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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江女儿红(第十九回 恋情玉女守贞节 攻难关痴汉破铁门)

  第十九回 断恋情玉女守贞节 攻难关痴汉破铁门

  上回说到了薛振川被蒙害后,又被焚烧成了一堆骨灰,吴月珍又气又急,当场昏死了过去。乡亲们七手八脚把她送回了家里。

  吴月珍苏醒过来后,忍不住又恸哭起来,但是看到因过度悲伤而显得可怜巴巴的儿女们后,又强忍住了难忍的悲痛,她现在极其害怕大祸再降临到儿女们的身上。

  当天下午,屈宝驹冒着倾盆大雨赶来了。他一进屋,就”扑咚”一声跪倒在吴月珍床跟前,放声大哭。一边哭泣一边数说他和薛振川的友情及薛振川的为人。把在场的人们惹得也放声大哭起来。

  吴月珍极度悲痛,悲哀地诉说道:“屈区长,你要为薛大哥伸冤呀!他不会是旱鬼的,我死也不会相信的,广智大师不该害死他呀!他死得太冤枉了。”

  “月珍嫂子,你放心吧,这件事我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如果是广智和尚利用宗教搞封建迷信陷害大哥,我一定要法办他,让他偿命的。大嫂,你要节哀顺变,保护好身体!”他掏出两百多块钱来,交给吴月良,说:“月良,如今大哥离我们而去了,这个家就要靠你来支撑了。你辛苦一趟,去街上给三姐买一点好吃的东西回来,她的身体千万不能垮呀。另外,再买一些香烛纸钱回来,我要亲自为薛大哥立一个灵牌供奉起来,天天供奉,天天思念!”

  吴月珍说:“屈区长,多谢你了,你的心意我们领了,灵牌千万设不得,菩萨下了话,薛大哥死后,不许设灵堂,不许做道场,不许披麻带孝,不许悲伤哭泣,不许埋坟立碑。如若不听,就会大祸再临,犯重丧,克儿女。为了福娃、闻香、小双和兰花……啊!我的兰花呢?她在哪儿?她去了嘉门镇了,为什么现在还没有回来?已经一天一夜了。屈区长,你看见她没有?”

  “我没有看见兰花呀,也许她还在嘉门镇,被大雨拦住了回不来了。”屈宝驹又转向大家,说:“唐九公,众位乡亲,薛大哥的事情发生得太突然了,打了我一个措手不及,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这件事如何处理才好?”

  唐九公、晏炳洲、袁书奎、张丽群等十几个乡邻都在场,没有离去。一听屈区长问他们,便一起跪了下去,要求道:“我们始终不相信薛大哥是一个旱鬼。可能是薛大哥救孩子们一事得罪了广智和尚,他找借口报复,害死了薛大哥。我们要求区县政府出面,组织人马查清这个血案,坚决不能让好人惨遭迫害,蒙受不白之冤呀!”

  唐九公第一个被扶了起来,他继续说道:“宝驹呀,我不怕得罪你,你是薛振川最好的朋友,也是我最相信的学生,这案子你应该亲自抓,查出谋害薛振川的元凶。你如果查不出来,我们就联名告状到县上、省上去。要为薛振川讨回公道。”

  屈宝驹答应得十分坚决:“好!我一定满足众乡亲的要求,彻底追查,坚决追查。大家今天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

  众乡亲又安慰了吴月珍一番,才陆续地回家去了。最后只剩下屈宝驹、张丽群二人了。张丽群留下来照顾闻香和小双。

  屈宝驹则留下来劝慰吴月珍。吴月珍悲伤过度,经常处于半昏迷状态,一闭上眼就喊薛振川的名字,或者在梦中哭泣,整整折腾了一夜。屈宝驹也守了她一夜。同时守候她的还有弟弟吴月良和弟媳王金萍。

  第二天,屈宝驹亲自冒雨到雨坛寺去了,他带了十几个人去抓广智和尚,准备将他立即处死,杀人灭口。可搜遍了全寺所有的房子,都不见他的影子。弘真和尚说:“广智大师今天一早带了几个贴心豆瓣,携带了大量的钱财逃走了。”

  屈宝驹没有抓住广智和尚,闷闷不乐地回到了吴家咀,并向吴月珍表态说:“不管他跑到何处,只要被我碰见,我一定不轻饶他,抓住了他,把他千刀万剐,为薛大哥报仇雪恨。”

  闻香说:“我长大了一定要抓住他,把他也用火烧死,让他变成一个旱鬼。”

  小双说:“我要把所有的坏和尚、坏道士全都杀死,替我爹报仇!”

