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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主题曲之阿莲(一百零四)

  谁头上没落过灰尘

  川沙环南路的人民医院急诊科,帅小泽抱着头坐在手术室外,手上胳膊上染满了血。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他没换过任何姿势,也没有搭理过任何人,或许说没人过去打扰他更合适。

  何义强一直在十几米外打着电话,已经打了十几个。安排完所有人手,也招呼过临边分局,让尽一切办法拦截沪H96***白色普桑。仍然不能放心,又跟市局监控中心控制室联系,务求在最短时间抓到凶手。

  通道拐弯靠墙的位置,王易豪脸色苍白地耷拉着脑袋。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离开的勇气也没有。大约五十分钟前后,给袁欣敏动手术的医生出来让护士去准备大量血源。何义强过去拿出工作证,要求医生不惜一切代价救治伤者。等医生进去后又拉着王易豪到旁边,让他暂时不要对任何人提起见到两人时的情景,尤其是他姐姐王易佳。因为事情已经非常糟糕,帅小泽不能再受别的刺激。

  手术室门外人逐渐多起来,李嘉是这些人当中最快赶到的,一直在门口来回走。接到王易豪电话时,她正在收拾行李,她是十一点半飞北京。昨天吃饭时说好了今天各自离开就不再单独告别,所以这个消息非常意外,她立刻坐出租赶过来。梁甜和曼妮都是单身别墅,也离得比较近,接到电话一起赶来。在门口碰到刑侦队长方晴,她是送王义强到机场后赶来的。袁欣敏本该是做同一航班到郑州,却躺在手术室里。王易佳是跟季心怡、高林、蒋襟垣一起到的,她最近忙,精神状态不太好,所以不想开车,就让高林临时充当司机。她到的时候刚好有警察要为帅小泽做笔录,还有试图要访问的记者被梁甜和曼妮两人挡到一边。而帅小泽还是双手抱头,对任何人的话充耳不闻。她就走过去让警察晚一会儿再问,他现在没有状态。随后蹲下身子紧握着他的手,既不安慰也不追问,她明白这才是他需要的理解。

  灯灭了,手术室门打开,医护人员推着病床出来。大伙呼一下就围了过去,包括眼睛深陷布满血丝的帅小泽

  主治医师大概是见记者和警察都在,所以说话非常客气,也很明了。他说伤者没有生命危险,外伤手术很顺利,头上两处伤口都已经缝合,左腿股骨骨折和盆骨损坏部位也已经做最适当处理。至于有没有潜在伤害还要等进一步拍片以及脑部扫描才能确认,现在她最需要的是休息,如果大家再有问题随时可以到办公室了解。

  进加护病房安排好,帅小泽才开始说话。让梁甜想办法联系国内外最好的外科脑科医生,尽量多安排会诊,一定要保证袁欣敏安然无恙。又让曼妮安排人放出消息,黑白两道同时悬赏一百万缉拿凶手,他要让凶手无处容身。接着让高林从今天起安排私人保镖在病房周边保护,他暂时取消去北海的行程。最后才跟王易佳回家换洗,他们公司今天还有重要会议。李嘉决定暂时留在上海照顾袁欣敏,并打电话通知她家里人,原定于月底上映的电影也交给助手全权处理。

  一整天过去了,案情没有任何进展。何义强在办公室盯着面前的案情分析图,焦虑的情绪难以掩饰,所以不停抽烟。白色普桑在孙桥地铁口附近找到,经查实是失车套了牌,车内搜集到两组指纹,通过与以往犯罪记录做比较,证实了凶手没有前科。从交警支队调集了各路口监控视频,辖区派出所治安监控正陆续送过来,方晴正组织队员连夜查找相关内容,希望赶紧找到突破口。令他揪心的不仅仅因为制止犯罪维持治安是他责任,更因为袁欣敏也是国家公务员,这件案件跟好兄弟帅小泽有一定关联。而半年前那件跟他有关的强奸案还在那悬着。为此,厅领导在下班前打电话严令限期破案,市委第一书记兼市长程宇和H省高育筝省长大发雷霆。首都军区政治部也向厅里施加压力,必须严惩意图迫害国家干部的凶徒。帅小泽也在下班时打来电话,表面是问有没时间一起吃饭,实际还是要追问案情进度,他苦笑拒绝。哪有心情吃饭?无论从哪反面来讲,这个案子都到了刻不容缓地步,他也注定了破案前没有安生饭吃,没有安生觉睡。

