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熏芷汀岚(第十五章 屋顶上的猫)

  第五章 屋顶上的猫

  莘熏站在竹篱前,看青绿色的苦瓜藤在竹架上攀爬。藤上开出小朵小朵的黄花,花开后结出小小的苦瓜,一颗颗下垂,十分可爱。有些苦瓜已然成熟,外壳裂开,露出红色的果肉。果肉带着淡淡的甜,核儿大果肉薄,莘熏不太喜欢那种味道,吃得多些就会有反胃的感觉。

  拎着竹篮拿着小铁铲在水边采药,这个时候,车前草花开后结籽,草、叶和籽皆可入药,顺便采了些枇杷叶。溪水边有一丛已经老去的水芹,犹豫了许久,拿出镰刀,挑嫩的割了一小把。桂花树下的野荠菜,抽出长长的穗,草籽落入泥土。

  挑拣稍微嫩一些的野荠菜,用铁铲连根锹起,大片大片的野荠菜,不一会儿就满了篮子。


  莘熏拎起竹篮,回到院子里,用木桶打水,将采摘的药材和野菜分门别类地洗干净,药材装入不同的浅筐里,踩着木梯,晒在屋顶。

  夜幕降临,昱森推着自行车进入后院。莘熏端着药筐对他莞尔一笑,转身进屋了。

  “昱森,有新鲜的野荠菜,一起?”她走了几步又退了回来,理了理鬓发,若有所思地看着他。

  昱森想了想,愣了半天,没反应。

  “咋滴啦?入定了?”莘熏看他那呆木样,内心有些不爽。

  “老子在思考你!”

  “老娘倒想看看,你思考出了啥玩意儿?”

  昱森停好车,站着看着她进屋,跟了进去,打横抱,直接扔沙发里:“这就是惹火我的下场,灭火还是挨揍?”他伸出手在她身上挠痒痒,莘熏笑得喘不过气,双手举白旗。

  莘熏从沙发里爬了起来,跪在沙发上,双手搂住昱森的脖子,闭上眼睛静静地抱住他。

  “昱森,我好累。”说完趴在他肩膀上疲倦地睡了过去。

  昱森一动不动,直到听到均匀的呼吸声,才打开幕帐,掀开毛毯,让她在床上安睡。

  “想就想,还思考。”莘熏扯了扯嘴角,似乎是在说梦呓。

  昱森没有回家,坐在莘熏的客厅里。扭开台灯,细细地看着一个药方。打开橱柜,一味味地按处方配药。

  夜色已深,昱森打开厨房的灯。和面擀饺子皮,将野荠菜入水焯熟,晾凉后挤掉水分,剁碎,加入肉沫,调味后做成饺子馅。

  锅中水沸的时候,他叫醒了莘熏。莘熏将醒未醒地撑着脑袋坐在桌边:“好了没有?我好困。”像个快要耗尽电池的机器人。

  昱森一口一口地喂她吃饺子:“你胃口挺大的,都吃七个了。”

  吃饱了的莘熏生龙活虎地夺过他的饺子碟:“饿了嘛,没力气,没吃中午饭。”

  “不要吃太多。”

  “我喂你好了。”她用手捻了个饺子放嘴里,“要不要啊?哼!”说完“嚼吧嚼吧”又吃了一个,“想吃?那叫虎口夺肉。”

  昱森笑了笑,起身给她盛了碗饺子汤:“喝几口,消化一下。”

  她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肚子:“好像的确吃得有点多。”

  拿着昱森准备的衣服进浴室了,洗完澡十分困倦,明显感觉到皮肤干燥,补充了杯温水,早早上床睡去了。

  莘熏喜欢昱森给她买的睡衣,棉质透气舒爽,可爱的图案,小口袋,口袋上有粉红色的蝴蝶结。

  昱森看了看熟睡的莘熏,笑了笑。在她怀里放了一个抱抱熊,关上灯,在她身边躺下。莘熏翻了个身,将抱抱熊扔角落,右脚搭在昱森身上,自然而然地搂着他的脖子睡着了。

  做了一个晚上的梦,在一片荒野里找一个似曾相识的人。那个人影在浓雾里若隐若现,远在咫尺,又近在眼前,就是无法触及。术予库突然出现了,他握着一把手枪,对准她的眉心:“不要背叛我。”剧烈的疼痛感,她挣扎着醒来。直觉告诉她身边躺着昱森,可打开灯,昱森并不在。

  半夜能够听到客厅“窸窸窣窣”的声音,起床看了看,枇杷叶被老鼠咬过了,咬痕惨不忍睹。

  越睡越困倦,疼痛感依旧未消失。翻来覆去,睁着眼睛等天亮。黎明时分,困倦地睡了过去,可是被窝越睡越冷,一个冷颤又醒了。早上换睡衣的时候,发现内衣变成了粉色,愣了半天:可能是自己睡昏了头,记错了颜色。