  屈宝驹说:“我坚决支持你们,你们一定能成功。”

  吴月珍无力地说:“她媬爷,你不要怂恿她们了,她们真敢去干这些冒险的事的。”说到这里,又想到了许多往事来。她第一件事是后悔不该认识屈宝驹,若屈宝驹不出现,就没有屈吴姻缘之说了。第二件事情她恨自己太穷了,没有及时交上那六千六百六十六块钱消灾。害得神佛发了怒,惩办了薛大哥。第三件事她恨古佛山上的那两个土匪,不该抢走那六千七百块救命钱。又恨那烈龙偏偏在节骨眼上选媳妇,将一万块钱花掉了。

  想到深处,她又悔恨自己没早一点听广智和尚的话,和丈夫解除婚约,另嫁他人。这样,自己虽然失去了心爱的人,背上了痛苦的枷锁,但却至少可以保住丈夫的生命,不至于变成旱鬼,遭烈火焚烧,背上臭名,被人们祖祖辈辈骂下去。她恨自己太自私了,只顾了自己的感情及名声,贻害了丈夫的性命。想到此,情不自禁地哭开了。

  一家人没法劝慰她,也只有跟着她哭。就这样,吴月珍想一阵,哭一阵;哭一阵,又想一阵,直闹腾了三四天,待大雨停下来才起了床。

  这场大雨,足足下了三天三夜才渐渐停了,水田满了,沟渠满了,大河也满了,濑溪河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大雨之后,树叶更绿了,竹叶更绿了,秧苗更绿了,山清水秀,一片生机,兴隆场风光如画,令人陶醉呀!

  吴月珍坚持着起了床,在儿女们的搀扶下在房子周围转了一圈,触景生情,随处可以看到丈夫的影子、丈夫流血流汗修的房子、栽的树子、垒的院子、打的坝子、买的田土、扩的水井,想起她们在一起时的欢乐情景,恩爱生活,不同得又悲哀起来。

  吴月良见姐姐摆脱不了痛苦的折磨,十分后悔地说:“三姐,是我害了薛大哥,我不该劝你们回来,如果在白沙,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我好后悔哟!”

  吴月珍万般悲愤,无奈地说:“唉!后悔也没有用了,这也许是人的命运决定了的罢。他薛大哥该走那条路,我已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可无法挽救他。也许是这屋基不好,前面两位姐姐和姐夫都死得很年轻。为了以后的日子,我想请阴阳先生看一看地势,再请端公驱一下鬼。”

  “再请仙娘放一个阴,照照水碗,看看兰花、永泉他们到哪儿去了?”吴月良补充道。

  “要得,麻烦你跑一下嘛,把他们都请来,安排个时间做了,早保祐我们生活平安,不再碰到天灾人祸。”说罢,吴月珍两眼无神地凝望着天空,久久未挪动一下步子。

  吴月良说:“三姐,我晓得了,你回屋去躺着休息吧,你的病还未好归一。”

  吴月珍看了看几个孩子,说:“我不能再躺下去了,如今是我一个人带着三个娃儿过日子了,吃的、穿的、用的,都要靠我一个人呀。我就是累死,也要把他几兄妹养大呀。”

  福娃说:“娘,我如今已是大人了,我不去读书了,我可以下田干活,栽秧挞谷,我样样会。”

  闻香说:“娘,我也不读书了,我回家打猪草,割兔子草,养猪养鸡养兔子。”

  小双:“娘,我每天替你煮饭,你养病就是了。爹不在了,我们几姊妹也要养活你。”

  吴月珍眼泪一下子滚了出来,把三兄妹一下子搂在怀里,又哭开了。哭了一阵,说:“你们都是娘的乖娃儿,你们有这份孝心,娘非常知足了。你们还是要去念书,认真念书。娘就是吃了没文化的亏,我要有知识帮助你爹,他也许死不了这么早。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们把书读完。我的病已好了,你们明天就可去念书了。”

  第二天一早,吴月珍挣扎着起了床,叫醒了儿女们,让他们吃了饭去上学。

  福娃说:“娘,我真的不想去念书了。现在爹爹不在了,没人挣钱了,我辍了学,可以省下许多钱。两个妹妹小,让他们去念书吧。昨天晚上,我和海娃、甘五儿、晏高顺他们商量好了,现在农闲了,我们上古佛山打柴来卖。”

  母亲的态度坚决,反对说:“不行,你千万不要这么想,打柴那活路又累又重,你挑不起,山上的豹子、野狼、毒蛇你们对付不了。特别是万一碰上了巴山虎,你们连命都会保不住的。”

  “哥哥要去,我们也去!”两个妹妹一起说。

  “你们去取草帽,还嫌你们矮了呢。”福娃凶巴巴地说。

  “娘,哥哥不去读书,我们也不去!”闻香说。

  “你们不要争了,三姊妹都应该去,谁也不许辍学,我现在盘得起你们。你们长大了,男的当武状元,女的当文状元,赛过他们屈家。”

  几兄妹这才没有争了,吃了饭,洗了碗,扫了地,一起上学去了。

  吴月珍把儿女们送到大路口,不见他们的影子才返回了屋。她将丈夫的骨石用红布包好了,放在香案上。为了顾及儿女们的生命安全,她真的没有设灵堂,垒新坟,只是让他的魂灵飘到白沙场去伴守他的列祖列宗了。

