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
本该是个宁静安祥的夜,却没一个人能平静入睡。
“子京,如果你们--”坐在门前的长阶上,雪凝忧心地望着身旁的夫婿,心中的
忐忑,已无法用言语形容。
“没有如果!”他肯定地回答,一手环住她的双肩,给予她温暖。
“但万一--”
“嘘……雪凝,难道你不相信自己的丈夫吗?”他托起她的脸,眼底写满了爱怜。
“你的夫婿是黑风堡的黑王、是独霸武林的盟主,你认为,我还有什么做不到的事吗?”
“当然不是,我只是担心……”
“别担心这么多了。我看,从现在起,你应该想想怎么替子菱办一场盛大的婚礼才
是。嗯?”
雪凝垂下了粉颈,点了点头。
叩叩--叩叩--听来有些犹豫的敲门声在李陵房门外响起。
“是谁?”尚未入睡的李陵立即翻身而起。
“是我。”她的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
子菱?!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
他起身,打开了房门。
门一开,银白色的月光就如流水泻地般泼进了房里,流转在这对有情人的脸上、身
上,映出了一室光辉,也映出了两颗真情摰爱的心。
“子菱,很晚了……”他看得痴了。
她穿着一身银白,走进他眼底,在月光的映照下,她曼妙的身段、清灵的气质,就
好象月中仙子来到了他身旁,而她的脸上,仍遮着一层轻纱,这纱,却是红色的。他伸
手想去拉她,生怕她会在这一瞬间消失掉,她却只是微微一笑,眼底有些紧张、也有些
犹豫,但随即,她闪过身子进入了他的房内。
“我知道很晚了。但……你不是也没睡吗?”她勉强镇定自己,浅笑道。“好冷。
你这样让门开着,不冷吗?”
“啊?哦!”察觉到她穿得并不多,于是他关上了房门。才一转身,却险些撞上她。
他迅速地扶住她。“小傻瓜,怎么站得这么近,不怕被我撞坏了?”他摸摸她的额头。
顺手揭开了她脸上的轻纱。
她退缩,但他却捉住了她。
“在我面前,你不需要掩饰什么。”他看着她,眼神深情而专注。“你知道吗?再
多的伤痕,都不会让我少爱你一分。”
“我--”虽然他一再保证,但她的心仍始终惴惴不安。
“不信?”他挑起眉一笑。要我证明吗?”眼底、话里,有着明显的挑逗。
“不……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她被他瞧得慌了,两颊飞红。“你知道
的……”
他这个样子,教她怎么进行她想做的事呢?
“是吗?”他上前一步贴近她。“为什么我却觉得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你--”她又羞又急。“我不理你了。”
“那怎么行!”他双臂一伸,将她整个人围在怀里。“我这辈子都离不开你了。”
他低头,埋入她雪白的颈项,轻轻咬囓。
如果他能活下去的话。
““沈”大哥,别这样……”她躲避,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耳畔,教她同样心痒难
耐。
“还叫“沈”大哥?”他扬起浓眉。“叫陵。”
“陵。”她柔顺地服从,他满意她笑了。“李陵、子菱,你知道吗?你是为我而生
的。”
“陵,我……”她似有话想跟他说,却说不出口。
“你怎么了?想踉我说些什么吗?”看见她明显的忧虑,他不由得也跟着皱起了眉
头。他转身走近桌前,替她倒了一杯热茶。“来,先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说。”
没想到,才一转身,他手中的杯子险些落了地。眼前见到的,竟是将自己衣衫褪尽、
娇羞地站在他面前的子菱。
“子菱你--”他愣了一下,立即上前一步抱住了她,反射性地以自己的身体挡住
了她的裸露,然而,虽只瞥见一眼,但他的心跳却在瞬间急剧加速。“你这是在干什
么?”
她满脸羞赧,却仍鼓起勇气道:“陵,我要你……让我成为你的妻子……今夜,她
已准备好,要将自己给他。
“你--你说什么?”她的话,让他险些喘不过气来。他设法让自己保持理智,却
发现根本就不可能!她温润的胴体、触鼻的幽香,全都在诱惑着他,他完全无法思考!
她仰起脸,激切地搂住他。“陵,我怕,过了今夜,就再也见不到你了。所以我
来……”
她不想留下遗憾。
“子菱……我不能这么做……”他困难地回答。
“为什么?难道你--不想要我吗?”她后退,碰着了桌子。
看见她眼底的退却,他知道她定是想偏了。“不,你怎么可以这么想!我要你、我
当然要你!”
