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弟子是受无妄宫众徒所托下凡邀请掌门回宫的,不是说明早才动身么,这遭又因何变样,想到唯独我一人流落凡界,甚感孤独。
神界时日易渡,与仙缭们几句口舌就过了,凡界日子难熬,人生地不熟,没伴相随,孤单寂寞兼且空虚,度日如年。
我心在作祟的不安,心心念念他会过来咋样说一声也好,左等右等,却不闻一丝声色。
他可能已离我而去,方才找到乐器藏身之处,此番还是初来报到,也不以身相陪多一阵,无非是认定凭我一己之力寻乐器并无大碍,又能为他多省下几刻钟回神界,小算盘打得挺响的。
切,我才不怕他去呢,早就揣摩出应对之策,他一旦去了就找后备,月蓝是个后备,但愿她知她是后备不会难过吧。
初到贵处少华已打通关系,让我能毫无障碍地入住贵家。
此家是为妇孺之家,屋主人尚且忠诚厚朴,膝下有一女儿,名唤芳妍的姑娘是为她女儿。
有心栽花花不开,无心插柳柳成荫,这是梦寐以求的,妇孺之家好呀,跟她们交流谈心说说话不必左避右避,无太多避忌,相比于上两回,活儿简单轻松多了,难怪少华如此放心让我单打独斗。
陌生的坏境让时间加速消耗,这儿站站那里呆呆,弹指一挥间,一个时辰接着一个时辰无声无息地溜过。
黄昏日落时,远处高山逶迤,晚霞遮天,落日最后一抹光芒撞在山头,望着眼前昏景,想着冉冉升起的明月,思绪一下子飘向远方。
不久后傍晚黄昏更近,晚膳接着来,妇人为迎宾特意备了多种拿手好菜来招待。
我的肚子突然打起鼓来,前脚才进屋,月蓝后脚就来到,妇人将刚才发挥好的厨艺纷纷展现眼前,膳桌上浓浓菜香很诱人。
“芳妍,用膳了。”姑娘伴着她娘的叫从闺房中走出,以肉眼看来,她身体有点馋弱,脸色甚苍,全无血色。
待到最后一味菜呈上,我们就坐起筷,席位上宾客颇少,性别单一,均为女性。
餐桌上,食膳中,偶闻姑娘几声咳嗽,据察言观色,揣测她大抵是个病体。
我就这样干坐着,思绪万千,终于情难自控,捂着良心,冒着惹人厌的危险,放肆一言“芳妍姐姐这是在生着病吗?”
其他三人表情各异,一人眼睛连闪数下,一人紧咬下唇,一人拼命努嘴,我的那颗心却是胆战得很。
其实,一切都能眼见,这样多此一举地问,只是为不再存疑问,全没非分之想,且不说她一介凡人不禁风吹,甚连我这个半神仙也不过如此,不可奇哉。
芳妍的娘亲有感而发,嘴快就吐了真话“就是呀,她出生时就这样病病殃殃的,要不断求医问药才能暂保她性命。”
这样一说,岂不又同是天涯沦落人,与我颇为相似,我自娘胎出生后就是此般。
素闻孩子健康与娘胎怀孕时心情好坏颇有渊缘,怀胎心情好产儿必定是极健康,百病不侵。
怀胎心情甚差产儿就可大可小,当然遗传因素也不浅,若爹娘是病源体,子女有可能随父母是个病体。
餐台上,那个娘亲边品菜肴边绞舌根,随着后话,姑娘身世之谜终逐渐解开。
据说,她爹娘情投意合,私定终身,因男家是个病体,后两家家眷得知想尽一切办法棒打鸳鸯,阻止他们误入歧途,可一切均徒劳,小情人不听劝阻的冥顽不灵,如此执着,只为爱情。
排除万难有情人终成眷属,如不养育总觉美中不足,于是就抱着饶幸心里要了那么一个,可孩子不能得到上天恩泽,随了父亲是个病体。
终有一天,丈夫因病了结残生,重堕轮回,继续他下一辈子的旅程。
自那后,留下相依为命的母女俩,娘含辛茹苦独自把姑娘拉扯大。
我听得入晒神,一时百感交集,不禁两眼泪汪汪,点滴在心头。
还在百感交集,险些感情大奔溃时,芳妍姑娘一言打断思绪“我娘就是这样,见着谁也要宣传几番她的平生事迹,你别见笑。”
我脖子发软连转几下。
当然不会,外婆就这类人,一激动就拼命绕舌根绕个不停,激情澎湃时一腔激动难以抑制,嚼个不停歇。
这点,我深有体会,记忆犹新。
作为娘的那个紧抿唇,轻叹,实是在有感而发“我和她爹就是不顾家人的反对在一起,结果种下祸根,连累了她跟着受罪。”
姑娘气愤地接言“就是啊,如果你们当初悬崖勒马就不会连累我了。”
她娘虽有惭愧,但也不甘示弱,反而理直气壮有几分“你怎么说话的,你这样半死不活,要我守在身边照顾,是我连累你还是你连累我?”
姑娘不认输不投降,病体也流露出那么一丝火气来“有本事就不要管我,谁要你照顾我了。”
面对这伶牙俐齿之女,那娘无可加奈何,最尾唯有放出一口气润润喉咙“你看她说的这些话,真是……”
目前这对母女都是要强之人,相互埋怨对方连累自己,其实,亲子间哪有谁连累谁,谁亏欠了谁。
又是姑娘的娘在说话“有人说,儿女不是来还债的就是来讨债的,我都不知欠了她多少。”
那娘一口只管加把劲埋怨女儿是来讨债的,那就必定是她哪世亏欠姑娘,所以这辈子不知是冤家路窄还是宿世缘分让她们今生能结母女缘,这也许亦是前生注定,善哉,善哉。
我刚开口,又被姑娘截住后话,急急反问“你说是吧?”
这一刻,我纳于口舌,是命运捉弄,是上天安排,是冤家路窄,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才会结缘。
沉默已久的我再也不甘寂寞,终究还言“没有谁亏欠谁,一切只是缘分,你们两人能成为母子这就是缘分。”
姑娘是个聪明人,她话又如此说来“这样说也对,要是和别人结缘母女,早就被净身出户了。”
她虽弱不禁风,这张嘴巴可真不赖,会这么想就最好,莫总以为父母亏欠了自己一样。
明日一早,晨光渐起,我经过姑娘厢房边,她房门正开,今日又上新花样,尤其美。
此番打扮得花枝招展,莫非是要去见客?
她见我后,停止扮美,把我领进去,我挑拣了一处颇为干净之处就身坐下,因近窗边,清风拂面,让人提神又醒目。
闲坐缝隙,她不断摆弄着新衣,仿佛是有意吸引眼球获得一番赞美。
留心细看,凡界衣裙不寄神界衣裙篱下,衣脚下边的花纹刻得巧夺天工栩栩如生,美轮美奂,加上她是个好身材,自然将这裙美的风范展现得淋漓尽致。
我扫一眼她这身堪称完美的着装,淡声道“美女,你穿得这么美,是要去幽会吗?”
她脸红得像一头初生的小猪,口是心非含羞道“不是呀,我可没说过这句话。”
呃,嘴上是没说,心里可是这么想的,骗得了我,还能骗得了你自己?
眼锋急剧,扫见桌台上搁着一瓶类似于药石的东西,便问道“这是什么?”
她还算老实,不作只字隐瞒“这是我的药。”
噢,必定是她用来调理病体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