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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吟剑(前传)——飞凌飘渡(3)

  第十章

  “他对你倒是十成十的真心哪!还为你设了灵位,好感人啊!你今天不该现身的,这样突然吓坏了他,怕是接下去的戏,不好演呢!”

  “只怕是吓不住他,他如果还想不明白,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么多年的情谊,你舍得吗?”

  “舍得……我全家的命都舍了,又还有什么舍不得?”

  “谢谢你。”

  “谢我什么?”

  “谢谢你为我设了灵位。”

  “笑话!”

  “这不是笑话!正是因为你对我的这份真心,我才决定来见你一面。”

  “为什么?我们之间已经无话可说,还有什么需要了结的吗?”

  “你收手吧……事到如今,你应该知道,定乾珠已经在你父皇手里了。你父皇是多狠心的一个人,你是知道的……他呆不希望有人碍他的事!”

  晟王闻言,长叹一声:“当初父皇留你性命,怕也不是看在我的面子上吧?”

  玉清不语。

  “一直以来,都是我在自做多情,还以为你是唯一可信的人。”

  “谢铭成!”玉清低喝道,“你醒醒吧,你生于皇家,对你来说,哪有什么可信的人!”

  “是,是我傻。”晟王说,“说说吧,关于那个什么珠,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秘密?”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总之,你收手吧!”

  说完,玉清飘然而去。

  “功夫不错,真会装,装了这么久……”

  飞儿疗伤这几日,释空并不露面,龙吟四侠还没有离开。晟王早已把这四位贵客妥善安置安府中,幸好其中有两位女子,也精通医理。所以一切都有劳她们二位了。释空只在自己的院中走动,不肯出门。他只想,这善心难道成了罪过。他将飞儿从山中背回,为她疗伤,虽相们多日,但自认为并无逾矩之处,何至如此呢?

  可飞儿的心思,释空是不会懂的。飞儿十六七岁的年纪,所经历的丑陋、冰冷和凄惨,是常人所不敢想的。释空也见过惨事,他见过饿殍遍野,也见过大战过后的尸山血海,所以他不肯堕入俗世,坚守心中的佛。

  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佛祖在秽土修行,才终达极乐净土。自己现在所受的苦痛,都是修行的一部分。飞儿呢?飞儿是佛祖的考验,是一动劫,会渡过的。

  慕容乾时常在各院中走动,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很不正常了,没想到如今几日,自己倒成了比较正常的那个人。他常常是唱独角戏,他在释空那里说话,释空不理他。他在飞儿那里说话,飞儿不理他。至于晟王那里,他连门都进不去,侍丛只说:王爷还没起。慕容乾无奈,每次都在院子里嚷嚷两句,听听里面,没什么动静,便只得离去了。

  忽有一日,慕容乾依旧嚷了几句,正要转身离开,却被人喝住,只见殿门已经大开,晟王站于正中,整个人看上去还算可以,就是脸上还有点缺乏血色。

  只听他略显不满的说:“天天都是那几句,就不能换换样儿!”接着晟王将手一挥,袍袖一甩道:“把大家都叫来吧,有事商量。”

  因为飞儿有伤,不便行动,所以,大家都聚在飞儿卧房的外间,飞儿躲在里间,隔着一架屏风,什么都听得到。释空坐在屋子远远的别一端,其作人或站或坐,寻得合适的地方。这间房虽不大,但相对正殿来说,比较隐蔽,没有那么惹眼。晟王屏退下人,关紧了房门。这才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算是见了礼。

  大家心照有宣,讲话的声音自然都低了许多。

  “慕容尚书临终前的遗言是‘定乾珠不能落入贼人手中’,但现在,既知定乾珠已在您父皇手中,那也算安稳,我们应该也可以回去了。”龙吟派首徒说道。他面戴银色面具,声音平和优雅,但在晟王听来,却能听出其中丝丝缕缕的犹疑不定。

