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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裹死亡的信件

  下班回家的路上,突然倾盆而下的大雨让我措手不及,路边有几棵稀稀散散的树苗,举着伞匆忙路过的情侣,偶尔飞驰的一二辆汽车,我环视四周没有一个合适的躲雨之处。咒骂完几句脏话,只得头顶公文包快速的向前跑。

  已是初秋,还未来的及换上厚衣棉衫,我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雨水透过单薄衬衣淋上肌肤,不至刺骨,依旧冷冽。狂奔的脚步踏着已经淤积地面的小水滩,低帮的皮鞋里早已渗湿,黏糊糊的袜子粘住脚掌摩擦着鞋底,几十米的距离自脚步传来的疼痛感越来越明显。等我跑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雨差不多停了,依旧能够听见淅淅沥沥的声音。雨水顺着头发淋过身体滴到地板上,走过的地方都留下了一滩滩水渍。

  从公文包的外包里掏出钥匙,还好皮制的公文包并未进水,手机和一些文件得以完好无损,我才觉得松了口气。进门之前脱掉了脏兮兮的鞋和袜子,昨天夜晚才清扫的房子不能这么快就弄脏了。低头看了一眼,脚底已磨出水泡,刚刚因为急于避雨忽略的疼痛瞬间传遍全身,我有些愤恨地把鞋扔在一旁的旧木柜上。

  不过,眼角的余光里我似是看到什么东西,木柜上有一封信,对,是一封信——等我拿起来的时候就确定了。这封信像是被放在这有很多天了,封面落满灰尘,鞋上的雨水溅在上面,一片模糊,已经看不清寄信人的名字和地址,不过收件人还是勉强能够看到是我的名字。猜想大概是快递员发现屋里没人随手放在木柜上面,而我每天出人都极少注意到门旁的物件,恰好这场雨,不然不知什么时候我才会看到这封信

  这封信是让我觉得奇怪,毕竟在这样信息更迭科技发展都到达空前快速的时代,手机上的通讯软件已应接不暇,实在是没有几个人还会选择传统的寄信方式。

  我拿着信进了屋,随手将信和公文包放在了沙发前的圆桌上,我必须得先去洗个热水澡,刚被淋过的身体没有一丝暖意,不自觉的瑟瑟发抖。透过镜子看到的自己的头发湿漉漉的耷拢在耳朵及额头上,衬衣粘在身上,裤子褶皱的厉害,脸色也是阴沉的,一副萎靡颓废的样子,此时心里涌出的词是可悲,我有些明白小余想要与我提分手的原因了。

  洗完澡回到客厅,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脑子里全是与小余在一起的画面。屋子里到处充斥着她的味道,仿佛她还在这里,从未离开。

  初见她是在学校的图书馆,她因够不到书架最上层的书而客气的寻求刚好路过的我的帮助。在她寝室楼下摆蜡烛告白,她害羞的穿过人群走到我面前脸色微红的接过花束。她爱旅行,我省下生活费带她跑过很多个城市,拍过的照片贴满十几个相册。种种画面停留在了一个星期前,她说很久没有回过学校了,于是我立刻买了车票带着她回到了我们相遇的地方。她说,

  “那么我们就在开始的地方停下吧。”

  “分开,对彼此都好。”

  我还未能明白她的意思,也未问得原因,她便已离开。后来我去了她的公司、去了她家,都未能见到她,也是,有意躲避怎能让我轻易找到?直到我接连一个月在她家楼下守着,终于看到她从一辆黑色轿车上下来,面带娇羞和得同车里人说着话。我大概懂了些什么,对于我这样工作尚且不稳定住在出租屋里的刚毕业的一穷二白的学生,她确实在我身上是看不到未来的,我不够好,岂能怪她?我甚至未曾去对面询问她原因,我害怕听到她亲口吐露出的血淋淋的现实,我却无一丝能够为自己申辩的余地。

  我想到这儿,只得无奈叹气。站起身来从冰箱拿了几罐啤酒,顺手打开了电视机,电视上正在播放一则汽车的广告,刺得我两眼发酸。

  对面房间里有椅子碰撞的声音,像是小余还住在里面,明明我已经锁紧了那扇门。

  坐上沙发的瞬间我才想起刚刚带进来的信,避开心头的一切杂乱,我打开了信封,里面是手写的书信,只有一页纸。我一眼便认出了写信的人——董浩,我认识了五年多的兄弟。我没想到会是他寄来的信,他深知彼此都不是矫情的人,当然不会是写封信交流情感。想起最近也有很久没有与他联系,各自都忙着自己的事情。

  信的第一句话就让我触目。

  “苏明,我和许倩离婚了。”