  晌午时分,屈宝驹骑马来了,这次他带来了许多的补药补品。什么人参回春大补丸,壮乳丸,西施美容膏,贵妃驻颜粉,天香不老水,仙姑滋补液,应有尽有。

  吴月珍看了看,苦笑说:“这些东西我拿来有啥子用,一不能当饭吃,二不能当汤喝。”

  屈宝驹说:“哎,这可比吃饭喝汤强几十倍。这些全是滋补品,是我们专门派人从泸州、重庆、成都买回来的,过去都是宫廷宝药,是皇帝娘娘专用的。”

  “我一个普通农妇,哪里服得起这宫廷宝药呀!不要折磨我了。屈区长,我还想跟你商量一件事,你今后还是少来一点我家了。如今,你薛大哥走了,没人接待你了。寡妇门前是非多,你是官员,前途要紧,不要陷入这桃色绯闻中,被人指点不好做人。”吴月珍说罢,便要往屋子外面走。

  “嫂子,我大哥走了,我才更有义务经常来,我才不怕别人说三道四呢。这个家,我有责任撑起来,完成大哥未完成的事业。”屈宝驹跟出屋子来,说。

  吴月珍急忙又走进了屋子,语气坚决地说:“不行,你们男人不怕,我们女人害怕。寡男孤女在一起成何体统?不仅乡亲们要指责我,恐怕儿女们长大了也不会认我的。”

  “那你可以改嫁呀?”屈宝驹见吴月珍要关门,用双手抵住,说。

  吴月珍生气地说:“屈区长,你也是个知书识礼之人,我丈夫死了还不到一七,咋个能说改嫁之事哩。节妇守孝三年,贞妇守节到闭眼。屈区长,你走吧,二天不要再来了!”

  “那我们之间的事就告吹啦!若神佛再怪罪下来,不晓得又该谁要遭秧了。”

  “我去受罚。”

  “若怪罪于闻香福娃他们呢?”

  “这……唉!为了儿女,你也要等我三年,三年以后再说吧,以后不要再来烦我了!”吴月珍说罢,起身走进了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再没有出来了。

  屈宝驹呆了一阵,痛苦地对着房间门说:“月珍,望你保重,我走了,三年之后才来找你!”

  屈宝驹给吴月珍留下了一千块钱后,骑马走了,到四牌坊去了。

  吴月珍随即跟了出来,见屈宝驹那痛苦的样子,心头也不好受。说良心话,这段时间,屈宝驹对自己帮助不小,不然,沉重的包袱更会把她压得喘不过气来的。又想到:既然前世确定了他们有后半生姻缘,为什么要去折磨他呢?可是,丈夫刚死,尸骨未寒,怎么敢去结交新欢呢?俗话说:‘口水能把人淹死。’人们一旦发现了这个秘密,一传十,十传百,三人成虎,十夫揉椎。方的变成圆的,圆的变成扁的,自己在人们眼里也一定成了一个水性杨花的荡妇,通奸蒙夫的淫妇了。论其罪:十恶不赦,万世唾骂。此种情况之下,同意亦难,拒绝亦难;固守亦难,超越亦难。女人呀!女人,你做一个女人为什么这么难?!

  吴月珍收回了深思,坚定了信念,决心为丈夫守节三年,万不得已,决不松口。

  日子在一天天的熬煎中过去了,很快到了六月初六这一天。常言道:“六月六,晒棉絮。吴月珍翻箱倒柜,找出了许多衣物来晒,又看到了丈夫的衣物、女儿兰花的衣物,睹物思人,又好一阵伤感。丈夫是死了,成了一堆骨灰随着那场风雨散去了。可女儿和女婿却寻无踪影,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突然在地球上消逝了一般。她突然想起自己在豹子沟惠家岩被抢的情景,是不是他们俩遭了匪劫呢?对,我去看看!她晾完衣物被絮,叫上弟媳王金萍一起去了惠家岩,这次她们带了一根棍子,以防不测。”

  她们来到惠家岩最险要处,吴月珍用棍子在草丛中乱拨,突然发现了一根银簪子,不由惊喜地喊了起来:“啊,兰花的银簪子!”随即又说道:“哎呀!不好,兰花她被土匪抢走了。”

  王金萍着急地说:“有可能,男的抓去当炮灰,女的抓去当压寨夫人。三姐,你别急,我们找屈区长帮忙去。”

  吴月珍心中更着急,可提到屈宝驹,犹豫道:“不,我和他已没有了往来,求他不好。”

  王金萍说:“救人要紧,整整一个月时间了,不晓得兰花被折腾成什么样子哪?”

  吴月珍没有其他办法可想,只好说:“好吧,我们求求他去。”

  二人刚要启脚去嘉门镇,却见一个小男孩从山顶上挑了一挑柴禾下来。三个人一照面,不由得都惊呆了。原来那打柴的男孩子竟是薛明亮。

  吴月珍怔了半天才问道:“福娃,这怎么会是你呢?你不是在兴隆场上学吗?”