  晟王轻叹一声,说:“我一个领兵四处征战的人,双手沾满鲜血,不敢称仁慈。但请问,这数年来,可曾听闻我虐俘屠城?滥杀无辜?或是决堤放水,或是四处放火?”晟王沉默一阵,接着说道,“都不曾听说,是吧?所以,事到如今,我可以坦白的告诉各位,我和我父皇,在征讨这件事上,一直都是有分歧的。可,身为人子,父亲起兵,我不得不从旁相助。而如今南北对峙局面已成,就不要再打下去了,徒增伤亡。最后,只能是生灵涂炭,两败俱伤。”

  “嗯,但这和那颗‘定乾珠’有什么关系呢?”慕容乾问。

  晟王面露难色,不禁又叹一声道:“人云‘子不言父过’……我父皇得到定乾珠,决不是事出偶然。既然定乾珠,定鼎乾坤,你们说,我父皇下一步,会做什么?”

  “起兵。”谁在没作声,但心中都这样猜想,还是晟王,见众人无言,便自问自答了,“我想我父皇,要不了多久就会起兵征讨北汉的。”

  “有一颗珠子,就觉得自己能赢,这不是笑话吗?”慕容乾说,“除非这里面还有一些我们所不知道的隐情。”众人随即将目光投向了屏风之后,飞儿却仍旧装聋作哑,咬着被角,一语不发。

  “东征西讨的事,师傅是不会允许我们参与其中的,但闯入皇宫,就这样把东西抢出来,从您父皇手中,似乎也不甚妥当。所以,我们得回去落凤山,师傅复命,至于下一步怎么做,还要谨尊师命。”龙吟派首徒这样说,师弟师妹们也未再言其它。随即四侠一行便离开了。真正是来去如风,晟王不及挽留,只能抚膺长叹。

  当晚,便有人传信,召晟王入宫。释空想说不要去,但知道说也无用。慕容乾要陪着一同前去,被晟王骂回来:“陪我去干什么?多一个送死的?”言毕,拂袖而去。

  晟王是南昭皇帝的谪长子,没什么大错,是不会随着心情,说杀就杀的。但父亲是头喜怒无常的猛虎,这一点,谢铭成心里很清楚。他再有分歧,也怀柔处之,是从来不敢轻意冲撞的。今天这么晚召他入宫,不知等待他的是什么,只觉上殿的每一步都那么沉重难行。但让晟王没有想到的是,他又见到了玉清——他平卧在地上,尸身上盖着白布,晟王俯身看时,只见他面色清冷安祥,象玉琢一般。

  “就像睡着了一样,似乎不曾有过什么痛苦。”晟王心里想着,不由得伸出手来,轻抚玉清的脸庞,果然已经没有一丝温度了。“看来这回是真的……”

  “够了!”一声低沉的厉喝从高处传来,“不要在我面前儿女情长了!”

  晟王闻言心中一震,随即将白布一 角蒙好,收回手来,施礼下拜。

  “他不应该去见你!”还是那个低沉严厉的声音。

  “是。”晟王低头应道,语气小心平静,“一直以来,儿臣并不知道玉清是父皇的人……”

  “玉清是你的!”那声音大笑一声,“但他听命于我!这样说,你心里会不会好受一些?”

  “是,谢父皇。”晟王咽下一口唾沫,继续恭敬的问道,“父皇需要儿臣做什么?”

  ……

  晟王走在宫城外城的甬道上,夜色已经十分浓重了,只有雁影时不时从暗沉的天幕掠过,并不引人注意。他斥退左右,一人独行。眼见四下无人,便立住脚,清了清嗓子,招呼了一声:“行了,别飞了,下来吧。”

  只听几丝风声掠过,一个纤弱的身影落在不远处,原来是飞儿

  “还真是你!”晟王说道,“你的伤还未痊愈,不呆着好好休养,跑到这宫里飞来飞去的干什么?知道你轻功好,但宫里的人,也不都是死的,就不怕遇到一只老鹰,把你捉了去?”见飞儿不作声,晟王继续道,“怎么?担心我?怕我父皇杀我?”

