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温暖而疼痛。
身体裹在被子里,象一束瘦瘦的光线,轻盈柔软地抹在床上。
她穿新鲜的白色棉质吊带睡裙,写干净的文字。
咬着褐色的圆圆的小球体,她打开电脑,查看网友的留言,于是遇到一个陌生的男人,一个叫做楠木的男人。
楠木:为什么是这个名字?
洛阳纸:…
楠木:脆弱得叫人疼爱的名字。
洛阳纸:…
楠木:似乎听到了你哭泣的声音。
洛阳纸:…
楠木:…
窗外飘着春天的夜晚的雨丝,象谁遗失掉的语言。
酒精和烟草味混合着的小酒吧里,尖叫声嘎然而止。一个穿着褐色过膝长裙,抱着褐色吉它的女孩出现在舞台上,她戴着褐色的蝴蝶形漂亮面具,拨弄着褐色的琴弦。没有人见过她的脸,也没有人在她凄婉凛冽的歌声里逃过伤感。唱歌的时候她的目光始终盯着远处黑暗的角落,和那里坐着的男人。
每天深夜11点,木质桌上,一杯透明的冰水,安静得象空气。他着黑色的风衣,出现在阴暗的角落里,他没有见过她的脸,只知道她的名字,安然,和她脆弱得让人窒息的歌声。
她换上高领松款的淡乳色毛衣,束起长发,坐在男人温热过的木质椅上,欣赏狭小的舞池里空洞的人和苍白的音乐,她已习惯他及时的出现突然的消失。没有指纹和唇印的冰水,静止。然后是悠悠的檀香味道。她看见了那双脆弱得让人窒息的眼神,却不知道他是谁。
活着,她是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看不见早晨的太阳,黄昏时候起床,赚来的钱租远郊的公寓,她没有朋友和家人,除了呆在家里,最大的兴趣就是到超市里塞满整车各种味道的酸牛奶、麦丽素、冰淇淋,然后听寂寞的音乐,象流水一样。
凌晨,她开始写简单干净的文字,那些只有自己才读得懂的苍白的文字。
写累了,便上线,她喜欢与人深入内心的交谈。
于是遇见了楠木和他沉郁锐利的语言。
楠木:我在等你。
洛阳纸:你想要什么?
楠木:你心里的往事。
洛阳纸:…
她在等一个人。
凌晨4点,睡觉。
傍晚的空气象洗过的木瓜,清淡纯香,公寓周围的草地上,微风轻轻的回旋,被太阳涮美了的黄昏,有些寂寥的谱写缠绵的歌子。一个黑色风衣黑色车子的男人,在空气里无声的擦过,碾过水澡的车轮为她留下满身的泥巴。她看到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如前世三生石上雕下的痕,隐隐的,隐隐的疼痛。
傍晚的空气象洗过的木瓜,清淡纯香,公寓周围的草地上,微风轻轻的回旋,被太阳涮美了的黄昏,有些寂寥的谱写缠绵的歌子。一个淡乳色毛衣淡乳色仔裤的女人,在空气里无声的擦过,他碾过水澡的车轮为她留下满身的泥巴。他看到一双纯情的眼睛,如前世三生石上雕下的痕,隐隐的,隐隐的疼痛。
一头海藻样松长的黑发泼入腰间,细细的脖胫光滑柔软。她习惯了盯着远处木门旁黑暗角落里的男人,为他唱伤感的曲子。
他依然及时的出现突然的消失,透明的冰水,淡淡的檀香。他看不见她的脸。
她伸展两腿坐在地板上,半个头枕在床上,听流水一样舒缓的音乐。这姿势使她产生某种空虚,由于空虚又产生某种幻想,又由于幻想,使她感到某种深刻的孤独。在孤独中,她等一个人。
楠木:看了你的文字,阴郁得要把我摧垮。
洛阳纸:是灵魂还是肉体?