他想要她想得都快疯了!她难道不明白吗?但他不能,在还没给她一个正式的名分
之前,他不能毁了她的清白。说他迂腐也好、愚蠢也好,他宁可忍受着不能拥她入怀的
冲动,也不能这么做!
他要她成为他正式的妻。
“既然你要我,为什么……你可知道,我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气才来找你!陵,在天
伦山上生死交关的时刻,我早已把自己许给了你。如今,你要再上天伦山,会发生什么
事,谁也无法预料,我不要再承受一次可能失去你的痛苦!今晚,是我们相处的最后一
刻,陵,别让我们彼此留下遗憾,好吗?”她的眼眶盈满了泪水。
“子菱--”他将她按入怀中,却仍未有更进一步的行动。
“陵,你是因为--害怕我这张脸吗?”她在他怀里轻声地道,话语里隐含着不安。
“当然不是!傻子菱!若今天换作是我,你会因此而害怕、嫌弃我吗?”
她急急摇头。
既然不是,那--“陵--”她婉啭低吟。双手攀上他的肩,将他拉下,然后,将
自己柔软的唇瓣送上,极诱惑地贴近他耳畔呢喃:“要我。”
她采取了主动。
剎那间,他所有的理智仿佛在瞬间瓦解。他反手搂住她纤细的腰,滑腻的触感让他
浑身一震。
该死!他一咬牙,将她整个拦腰抱起。深邃的双眸望进她眼底,载满了浓浓的爱欲。
“子菱,你--不后悔?”他的声音因欲望变得低沉而沙嗄。
她扬起手,指尖描绘着他的唇型,姿态虽仍生涩,但她的热情却足以让一个男人为
她燃烧!“陵,我--是为你而生的。”
一句话,解除了他所有的防备。
“子菱!”他低吼。将她带回了床榻。
天!她是如此美好!她雪白的身躯横躺在床榻上,因娇羞而泛起阵阵红晕,而她的
一只藕臂,就横抵在那坚挺的双峰上。他几乎为之疯狂。她低垂的眼睫轻颤,不敢接触
他灼热的眼光。仿佛,他眼中的热度能让她在瞬间燃烧。
天!他再次低吼,无法让自己的目光离开她片刻。
“子菱--”他唤。唇,轻轻地贴上她的,又一次天旋地转。
他的吻,是猛烈而激切的。他撑起她的后颈,将她按向自己,唇舌在她口里不断翻
搅,吸吮着她诱人的香气。但他发觉这并不够,不足以满足他对她的渴望。他移开了唇,
却引起她不满的呻吟。
他笑了。笑得像只愉了腥的猫。舌,舔吮上她的耳,轻轻地在她耳边挑弄。
“嗯--”她低吟,想逃开这难耐的折磨,却被他紧紧捉住。顽皮的舌,自耳垂移
向粉颈,流转间,留下一道湿痕,引起她一阵轻颤。
他挑起一道眉,扬起唇色,带着一抹邪邪的笑,低头,吻上了她胸前小巧的蓓蕾。
“唔--”她惊呼,反射性地伸手去挡。
他对她摇头,带着笑,拉开了她横隔在胸前的手,顽皮地,再次舔吻了她已然挺立
的娇嫩。她无法克制地弓起身子,却让他握住了腰,旋即,他滚烫的气息、火热的唇舌,
来到她小巧的肚脐,轻经地拨弄。
“陵--不要--”
无视于她软弱的抗议,他的吻,继续往下……“啊!”她忘情地尖叫出声,无法制
止他。
他喘息着,回到了她身上,伸出手捂住了她的唇。然后,他俯身,迅速地除去身上
的衣物,让自己贴近她的。
“噢!”瞬间肌肤相亲的热度,让两人都无法自制地发出满足的低喊。
她的身子,不安地扭动着。
老天!他明显地倒抽一口气,沙嗄地吼:“别动,子菱!求求你,别动!”
