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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染红叶(第二十章)

  霜染红叶 第二十章

  这一天,江波不知哪根神经被触动,上午上班走到自己办公室门口,往里看了一眼,没有进去,就来到淮海这边办公室,问道:“蔡国庆怎么还没到?平时什么事也不干,上下班都不能按时……”他像惯常在背后批评人那样正发着火,老蔡手里拿着自行车钥匙走了进来,江波觉得突然住口,会在别人面前失去威信,就把左手伸到老蔡脸前,用右手食指敲打着手表。老蔡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波不答,继续敲打手表。老蔡把手中自行车钥匙重重往桌上一放,又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江波说:“我问你,现在几点了?”老蔡又拿起茶杯,将杯中残茶朝痰盂里一泼,全泼到地上,说:“几点了?你今天好像来早了是吧?我就是向你学的。”江波放下手,像是表决心似地嚷道:“好,从今天起,谁也不许迟到早退,全办人员向我看齐。”他走出去以后,老蔡骂道:“向你看齐,看你妈个老X——执夸子弟,政治流氓。”“小香槟”哈哈大笑,说:“执夸子弟——我纠正你几百次了:纨绔子弟。”老蔡没好气地拿起散乱在桌上的报纸,往对面孙勇办公桌上一扔,对“小香槟”说:“你也滚蛋,个个都来欺负我老蔡,老蔡也不是好欺负的。”

  老蔡是个老同志,但在纪委机关工作的两项基本技能——查案和写文章他都不会,因而每日上班就是看看报纸,但又放不下架子从不去拿报纸,又总爱把报纸从报夹上取下来看,看后也不夹起来,往别人桌上一扔,办公室里卫生也从不打扫,每天上午别人刚把痰盂倒清,洗干净,他进来又把自己茶杯里昨天的残茶往痰盂里一倒,他也从不去打开水,如果哪天办公室里开水没人打,他就到别的科室去倒,或者拿起自己的茶杯,到茶炉上去续一杯,这种作派如果是领导干部,无人非议,但他只是个老办事员,所以对人要求极严的陈光宗一次对他说:“你没事干,给你分配一项工作,每天准时到收发室把报纸取来。”直把他气得三尸神暴跳、七窍生烟。江波就在他面前煽风点火,说“你老蔡以前也是重点中学的老师,哪点比别人差,要是我主持工作,肯定发挥你的作用。”老蔡对江波感激涕零。可是当江波主持廉政办工作后,他对待老蔡,就由过去的革命党煽动人民造反而转为执政党对人民的强化管制。老蔡依然每日上班看报、喝茶,马宏志就常叫他去代会,老蔡很高兴去开会,特别是与部委办局领导坐在一起开会,他觉得很有面子。老蔡还酷好打牌,马宏志到县里调研,也常带老蔡去,如果人们哪天见到老蔡又抽上软中华香烟,就知道他又跟马常委下基层调研了。他还喜欢聊天,反正上班也没工作干,就端着茶杯楼上楼下各个办公室转,或者给人打电话,电话机就放在他办公室桌上,电话铃一响,他就接过来,不管对方有没有急事跟人大聊一气,陈光宗几次开会时不指名地说:“大家不要没事就在电话里闲扯。”

  江波叫大家向他看齐,但大家都无法向他看齐,因为他不准时上班,甚至半天、一天、几天不到班,可以说是开会或者出差,谁能去证实呢。这一天上午上班,又没有见他的影子,也没有看见孙勇。半个小时以后,他和孙勇到了,在淮海这边闲唠几句、打了几个饱嗝,回他自己办公室去了,“小香槟”问孙勇:“跟江主任去哪里了?”

  孙勇说:“吃早饭去了。”

  “小香槟”又问:“今天老婆没有给你做饭吗?”

  孙勇说:“我在家吃过了,江主任硬要我陪他去。”

  “小香槟”哈哈笑了起来,问:“哪个会东?”

  孙勇没好气地说:“哪个会东,还能是哪个会东?”

  过了一会儿,孙勇又说:“这个家伙,医保卡老不给我,上午我还要带老婆去医院。”

  “小香槟”说:“他自已没有医保卡吗?老是用别人的?”

  正在看报纸的老蔡,从报纸上面伸出半个脑袋说:“你们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小香槟”说:“这个‘白眼狼’,你喂不饱他的。”

  老蔡嘿嘿笑着说:“看来你也是喂过这只狼的。”

  这时,内勤小苏从对面办公室走过来喊道:“江主任叫你们都过来开会。”

  老蔡懒懒地站起身,拿着一张报纸,一边往那边走一边说:“开他妈老X会!”