  我刚认识董浩的时候他已经和许倩在一起了,那年我们同时参加高考,我们刚好在同一考场,让我们相识的事情是,考完最后一场考试后,他想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和许倩告白。他约了许倩在学校门口等他,可惜的是他提前准备的玩具熊丢了,他躲在书店后面不敢去见许倩,刚好我骑自行车在他旁边经过,他拦下我并苦苦哀求借自行车要去最近的花店买花,并坚持塞给我两百块钱做押金,在他带着一束玫瑰回来成功告白后从此把我当成他的救命恩人。

  我深刻明白许倩于他的意义,他很早就喜欢了她,早到他也不知到底什么时候。高考之后的告白是他此前不愿影响她的学习,成绩出来后他明明可以去到更好的城市,为了守护爱情放弃梦想背离父母追寻她去了同一所学校。大学毕业后成功求婚带着她步入婚姻殿堂,他不计一切的支持她的所想,遵循她的愿望。我难以想象他此刻的心情。

  “苏明,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还在等你,我想只有你懂我是早就做好与许倩相伴一生的准备,你看着我们一步步走过来的。很多话我只能同你说,只有你会明白。

  母亲说离婚对我也好,她拦住我不让我去找许倩,有很多人在看着我,等我逃出来许倩已经离开了。

  我不知道为什么她一定要离婚,一定得离开我。结婚以后她就变了,她说我总是干涉她,说我不懂管理自己的事业,说我不思进取。她总是认为我让她有负担,说我的爱让她太过压抑。

  母亲一直反对我们在一起,我为她已经杜绝了与家里的联系,我一直都很害怕她在我身边会有一丝的不顺意。可是为什么,她一定要走。”

  这封信看到这里,我大概知道了董浩想说的话。可我还是想不明白的是,他明明一个电话就能向我倾诉,我也能够同他说些安慰的话,却为何要选择写信?

  “你知道的,没有她我活不下去。”

  这句话瞬间让我产生很不好的预感。

  “我想通了,如果活着不能在一起。那么不如一起去死吧。”

  我额头出了一层冷汗,坐立难安。我懂于董浩来说许倩胜过他的生命,如同小余等同我的生命。这些话他绝对不是说说而已。

  “许倩已经被我锁在了家里,她哪都去不了了,她总是在哭,在求我放她走。她难道不知道我有多么爱她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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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怎么会离开她呢?

  我准备与她谈一谈,如果她还是不答应留在我身边,那么——我会点燃这所房子,我们将永远在一起。

  苏明,我不知道你看到这封信会是什么时候,写这封信是我太过犹豫,还是无法狠心伤害她。如果来的及的话,你还能够救她。我想赌一次,如若幸运,我放开她。

  我会试着等你,在许倩逼疯我之前。”

  看完最后一句话我脑子一片混浊,惊恐、难以置信,亦或绝望,我看向信封上的日期,刚刚暖和起来的身体再次被凉意袭裹——离寄信时间已经过去了十二天。

  我浑身颤抖的拿起手机找董浩的号码,还未拨出去,电视里播放着一条新闻“今日凌晨,XX小区XX单元的一所住宅起火爆炸,住宅内一男一女均已死亡,并造成附近多人受伤。具警方初步勘察起火原因似为人为,自杀可能性极高。目前火已扑灭,警方正在做进一步调查……”

  手机经过矮桌摔在地上,屏幕碎成两半。那间紧闭房门的卧室不时还会传出声响,被压盖在电视机的轰鸣之下。

  我很久都不能相信董浩真的会如此悲烈,从前许倩不小心磕破手指,他都会满心歉意和自责,而如今他会结束她的生命,该是怎样的决绝。

  恍惚之间想起了曾经的玩笑话:

  “董浩,如果哪一天许倩不要你了呢?”

  “那我会缠着她,无论生死。”

  “那么苏明,如果小余要离开你呢?”

  “无论生死在一起。”

  我忽然记起了一些事情,那天我等在小余楼下看着她从别的男人车上下来,后来我在她家门外打晕了她,我把她带了回来。

  那个紧闭的房间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响,响到我已经无法忽略。

  我把信撕碎了洒在地上,站起身努力的保持平衡。我缓慢地走向厨房拧开了煤气罐,然后走向那间传出异响的房间,当我打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小余倒在地上,发丝散乱,全身被胶带绑住,头上渗出丝丝血迹,门上也被蹭上了血。她正惊恐的看向我,边疯狂的摇头边往后退,被胶带封住的嘴发出哽咽的呜鸣。

  这是第一次看到小余如此狼狈的样子,我还是很难过,脸上拼尽全力也无法挤出一丝微笑。我走过去扶起她,陪着她一起坐在地上。

  我用打火机点燃床单的时候,小余突然发狂般的挣扎,皮肤上被胶带勒出一道道伤痕,我努力的抱紧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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