  福娃见母亲发现了自己的秘密,满腹的委屈像久堵的流水一下子全倾泻出来了。他扑在妈妈怀里,哽咽地说:“娘,我早没有上学念书了。学校的人都骂我是旱鬼的儿子,是个灾星,要祸害他们,郑先生又被开除了学校,除了八小姐,没有人为我说句公道话,被勒令退了学。我怕你伤心,没敢告诉你。只好装着每天去上学,半途中却上山砍柴去了。”

  吴月珍听了,非常难过,问道:“这么长时间了,你砍的柴呢?”

  “我……我全放在……雨坛寺后院旁,娘,我要为爹报仇!”福娃突然喊道。

  吴月珍什么都明白了,劝道:“孩子,这事你干不得,人家杀你爹是有借口的,你去放火是要犯法的。千万不要去干这种傻事,走!跟娘一起回家去!”

  “难道我爹的仇就不报了吗?”福娃边走边愤怒地问。

  “要报,以后再说吧!君子报仇,十年也不晚。”吴月珍拉着儿子回到了家里,对儿子说:“川南这边不让你去读,你就到川东那边去读。明天我就替你说好话去。”

  福娃说:“娘,不去求人了,我不念书照样可以过日子,求人的事干不得。”

  母亲启发说:“你这么小,不念书,在家干什么?念书长知识,长大了才不被人陷害。为了你爹,你也一定要去读书!”

  这时舅母王金萍高兴领着区长屈宝驹来了。

  王金萍高兴地说:“三姐,我刚才看见屈区长在大路边过路,便喊住了他,把兰花和福娃的事对他讲了,屈区长听了非常着急,便跟我来了。屈区长,里面坐!我来倒茶!”

  屈宝驹气忿地说:“他们这样做岂不是欺负人吗?大哥在世的时候,他们为什么不敢这样做?马善被人骑,人穷被人欺。这世通太不公平了。福娃,我现在就领你去找校长,他敢不收你!”

  屈宝驹说罢就要拉福娃走。

  福娃不愿意跟屈宝驹一起去。他看着母亲,要她表态。吴月珍也不好拒绝,只好说:“你跟屈五爷去吧!书一定要读。”

  福娃这才跟屈宝驹到兴隆场去了。

  王金萍说:“三姐,一个家庭没有男人就像房子垮了大梁,怎么支撑也是斜的。屈区长对你这么好,你就跟他好吧?你一个女人要盘三个娃儿盘不起呀。我和月良也没有储存有多的钱粮,只够两个人糊口,也支援不了你们呀。”

  吴月珍说:“这个家有个男人当然好,可是我要对得起你薛大哥。哎!三年以后再说吧!我想好了只要种好这十几挑田土,再加上养一些鸡牲鹅鸭,日子还是能对付过去的。人家吃干饭,我们吃稀饭,人家吃细粮,我们吃粗粮。只要饿不死,就会碰上转运的时候。”

  “大人吃糠咽菜还能对付,几个小娃儿怎么办?他们还小啊。”王金萍担心地说。

  吴月珍无言以对,独个儿走开了。

  在屈宝驹的干预下,福娃又进了学堂。屈宝驹还在师生大会上宣布,今后不容许任何人再提旱鬼二字,若有违反者,无论是先生还是学生,一律开除学堂。

  倔犟无比的薛明亮,也泪流满面,从心里感激屈宝驹为他主持了公道。

  以后的日子里,屈宝驹又来了几次,往往是给小孩子买些穿的吃的和学习用具。与吴月珍说话很少。吴月珍虽说话很少,眼睛却很尖,她看到屈宝驹的形体一次比一次消瘦了,眼眶越显越大,脸色苍白,精神不振。吴月珍问他有什么病,他笑一笑,摇摇头,说:“太累了,没休息好,小毛病,你不必担心!”

  “听说桂小姐家派人来把你骂了一顿,还中断了姻亲关系。”吴月珍以说带问道。

  屈宝驹回答说:“是我二哥二嫂回来训了我一顿,因为他们是媒人,面子上过不去嘛。当初我就坚决反对,他们不听,结果成了这个样子。”

  吴月珍叹息道:“可怜那桂小姐无端受害,如今出家当了尼姑,可怜呀!”

  “哎,谁晓得那广智和尚这么歹毒,害死了我大哥,又残害了一个无辜的女人。哎,不过我也解脱了。我从来就不喜欢她,中断了我也高兴哩。月珍,你高兴吗?”屈宝驹苦笑了一声,问道。

  “你的事与我有何干,高兴不高兴都不关我的事。”吴月珍脸上毫无表情地说。

  “假苦有人再给我做媒,你高兴不高兴?”屈宝驹故意试探道。

  吴月珍通过这一两个月时间的接触,发觉并肯定了丈夫薛振川的死与他无关。这样,与屈宝驹抵触情绪基本上消除了,铁石心肠变成了心照不宣,内心的那层纸只是尚未捅破而已了。她故作心不在焉的样子问:“谁给你做媒了,肯定又是一个富家小姐。”

  “这个女人可惜是一个穷户人家,门不户对。可是我父亲、母亲都同意,你说怪不怪?”