  袁欣敏醒来时是凌晨三点,第一眼看到不是最关心的帅小泽,而是目前母亲迷离的泪光,旁边还有父亲、大伯、奶奶,李嘉,高大铭、高林。刚跟母亲说几句话,主任医生过来了。检查后说一切正常,好好休养很快就能出院,天亮后安排做CT检查和透视。医生走后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地问她,关心她有没有感觉不舒服,有没有口渴或者想吃东西。虽然她知道大家出于一片关怀,可还是不想应付,她想知道帅小泽为什么不在,是不是被她推开后没逃出浩劫,是不是出了更严重的事情。直到听见高林安慰她时,提到老板安排私人保镖二十四小时不间断保护她,才稍微放心,既然他能安排事情,就肯定没有出更大问题。

  孙桥街道十字街西边的别墅小区,王易佳在床头坐着看文件。十分钟前她给帅小泽泡杯咖啡端进书房,然后回来继续批阅文件。她当然知道喝了咖啡更容易失眠,她也知道他食不安寝为了袁欣敏,她更知道此刻他的心在医院里。但她什么都没办法做,而且不合适。之所以凌晨四点还看文件不是到了必须通宵才能忙完的程度,而是她也睡不着。昨天的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太奇怪,他凌晨一两点离开她从来不问原因,或者哪个朋友半夜找牌搭子或者借钱,以前这样的事也有过。虽然她知道袁欣敏还留在上海,却没有往那方面想。在手术室外面她就感觉到他表情里的痛苦,那是担心失去至爱时才有的凄楚,在凤城老家时她也曾经有过。何义强和王易豪脸色也有些不对劲,问小豪事发经过时,小豪说跟他同时到达现场,可那完全不符合逻辑。不由得想起两天前小豪说有人跟踪还险些出事情,猜想凶手必然是冲他去的,那么事发时两人应该在一起。那时凌晨六点左右,而且还在袁欣敏住的酒店门口,两人必定——

  王易佳不敢想下去,所以才用工作分散注意力。不是她不敢面对现实,而是现实实在太残酷。如果她坚持眼里不揉沙子,过去问他,如果他也没有加以掩饰,说出来答案是肯定的,她又该怎么做?成全他们?还是大闹一场?成全固然伤害最小,可几年前他凤城西安两地苦苦追寻算什么?在美国的承诺算什么?两人几年来的同床共枕又算什么?反之就是三个人都痛苦,甚至连累三家人为此事不可开交,到那时她又该如何自处?

  逃避,装聋作哑下去还有简单的幸福!破釜沉舟或真会舟沉釜破,家毁人亡也未必完全不可能!最重要的还是最深爱的他,刚经历完本命年里几场浩劫。杀人凶手还在暗中潜伏,做为他背后的女人怎么能不为之分忧反而雪上加霜呢?年少时偷听到的那句“剩下十来年的命”不知道还有没有威胁?所以,王易佳坚持做默默支持他的傻女人。

  从王王村街道出来是早上九点半,王义强提着沉重的行李箱,打算到大路口乘坐去省城的班车。他已经订好去上海的机票,以后再也不想回来凤城。几天来为了父亲的丧事奔波,让他看透很多人情世故,以往父亲在世时那些所谓至亲好友,说到低底都是为了利益。如今没便宜可占了想找个帮忙的人都不容易,张口闭口就是不方便。就连以往尊敬的三个姐姐,听说集团易主了也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谈到为父亲治丧,异口同声地说父母生前最疼他,就该着他尽心意。事情办完了心也凉的差不多,他决定这次离开再也不回来。到上海后认真配合帅小泽工作,毕竟建大还是父亲多年打下的基业,他要把它发扬下去。再然后跟方晴结婚生子,那些所谓的亲戚,宁愿老死不相往来。

  车站牌就是个一尺多宽的铁皮牌子杵在路边,大概是天冷的缘故,几百米内看不见个人影。王义强站在站牌旁边大槐树下面,拿出手机翻看新闻,袁欣敏被撞的凶手还没有抓住。网上已经把北斗星集团出的悬赏缉凶赏金炒到了两百万。不论赏金多少和悬赏真假,各地的公安部门都在大型公共场合排查,车站和机场形势都是紧张的。这些大概跟几天前恐怖分子袭击沙特美国大使馆有关系,又或者是公安部门年底安全事故大排查。