她想听话,但他坚实的胸膛紧密地贴着她的,那如遭电击般的麻痒触感,让她忍不
住弓起了身子,却也因此,更贴近了他的。她惊喘。而他的一只大手,却在此时按住了
她的腰臀,引起一阵酥软,这从未经历过的戚觉,让她不安地蠕动着。她停不下来。
“陵!”她无助地呼喊。“我--好难受--”
“我知道。”他低喊,我又何尝不是!但,这是她的第一次,他必须强迫自己慢下
来,否则,他怕会伤了她。
“陵--”
他没有回答,却以吻吞下了她的低吟。她的唇,紧贴住她的,两片唇瓣辗转舔吮,
像是再地无法分开。而他的舌,侵入她的,热切地与她交缠。她生涩地响应他的,双臂
也不自觉地勾住了他的颈项。
他贴近她,一手撑住自己,一手滑进她腰际,将她的身子压近她的。她明显地一缩,
感受到他渐胀的欲望,羞涩不已。“陵--”
“别怕。我知道你已经为我准备好了。”他强压下高涨的欲念,细心地带领她、诱
惑着她,让她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喜悦。然后,在她无法停息的娇喘中,他,让自己要了
她。
“子菱,我爱你。”他的声音,萦绕在她耳畔。
三更。
夜深人静。
子菱不安地挪动着身躯,似在找寻一个令她感到安全的地点。
李陵撑起半边身子,支着头,将她揽进自己胸前。或许是他的体温,或许找到了依
靠,她竟露出了满意的笑容,窝进他怀里安稳地睡着了。
子菱!他看着她,眼底满是疼惜与爱怜。他伸手,轻抚着她如云的发丝,眷恋着她
身上的香气。是他的错觉吗?他情不自禁地吻上她的颊。似乎,她受伤的那半边脸颊,
渐渐地有了血色。是错觉吧!
他轻吻着她的秀发,将被子盖上她纤弱的双肩,轻轻地、不吵醒她地,离开了床榻。
和她一样,他对这趟天伦山之行毫无把握。知道自己此行若不成功,必会死在吕玉
婵手中的事实并不让他害怕。但,只要想到她可能会因而毒发身亡,甚至在死前都无法
见他一眼,他的心痛如绞。
他曾想,如果此毒真是无药可解,那,他是不是该好好把握他俩仅有的一小段
时间,把一切事都拋诸脑后,共度余生。
但他不能!他不忍让她带着那样的伤痕死去,他知道她在意。他更不能忍受,她因
毐发所承受的种种痛苦!所以,即使再难、机会再小,他仍不愿退缩。
不知有多少次,他好想紧紧地拥她入怀,让她成为他的。不知多少次,他强压下汹
涌的情欲,只因为不想吓着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会在这样的夜晚与她结为一体。
子菱带给他的,不只是爱,她的出现,填补了他自幼以来无人能补的空虚。他感觉
到被爱、被需要,也感受到爱她的幸福。他不愿这已到手的幸福就这样从他身边溜走!
他必须奋战!为子荾,也为他自己而战!
他穿好了衣裳、提起剑,准备独自前往天伦山,这是他和吕玉婵的争战,不想有太
多无畏的牺牲。无良老人赎罪的心意他明白、子京救女心切的举动他更了解。但,多一
个人同行,便是多一份牺牲,他不愿冒险。相信子菱若是明白,也会同意他的作法的。
黑暗中,他走近床榻,望着榻上自己深爱的女人,良久。
然后,他低下头,最后一次,深深地,印上她的唇。
“子菱!子菱!”门外嘈杂的声音让这小客栈的清晨显得相当慌乱。
一大清早,雪凝在房里找不到子菱之后,慌得乱了手脚,叫出了子京、唤出了无良
老人,齐齐寻找子菱。
“李陵!子菱在不在你这儿?”骆子京砰地一声将门打开,踏进了李陵的房中。
“李--”众人在看见床上的子菱后,全都愣住了。
子菱她--在李陵的床上?!
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事,骆子京一股怒火冒了上来。“李陵!你竟敢对我女儿“唔。”
子菱翻过身,被这声音猛然惊醒。爹?!她猛地起身,被褥跟着滑落下来。“啊!”她
惊呼,立即捉住了被褥,紧紧里住自己。
“子菱你--”雪凝上前捉住女儿的手,替她挡住了身子。
“你--李陵他人呢?”他怒不可抑。“敢做不敢当?我非把他大卸八块不可!”
陵?这时惊魂甫定的子菱才回过身来。他人呢?她迅速地掠过房里的摆设,却发现,
他的剑也跟着失踪了!他该不会--“天!他走了!”她满眼慌乱。“他--他一个人
到天伦山去了!”她抬起头,紧紧地捉住娘的衣袖。“爹、娘,你们快阻止他!”
