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每年例行公事的考核
2020年7月,也就是高考成绩出来不久,看到沙泵站那面黑板上又张贴出白纸黑字的几页纸文件,是如何资助职工子女考上大学的有关细则。细心的人发现今年的奖励有所变动就是要求提高,奖励的资金减少。
2014年就在吴德全在主政佑集团时,因为武羽的企业对梓旭县每年考取大专院校的学子奖励资金越来越高,范围越来越大,特别是对本公司职工子女凡是考取二本的学生家长凭着录取通知书就能领到三千元的资助金。这在社会上引起的很大反响,也和从没有奖励职工子女考取大专院校的梓旭集团形成鲜明对比。也迫使甄荹嘉当家的梓旭集团和伍佑集团也出台奖励制度。凡是本公司职工的子女考取二本,一本,家长凭录取书奖励一千元。这项规定一晃六年。这六年来梓旭集团职工子女每年有考上一本和二本的家长就拿上录取通知书领取那一千元的奖励。虽然不能跟武羽的企业比,但毕竟也有所表示。
现在梓旭集团人力资源部又发布新的规定,更明晰规定必须要报考选矿学校,必须是985或是211等学校,毕业后必须到徵帝集团工作方能享受公司奖励的三千元!那么即便考上一本二本的学子,只要不是“九八五”和“二一一”,就别指望。即便就进入“九八五”和“二一一”学校,毕业后不来梧幽沟或是徵帝集团工作,那他的资助也就不可能享受。
车间人们都知道电工班严晓明儿子被兰大学校录取,就笑:“老严,快去拿公司里的三千元补助啊!”
“那是玩心眼亏人呢!知道你的娃娃不报考指定的学校,将来也不可能到伍佑集团或是梓旭集团来上班才那样出台文件的!”
“给上三千元意思就要把娃娃卖给他们徵帝!你看有啥前途啊?来的大学生干上一阵子没拉式就走了,谁的娃娃还敢来?自从陆羽接手你看看到现在公司上下用人的法测,谁家的娃娃再敢来?”严晓明看完文件心灰意冷,听到身边人玩笑话似乎感到有点羞辱地说。
“那没有想着正真奖励,故意给你做样子!只要是本单位子女考上哪个学校的也是公司的光荣,鼓励一下也应该。非要叫报考指定的才奖励!你梓旭集团咋亏人,不会直接到指定的大学去资助那些已经考上的娃娃,那些娃娃毕业直接招来就行了!”
“好多娃娃不敢来了,主要是没希望啊!只要是个人才那就埋没了!如果是王雄强还在也许还敢来!我们的娃娃来也是梓旭县人,你看如今中层有不得记(不是材料)总有能干的,那徵帝集团都不用,全用他们的人,你看他们的人个个是窝囊废,但就要用!谁干再让自家的娃来干?”
“这单位用人你没有后台就不准!考上这些重点大学的娃娃有几个有后台啥?”
大家就七嘴八舌,很愤慨地议论。袁如慈就不由想起2017年干部考核之后的一些干部变动了……
21017年年底,一年一度的中层干部考核又在进行。以前的干部考核例会是由梓旭集团老茧主持,老茧退休走了之后,甄荹嘉成为党委书记,那就成为甄荹嘉的事了!
袁如慈依稀记得那年在五分厂时梳着明就亮光大背头红光满面穿着蓝西装白衬衣打着缃色领带的老茧带着党委办公室身高马大梳着背头大眼珠鹰钩鼻的老韩,还有身子窈窕戴着眼镜文弱俊俏的小李和神情散漫的老陈前来考评。老茧那是官场老手,考评之后的优劣任免他又放屁摇不了尾巴骨,免谁重用谁他说了不算。梓旭集团和伍佑集团哪个中层送得多谁巴结的好那公司肥差就是谁的,送的少巴结的慢就是一般差事。中层干部是个就有九个是它的亲信。甄荹嘉想用谁就是谁,考评那只是个样子,但老茧对考评却做的有模有样。
老茧首先郑重其事的让让五分厂领导柳聚星将职工组织到会议室,给每个工人发下来评议表,让大家给每个领导打分。然后再进行单独谈话,单独向职工了解。袁如慈因为是《梓旭集团报》通讯员每年座谈会和表彰会上遇见党委这四个人,可谓是熟人,于是老茧就直接点名约他询问了解分厂领导的工作能力,并让三个领导回避。
袁如慈就对每个领导(一正二副)全说了些好话。那时候五分厂一把手正是现在伍佑集团办公室主任柳聚星,生产副厂长已经是诏俊宏,机修厂长是任晓珊。实际上这三人管理水平的确一般的很,没有创新能力,不能激发职工的积极性,是丝毫不敢维恭的。
柳聚星小心谨慎,管理死板,不会调动职工的积极性。他最大的特点是按班就部让工人守时守点,让工人按时上班按时下班,不讲究效率。就像停机检修只要看到哪个班组提前干完活下班他心里不舒服,哪怕有的班组游丝磨活的干,一个班的工作量干成了两个班的时间,只要在岗位上他就高兴就放心。如果两个班次的工作量你一个班次干完老早下班走了他就不满意!