  “包里有吃的吗?这鸟地儿咋连个卖早点的都没有?”身后忽然有个男人说话,听声音距离他不到五十公分。

  说话声把王义强吓一跳,连忙扭头看。一个包的跟粽子似得人站在身后。绿大衣、蓝色棉帽、红色棉围脖、棉口罩、黑墨镜、卡其色条绒裤、大头皮鞋还露着紫花花儿袜子头。别说看不出是谁,如果不说话连男女都难分清楚,因为这身打扮别提有多别扭。

  “看球嘞看?我洋洋!”这人再次说话,果然是岳洋的声音。

  “洋洋?你咋弄成这怂势了?”王义强提起岳洋就满肚子火气,“我还正想问你,在曼谷那天你咋不吭声没影了?这些天你在干吗?咋不去公司——”

  “少废话!有钱没?先给我弄几万!”岳洋看起来很焦急,没耐心听王义强追问。

  “给你弄几万?洋洋,你没病吧?消失这些天没一个电话,见面儿就给我要钱?你不会不知道我刚完丧事儿吧?”王义强提起钱就想起那些市侩的姐姐姐夫。

  “说那么多废话干吗呀?身上有多钱先给我,两天水米没打牙了!”岳洋不耐烦地申斥,就像要账似得。

  王义强从羽绒服口袋取出钱包,不高兴地说:“好歹也是干过大事儿的人,咋能混成这模样?”

  “弄成这咋?还不是为了给你报仇?咳,你还不是那副婆婆妈妈的球样?”岳洋说着抢过王义强手里的钱包,翻开看也不过两三千块。一股脑拿走揣进裤子口袋,幽幽地埋怨:“你王大少不也磕碜成怂了?还变成杀父仇人的走狗!”

  “你胡扯啥乱七八糟?害俺爸的是泰米尔人和姓董的,小泽救过我命!”王义强确定不再受任何人的蛊惑和挑拨。父亲在遗书里说的明白,他们弄到今天这地步就是因为心胸狭隘争强好胜,接过钱包一翻分文不剩,不由得有点儿恼火,“你这啥意思啊?一毛钱不给我剩咋回上海?”

  “吼怂嘞?那么多卡你不会进城取?我知道你现在是建大CEO,这点儿钱还给我计较?”岳洋刚走出去几步又扭回身看王义强的脸,也觉得这小子有点翻脸不认人。

  “卡多顶个鸟用,班车能刷卡?”王义强已经把岳洋和家里那些亲戚当成一类人,不想跟他们纠缠,但他所有现金都被拿去了连班车都坐不成。

  “操,早说嘛!”岳洋从裤子口袋拿出一张百元钞票过来递给王义强,接着转身快步离开。把围脖还往上提了提,挡住多半个口罩。

  王义强接过钱无奈地摇摇头,心说真是交友不善,以后见面可能连朋友都不是了。这时刚好班车自东向西驶来,缓缓停在站牌旁边不远处。他再次回头看看以往那个熟悉的村子,紧走几步上了班车。

  时间一天天过去,袁欣敏被撞案子的线索逐条被排除。唯一有价值的资料,就剩下一家便利店门口监控录像里的犯罪嫌疑人从白色普桑出来,进便利店买了包哈德门香烟和两袋干吃面,前后一分五十八秒,各角度都有。遗憾的是犯罪嫌疑人穿棉衣、戴棉帽、口罩、围脖、黑墨镜,遮盖的严严实实,掏钱的手都戴着手套。可见这人有预谋,犯案后只要把行头脱掉,任谁也分不出究竟是谁。

  半个月来市领导打过五个电话过问案情,何义强惭愧的都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但事情总是要继续,他又让方晴把调查范围扩大到全市,请各分局协助调集辖区监控资料,目前只能从监控方面着手。他今天把袁欣敏做证物的行李送到医院,顺便看她恢复情况。她今天拆线,高大铭、刘烨刚还有她父母都在。大家听说案情没有进展连声抱怨,她看了憔悴的何义强反而安慰他,凡事尽力就行,不要过于偏执。说不定休息几天就有好消息,她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从医院出来,何义强又开着车到星河广场。这件事无论如何要给兄弟帅小泽有所交待,或许被他骂一顿心里能舒服点也有可能。来的不是时候,他们刚开始开会。他只好在38楼表妹王易佳的总裁办等会儿,因为电梯在39楼停用。

