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神界彩云漫天,视觉下的一切总是找不出缺陷的完美,绝对是个黄道吉日。
用过早膳,太后携着几名婢女前来登门造访,不着华丽外装,换作一袭平实的衣上妆,这儿不是上宫,无需太过隆重,反倒这身平实着装才显亲切感亲和力。
婢女们个个面颊如花,冰清玉洁,学院里的小可人从未有幸目睹如此场面,纷纷两眼发光,跟丢了魂似的。
太后领站一列,剩余几位退站后列,一个头儿领着一帮手下……她们整齐排成长长一列,双手捧礼,有衣裳,头饰,珠簪,发夹……
站在最左边的一个首先离群走出,说“公主,这是太后为您准备的衣裳。”
第二个又离群“公主,这是太后赐给您的饰品。”
第三个再如此“公主,这是太后给您的珠簮,让您打扮得美美的。”
第四个当然选择从众“请公主跟我们回上宫吧。”
这一声声‘公主’称得我浑身发怵,首次耳闻尊贵的称呼,我曾有多个别名,外婆通常唤彤儿,有的伙伴唤病瘫,有的唤柔弱鬼,还有的唤病鬼,以致近日刚起的泥菩萨。
这些别名听起来虽不雅致,但平时绕耳的均为这种不伦不类的称号,听多自然不拗耳,突然跑出个这般体统的称谓来,反而耳不惯闻。
我打了一个哆嗦。
神思中生出一个心眼,一向爱话多多的老者这刻没了动静,脸一转,原来她同其他小可人于一旁观看,不从中作梗。
好奇增几分下欲前去探个究竟,是她变了,还是心里作怪生幻觉。
太后却踱着悠扬步伐脸带盈盈笑,拿起其中一件丽裳比划个好几回,穿于我身。
又是一身粉白轻衣,一缕乌黑亮丽长发用玉簮子盘起一小部分,其他由凭随风任飞。
这一身粉白轻衣与我气质特为相配,叫人看着几分心痛,不忍着手伤害,安全可加。
人物到齐,着装完毕,接下来和外婆言辞便是。
此番言辞,当然是互相嘱咐要多多保重,要时时记挂着唯一亲人,外婆滔滔不绝送赠言,告知出身在外,不比家里。
此番太后不乐意,自言自语嘴漏话“那里便是她家,是她真正的家。”
我酝酿着她何出此言,欲言又止。
我来到外婆跟前,青涩的喉音可比平时低好几个层次“外婆,我走了,您多多保重,我会常回家看看的。”
这人不愧和 ‘老顽童’三字相配,举动永远让人大吃一惊,意想不到,她不像别人家那样离别依依哭断肠,相反冷声放言如同没事“行了,知道了,快走吧,你如今如愿以偿了,应该高兴才是。”
我听闻,强挤笑,不吃惊,是失落。
怎么现在连我要离开她也能安之若泰,是把我交给他们太过放心,还是打算从此撒手,不闻不问?既然她都放得下心,我更不该有顾虑。
生怕枝节从中来,我把所有疑问硬生生从喉咙处咽下,安心准备荣升公主。
从未亲睹那上宫坏境如何,只耳闻有这么一块地儿,如今能亲自身临其境体会,绝为好事。
她们数个婢女,加上太后再加我一个形成一支浩浩荡荡前行队伍,一路腾架仙雾,从未与大众同行过的我,心里别提多兴奋激动。
以前日子太过孤单,来来去去就一张脸孔,即便出个门都要打招呼,麻烦不说还费口水,如今,省去麻烦又省时省力。
传言中的上宫真是富丽堂皇,堪堪宫殿,庄严威武,身降下云,直为大殿。
殿内七彩吊灯闪烁不定,左右两边两列人,中间腾出一条小道来,红毯为止,只拱行走。
由太后领先,我第二,殿后的为那些婢女们。
一路前行,大殿上群仙云集,十分气派,我心慌慌,意又乱,不习惯众多目光齐袭,抬眸望去,天帝端庄坐于高处,面带微笑,和第一次初见他时脸庞上多出几分威信。
我眼珠始终落在他身上,脚在不住前走,临近他跟前,止下步来,他直腰起立,手垂直伸向。
我手缓慢地伸,两手触碰时,他把我牵到高台并肩,此情此景,犹像行婚礼瞬间,由新郎牵着新娘宣布爱的誓言。
要不是天帝长了我一个辈分,更为十足。
他当着众仙面前宣下一席言“从现在起,她就是上宫的公主,唯一的公主。”
大殿上一片哗然。
又引发一波羡慕妒忌恨眼色。
这上宫只有王子没有公主,如今我作为这儿唯一的公主,身份何其尊贵,以后外界那些狂妄之徒便少了轻举妄动机会,想到这一层,心里一阵踏实。
这时,观场的一名女子站到中间,她一身衣裳和天帝大致相同,仅仅差别于一套为男装,一套为女装,仅此而已。
天帝朝她使出一个狠眼色“天后,你要干嘛?”
哦,原来她便是上宫天后,难怪着装跟天帝一致,她目光深邃,如藏着千般秘密,发髻上的饰品是那么耀眼。
她语气中对我有着满满的不忿“听说这丫头是太后的救命恩人,才会获取公主这名誉,说真的,这丫头从哪来都不知道,万一来个引狼入室,吃亏的可是我们。”
此话刚尽,华服太后抢先一步脸上不服,替我抗议,打抱不平“她真的是救过我一命,难道你连我的话都不相信?”
霎时,趾高气扬的天后双膝齐跪,膝行到太后跟前“不不不,我不是说您,我说错话。”
话毕,她自己忙掌嘴多次,维诺退下,不敢再公开发言。
这天后倒是有几分胆色,本来是想给我一个下马威,可怎知惹火太岁爷,一声吆喝,她马上成为缩头乌龟。
那时虽年少,但也有模糊记忆依稀记得,从旁人口得知,原本天帝并不同意立她为后,可是这桩婚事是老天帝定下的,长辈有令,只能从命。
天后和大家关系处得并不好,时时带着坏眼色,在背后使坏脑筋,处处搬弄是非,不安好心,一物降一物,就算她天不怕地不怕,也不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长辈一声令下,晚辈立刻退避三舍。
上宫当天繁华宴会,敬请贵宾,灯火通明,把酒言欢,畅享三日,这是我一生从不敢奢望的奢华。
群仙隔三差五来敬酒,我酒力尚浅,怕不胜酒力而不接杯,然都是一名叫月蓝的女仙代喝,她是太后最忠实的心腹。
如今太后把她赐给我,一来为保护我,二来给我做个伴,我和她差了一个辈分,俩人却身份悬殊,她得尊称我为公主,我即直唤她本名。
一天下来,五湖四海均有人前来道贺,这本好事,但也因此增烦不少,为招待前来道贺的嘉宾花费大量人力物力。
仙家口杂何其多,有人说我和其他五位王子神色面观颇为相像,却从不言起这位伯父天帝,他胸怀广阔,不在意这些。
太后脸庞溢满满意笑容,逢人就夸她终于梦想成真,有了一个孙女,可我心知肚明,只是一个空壳,并非货真价实。
为此几番踌躇。
有声赞赏,有声反对,天后在大殿上拉拢不少支持者,出言不逊,指桑骂槐,连太后也没辙。
尽管喧哗不断,宴会继续。
到了第二天,终于能腾出时间自由支配。
第三天,仙影渐散,宴席已去,我还在开心,感谢天上掉馅饼砸到我。
这三天,几乎不曾阖眼安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