  他们来到对面办公室,江波倚在沙发里,一只手夹着香烟,一只手拿着一份文件在看。办公室内香烟缭绕,“小香槟”嚷道:“你们这里怎么这么乌烟瘴气,不能把窗户开开吗?里面倒像个澡堂子了。”

  “小香槟”坐到了江波的位子上,淮海和孙勇也找到了位子,老蔡没有位子,就回自己办公室去搬椅子,江波破例地对老蔡开口说话了:“国庆,那边,你坐陈主任的位子。”老蔡没有给他面子。

  江波扬了扬手中的文件,说道:“大家都齐了,我们开个短会。省纪委要表彰一批省级优秀纪检、监察干部,条件是合署5年以来,工作成绩突出、个人要求严格的同志。市纪委机关共4个名额,具体分配:廉政办1人,查案室两人,其他二线室1人。大家考虑考虑,发表意见。”说着又打了一个饱嗝。

  “小香槟”说:“江主任,你早饭吃几个包子?到现在还打饱嗝。”

  江波说:“别瞎扯,抓紧时间。”

  又打了个饱嗝,“小香槟”也打了个饱嗝。“要命,我也传染上了。”

  大家都默不作声。

  过了一会儿,江波又问:“怎么样,谁说?谁考虑成熟就说吧。”

  还是没有人作声。江波抽了一口烟,在沙发里坐直身体,刚要说话,又打了一个嗝,朝“小香槟”看了看,开口道:“我先说说,供大家参考。全委共4个名额,我们能分到1个,说明委领导对我们合署以来的工作还是持肯定态度的,我们要珍惜。这一个名额,我看,淮海同志,工作不错,个人廉洁自律也很严格,大家都有目共睹……”

  淮海感到奇怪,莫非他要让我当这个优秀,他可是见到荣誉和利益从不谦让的呀!果然,这时他听到江波话锋一转:“……但是,淮海同志原在检查室工作,案件办得也很不错,多次受到领导表扬,而且他在检查室的时间比在廉政办长,好像有10年呢吧——我看淮海同志还是回检查二室去评,查案室不是有两个名额吗?淮海算一个吧。另外,孙勇同志也是从查案室来的,案件也办得不错,也回检查室去评,查案室还有一个名额,就给孙勇。还有杨斌同志,回执法监察室去评,二线室不是也有一个名额吗?就给杨斌。其他还有小苏、沈军、方建明,三个同志工作也很好,全都符合优秀条件,就是年限不够,小苏是哪一年进市纪委的?哦,94年,真不巧,刚合署,不然肯定给你。你们两个呢?都是97年,没关系,以后再争取吧——大家看看怎么样?”

  “小香槟”说:“照你这么说,那不只剩下陈主任、老蔡和你3人了吗?我建议,索性陈主任回部队去评,老蔡回一中去评,这样就剩下你一人符合条件。”

  淮海说:“江主任,你直接说我不够条件我没意见,我没你说的那么好,但你让我到检查室去评,有这个道理吗?全委4个名额全给我们了。但既然还剩下3人,那我就在3人中选1人——陈主任,我想这没有人能和他争吧。”

  江波说:“陈主任当然够条件,但是他今年直到现在一直没有工作呀。”

  淮海说:“你不要搞错,这不是年终评优,是合署以来评优。”

  江波说:“话虽这么说,但主要当然还是看今年的表现。”

  淮海说:“那时你的理解,就是在战场上牺牲了,还追认为英雄呢,你总不能说,人死了不干事了就不符合英雄条件吧?”

  江波又打了一个嗝,喝了一口茶,往下压了压,突然想起一件事,说:“哦,对了,陈主任去年年终考核,我们把优秀给了他,今年‘七。一’,我们又把优秀党员给了他——我是顺便说说。”

  那是陈光宗在市廉政办4年第一次被评为年度优秀工作者和优秀党员,以前评优,总是事先对大家说他不在评,可他当主任的往那里一坐,还有谁不评他呢?但每次评到他,他都没有往上报。

  其他的人仍然不说话。江波又在几个新来的同志身上寻找突破口。“小苏、沈军、建明,你们谈谈。”

  沈军说:“过去的情况我们也不清楚,你们决定吧,我同意大家意见。”

  内勤小苏说:“我看把两个主任都报上去,让领导决定。”

  江波翻着白眼珠想了一会,做了个否定的手势。“我们不能把矛盾上交。一个个挨着来,每人都要表明态度,小苏,从你开始,建明准备,以后沈军。”

  小苏被逼不过,又出了个主意,说:“我们无记名投票,每人写一个名字,写多了作废,得票多的当选。”

  江波又想了一会,然后把腿一拍,同时打了一个声音响亮的嗝,说:“这个办法行。就在这办公室里写,互相不准商量,写好后交给我。”

  老蔡说:“写什么?我谁也不写!谁也不是不能干工作,领导不分配,有什么办法!”