袁如慈认为不会调动工任积极性的领导是庸才蠢材,他看不起!因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后期他在某国营企业里当轮换工时,曾一度当班长当车间主任,他在管理上就有邓小平的承包制作风,从不死搬硬套善于灵活应用,就是以干好工作为标准,责任到人,干得好干的多,有效率下班越早越好!而柳聚星就是毛泽东的集体主义,人多力量大,干够时间为第一,效率倒不讲究,却恰恰和他的思维相反!
生产厂长诏俊宏,那是刚出道的一个年轻人。刚结婚,年龄也就二十二三岁,胆小谨慎,沉默寡言。在当车间主任期间差一险被汪海珺排挤离开,多时候被汪海珺像骂儿一样劈头盖脸的骂,弄得他走投无路,一天上班后惶惶不安的守在车间,从不敢去办公室。也就是这一年春天,汪海珺因为厂里工人偷盗铅粉受牵连被撤职调到二分厂随后当副厂长,把二分厂车间主任柳聚星调来当厂长。诏俊宏也就成为生产副厂长,抑郁沉默的脸上就露出春光,但管理上唯唯诺诺,不敢大胆管理,不会安排工作,每月浮选指标搞不上去他也说不上个子丑寅卯,因为他刚学浮选不久,对浮选可以说一窍不通!
再就是从供销科调来的机修厂长任晓珊,此人身高马大,是当兵多年的复转军人。第一眼感觉很不错似乎有军人的风范,实际是一个优柔寡断胆小怕事毫无主张的窝囊废,就是不知咋能当上厂长而已。机修工谢建辉常在背后骂任晓珊说:“一晚上日他娘厉害!只知道日他碎娘,把脑子掏空了,昏了!如果我把我五岁的儿子领来在这厂里转上一个月,都会把厂里大小设备都能记下来!来厂里两年了你给说哪个机子坏了,就昏头转向的!只是‘啊,啊,啊嘀!’啊他娘的屄着呢!”
谢建辉这样说是有原因的,又一次谢建辉和任晓珊进城到机械厂给破碎机轴头拔丝,随后两人去医药超市转,谢建辉就看见任晓珊买了好几包包带刺的避孕套。
任晓珊来五分厂两年,工作上不分主次,不知道哪个重要,就连车间一些重点设备名字也对不上。他安排工作的时候往往张冠李戴,进出车间不知多少回,车间门口的提升搅拌桶叶轮磨损严重有偏心已经摇的惊天动地,就连化验室那些女娃子取样路过都发现问题,他却进进出出出多少次也发现不了,完全是一个蠢材领导!
袁如慈心里明白这些人能混到这个位置,一定有他们的道!于是就很冠冕黄堂地说了一些好话!说的很“客观”再说他也知道老茧表面上显得很严肃认真,实际上也是闹着玩。就是考评的多差他说了不算数。此时已经全是甄荹嘉说了算数,甄荹嘉只是让他组样子有个事干而已!哪个干部要提拔,哪个干部待培养,哪个干部该下放甄荹嘉心里(行礼,按送的礼多少)有数!老陈和袁如慈私下常说老茧没有权利,就是咋咋呼呼爱作样子。于是袁如慈把他的询话也就没有当回事!从梓旭集团真正接手伍佑集团,老茧年年带着这三个人到各分厂考评,到头来没有一丝变化,这一道沟沟(指梧幽沟)里五十多个中层干部没有一个是滥竽充数,没有一个是平庸无能的,个个都是企业精英,都是管理能手。只有新任命新提升没有一个被免职被降级的!