楠木:我只有灵魂没有肉体。
洛阳纸:我没有灵魂。
楠木: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的灵魂。
洛阳纸:…
她拿起水果刀在手腕上割开一条细细的缝,看着深裼色的血滴滴落在淡乳色的床单上,然后发出满足的宣泄的微笑,她喜欢这样的游戏。一直喜欢。她用淡乳色的床单,淡乳色的窗帘,淡乳色的键盘,不写字的时候就坐在床边地板上吃冰淇淋,听流水一样的曲子。或是在暗夜里的草地上没有目的的行走,听草地上鞋子划出的寂寞的声音。有很多次她迷路了,问夜间巡逻的保卫家在哪里。
楠木:知道我在等你所以故意不上线?
洛阳纸:我在等人。
楠木:男人?
洛阳纸:他说会回来找我。
楠木:他去了哪里?
洛阳纸:他说只要我呆在家里他就会找到我。
楠木:你的家在哪里?
洛阳纸:天边。
楠木:想看看你。
洛阳纸:…
楠木:那看看我吧。
他穿黑色的风衣,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脆弱得让人窒息的眼神,她突然感觉到胸口的疼痛。淡淡的月光,青青的草香,风飘起淡乳色的窗帘,是秋天的颜色......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似乎又遗忘了什么。她下线,无语,因为疼痛。
厚重木门旁边的角落,那个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依然准时的出现及时的消失。她卸了妆走过去,坐在他曾坐过的木质椅上,摆一杯没有唇印的透明的冰水,以他的姿态,用他的眼神看灯红酒绿。
那个用琴弦弹碎人心的女人在酒吧里消失了,已经3天。
那个有着一双忧郁眼神的男人消失在网络里,她在等他。3天。
洛阳纸:我在等你。
楠木:用灵魂吗?
洛阳纸:你去了哪里?
楠木:酒吧,等一个人。
洛阳纸:你爱的人吗?
楠木:她戴着蝴蝶形的面具,唱安静的歌。
洛阳纸:...
楠木:你还在等那个人吗?
洛阳纸:不,他不会再回来。
楠木:...
洛阳纸:我们见面吧。
楠木:好,你在哪里?
洛阳纸:天边。
她提着大大一袋子东西挤进电梯的时候,洋溢希望的眼睛看到一个男人扶着一位快要生产的孕妇,男人用尽心思的呵护,没有发现她的存在,那个男人穿黑色的风衣,有一张棱角分明的脸。
他将立志做单亲妈妈的姐姐送进家门,又急促地返回18层,他感觉到电梯里有一双单纯的眼睛,那眼神让他感觉到胸口莫名的疼痛,像触摸琴弦擦过的伤痕。然而那双眼睛如幻化的蝴蝶,消失在电梯。只保留在空气里一股淡淡的奶香。
她蜷缩在浓郁的黑暗里,脸上一层无法遮掩的飘浮与茫然,一股隐隐约约浑浑然散发出的遥远又近逼、浅淡又深刻的疼痛从她眼角四周席卷而来。那张棱角分明的脸曾给她的希望,在孕妇隆起的腰间残忍的夭折。她一次又一次划开疤痕,让褐色的鲜血滴落还滴落。
天空和草地变得黯黯淡淡。
她说要和他见面,他一直在等,她在线却没有回音。他想起了电梯里单纯的眼睛,他开始莫名的疼痛...
他警觉地跑到18层,企图找到那双眼睛,最后却在标着1806号房间的门底处看到溢出的有淡淡香味的酸牛奶,惊愕和恐惧令他瘫软。
房门被打开时,他看到一个穿着淡乳色毛衣的女孩躺在被鲜血染红的淡乳色的床单上,一头海藻样松长的黑发泼入腰间,褐色的蝴蝶形面具下面苍白的脸凄美动人。在线的QQ上有一行等待发送的文字:
洛阳纸:楠木,我是安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