  “那女人总是很年轻漂亮,聪明能干。”

  “对,我就喜欢她聪明、贤慧和善良。”

  “祝贺你又找上了一门好姻缘。你走吧!我头有些晕,我要休息一会。”

  吴月珍并非头晕,她是不愿意听到这种消息。她自己都弄不明白,一个月前的信誓如今却在悄悄地瓦解,崩溃。她虽然十分怀念死去的丈夫,但是她同时也十分相信命运,希望命运能挽救她现在的一家人。若要她再二度桃梅,她选的第一个对象应该是屈宝驹。第一,他知痛知热,能关心体贴妻子;第二,他喜欢儿女不分亲疏。有了这两条,她就万分满意了。

  正在她心神不定的时候,闻香和小双回来了。她拿出两件花布裙子,递给两个女儿,说:“小双,闻香,来试一试!”

  闻香说:“肯定又是屈媬爷买的!”

  吴月珍说:“你怎么晓得?”

  “只有他才有钱买这些东西。娘,为什么只给我们买,而不给你买呢?”

  “我不要她的。”

  “你不要我们也不要。”小双说。

  “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情,你们不懂。”

  闻香说:“我们懂,屈媬爷很喜欢你,要娶你作他的堂客。”

  “你胡说!”吴月珍生气地吼道。

  “我没胡说,屈媬爷亲自问过我的,他说:你爹现在走了,家里没有男人,孤儿寡母要受人欺负,我作你们后爹好不好?”闻香天真地学道。

  小双说:“他对我也说过。”

  吴月珍的脸红了一下,问道:“你们是怎么回答他的?”

  小双说:“我说,我不晓得,你跟我娘讲嘛,她说好就好,反正我们听我娘的。”

  闻香说:“咳!我也是这么说的。”

  吴月珍说:“不行,娘说好不能代替你们,你们认为好才行。这样吧,闻香,小双,你们什么时候说屈媬爷要得了,我就认为他要得了。”

  小双说:“娘,你是大人,别听我们小娃儿的。反正我要姓薛,不再姓屈。”她说完,便走开了。

  吴月珍望着小双的背影,心头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惆怅。

  两个多月过去了。时间已进入了孟秋。吴月珍也从万般痛苦中慢慢地摆脱出来了,首先脸上恢复了昔日那光彩夺目的容颜、仪态万方的身姿、娇美柔丽的体形、飘若秀云的黑发。一切如常,而且更为成熟。这也许是她服了那些补药的原故吧!

  这段时间,她和兄弟吴月良、亲家袁书奎等人去寻找过兰花和袁永泉,没有发现一点蛛丝马迹。又到二十里外的天堂庙去请但仙娘来放阴。但仙娘说,兰花和袁永泉被一个富贵人家接走了,已经结了婚,日子过得很好,要三年以后才回来。跟前面的王仙娘说的正好相反。几家人听了,才放心了许多。加上农忙将至,寻找他们的事情便暂时被搁下来了。

  这一天,七月十五,是鬼节,也是薛振川的七十天忌日。中午时分,屈宝驹提了一篮子的雄鸡、刀头、香烛等祭品来了。

  吴月珍很受感动,说:“哎,屈媬爷,你工作这么忙,天气这么热,一次又一次地来看你亡兄,真难为你这个作兄弟的了。”

  屈宝驹深情地说:“薛大哥是我一生中最好的朋友,不管别人怎么说他,骂他,一千个不好,一万个不好,反正我认为他好,这一点打死我也不会改变的。什么旱鬼、灾星,我偏偏不信,我要祭奠他一辈子。不光要敬仰死人,还要对他的妻子儿女百般珍爱。像薛大哥生前一个样,夫妻恩爱千年好,一家和睦万世昌。”

  吴月珍听后心中一阵发热,荡漾起一股股暖意。但嘴上却不肯轻意承认,嗔怪道:“又来了,三句话不离本行,真坏!”

  “饱汉哪知饿汉饥,渴时一滴如甘露。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竹篱茅舍风光好,道院僧房总不如。”屈宝驹说着顽皮地笑了一下。

  吴月珍看见屈宝驹憨厚而顽皮的样子,也故意说起了俏皮话来:“唉!你这个人肯定是耗子精变的,一定是钻进孔大圣人的书箱里啃坏了许多书,不然为啥子说话总爱咬文嚼字的,我是个大老粗,咋个听得懂?”

  “人生一世难得糊涂。国乱思良相,家贫思良妻。真金不怕火来炼,日久才知你的心。远水难解近渴,饱汉哪知饿汉心。”屈宝驹慢条斯理地仍背育着诗文。

  “你的心,你的心,我晓得你的心,那是一个贪心、狠心、私心,我可不能满足你的野心。三年以后再说吧,还是那句老话。”吴月珍的态度仍然坚决,毫无让步地说。

  屈宝驹的口气顿时变得格外悲哀起来,说”啊!三年以后,我恐怕骨头都烂掉了。”

  “没那么严重。闲话少说,书归正传。你那些歪话、疯话、哄人的话就不要再说了。”吴月珍把篮子里的雄鸡、刀头、香烛纸钱一一拿了出来,发现篮子底下有两包中药,问道:“这是谁的药?”