  这天的会议是扩大会,集团总经理级以上领导都在。衡信、马子祥几个股东和刘超、张羡妮等分公司领导专门从各地赶来。王义强、李嘉、帅小源、王易豪、赵长生等旗下公司负责人都到了。只为讨论总公司上市问题。帅小泽压根就不赞成上市,两次见上交所的胖主任都是给季心怡面子。何况害袁欣敏的凶手还没抓住,更没心思讨论。可季心怡也是一番好意,还请王易佳组织讨论,听听大家的意见。她自己也不辞辛苦地从英国大使馆请来专家,和上交所胖主任几人参加这次扩大会。

  听完所谓专家讲半天公司上市的好处,马子祥站了起来,环视了一圈说:“三哥,三嫂,既然上市有这么多好处,你俩做主行了,让弟兄们咋配合说句话就好。有必要搞这么大阵仗吗?我今天下午还约了广州发改委主任说事儿,早点儿散会我还得赶飞机。”

  “这位是马总是吧?”上交所胖主任站起来扶了扶眼镜,以一副长者语气,“通过证券交易审核是件严肃事情,有很多事情需要解决,对集团的未来极其重要。不要只看中眼前蝇头小利!”

  “嘿!我说小胖子,我们弟兄之间说话时候你能不插嘴吗?我看中蝇头小利又咋了?北斗星就是三哥带我们小打小闹做起来的,你凭啥在这儿叽叽歪歪?”马子祥早上下飞机就听说今天这会是上交所矮胖子鼓动王易佳召开的,之所以没抱怨因为都是自家人。

  “你这个人怎么做人身攻击?”上交所胖主任没想到马子祥脾气这么大,竟有些措手不及。

  季心怡见情况不对,连忙站起来劝上交所胖主任,衡信和慕容媛媛也把马子祥拉坐下。

  帅小泽慢慢站起来看看马子祥,又看看身边的王易佳,淡淡笑了笑说:“大家都辛苦了。现在散会,到隔壁楼吃午饭,完了各忙各的!”随即看向梁甜,“甜甜,订过餐了吗?”

  梁甜当然了解帅小泽不是开玩笑,随即站起来点头笑着说:“定的十二点,早点儿去也没问题。”随后招呼大家下楼出大堂左转,然后进隔壁E座乘电梯到四楼。

  “帅先生,不能就这么散会,相关的问题还没敲定!”胖主任向帅小泽摆手快步走了过去。

  “呵呵,既然大家话不投机还不散会等啥?”帅小泽已经拿起桌上的手机,准备往外走,他吃过饭打算去医院看袁欣敏。

  “话不能这么说,难得有这样好机会,怎么能失之交臂呢?要知道所领导对你帅小泽期望是很高的,我在领导面前拍过胸脯的!只要你配合,很快就能通过考核!”胖主任绕过刚站起来的王易佳,横着堵在帅小泽面前。

  “我隔壁再隔壁那家的小狗一窝生八个,下午要不要过去看看?”帅小泽脸上仍然带着笑,他明白这些人捣鼓别人上市里面有好处费,另外还能低价买进原始股。

  “你隔壁的狗生几个管我屁事情?真搞笑!”胖主任居然说起这醋溜子上海话。

  王易佳站在帅小泽后面朝季欣怡使眼色,让她赶紧把这人劝走,因为他接了帅小泽的话马上就要遭殃。

  “既然隔壁家八个狗都跟你没关系,那你拍不拍胸脯关我帅小泽屁事儿?”帅小泽果然硬生生胖主任顶了回去。

  胖主任面红耳赤僵在那里。衡信、高林等人哄然大笑。就知道帅小泽不会给胖主任好脸色,从他起身讽刺马子祥的时候就知道会有这结果。

  季心怡当然明白帅小泽是顾及兄弟面子,而且起初就不赞成上市。她看到王易佳提示就往跟前走还是没赶趟,她对于胖主任今天的做法也有些失望,至少不该跟马子祥争执。但好歹也是她邀请的,就拉了帅小泽一把,柔声说:“小泽,别这样,人家曾主任也是为北斗星日后发展着想!”