  闻言,飞儿虽然没有答话,但鄙夷之色,已随她目光射去。

  虽在夜色中,晟王依旧能感受得到。于是,他把刚刚凑近的脸立刻挪远一点,说:“放心,我还有用,父皇一时半会儿不会杀我的。”

  “别自作多情,我是怕你死了,有些事情就更不好弄清楚了。”飞儿声音虽弱,但嘲讽之意,却扑面而来。

  一听到“自作多情”几个字,晟王的心立刻痛了起来,然后说了句十分找打的话:“飞儿,正妃的位置还空着,要不你做我的王妃吧。”

  “神经病!要脸吗?”飞儿一边骂一边挥手掴去。谁想平日看上去懒散的晟王,动作突然敏捷无比。他一把抓住飞儿打来的手臂,往怀里一带,就势在飞儿脸上轻轻啄了一下。飞儿一怔,只听晟王轻声说:“你骂起人来,还真有点儿像我母妃。”转而又说,“此地不宜久留,有事回去说。”然后眨眼间便和飞儿消失在夜色之中。

  飞儿哪里知道,晟王表面调笑,实际是救了她一命。任她轻似飞鸿,自有鹰在暗处。

  第十一章

  “你见到我师傅了?”

  “见是没见到,但我知道她就在我父皇身边,隐在暗处。那冷森森的杀气,感觉得到。”

  “我得见她一面,当面问清楚是怎么回事。”

  “你一时是见不到刀子了,她昨夜出城了。”

  “你怎么知道?”

  “自然是我的秘探,探知的,但是,她去哪里,还真不知道。单骑快马,包裹得严严实实。”

  “那你怎知是她?”

  “是她,没错了,她和别人不一样……嗯,飞儿,你……那个王妃的事,考虑得怎么样了?”

  “你还当真?”

  “当然,这岂是儿戏?”

  “你知道的,我是一个杀手,你想娶一个杀手做王妃,疯了吧!”

  “杀手好,杀手好啊,我就当给自己娶了个护卫吧……杀手总比‘骗子’强。”……

  “他,这回是真的列了?”

  “真的,这回是真的。”……“哦,具体的,先不急,婚事先订下,等攻下北汉,再正式迎娶你。”

  “我看你倒像个骗子!”

  第十二章

  三军齐整,战旗烈烈,大战在即,一触及发。

  几人站在城楼之上,俯视众生,他们都将是为某一个人的野心而无辜赴死的人,但主上说,他们的生与死,都很有价值。因为他们要征讨的北汉,坐在皇位上的是个昏君,鱼肉百姓,无恶不作……所以,由他们发起的这场战争是正义的,是英勇的,是应该彪炳史册的……没有人会把真想告诉他们,实际上,只是一个坏老头儿,想干掉另一个坏老头儿,然后自己也坐坐那把独一无二的椅子,享受一下那睥睨众生的感觉而已。

  飞儿说:“我要复国,我要回家。”

  慕容乾说:“我也想回家,但已无家可回。”

  晟王说:“复什么国,回什么家!”转向飞儿说,“你做我的王妃,我的国就是你的国,我的家就是你的家”又转向慕容乾,“你是我兄弟,都是一样的,助我成大业,要什么有什么,为你重建府邸,比你原来的还大,还气派。”

  角落里的释空一直沉默不语,晟王说的这么热闹,似与他无关,于是便拍着释空的肩膀,高声说:“释空,说说看,你有什么愿望?”

  释空闻言,说道:“我已出家。”

  晟王说:“没关系,到时候,我给你找一处风水宝地,修一座巨大无比的庙宇,全由你来主持,如何?”

  “到时候?”释空淡然道,再无言语,闭目凝思。

  晟王对释空俯耳低语道:“大师,别一理人,我这是在帮你解围!”