  心里纳闷,推开窗户透气。发现桌子上有一个白色纸盒,打开后是一块白毛巾。

  她想也没想,拿到卫生间洗脸去了。

  莘熏神思游离,窗外阳光依旧沸腾。

  孩童从窗前走过:“天不知地知,你不知我知。”

  莘熏坐在藤椅里,看着那名孩童若有所思。脱下左脚上的鞋子,果真鞋底上有一枚生锈的图钉,左脚心传来隐隐的疼痛感。她拔下图钉,找来酒精,消毒后用蜂蜜调了一些草药粉,涂抹在伤口上。

  打开院子里的门,深呼吸。推开昱森的门,蹬掉鞋子,爬上床扯过被子就睡。

  “这是我的床,井水不犯河水。”昱森有些困倦,翻个身睡着。

  “以为我想搭理你似的。”左侧卧,自顾自地睡。

  身边有个人,怎么睡都别扭。把她圈在怀里,右手放在她小腹上。手心温热,莘熏哼了哼,身子缩了缩,小声地哭,哭着哭着变成哇哇大哭。

  “臭昱森,烂昱森,我讨厌你。”她转了个身,咬着他的肩膀“55”哭,“是不是你把钉子插我鞋子上的?”

  “自己疯玩不小心踩到的,赖我啊?”昱森抱着她,她哭着哭着就累了,靠在他怀里睡了:“我得把我球鞋藏起来,要不然你会把我鞋带给绞了。”

  醒来的时候,昱森还没有醒。莘熏静静地盯着昱森,好看的眼睛,线条清晰的唇形,轻咬着上唇,十分性感。从兜兜衣里拿出一管唇釉,简单上釉。在手心印了一个鲜红的唇印,轻轻按在他左脸上。年少时,咅更告诉她:男孩子左侧脸好看,女孩子右侧脸好看。

  一起生活两年,莘熏的病情时好时坏。昱森从家里带来了跳跳,用木头做了一个兔笼,放在客厅。去河边的水族馆里闲逛,带回来几条活蹦乱跳的金鱼。鱼在水里自由自在地游动,爱哭的眼睛,喜欢看鱼。

  在那样一个略带寒意的初夏,莘熏精力充沛地醒来。四肢舒展,全身通透,仿佛体内所有沉重的负能量一夜间消失殆尽。她静静地躺在带着竹香的枕头上,隐约间听到了小猫的叫声。

  打开纱窗门,凉风夹杂着淡淡的花香飘了进来。拿了一包鱼食,捻了一小把,洒入水中,鱼儿吞吐泡沫。

  昱森院子里的木屋上趴着三只小猫咪,母猫静静地蹲坐,眯着眼睛看着莘熏。昱森爬上楼梯,将猫粮放在猫盆里。莘熏抱着小猫猫,扯着它稚嫩的猫须。猫咪张开嘴“喵喵喵”地叫着,露出小小的猫牙,咬在皮肤上,痒痒的。

  木屋下是一条小鹅卵石铺就的小径,裸露的黑色土壤铺满苔藓与喜阴植物。阳光透过屋檐形成切角落在地面,一丛青翠的三叶草暗自蓊郁,开出黄色的小花朵。

  沿着小径走入菜园,将池塘边的鸭蛋捡拾后装入篮子,日积月累,积满一筐。她不太喜欢吃鸭蛋,腥臭,又柴又老。

  起初,昱森每天给她做两个荷包蛋。她十分抵抗,戳着白米饭半天没个动静。昱森看她食不知味地搅着米饭,被她搅得心绪不宁,只好哄着她说:“你看啊,这是个花边荷包,就是小时候背的那种荷叶包。用筷子戳两个洞,在荷包里掏啊掏,掏出一个蛋黄,所以呢,就叫荷包蛋!有趣吧!”

  莘熏用筷子戳了戳另外一个荷包蛋,惊奇地尖叫:“哇!两个蛋黄!”于是很乖巧地开始吃饭。

  后来,昱森开始研究菜谱,将蛋液搅散,滴入几滴白醋或料酒,做成尖椒炒蛋。这个不腥,莘熏很爱吃。

  昱森经常会一个人骑着单车去野外钓鱼,车子要穿过一片荷塘,夏风过,扑鼻香。荷花带着淡淡的苦涩,馥郁芬芳,也许,是因为莲心原本就是苦的。昱森从不让莘熏吃莲藕,也许,是怕她苦,藕断丝连,终究都会受伤。而莘熏在江南挖藕时,会想起杨果的曲词儿,诙谐、简短又犀利:“情短藕丝长。”藕丝都比男子的情感要长,真够讽刺的。

  莘熏特意去荷田里截了两节嫩藕,切吧切吧,做成糖醋藕片。

  昱森拿着筷子,吃着爽脆的藕片,酸酸甜甜,像西子湖边客栈里的糖醋鱼。西湖糖醋鱼,醋几乎是不放的,用番茄或番茄酱的天然植物酸。

  “这嫩藕是不可能拉丝儿的,老的藕才拉丝儿。”

  昱森夹起一片藕,拉出丝儿:“这是啥?”