  “为北斗星着想?呵呵,”帅小泽冲季心怡一笑,扭头看胖主任时脸就拉下来了。他不给季欣怡脸色是因为她真心为大伙,可胖主任那些人是为利益,“咱们北斗星上千亿资产是靠弟兄们脚踏实地赚来的,为什么要把股权分给别人?咱不需要别人融资,也不需要把实体变成虚框架。说白了不上市挣钱可能会慢点儿,可上了市挣再多拿不到手里,还得整天操心涨了跌了,吃不好睡不稳。搞不好还弄的吊蛋精光!”

  这几句话已经很明显说出帅小泽对于上市的态度,而且很坚决。但季心怡还有点抹不开,毕竟几个客人都是她邀请的,她认为过去几次接触大家都挺给面子的。如今被帅小泽公然呛一顿必然会另有想法。就凑近王易佳说:“佳佳,劝劝你家小泽呗?看把大家都僵这儿了!”说话声音挺大,明显是说给帅小泽听的,嫌他不顾全大局。

  “心怡,啥也别说了。上市这事儿就此打住,这些客人还都是我帅小泽的朋友,要买北斗星旗下任何产品都可以半卖半送!走,吃饭去!”帅小泽没等王易佳说话,免得她卡在中间不好意思。说完当着众人面拉起她的手往出走,扭头冲斗篷姐菜盒店赵长生笑着说,“赵叔,北海分公司置办咋样了?味道和质量可得保持住。对了,咱送餐时候最好用保温箱,韭菜盒子热了才有口感,昨早上给我送的牛奶都快成冰激凌了。”

  大伙听了又是轰然一笑,跟着帅小泽往门口走。老赵头也凑近帅小泽和王易佳,跟他们说北海那边的情况。

  “哎,小泽,你一说这吊蛋精光让我想起岳洋那小子了!”王义强凑近说。保安已经按了电梯键“∧”“∨”,因为这些领导肯定要回办公室放文件,有人还要换衣服。就拿帅小泽来说,上下班换衣服已经成了标准模式,而且在观光电梯里始终保持着良好的状态。

  “是不是?嘿嘿嘿,哎,老王,好长时间没见岳洋那小子,是不是被给你开了?”马子祥已经把王义强当朋友,毕竟都是小时候就认识。

  “那家伙我爸出事儿那天在曼谷忽然消失,前几天我从凤城回来上车时在路边撞见,现在可别提有多磕碜了。绿大衣,蓝帽子,红围脖,大头鞋,大冷的天儿还戴蛤蟆镜,最恶心是两天没吃过饭,把我钱包抽干跑了!”

  “卧槽,真替咱那帮老同学骚得慌!”马子祥觉得岳洋那种人就该混到这种地步,刚走到电梯旁门开了。看到何义强从里面走出来,连忙打招呼:“哎,老何,来得正好,哥儿几个正打算到隔壁吃饭,一起走吧!”

  “咳,哪有心情吃饭啊?小敏的案子都快把人脓死了,我来给小泽交代几句还得回局里!”何义强说着向王易佳点点头。然后拉帅小泽胳膊,“兄弟,哥哥我是无能啊,你还是痛痛快快儿骂我一顿吧,半个月过去连凶手啥样都没弄准,就知道嫌疑犯用帽子、围脖、口罩、大衣裹得严严实实,眼睛都被碍眼遮住了!”

  “等一下老何,你说着嫌疑犯咋这么熟悉嘞?”马子祥又拉住何义强,又扭头看王义强,“老王,你把岳洋那身儿打扮再给老何学一遍!”