  当飞儿察觉到释空离开的时候,已经无法追上他了。

  飞儿就这样留在了晟王身边,谢铭成是不会让她走的。

  第十三章

  定乾珠,定鼎乾坤。

  南昭皇帝痴迷于此,坚信此战必胜。然而,随着战事的推进,情况并不乐观。国师一去不返,转眼已近三月。她走时倒是说,她该出现的时候自会出现……

  “还叫我一定要相信好……”

  老皇帝在自己的宫殿里,喃喃自语,整日盯着手中的珠子,对着太阳看,对着月亮看,倒在榻上看,坐在地上看,怎么也看不出这颗美丽的珠子倒底有什么玄妙。这不就是一颗认明珠吗?一件珠宝而已,看上去和其它的珠宝没什么太大区别。

  “陛下,要相信,西域诸国不会奉一颗无用的珠子作信物的。你要相信世代相传的预言,这其中的玄机,到必要的时候,您自会知道的。时机还未到,我不说,也是为陛下好。”

  一想起国师玄而又玄的言语,不伴着邪媚的不容质疑的微笑,老皇帝似乎心安了不少。

  “到时候,自会明白……”

  连睡觉都把珠子捂在怀里,也不忘时时听战报。前线时时传来一些或好或坏的消息——一方久攻不下,一方力战不退。你打不过来,我打不过去。双方均是伤亡惨重,眼见是兵疲粮尽,不知道谁能比谁多熬一天……

  慕容乾在宫帐中走着,步履沉重。小在他身后摇着尾巴乖乖的跟着。这些日子,小黑也瘦了不少,但凶相依旧,这就是为会它现在还是小黑,而没有成为士兵们盘中餐的重要原因——主人再厉害,总有护不住的时候,还要自己够凶才行。

  到处是伤兵,有几位随军的郎中正在忙碌,医治,但明显人手不够,只能尽力而为。忽然,慕容乾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起初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但随即便确定肯定是他,不会错的。于是,慕容乾忽然来了精神,转身就跑,直奔中军大帐,来不及通报,便冲了进来。

  “他,他在这里!”

  晟王正盯着面前的沙盘,愁眉不展,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只见一旁的飞儿,嗖的一下蹿出营帐,箭一般的消失了。晟王望了望飞儿消失的方向,又看看慕容乾,说道:“你是说‘他’?”

  “哦,是!”慕容乾正了正身姿,应了一声。

  飞儿的失望,晟王早已料到,看着远处飞儿落寞的身影,他轻叹一声,便拍了拍慕容乾的肩膀一起返回帐中。

  夜半,忽现火光,喧嚣四起。起初,还以为有敌来偷营。当晟王冲出来时才发现,火光并不在营中,而来自城中。

  “城中失火了!“

  “谁放的火?”

  “不知啊!”

  “火势好像很猛的样子。”

  “有人跑出来吗?”

  “没有,没看到……”

  晟王问着旁人,旁人零零碎碎的应答着。最后飞儿丢下一句:“要是城中有人跑出来,格杀勿论!谁知道这是不是汉军的诡计。”便转身离去了。

  晟王听了,便点头对属下说:“听清没有?格杀勿论!”便也离开了。

  “格杀勿论”的情况没有出现,城门偈咬紧的牙关,一丝缝隙都没有漏开,倒是从城墙上扑咚扑咚地掉下些什么……但营中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南昭的军营外于下风口,城中的烟气全部都年向大营,熏得士兵一夜都无法安睡。到了早晨情况更糟,风势更猛了。吹进大营的除了烟,还有大家都心知肚明的难闻的恐怖的令人作呕的气味。

  晟王别无他法,只得整备军队,出营,躲到侧风的山坳里,暂避休息。晟王躺在一边闭目养神,飞儿在不远处走来走去,慕容乾则在山口四处张望,一副居心忡忡的样子,不住地摇头叹息。

  “你怎么了?”飞儿上前问。

  “此地不宜久留。”慕容乾答道。

  “为何?”