  “我的!”屈宝驹一把夺了过去,苦笑了一声。

  “你病了?哪儿病了?”吴月珍急切地关心道。

  “小毛病,没来头!”屈宝驹满不在乎地说。

  吴月人见他不以为然的样子,反而更着急了,说:“含言不吐的,急死人了。你究竟得了什么病嘛?瞧你的脸色一天比一天消瘦难看。精神也没有从前好了,肯定是得了不轻的毛病。你现在是一个人生活,不在父母身边,王玉又打了脱离,桂小姐又断了关系,全靠你自己照顾自己了。唉!你们这些男人都一个样,只晓得忙事情,不晓得照顾自己。你大哥要是早听我的话,不出去四处忙活路,也不会撞上旱鬼附身呀!你千万别学他哟,多警惕一点,早发现早治疗,时间晚了就后悔不及了。”这个善良到顶的贤慧妻子,平时关心体贴丈夫习惯了,一见屈宝驹病了,这种感情便油然而生,很自然地爆发出一种令男人心醉又感激不尽的情感来。

  屈宝驹迟疑地说:“我这病不好说出来!说出来,你一定不相信,还会骂我是,是流氓、下流胚子。”

  吴月珍哪里听得这种话,催促道:“有啥子不好说的,你和振川是兄弟,我是大嫂,长嫂当母噻,说出来,看我有啥子好的方子没有?薛大哥在生时,也教了我许多偏方、秘方。说吧!说呀!我不会骂你的,你也不是真正的流氓。”

  屈宝驹见吴月珍真的着急了,嗫嚅道:“先生说,说,这两付药只是应应急,断不了根,要断根,必须要用一个秘方。”

  吴月珍越问越着急:“什么秘方?说呀!哎呀,急死人了!”

  “是……是……”屈宝驹支吾了半天,总说不出口。

  吴月珍望着屈宝驹,心头万般着急,说道:“什么病这么古怪,连名字都说不出来。”

  “先生说,心病要用心方治,解铃还需系铃人。我,我这病不敢说出来,说出来怕伤了你的心。”屈宝驹不敢看吴月珍,低头而语道。

  “我明白了,你是要用我来作你的秘方。亏你想得出来这个方子?你大哥尸骨未寒,我岂能偷欢行乐,作那伤风败俗之事。”吴月珍忿忿不平地说。

  屈宝驹一下子跪在了吴月珍的面前,伤心地痛哭道:“月珍,救救我吧!现在只有你才能救我一命了,大哥已死了,你不能看着他的兄弟也一起死去呀。我要一旦死去,你这个家会更困难的。月珍,我这并不是逼你,人不病已病了,我也只有抹下脸来对你全说了。”

  吴月珍心如乱麻,本想一口拒绝,但看到屈宝驹的确一天天消瘦了,又于心不忍,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嘛?”

  屈宝驹从地上爬起来,坐回板凳上,说:“我这病是思念你过了度而造成的。自从那天晚上开始,已经几个月了,我每天晚上都在做梦,梦中总是和你在一起,在一起就做那种事情。做一次泄一次。刚开始我还觉得挺舒服的,没加克制。后来才发现,晚上我不敢睡觉了,一上床,两眼一闭,你就来了,两个人搂搂抱抱,一晚上要泄三四次。第二天人的精神就没有了,力气也困乏了,头晕目眩,心悸腰酸。去泸州找太医看了,他说我是患上了短阳狂泄症,阳萎症,严重了就成了绝症了。如果不及时治疗,就会精泄而尽,皮包骨头,病入膏肓而死亡。死,我倒不怕,我只是担心你,一个女人带着三个小娃儿,二天的日子咋个过?”

  “啊!有这么严重吗?” 吴月珍惊恐起来,又问道:“这病真的不能治了吗?”

  屈宝驹悲哀地说:“反正药物是治不好的。太医说,我如今只能再活一个月时间了。但这段时间里,还有一个方子可以治疗,只有这个办法,这是惟一的办法。没有第二个办法可想了。但这个方子我实在说不出口呀!”

  吴月珍听后脸红红的,她似乎屈宝驹说的是什么方子,看看屈宝驹窘迫的样子,也顾不了什么羞耻了,大胆地说:“你就直截了当的讲出来嘛,还啰嗦啥子?”