  大家都将写好的名单交给江波江波一一看后,交给小苏,说:“你在《会议记录本》上记一下,然后把结果报干部室——就这样,散会。”

  淮海和孙勇、老蔡走出门去,“小香槟”还在那里问江波:“究竟是谁,你结果怎么也不公布?”

  老蔡骂道:“公布他妈个老X,政治流氓,执夸子弟。”

  回到办公室,淮海拿起电话,打通台城市廉政办,问:“你们市交警大队在公路设卡收费的查处结果怎么还不报上来?”

  电话里说:“报了啊,早报了。”

  淮海问:“什么时候报的,我怎么没收到?”

  电话里说:“上星期江主任来时,交给他的。”

  淮海来到对面办公室问江波江波说:“哦,在我这里。”

  他在办公桌上一堆文件里翻找起来,但没有找到,他翻了翻白眼,问淮海:“是不是给你了。”

  淮海断然否定。他又问内勤小苏:“你看到那份文件,就是台城市的那份文件没有?”

  小苏说没有。他又问沈军和方建明,两人也说没有看见。他冲他们发起脾气来,说:“都找找,不找怎么知道没有!”

  3人翻箱倒柜找了一阵,仍然没有。江波淮海说:“都找过了,没有,请你再找找,兴许碰巧能在你那里。”

  淮海说:“你这是什么话,什么叫‘兴许碰巧’在我这里?这点事我记不住,那还干什么工作?”

  江波说:“好好,那你打电话叫他们再报一份,兴许他们就没有叫我带。”

  淮海说:“要打你打——江主任,我跟你把话说明,室里其他同志也在这,如果以后追查这份文件丢失的事,可不要把责任推到别人身上。”淮海在检查室时,曾调查过一个文件丢失案件,是一年市化工局搬迁新办公楼时丢失了一份文件,因不知是谁弄丢的,结果给了局党委副书记一个党内警告处分,因为这位副书记是局保密领导小组组长,这位副书记是部队副师长转业下来的,属省委管干部,省纪委对他处分谈话时还是淮海陪他去的呢。还有,在淮海到市纪委之前,曹桂兰那时是办公室机要秘书,后来孟心洁接任她的工作,交接时发现少了一份文件,孟书记要处分曹桂兰,后来文件在文件柜两个抽屉中间的隙缝中找到了。江波稀里糊涂的,经常发动全室找文件,有一次一份文件找不到,他硬说“小香槟”没有给他,“小香槟”在办公室里哭,后来文件在顶楼档案室里出现了,夹在另外一份文件里。新来的3个同志,经常被他冤枉,有苦说不出。

  这时,淮海办公室电话响了,老蔡喊他接电话,是台城市廉政办打来的,电话里说:“这份文件还在他们这里呢。”

  淮海一听,来了气,说:“乱来,你们怎么说是让江主任带回来了呢?”

  电话里说:“是让江主任带了,江主任没有带走。他人走后,宾馆服务员在整理床铺时发现了这份文件,送到了我们纪委办公室。”

  这时,江波也走了过来,说:“电话打过了,他们下午就送来。”

  淮海没有理他,他心里很不高兴,考虑了一会儿,去推开了方书记办公室的门,将上午的事情汇报了方书记,最后提出两个要求:一、请领导将省优表彰给陈光宗。二、请将自己调离廉政办。方书记做他的思想工作,说这些情况领导都知道,你现在不仅不能离开廉政办,而且还要准备挑更重的担子。成书记准备让光宗同志到市卫生局担任副书记,江波任廉政办主任需要有个得力的助手——光宗生病以后,你实际上已经担任了这个角色。淮海就对方书记讲,我从来不向领导谈个人职务问题,但既然领导说到这事,而且不是别的领导而是方书记您对我说的,那我也说说我心里的想法。

  在陈光宗生病后,廉政办的工作,实际一直由淮海负责,陈光宗从上海回来后,在家休养,江波大发牢骚,说“占着毛坑不拉屎”,他父亲又来找成书记,成书记就将陈光宗免去廉政办主任职务,任调研员,由江波主持廉政办工作。为了“调动”淮海的积极性,江波常向淮海卖乖:“我今天又向方书记推荐你当副主任了。”淮海问他:“你这话说过多少遍了?”他现出一副很委曲的样子说:“我真的跟方书记说过好几次了,我不骗你的,但方书记说你正科任职时间没到。”淮海说:“方书记真的这样说的?和我一张文任命的三个正科级,胡东山两年前就当办公室副主任了,‘村长’今年上半年也当二室副主任了,怎么就我没到时间呢?我正科级已3年多了。我去问问方书记。”江波一听连忙说:“嗳,你不要去问,还是让我帮你催催吧。” 骗人骗惯的人,骗了人还总说没骗人,其实淮海知道得很清楚,他不仅不会帮忙,还会帮倒忙,这不仅仅是他们之间有过节,而且他怕淮海当了副主任,会更不把他放在眼里。