  “你看两侧山势,若有伏兵,我们怕是凶多吉少。”

  闻言,晟王懒洋洋的说:“你说得非常有道理,但要烧掉一座城来把我们逼近山坳,这是不是有点得不偿失啊!”

  “都别说了。”飞儿说,“我去看看。”

  黄昏时分,飞儿回来了,见她虽然神情黯然,但全须全尾,没看出有什么损伤。

  谁也没主动开口询问,飞儿似乎也不想说话。许久才说:“很安全,城门,我已经打开了,今晚就可以入城。”

  “今晚就可以入城?”晟王欠身试探着问。

  “可以,但你会看到什么,我就保证不了了。”说完,飞儿便远远走开了,似乎在努力地忍耐或消解什么。

  晟王一时有些踌躇,但不多时,便释然了,慕容乾见状,知道晟王心中已有成算,便也不多问,只等命令。

  谁知晟王倒头继续睡,不久便鼾声大作。慕容乾无奈,只得拿披风给这家伙胡乱盖好,然后到军中走动安抚,命众军卒当夜就在此地休整,明早再听令行事。

  月亮大而明亮,在山谷中泻下银光,在山坡一块突兀的巨岩上,飞儿正呆坐其上,状如一只受伤的小鸟,被打湿了羽毛,还折了翅膀,又伤了喉咙,动不得,叫不得,只有一双水汪汪的眼睛,其中闪烁的,不知是泪光,还是星光。

  慕容乾在军中安置好后,四处不见飞儿,最后在这里寻到了她。慕容乾悄悄坐在飞儿身边,抱着双膝,正小心翼翼地垫量着该问些什么。谁知飞儿将身一侧,便倒在慕容乾肩头。慕容乾脑袋顿时轰得一声响,心想:再怎么说,这也是未来的晟王妃。我可不想因为这样的事掉脑袋。

  但马上移开似乎也不妥,正在进退维谷的时候,忽感肩头一热,他侧头一看,只见飞儿泪如泉涌,抽泣着,全身都在颤抖。

  慕容乾似乎明白了什么,揽过飞儿,任她将脸埋进自己怀里,轻拍着她身侧的手臂,说:“好了,好了,我知道,我知道,好了……”

  第十四章

  “打了这么久,不进去看一眼就走,真是可惜。”晟王说,“但有什么办法呢?这座城已经废了,恐怕很长时间都什么用处了。”

  晟王和慕容乾一早整备好军队,在城下观望良久,最终还是决定绕城而过。

  “陛下不会降罪吗?”

  “会吧,或许不会。”晟王说,“我已修书父皇,说明情况,城已破,需乘胜追击,不想怡误战机,请父皇别派心腹来收城吧。”

  “还是殿下会说话。”

  “那是,这哪‘天赋’!”晟王毫不谦虚,然后偷眼望向飞儿

  只见飞儿鄙夷之色毫不掩饰的浮于面上,晟王又是自讨没趣。慕容乾终于忍住,没有笑出来,随着军卒们继续赶路。

  后来听说,南昭皇帝派二皇子接手上阳城,结果离开不多时,便丢了魂儿似的跑回来,一病不起,狂吐了好几天。

  上阳城从此就晾在那里,臭在那里,没有人出,也无人敢进。从此成为一座死城,任岁月冲刷消磨,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被黄土掩埋。

  晟王继续行军,直奔北汉都城,沿途几乎没遭到什么抵抗。北汉的军民百姓皆望风而逃。其惊恐之状,令人匪夷所思。

  晟王派手下抓几个人回来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才确定了自己的猜想不错。

  “果然如此。”晟王心下叹道。

  原来上阳城的惨事,不胫而走,消息比风儿传得还快。有的说晟王帐中藏了巫师,会念咒作法,烧死全城的人,一个都别想活;还有的说,不是巫师,就是晟王身边那个女人;还有更离谱的,说什么巫师巫婆,晟王本身就会巫术,是个大魔头,所到之处,寸草不生……

  “我成了‘大魔头’了!”晟王对自己的新身份感到哭笑不得,万分无奈。

  慕容乾倒是很认真地说:“也是好事,反正对我们有利,只是不知道是谁在暗中帮我们?”