  屈宝驹看看吴月珍羞红的脸庞,知道她是真心关心自己,大胆地说起来:“好吧,我不啰嗦,我就直接讲。你千万不要骂我哈!这是太医说的话。他说,只要和梦中的情人尽早成亲,天天和真人睡在一起,进行精气治疗,就能恢复元气,扭转病情,转危为安。否则,只有死路一条。”

  吴月珍听了,久久没有说话。她无法答应对方的要求。尽管她经历了一场莫名其妙的梦,酒后二人亲热,和尚解签定缘,加上丈夫已经去世,自己已是新寡,成婚之事已无障碍,但要干脆地轻易地答应,她实在是十分的为难,不敢答应。

  屈宝驹见状,知道吴月珍犹豫不决,进一步表决态度说:“这件事,我晓得你很为难。俗话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一个女人的清白比啥子都重要。我克制了自己几个月了,就是要成全你保留一个美好的妇道贞洁。我死了,一点也不感到惋惜,因为我认识了你,这已经令我终生满足了。我二天到了阴间,又可以天天和薛大哥在一起了,也觉得挺快乐的。”

  吴月珍见屈宝驹越说越凄苦,眼泪忍不住直往下流,悲哀地说道:“世上竟有你这样的怪病,也竟有你这样的怪人。我刚才想了一下,菩萨神仙都配了我们后半生德姻缘,这看来是逃不脱的。这样吧,你今天晚上半夜后来,我给你治病。我害怕失去你,我已经失去了薛大哥,再失去你,我这辈子就无法……”她语气悲咽,说不下去了。

  屈宝驹心头一阵狂喜,又怕她变卦,问道:“你不是要为薛大哥守三年的节吗?”

  吴月珍沉默了一阵,扬起头来,望着神龛,沉静地说道:“唉!我相信薛大哥会原谅我的。我是在为他最好的朋友治病,是在为我未来的夫君治病。不过,我要跟他阿舅打个招呼,他们爹不在了,阿舅当父,咱家的事也该让他晓得。”

  “吴月良他会同意吗?”屈宝驹担心地问。

  吴月珍说:“我想他也许会同意的,因为你将来也是他的姐夫,为了三个孩子他也不会反对的。今天晚上子夜时,你若看见我房子门口挂了一盏长明灯,你就可以进来。”

  “唉,还有,它这么凶,怎么办?”屈宝驹指了指伏在大门口的黄豹说。

  “你也是我家的常客了。咱家的黄豹只咬歹人和恶人,不咬好人和善人。只要你是真心的对我,就是好人,它就不会咬你的。如果你心存歹意,起心不良,它会把你咬死的。今天晚上对你也是一次严峻的考验,你怕不怕?”吴月珍用严峻的目光盯住屈宝驹问。

  “我不怕!”屈宝驹神情自若地说。他嘴上说得硬,心头却在真打鼓:这牲畜真的通人性吗?但为了能得到这位美人的倾爱,他只有舍命来冒一次险了。因为他想过: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只有对不起薛振川一个人,却对得起吴月珍,他可以对天发誓,他是真正爱吴月珍的。

  屈宝驹焚完了香火,连中午饭都没有吃,便告辞走了。

  屈宝驹到了兴隆场,决定先到伊人客栈去把药熬来吃了,然后再休息一下午,养足精力晚上好会心上之人。

  路过凤仪楼时,屈宝驹突然想到该进去看一看,一是打听六弟有消息没有?二是向两位弟媳讲一声,陶君凤的二哥陶开荣因带兵下乡强征苛税杂捐被当地农民打死了,尸体要五千块去取,限期五天。如果不去人,就将尸体抛入川江作水葬。他到了凤仪楼门口,见大门紧闭着,便上前去敲了一阵门。不一会儿,门打开了,伸出一个老人的头来,原来是从老家叫来的同宗族的屈长发大爷,他原是在四牌坊守大门的,怎么到凤仪楼来了呢?不待他问,屈长发先说话了:“哎呀,是五侄来了!”

  屈长发只讲话,不让路,屈宝驹只好问道:“大爷,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我兄弟回来没有?”

  屈长发仍堵在门口,说:“老五呀,你先莫进去,你父亲正在后院里睡觉。你六弟的事情已经搞清楚了。他在峨眉山上已经做了和尚。再不回来了,是你四哥去峨眉山游玩时偶然发现的。他带信回来说,他凡心已除,一生为佛,永不回家来了。六二太太陶君仪和蒋才芳班主乱搞弹,被你父亲当场抓住了。蒋班主被吊起来打了一顿,不是他婆娘来求情,怕要被打死哟。结果二太太被送到泸州眷恋楼妓院去了。陶大太太害怕了,屈从了你父亲,改嫁作了小姨娘,不编其排位。我是专门抽来看这个院子的。如今这楼房也改了名字了,叫赉凤楼。今天老太爷像有些高兴,你去见见他吧!”

