打了一张他的手机的清单。这下惠青浮出了水面——邱继河每天下班从办公室往家走的路上,打的都是一个电话,就是惠青家。
“老邱,你给我说,你跟这个小骚货都干了什么?用的着每天她一进家,你就即刻打电话问候吗?”
老邱装什么也不知道。有了上次的经验,现在只要不是被阿花抓奸在床,他什么也不会认的!可是惠青就没这么见过场面了,阿花一打电话过去骂她,她就把电话挂了。现在什么解释也用不着听了,阿花又哭又闹,还打电话回了乡下。这下好了,惠青在乡下又出了名了。
惠青妈也被阿花大骂了一顿。阿花把平时对她的不满,也跟着这件事儿,一起骂过去;气的惠青妈差点背过气去。
好在这事儿是发生在惠青这辈,乡下也跟过去不一样了——连说了一辈子潮州话的老头子,都学会普通话五十块钱怎么说了!
阿花气的香港也没去。她又把老邱从头到尾的骂了三天;把她从嫁给他起跟着他吃过的苦,受过的累,从头到尾的数落了一遍;她声泪俱下的说着,一点都没有想停下来的意思。
老邱和惠青在同乡眼里也象过街老鼠似的,惠青的两个妹妹,也少在同乡同学的圈子里走动了。
(三)
民仔真的象他姐姐的说的那样,是他们家花了钱买通了人,赔了被骗的人一部分钱,关了几年就给放了。出来之后他到是懂事儿多了,也没吵没闹的就跟惠青离了婚。
民仔人虽然出来了,可是他什么都没有了。他也明白,不要说发财,就是混口饭吃都不是个容易事儿。他家里和惠青那儿,他也清楚,谁都没能力再拿出什么帮他了。况且他跟惠青离了婚,他连个能呆的地方都没了,他也没的挑了,回到老家给他叔叔看酒楼去了。
惠青一个人过得到是比以前清净,她弟弟晓勇已经毕了业,分到了邮局工作。惠云结了婚,生了孩子就专门在家带孩子了。
惠云老公是家里的独子,她公公也是个生意人,早年身无分文只身到了深圳;等他有了房子有了车,就跟远在家乡的老婆离了婚。现在惠云她们的后妈比惠云还小一岁。
惠云从怀孕起就没担心过生儿生女的事儿,反正她知道,实在不行,还可以劳驾后妈再给她老公生个弟弟。
惠如也有了男朋友。只是惠青妈明显的老了,也没什么地方可去,一天盯着个电视怪可怜的。
惠青还是一个人过着。邱继河偶尔打个电话给她,还是偷偷摸摸的。这让她很是生气——你怕什么?反正人都已经丢尽了。那时候,要不是我们家乡下的亲戚多,你家那八婆差点就把我吃了!到头来,你还是那个窝囊样,大气都不敢出,比我还怕死!
她也不再盼着,等老邱的两个儿子长大了以后,跟老邱到国外去了。她也知道她们相依为命的那场梦已经没影儿了。她只想找个信得过的男人,过个简单而且正常的日子。可是,都混到青春一去不回头了,还连一点影儿都没看见呢。她觉得自己窝囊死了,连一个农村女人都能有的东西,她一把年纪了还在那儿奢求。说什么也晚了,她一点也不知道自己还想要什么了。
惠青的爸爸到底是死是活,应该只有惠青和她妈心里清楚。要是跟传说中的一样,她们也一样不能光明正大的跟他来往。虽然事儿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可是人们还是没有忘了他神秘失踪的事儿。即使惠青一家知道他在哪儿,也成了一个永远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
惠青现在也象邱继河一样,喜欢走路上下班。每天她走在大街上,看着高楼林立的街道,她真的不知道,那些整整齐齐的玻璃盒子里面,到底装着什么样的秘密。她从那些地方走过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就象一张纸,只有风的方向是她的方向;只有看见蓝天那种望眼欲穿的颜色,才能让她想起她老家的大海,想起她童年的无数梦想;只有这个时候,她的心里才是踏实的。
2006年6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