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子收完了,队里山上红薯、包谷和豆子等杂粮都收进了仓,已临近初冬时节,本是农闲,但是狮子岭的田开出一半,还有半个山凸待开挖,挖完就成一大坵,又得五六石谷田。队时出工都有一个不成文规矩,不论上午还是下午,中间都要休息一会,一到那会男人们都掏出烟筒塞上自家切的旱烟,或报纸裁截好的报纸作卷烟纸,裹上旱烟,就吧哒吧哒抽起来,习惯叫做“抽烟”,于是一到点,队长就会喊“抽烟啦!”大伙纷纷放下手中活歇息一会,抽烟的抽烟,要解手的找个隐蔽点地方解个手;带娃的给娃喂个奶。几个不抽烟的男人,还有来凤就坐到刚挖空的圹下边乘凉休息,不想到圹下半少了支撑,突然塌了一堆土下来,来凤坐得靠里,来不及逃脱,被塌下来的土埋了。大伙赶紧挖掘,起先用锄头挖,后边只得用手掘了,忙活了好大一会功夫才把来凤掏出来,掏出来时脸整个是青的,人没了一点劲,好一会才回过阳,还算幸运,人没大碍,只是从那以后人就更萎了。
大约半月后会叔就把来凤接了过来,让她跟他过。刚好横屋里边还有一间房,在那给她开了铺盖。横屋一楼有两间房,外间一直是东仔的大哥住着。乡下人家凡事由父母作主,接来凤这事不曾同东仔兄弟说过,有一日他大哥可能从哪听到,他说了一声不同意,但父母没听他的。据说是二伯入赘女婿说他闲话,“老苏(东仔哥),你就娶她做媳妇了嘛,她本不是你幺叔的女!”他听了特反感。据说兄妹俩年龄不相上下,只是来凤卡了吃,人比东仔哥矮了一截。不过还好,来凤来了后兄妹相处还融洽,她也是哥短哥长喊得亲。东仔印象里他哥对来凤也还好,日后没曾为难过她。
四婶是一个脾气很大的人,四个儿子打骂是常事,而且两口子也不是很和气,三天两头吵,后来日子,有时来凤成了导火索,或者来凤受气,甚至有时有点过份,多年后东仔哥俩聊天说到来凤时,“其实那时来凤还是造了一些孽的,有些事上老母亲做得有点过的!”
当二十多年后因工作原因,东仔将六七岁的女儿留在媳妇娘家,从小学读完高中,得到悉心照顾,而且两舅子将外甥女当作自家闺女看,让他感慨很多,更是让他回想起小时的来凤姐来。
也许是隔了一层皮,不是自家孩子,也许四婶就是那样坏脾气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