  “糖丝儿啊!要想拉丝儿,得煮汤或生咬着吃。”莘熏托着腮,看着他大快朵颐,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下次给你做藕盒子,夹肉肉的哦。”

  “不吃!我喜欢吃拔丝藕片,麦芽糖。”

  “难道藕断丝连不好吗?”

  “我不喜欢。”

  “我喜欢旧物。”

  路口左拐,沿着一条小道进入山村。中间是一条泥泞的小道,两边分别是一口水泱泱的人工池塘。水面清浅,明亮如镜,偶尔能看到开着紫色花儿的水草(方言:沃草),鱼儿泛起波纹。

  心静夏日闲,摘下草帽,凉爽惬意。红色的斜阳落在微波粼粼的水面,耳边传来虫鸣声,青蛙“咚咚”入水,蛙鸣声在幽深的水面回荡。

  夜已黑透,昱森将鱼倒入木桶里,打一桶新鲜的井水。多次换水后,将鱼放入一个铺满鹅卵石的玻璃鱼箱。白色的炽光灯,照在玻璃鱼箱上,泛着幽幽的光。坐在窗台边的躺椅上,穿堂风吹干了身上的汗水。收拾好衣物,进浴室泡澡,水温刚刚好,泡着泡着就睡了过去。

  醒过来的时候,水已凉透。打了个喷嚏,起身穿衣。四周寂静,偶尔能听到远处村庄传来一两声狗吠,在凝固的空气里,叫声异常清晰。

  走入大厅的时候,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自己一整天都没听到莘熏闹腾,这个磨人的小东西,有这么乖?

  跨过竹篱,进入隔壁小院。门关着,里面亮着灯。隐约中听见有人在争吵,夹杂着摔东西的声音。

  “哐当!”一声,玻璃瓶落地的声音,声音骤然而止。门突然开了,走出一个英俊的小伙儿,他看了看昱森,狠狠地摔上门,怒气冲冲地走了。

  昱森推开门的时候,莘熏瞪着失去焦点的大眼睛愣愣地看着碎裂的玻璃瓶和散落一地的幸运星。

  听到推门声,茫然地抬起头:“术予库,你别生气好不好?”摊开手心,是一颗蓝色六角星。

  当初她与咅更去寺庙,那座寺庙里有一棵石榴树,她静静地站在树下,时至半夏,树上结出青涩的果实。她是想留在偌更身边的,拉着他的手,一起数树上的果实。数着数着,咅更就不见了。榴即留,六也是留,可最终,谁都留不下来。

  他抓住她流血的手,将那带着割痕的食指放在嘴里,轻轻地吮吸,将血吐出来。牵着她的手,让她坐在沙发上,抱了抱她,又松开,默默地收拾狼藉的地面。

  夜色已深,术予库回到了院子。莘熏含着眼泪拉他进屋,三个人沉默地坐在餐桌边,屋顶的猫闻着鱼香在屋外“喵喵”地叫着。莘熏擦干眼泪,舀了一碗汤递给术予库,两片生姜,两颗肉丸,清亮亮的鱼汤上漂着绿色的葱花,十分漂亮。昱森碗里是一条巴掌大的鲫鱼,两块带孔的白豆腐,鱼汤乳白,浓郁清香。

  在莘熏的记忆里,妈妈的味道是两条野生鲫鱼,每条鱼肚子里放一个大肉丸,隔水清炖。她怕腥,只吃肉不吃鱼。而家的味道,则是一个热气腾腾的火锅,胖头鱼,水豆腐,鱼汤翻滚,一家人聚在一起涮菜聚餐。

  术予库放下汤勺,走入莘熏的卧室,掀开幕帐,倒头便睡。

  昱森给莘熏盛了一碗米饭,将鱼汤倒入饭中,搅拌后一勺一勺喂她。

  她笑了笑,眼泪又涌了出来:“我没哭,我可不想哭,好糗啊!”

  “他是谁?”

  “受伤时的一个朋友。”

  “他喜欢你。”

  “嗯哼!”她拿起餐巾纸擤鼻涕,“我才不要那么多喜欢。太纠结了,我有选择恐惧症。”

  咅更成熟稳重,昱森温柔体贴,术予库与自己脾性相投,内心纠结厮杀,选谁都是心头割肉。也许真的是年纪太小,也许是失忆太简单,也许是缘分太纠结,她真的没有办法做任何决定。

  吃着吃着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昱森拧了一个热毛巾,给她擦了擦脸。关灯关门,俯身公主抱,回自己屋子,掀开毛毯相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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