  方书记听了淮海的话后,说:“江主任是这么说的?有些话我也不好对你讲,但你要相信,一个同志工作做得好坏,领导总是看在眼里的,也是会对每一个同志负责的。”

  淮海说:“方书记,您是这样的领导,其他领导可能就不一定是这样了,所以我才在您面前讲这些话。我也从来就不相信江波说的那些话,他10句话里能有半句是真的就不错了。”

  不久,市委宣传部一个受奚万岭案件牵连的干部,在上海一个法制网站上发表一篇文章,说黄海市纪委“野蛮”办案,搞逼供讯,成书记就叫淮海到上海通过上海市纪委和市委宣传部,将文章删除。司机刘鹏开车陪淮海一起去。晚上在宾馆休息时,刘鹏大骂江波不是个东西,说一次他跟江波到县里去,县里送他们一人一条香烟,江波把他的香烟贪污了;这是大半年前的事,刘鹏一直说了他大半年。这话淮海相信,江波是这种人,有一次他叫“小香槟”打电话向海阳县纪委要干盐蒿子,海阳县纪委给廉政办每人送了一箱,但东西都被江波叫人家送到他父亲家去了。还有一次,省廉政办来人,他又叫“小香槟”打电话到建阳县去要森达皮鞋,说多要两双,你一双、我一双,结果,“小香槟”的那双他说拿回家去给老婆穿了看看,拿回去就没有再拿回来。

  刘鹏又对淮海说:“你要防着他一点,你不要看他对你很亲热,背后没有少告你的状。小温告诉我,他在成书记面前,说你坚决要处分成书记的外甥,是他坚决给否决了。”

  小温是给成书记开车的司机,知道领导的许多事,这话不会有假。这也许就是淮海未能当上副主任的原因吧,方书记提议让淮海当副主任,能够否定方书记意见的,也只能是成书记。

  有一天晚上,淮海一人在办公室用电脑翻译一篇英文的经济理论文章,成书记进来见了,大为惊讶,说:“哎呀,不得了,你还有这个本事呀!”

  淮海说:“成书记,这没什么。”他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是非常得意,正好乘此卖弄一下,就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本厚厚的外文书递给成书记。成书记看了看书面,又翻了翻书,说:“不得了,你能看懂这个!这是什么书呀?封面上还有马克思、恩格斯的头像。”

  淮海说:“这是德文版的《资本论》。我看英国和德国书,如果能买到原版,我都看原版的。”

  成书记笑着连连说:“不得了,你还这么有才。就凭这一手,就不愁没饭吃。”

  成书记走后,马宏志又进来了,用挂衣架上的毛巾擦擦手,对淮海说:“老路,刚才开过常委会了,你当廉政办副主任。”他在第一时间,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淮海,然后期待着淮海说感谢他的话。但淮海一个字也没有说,淮海知道,马宏志在自己被提拔这件事上对他的帮助,就是他没有帮助“小香槟”,尽管“小香槟”请过他许多次,但因为他的“处世哲学”是不得罪人,而在干部提拔这件事上,他知道,无论你帮了哪一个人,也都会得罪另外一些人。马宏志又说:“还要涨工资的吧?”淮海说:“提职不提级,不会涨吧?”马宏志说:“正科级纪检员是非领导职务,副主任是领导职务,要涨的。”他对这些情况倒是挺了解。

  淮海当副主任,让“小香槟”心里很不好受。“小香槟”是个四脚白,到处熟,黄海街上的人,江波认识一半,她认识一半;性格爽朗,有男子气,常说自己看得开,视当官为粪土。可是,人就怕比,她在合署前是市监察局副科长,属副科级实职,淮海是市纪委副科级纪检员,为非领导职务。合署以后,“小香槟”一直在廉政办,任正科级纪监员时间比淮海早半年,所以排名在淮海之前,开会、学习,她都是在淮海之前发言。但是在陈光宗去上海住院,江波到清房办工作期间,领导却叫淮海主持廉政办工作,“小香槟”大发牢骚,把脸色给淮海看,淮海就对她说:“平常老说‘关系好’、‘关系好’,遇到这么点事怎么‘关系’就不好了,你还真拉得下脸。我也不想负这个责,无非是多干点事吧,我可以去找领导,让你负责。”“小香槟”向淮海赔了礼,又和好如初。但这一次她真的感到很委屈,去找方书记、马宏志,在办公室里哭,她对淮海说:“我并不是反对你当主任,你看看,监察局过来的中层干部,现在就我一个不是领导职务,合署时,江波和我一样是副科长,现在已是主任,‘村长’那时只是科员,也早当副主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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