  “帮我们?”晟王说,“你真这么觉得?”

  被晟王这么一问,慕容乾倒有些犹豫了。

  “事实不明,还真不能高兴得太早!”晟王道,“如今我成了‘大魔头’,南昭的储君是个‘大魔头’,你觉得前方会有什么好事等着我吗?”

  慕容乾一听,也怔住了。

  晟王又说:“我怎么觉得,我们一不小心掉进了别人的圈套里,赢也是输,输也是输,好像已成定局。”

  大家都沉默了,半晌,慕容乾才低声的说:“晟王殿下,您说,这会不会是‘定乾珠’的力量呢?”

  一提到定乾珠,两个大男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飞儿飞儿避开二人的目光,淡淡地说:“定乾珠是圣物,不是妖物,不会制造这样的惨祸!”

  不会这样,那会怎样?两人还等着,但飞儿看样子不打算说了。晟王知道逼问无用,也没有再追问。他尽量耐心地等着,将飞儿设法留在身边,他总觉得飞儿应该还知道些什么,没有尽言。这些日子,也不曾刻意提及关于那颗珠子的事,只等着飞儿自己在某时某刻会坦诚相告。

  第十五章

  晟王的军队还没到,北汉的都城就已经乱了。

  大臣们有的主战,有的主和,有的主降,朝堂之上,吵闹不休。

  忽然有军队攻破宫城,打上殿来,不由分说,手起刀落,诛杀朝臣,待屠杀止歇,只有林相还端然立于朝堂之中。倒在地上的也不全是死的,有的是被吓得瘫软在地,不住地哆嗦求饶。待皇帝老儿,看清为首之将,不是别人,正是林相长子——林无极。

  只见林无极提剑踏上玉阶,逼近御座,将剑一指,对皇帝喝道:“是退位,还是死?”

  北汉皇帝初是一怔,紧接着暴出一阵大笔,声震屋瓦。待笔够了,似乎是好不容易才把气息喘匀,然后指着林无极对林相说:“林相,你家公子,好有气派哦!你打算百年之后,把江山交给他吗?”

  林无极闻言有些吃惊,一时不知所措,而林相还是平静地站在原地,纺丝未动,如塑像一般。只见皇帝完全无视林无极的剑锋,从容地从宝座前站起身来,走下玉阶,走到林相近前,温和地低声说道:“林相,我知道你打的是什么算盘,不知道你有几成把握,慕容乾还会娶你的女儿?”

  “有一成也要试试,怎知成与不成呢?”林相道。

  “哦!”皇旁老儿笑呵呵的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半成也没有,你一点儿机会都不会有的……

  当林无极反应过来时,一柄短剑已经刺入林相胸口。片刻,林无极也已被乱箭穿心,倒地而亡。

  林无极的手下见主帅已死,一时茫然,不知是进是退,正要的上前来,谁知箭雨又起,待飞箭止竭,大殿之上已是悄无声息,只有北汉皇帝一个孤零零的老头儿,还独自一人立在乱尸之中。只见他面色依旧,缓步跨过臣下的尸首,足底沾满了鲜血,在殿外的石台上印下了一个个血红的脚印。他的宫殿是全城最高的建筑。站在高台上,举目四望,只见宫墙之外烟尘四起,火光映天……这位老人长叹一声——防得了豺狼,防不了虎豹。杀了不该杀的,留了不该留的——他的臣下还是叛了他,而且还赢了他!

  他命人紧闭宫门,不得出入,接着亲手放火,烧了自己的宫殿。

  自此,没有人再见过这位当过皇帝的老人,也再没有北汉这个国家。

  北汉,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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