经过昨晚,他怎么可以这样拋下她一个人走!她知道他不愿多牵连其它的人,但至
少,他应该带她一起走啊!她已经是他的妻,他怎么可以、怎么能就这样拋下她!
“什么?”子京和甄无良同时喊出,互相交换了神色。
李陵竟然一个人上天伦山?
“事不宜迟,甄大夫,我们立刻启程!”
甄无良点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等!我跟你们一块儿去!”子菱呼喊。
“子菱!不可以,你--”雪凝拉住女儿想要阻止她冲动的行为,但在看见她露出
的脸蛋,整个人都愣住了。“子菱!你的脸--”
“别管我的脸!它现在变成什么样子我都不在乎了!我要去找李陵!现在就要!”
她怎么可能还有心情管心她的脸。李陵如今命在旦夕,她满脑、满心都是他的形影,连
爹娘和甄大夫在房里,她也顾不得什么礼仪名节了,里着被褥跳下床,迅速地穿上衣物,
只想尽快赶上他。
“天!甄大夫!你快过来看看子菱!她的脸--”雪凝拉住女儿,焦急地喊着大夫
和夫婿。“子京,你快看哪!”
“娘!求求你别拉着我!再晚就来不及了!”
雪凝突然抱住她,满眼泪痕。“子菱!你的脸--全都复原了!”她不敢相信这竟
是真的!
子菱的脸--复原了?骆子京简直不敢柑信自己亲眼所见。
“我的脸?”子菱摸着自己的右脸,满眼的不敢置信。“我的脸--全都好了?”
“让我看看!”甄无良上前拉过她,细细地裣视。
“甄大夫,情况如何?”骆子京忧心地问,心中既期待又害怕。
甄无良反复地察看,口里喃喃自语道:“真令人不敢相信!她做到了!她竟然真的
做到了!”
“哪个她?做到了什么?”骆子京不解。
甄无良抬起头,眼底有着兴奋,“吕玉婵!她在下毒的同时,竟然也将解药下在里
面了!”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比翼鸟”!还记得吗?这毒是阴阳并存,解药也必须阴阳并存,然而,她在下
药时把男方的解药注入女子身上,女方的解药则存在男子体内,如果,被施毒的男女无
法忍受容貌的剧变而毗离,最后就是死路一条,相反的……”他看向子菱。“如果双方
爱得够深,仍能结合在一起,那么,“比翼鸟”的毒也就不药而愈了!”
他没有想到,吕玉婵的心思竟如此之深。她这么做,岂不是在考验世人的爱情?而
经不起考验的人,必死无疑?
“你的意思是……子菱和李陵身上的毒……已经完全解除了?”
“没错!至少菱丫头身上的毒性已经完全消散了!”
“子菱!这真是太好了!”雪凝喜极而泣,紧紧地拥住女儿。
骆子菱愣住了!他们身上的毒,竟会因他们--在一起而解开了!那陵他--“糟
了!”骆子京低喊。“李陵他--已经往天伦山取解药了!他根本不知道他和子菱身上
的毐已经解开!”
这下,真的是去送死了!
“雪凝,你和子菱留在这儿,我立刻去追他!”说完,他提起长剑踏出门外,一眨
眼就已不见踪影。
“子京,你快先去把他拦下,我随后就跟上!”甄无良见状,朝着门外大喊,跟着,
也消失在门外。
“娘。”看见爹和无良老人先后而行,子荾再也忍不住了。“我不能留在这儿,我
要去帮他们。”她心急如焚,一刻也待不住。
“不行!子菱,听爹的话,他们会平安地把李陵带回来的。”雪凝安抚女儿。
“不!您不明白!娘!我必须亲眼见到他平安无事才能放心!求求您,娘!让我跟
他们一起去!”
望着女儿焦急的神情,地无法狠下心来拒绝她。“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
”要她在这儿等,她也放心不下。
“娘!不成!您不会武功,跟着我只会增加危险。您就待在客栈里等我们,我们很
快就会回来的!”说完,根本不等她的回答,立刻就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房门。
“子菱!”她留不住她,只能一个人心焦地待在房里守候着。
老天爷!求求你保佑他们都平安无事吧!她双手合十暗祷,诚心地乞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