  “算了,我今天不去了,以后再来看他吧,你不要说我来过的就行了。”屈宝驹说完,迅速离开了赉凤楼,到伊人客栈去了。

  到了伊人客栈,屈宝驹安排人把中药煎了,又亲自动手,做了三个又大又香的肉包子,准备给黄豹吃的。吃了午饭后,找了一个僻静的房间睡了午觉。他躺在床上,本想早早的睡去,可一想到晚上要去与吴月珍相会,心情特别激动,瞌睡早没有了。他翻来履去睡不着,又爬了起来,拿出纸笔,仿着古诗《长相思》,自己创作了两首。诗曰:

  长相思,我的珍。一梦难忘九百春,从此种下爱与情。世界之大女万千,星云河中独你明。人将嫦娥比美女,不及爱珍夺我魂,美人装进我心灵。天长地久永相守,月珍是我女中神。

  长相思,我的妻。天下唯你最美丽,内心外表俱占齐。危难之时敢站出,犹如孟姜顶天立。冰清玉洁花袭人,六宫倾出掩羞泣。忆君常作鸳鸯鸟,不知妻如何?我已病入体。喜闻今夜逢东床,狂夫拥娇娘。一对凤凰出山冈,我的珍,我的妻,我的美娇嫡。

  写完这道诗,时间已是下午五点钟了,乘着今天天气凉爽,清风雅静,倒在床上放放心心地睡着了。

  一觉醒来,已是晚上十点了,他急忙吃了一点便饭,便怀着一种既兴奋又不安的心情朝着吴家咀赶去了。

  快要拢吴家咀后山的大坟坝时,突然从坟堆里钻出一个人来,直朝屈宝驹走来,吓得他连忙大声地问道:“谁?干什么的?”

  “我,是我,你不用怕……”

  虽然今天是农历十五,本应该是月圆光明,可今天晚上天上却乌云密布,大地一片昏暗,加之又是鬼节,屈宝驹又有些做贼心虚,错以为是碰上了鬼物,吓得失声叫道:“你是薛大哥吗?我走了,你不要吓我!”

  对方却沉闷地说:“我,我不是薛大哥,我是活人,我是吴月良,是在这里专门等你的,你不要骇怕!”

  屈宝驹这才松了一口气,责备般地说:“哎呀!你这个人咋个鬼头鬼脑的,快把我吓死了。半夜三更的你躲在这里干什么?”

  吴月良说:“我怕影响他们睡瞌睡,便一个人出来了。你和我三姐的事,她都告诉我了。为了几个娃儿,为了她今后的幸福,我有什么好反对的呢?只是我要提醒你,你要真心爱她,就应该一辈子爱她,不要把你的病医好了,你提起裤子不认人,打横爬,另觅新欢。如果是这样,别说我三姐不饶你,我也不会饶你的,我们一家人也不会饶你的。不要小看我们人老实,没势力,好欺侮,半夜摘桃子——专捏粑的吃。”

  屈宝驹见吴月良平时畏畏缩缩,没有多话可讲,今天却一反常态,态度鲜明,语气坚决,很有点大丈夫气魄,不得不认真地说:“月良老弟,我可以对天发誓,我若今后对你三姐有半点歪心,天打五雷轰,死无……”

  “你不要对天发誓,天有时候也不公平。你对我薛大哥发誓就行,我薛大哥对我三姐最好,你若超不过我薛大哥,虚情假意,口是心非,我可以叫我薛大哥变成厉鬼来抓你,惩治你!”

  屈宝驹马上表态说:“行!行!行!我一定超过薛大哥,这下你总放心了嘛!”

  吴月良接上说:“口说无凭,立据为证。我写好了一个婚约,你看一下,同意就在上面签字画押,我就承认你是我的姐夫,否则,请你立即转去,以后不要打扰我三姐了。”

  屈宝驹听了又喜又惊,他千盼万盼的事情终于有个正式的结果了,激切的连忙答应说:“我答应!这里没有灯光怎么看?”

  吴月良指了一下附近的一处灯光,说:“那边坟头上有油灯,走,过去看!”

  屈宝驹只好随吴月良去了一处坟头,拿起婚约看了一遍。婚约这样写道:

  婚 约

  立约人:屈宝驹、吴月珍。屈氏宝驹今年三十五岁,系四牌坊屈长鑫五公子,自觉要娶吴氏月珍为妻,明媒正娶,填房为大,真心相爱,永不变心。不以贫富论亲疏,不以贵贱排地位。男人作官廉政,万民拥戴,升官添禄,封妻荫子;女人治家有方,勤俭节约,生儿养女,孝敬姑婆。男虽鳏夫,女虽寡女,一旦结合,视为新婚。男不风流,女不冶容。志同道合,百头到老。为防一方毁约,特订此婚约加以限制。毁约一方,赔偿对方大洋五千。

  立约人屈宝驹签字画押,

  吴月珍签字画押,

  保媒人吴月良、唐兆阳、张丽群、晏三嫂。

  屈宝驹看了后,说:“条件不苟刻,我签!”又问道:“你三姐晓得吗?”

  吴月良老实地回答说:“不晓得,我会告诉她的。”

  屈宝驹又问:“那些保媒的乡亲们晓得吗?”

  吴月良照实回答说:“不晓得,我会告诉他们的。”

  屈宝驹心存遗憾,担心地问:“那今天晚上我还能去吗?”

  吴月良诚实的说:“哎,这个呀,就看我三姐给你开不开门了,那黄豹给你让不让路了,你自己去试一试吧。”

  屈宝驹急忙在婚约上签了字,忐忑不安的朝吴家咀院子走去。

  要知吴月珍是否接纳了这位未来的丈夫?

  欲知详情,请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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