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晚秋的最后一场雨,它阴冷苍茫,整个城市都笼罩在濛濛烟雨中。广场的雕塑像退潮后裸露的礁石,此刻它是走失的孩子,那么孤独无助,松柏群呈现软化的状态,它的叶尖接近空间的透明时,不由让人想起张大千的写意泼墨,黑色多余清白,高层建筑成了无头骑士,临街橱窗上的五彩商品被挪到大片水晶后面,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雨点沿着阴霾的触角更加紧锣密鼓地在柏油路上响起来。
十字路口上,它首先表现在对一辆残疾人助力车的过分关注,车上的老男人本来够秃的脑门,在雨的冲刷下,亮得简直像一块鹅卵石,从他脸上核桃仁一样深深的皱纹可以看出来他的焦急,他左手用一块毛巾不断拭着脸上流淌的雨水,右手奋力地转动车轮,可是收效不大,雨滴还是在他的扶手上溅起一群白色的水花。就在他索性任凭风雨肆虐的时候,忽然感觉头顶没有雨滴打击的声音,抬头看去,是一把粉红色的雨伞给遮住了,原来是一位陌生的小姑娘把她的雨伞递了过来,起初老男人不肯,后来拗不过小姑娘,就接过来。
小姑娘腾出手推动助力车,虽然有些吃力,但毕竟前进着,撅着的小嘴,宛如一朵怒放的小花,由于咬牙用力过猛,一丝血滴顺着嘴角渗下,与她红色的围巾形成一小片暖色。雨线似乎柔软了一些,轻轻牵着小姑娘,犹如拉着一个可爱的小木偶的手一起回家。就在这个时候,小姑娘的头顶竖起了一把蓝色的雨伞,伞的后面是一位中年妇女,显然她做着接力的工作,暴露在大雨中的中年妇女,她身体周边由雨水画出的曲线,比远山更生动。他们的脚步整齐划一,是那样和谐地行进在雨中。
不一会儿,又有一个自愿者加入其中,他脱下雨衣,一只手打手机另一只手一直比划着什么。我正要看个究竟,一辆进站台的公交车挡住了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