  王义强一听也是这么回事,难怪跑到农村去呢。就把怎么在车站遇见岳洋跟何义强仔仔细细说了一遍。何义强听完,随后又跟大家到王易佳的总裁办分析了详情。据王易豪之前报案,白色普桑里面应该是两个人,险些撞到王易豪就是错把他当帅小泽,撞袁欣敏时就是早有预谋。具体动机只要抓到岳洋自然就能顺藤摸瓜牵出另一名疑犯,真相也就能完全揭开。确定无误后,何义强立马给局里打了电话,让方晴挑选得了人手随时出发。他先联系好凤城警方,让当地刑侦队旧属下暗中调查岳洋行踪,但不要打草惊蛇,随后他要亲自带人过去实施抓捕。

  何义强打完电话,没吃饭走了。大伙心里千般不是滋味,怎么也没想到岳洋会处心积虑谋害帅小泽,被王义强误打误撞解了这个局,不能不说是种巧合。王易佳的心又开始翻江倒海了,何义强的说法又不经意地证实了那天早上帅小泽跟袁欣敏是一起出的酒店。要不然袁欣敏不会出事,因为已经明确了岳洋的目标是帅小泽

  十二月二十一号下午两点半,何义强从凤城传来消息。岳洋已经在北河集附近的一个鱼塘被抓获,同时交代出同案犯李学良,不出半个小时就顺利抓获。更让何义强意想不到的,李学良供出今年三月的浦东那件入室强奸案就是岳洋做的,当时他们从KTV喝完酒没尽兴,岳洋说去找乐子,让他在门口放哨。

  案子终于告破,月底开始在高院排期审理。针对帅小泽的潜在威胁彻底解除,对痴呆的蒋襟玉也算有所交代。何义强总算松口气,所以收拾的干净利落换身干净衣服接受帅小泽请吃饭,再加上唱K。高大铭、刘烨刚这天也在,加上高林五个,几个女生也一起作陪。帅小泽也没有食言,当着哥几个面把一百万支票捐给浦东分局,因为何义强高低不同意纳为己用。王易佳、季心怡、梁甜吃过饭先离开,刘烨刚顺路一起过去,并打包了些饭菜想给袁欣敏送过去,剩下他们几个玩到半夜两点。

  回到房子洗漱过,王易佳觉得无所事事,就开车到医院看袁欣敏。她前些天从帅小泽拿回去的专家诊断书里看到,袁欣敏腿骨恢复还算不错,但脑神经某些地方损害蛮严重的。她本人又好好的,没有任何病症或不良反应,所以专家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在腿骨恢复的过程中多加以观察,定期地做脑部扫描。反正帅小泽坚持让她在医院将养,除那句伤筋动骨一百天老理儿还有说不出的关怀。

  考虑到刘烨刚、李嘉、小敏父亲都可能在,王易佳进医院前还专门买了几杯咖啡两盒蛋挞。走进医院走廊已经十一点二十,医院走廊里静的让人发瘆,她又怕鞋跟响打扰到别人休息,就尽量把脚步放轻。

  “你做什么事情能不能跟大伙商量商量?要不是大铭发现,你就这么把梦想放弃了吗?就这点儿伤能影响你任期的政绩?”刘烨刚的声音隔着门传出老远。

  为了不打断他的话,王易佳在加护室门口两米远停住脚步。

  “小刚,你别急好吗?我叫你留下就是想单独给你聊这件事儿!你坐!”是袁欣敏的声音,听语气两人是有悄悄话要说。王易佳又往后推两步,偷听人说话到底是不礼貌的。

  “那好吧,你说!”刘烨刚声音像是换了个地方。

  “你向我求婚行不?”袁欣敏一出口把门外的王易佳都吓一跳,走廊实在太静,不想听到都难。没想到他们俩已经发展到这地步,耳朵不由得朝跟前凑了些。

  “你说啥胡话咧这是?发烧了?”刘烨刚站起身走了两三步。

  “我好好的,你坐下听我说。”袁欣敏语气有些激动。

  “那你胡说啥?前几天听老大说三哥不已经在安排明年开春儿跟你典礼?”刘烨刚语气里带着满是疑惑。

  王易佳听了刘烨刚这话却更加吃惊,帅小泽很长时间都没提结婚的事情,怎么忽然会安排跟袁欣敏结婚典礼?不由得轻走几步贴近病房门,侧耳倾听。

  “哎,咋说嘞?那已经是以前的事儿了。”袁欣敏说着叹口气,声音变苍凉许多,“我写辞职信那会儿是决定跟小泽在一起,开春儿典礼是小泽定的,去年俺俩就说好了今年各自忙一年事业,然后回凤城结婚生子。他也打算好实在不行,就先怀孕再去求咱妈接受我!”