黎永骏接任董事长兼总经理,梳着背头满面红光的老茧离开梓旭集团,甄荹嘉就成为党委书记。中层干部的考核就由他负责进行。上个月就听说他主持进行干部考核大会,河南徵帝集团来的黎永骏董事长兼总经理也参会。先后对伍佑集团,锌业公司、矿山、金浦香以及金源酒店和关门多年制药厂的中层干部进行考核。很多人看到考核结束后没有啥变化和新气象。
但那天袁如慈进城顺便就去梓旭集团党委办公室,老韩给县上一个部门报材料去了,小李不知道溜到哪个办公室去谝传宣传她的微商。只有老陈弓腰驼背带着老花镜在电脑上看稿子。于是两人谝起来。谝到伍佑集团选厂的一些现象,老陈就随口说:“这些河南徵帝来的人开春把老茧打发走了,最近又把陆照睿也打发走了(让退休了),前些日子考核到制药厂的两个中层,黎总就回过头很迷惑不解地看着左右坐的人说‘这么一个没职工,关停的厂子咋就还两个中层?’左右的人都朝甄荹嘉脸上看去,没有人说话,后来还是财务总监老闫就解释说‘工人们都安置了,两个中层暂时没地方安置就让看门!’黎总还想说,老闫就不好意思地补充说‘这两人是甄总的兄弟!’黎总就再没有说话!看样子黎总很不满意!甄荹嘉也显得很难看。不一定甄总退休离开梓旭集团,大头就会对甄荹嘉的亲戚陆人动手,那中层就会有变动!现在这些中层十个里头就有九个是给甄荹嘉送过礼,被甄荹嘉庇佑的走狗!”
“你没送过礼吗?”袁如慈笑到。“我给他送个球呢!”老陈很不屑。看了一眼门口又说:“那(甄荹嘉)还连我是个亲戚,我刚到梓旭集团报到上班就把我三千元的工资降到一千六百元,就是汪俊恰好当场就说小陈是我们梓旭集团的人才,工资不要变!于是我就工资没有变动,不然早被他降了!你看又一次酒会上他给大家敬酒,到我跟前端着酒杯就对我神秘兮兮地说‘要多联系啊!我的电话是多少多少!’意思是要我多给他打小报告多给他送礼多向他靠拢!我就从没理球子过!你看人家汪俊我们无亲无故又是外地人没喝过我一杯酒没抽过我一根子烟!对我们又是咋样!那时候伍佑一报一刊停刊半年我无事干把我一分钱也不少!听到我出书马上解决一万元资助出书!你看那一年办公室把我评成先进个人,已报到虢总跟前那就大笔一挥勾掉把一个楼上搞卫生的娘儿们就放上!全办公楼上哪一个人没有议论?我明白如果我稍微送咔礼也不会勾掉!就是打击我!在他从2011年道2015年这五年天气掌权期间我的工资一分钱也没有多过!在你看人家黎永骏总经理去年调整工资看到我工资一直三千院不变动,就当场把我的工资涨了三百元!那就像个读书人,像个大领导!哪像他小肚鸡肠!现在没权了那还见到我也客气多了!有时节我去他办公室就还跟我扯一会亲戚开几句玩笑。我打从心眼里看不起!”
“中层现在比驴都多,现在驴倒成稀缺了!你想本来中层就多的了不得,去年又从河南来了十几个人,个个也是中层干部能不多?亏他大先人了,现在伍佑集团六百多工人光副总就十几个,中层干部八十几个!你说一个七十人的选厂就三个厂长,四个主任,十个班长!这些中层个个是四千好几到五千的工资,主任个个是三千七八的工资,生产线上正真下苦的工人,人人两千多块钱的工资!你任命新的领导证明早的领导就不称职,你就把他要嘛干脆撤了,但这些河南侉子还不敢撤,把他娘的屄谁给他们好好干呢!”袁如慈就笑着骂。
“就像锌品公司三十人的一个小厂子就三个厂长,四个主任呢!你说八十人三个厂长那好的没样幡子了!”老陈就笑着补充道。
那么听老陈的话,略微有点暗潮涌动。干部考评一晃就两三个月过去,风平浪静!又到2018年春暖暖花开,莺飞燕舞的季节。
考评的那段时间有些中层显的惶惶不安,现在也变得安然无事。中层干部个个心里舒了一口气,原来和以往一样是走形式,考评就是在会议上一个挨一个的干部拿着电脑上下载的述职报告牛头不对马嘴夸夸其谈照本宣读一遍就过关!然后你继续当你的一把手,我继续混我的二把手。科长还是那个科长主任还是那个主任。没有一个升的,也没有一个降的。工人更是不以为怪,习以为常。干部考核与他们毫无关系,许多工人就根本也不知道梓旭集团每年还曾举行这样的考核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