  听到袁欣敏这几句话后,王易佳心里翻腾的更加厉害。从袁欣敏的语气里可以听出不会有假,用怀孕来博得母亲关爱红同情这种事情,帅小泽能做的出来。可他为什么还对我那么好?为什么不明明白白说清楚?她想着竟为自己悲哀起来。

  “对呀!这不好好的?干吗又胡说八道起来了?”刘烨刚好像又回到刚刚的位置,说话语气缓和好多。

  “可是我觉得对不住佳佳,她这些年为小泽付出的真不是一星半点儿!而且,而且。”袁欣敏话语开始出现哽咽的声音。这一点也是王易佳始料未及。

  “小敏啊,不是我刘烨刚在背后乱捣鼓,佳佳确实对三哥不错。可爱情本身是自私的,难不成你俩最后还能把一个男人分喽?”刘烨刚说这话也带走浓浓的悲切,很多年前他们弟兄三个在平房顶就预料到有为难的一天。

  “不,小刚,我要成全他俩,所以才要你当着大伙面儿向我求婚。让小泽和佳佳都能没有顾虑的在一块儿。”袁欣敏又冒出一句让刘烨刚和门外的王易佳震惊的话。

  “你——小敏,你是要干啥呀?这样三哥和佳佳就能幸福吗?你就能安心吗?”刘烨刚迟疑了一下,“老实给你说吧,三哥我们以前分析过这个问题,他对佳佳的感情是爱中带着愧疚。对你才是真心,只有你俩结婚对三家人伤害最小。”

  “可是我真的不能跟小泽结婚了,我不能给他想要的一切,他想的是儿女成群。可我车祸时盆骨移位,再不能怀孕了,我只有把心扑在事业上。只要他俩幸福我就高兴了!”袁欣敏说的相当绝望。

  或许袁欣敏眼泪已经滑下来,只是王易佳看不到。但她感觉到那话里有隐隐的不甘,那种从喜到悲的经历她也有过,而且还是瞬间发生的。那就是在宝鸡人民医院,帅小泽险些冻死那次。

  “怎么会这样?都是岳洋那个王八糕害的!崩了他都不亏!”刘烨刚的心情也是大起大落,咬的压根儿咯咯响。忽然又变回温和的语气说,“不不不,小敏,事情还不是最糟糕,我去跟三哥谈,喜欢孩子可以领养几个嘛,有小源在老帅家不会绝后!”

  “不,小刚,我已经决定了。你要不愿意帮忙就立马走,全当我袁欣敏看错人了!”袁欣敏吸溜一下鼻子,说的异常决绝。

  “小敏,为啥要让我当这个坏人啊?三哥知道真相不定该多恨我?”刘烨刚向门口走了几步,语气显得十分懊恼,似乎是蹲在地上了。

  “我求你了好不好?小刚,你该知道没有人比你更合适了。你们以前发过誓不能跟兄弟抢女人,对吧?除了结过婚的高林你就是老小,也对吧?现在没对象的就你跟李青,要说我嫁给李青你会信吗?他们谁能信?”袁欣敏没有给刘烨刚考虑的时间,因为她这计划已经酝酿好些天,刘烨刚就是不二人选。

  “我也求你别这样做,行不行?小敏,这事儿要传开了我以后还咋有脸在三哥面前做人?咋见咱几个妈?哥儿几个还不得把我用唾沫吐死了?”一向足智多谋的刘烨刚陷入僵局。

  “老实说吧,小刚,这事儿我已经想好了。你要不愿意帮忙就走,我今晚就割腕儿,一样能让他俩在一起。就是遗憾不能看他俩儿孙满堂。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以来都不会照顾人,能看到他俩在一块儿我也会有幸福感,我得感谢佳佳替我照顾他。佳佳善解人意,又体贴又大方,上回在凤城医院,我就觉得她……”袁欣敏见刘烨刚坚持又开始软硬兼施。

  “求你别说了。呜呜,小敏,呜呜,我做就是了,坏人我来做,我做,呜呜呜呜……”刘烨刚竟然哭起来。声音就在门后面,真切的哭声中透着难以形容的悲凉。或许他自己都分不清是为了谁哭泣,是为他自己?还是为袁欣敏?又或者为帅小泽

  无论刘烨刚哭泣的真正原因是为了谁,这都是一个男人在无法承受时发出的悲切。也是任何男人或者女听后都不愿意再听到的悲切,是一种痛到震人心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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