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映雪见过韩伟轩的第二天,施凡羽来了。萧父打开门的时候,他正站在他们家的门口,手中拎着一些补品,萧父让他进了屋。
进屋之后,施凡羽四下看了看,萧父知道他在找萧映雪。他走到萧映雪的卧室门口,敲了敲门,对着卧室里说道:“映雪,凡羽来看你了,你出来一下吧。”
卧室的门既没有开,里面也没有声音传出来。施凡羽知道萧映雪不可能这么快就原谅他,他站在客厅里,不安地搓着手。萧父见他的样子有些窘迫,便让他到沙发上坐着等一会儿,说不定待会儿她就出来了。但施凡羽知道萧父是在安慰他,萧映雪是不可能出来见他的。他讪讪地说道:“爸,不用了,我还是回去吧。”说完,便告辞萧父走了。
萧母见施凡羽走了,方从厨房里探出头来,她埋怨她的丈夫道:“你干吗对他这么热情?映雪不理他就对了,什么人嘛,母子两个都不是好东西!”
萧父瞥了她一眼,说道:“你就不要再火上浇油了,你没听过一句话吗?冤家宜解不宜结啊。其实这事也不能全怪施凡羽,映雪出了这个事以后,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了。我觉得他对映雪的感情是不容怀疑的,可就不知道映雪对他还有没有感情。唉,两个孩子是多好的一对啊,怎么就是没缘分呢?”
这时,卧室的门开了,萧映雪一脸冷漠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她看到了桌子上的补品,她知道那是施凡羽刚才拿来的,便走过去拎着那个袋子往门口走去。萧父知道她是要扔了它,他对她说道:“映雪,你不要这样。施凡羽已经知道错了,你就再原谅他一次吧。”
萧映雪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看她的父亲。她冷笑着说道:“您让我原谅他?他一次又一次地伤我的心,他出轨那个女人,您知道我看到他和那个女人赤裸裸搂在一起的时候,我是什么感受吗?那感觉真是生不如死啊!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原谅他了。他怀疑我的孩子不是他的,我还在想不要紧,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我亲口告诉他我怀的就是他的孩子,可是还没等到那个机会,他就向我提出离婚了。您知道吗,即便我和他离婚了,我的心里还是时时刻刻想着他。可他却当着我的面和那个女人卿卿我我,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最后,他的母亲亲手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是他和他的母亲一起害死的!对于这样一个杀害我孩子的凶手,您居然还让我原谅他?爸,您是老糊涂了吗?”
萧映雪的一席话说的萧父哑口无言,他难以想象他的女儿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看着女儿那痛苦的脸庞,他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萧映雪拎着那包补品,毫不犹豫地扔到了门外的垃圾桶旁。
两天后,萧映雪和她的父母说了她打算出国游学的想法,她的父亲很支持她的想法,他也想让她离开一段时间,毕竟宁州这座城里有令她伤心的人与事。但她的母亲却不放心她一个人出去,她担心她的女儿一个人在国外照顾不好自己。萧映雪让她放心,说她又不是小孩子,那么大的一个人还能照顾不好自己。她的父亲问她准备去哪些国家,萧映雪想了一下,说先去英国,其他国家暂时还没想好,等到了英国以后再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萧映雪忙着办理护照和签证,等该办理的手续都办理得差不多了,时间已经到了十一月中旬。她的母亲见还有一个多月就过年了,便想让她过了年以后再走。萧映雪想到这次出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她看着母亲日渐衰老的脸庞,又看了看父亲头上灰白的头花,无论如何也拒绝不了母亲的要求。
新的一年终于到来了,一场雪又如期而至。萧映雪站在窗户里面,看着窗外纷纷扬扬的雪花,不禁想到去年的这个时候,她的外祖母生命垂危,躺在医院里,她和她的父母是在医院过的年。
她向天空望去,一片片雪花从天空的某个地方落下来,它们明知道落到地面便会融化为水,渗入泥土,接着被一双双脚步践踏,它们会失去原有的洁白与纯净,会变得面目全非,可是它们仍在义无反顾地,拼命往下落。这些雪花和人类不是一样的吗?我们从母腹来到人间,带着天真与无邪,可是现实却让这些天真与无邪接受一次又一次地锤炼与磨打,在此过程中,我们身上的天真与无邪会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勇敢与坚韧。我们经受的苦难越多,那么苦难所给予我们的也越多。萧映雪想到这儿,两行热泪顺着她的面颊滚落下来,她对着窗外的雪花笑了起来。
大年初三的时候,王蕾芳来到了萧映雪的家中。一见面,王蕾芳就吃惊于萧映雪的变化,她觉得她似乎老成了许多。尽管以前的萧映雪也很成熟,但这次她给王蕾芳的感觉却不一样,王蕾芳能看出她的脸上是历经沧桑之后的平静与坚韧。她也听说了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不幸的事,她这次回来特意来看看她,希望能给她些许安慰。可是当她见到萧映雪的一脸平静与坚韧之色后,她就知道她的担心是多于的,眼前的这个女人已经用自己的坚强战胜了那些苦难与不幸。
距离启程的日子还有两天,萧映雪和她的父母来到宁州市陵园,今天是外祖母去世一周年的忌日,萧映雪想在临走之前和外祖母道个别。
他们还没走到墓地的时候,便看见一个人远远地站在外祖母的墓前。待走近了些,萧映雪从他的背影认出了他,是施凡羽。
施凡羽转过身,他看着萧映雪的眼睛,他盼望着萧映雪能看他一眼,可是萧映雪的眼睛看着外祖母的墓碑,连一眼都没有望他。
当萧映雪和她的父母从宁州陵园出来的时候,施凡羽还等在陵园门口。他见萧映雪走了出来,便向她走去。萧父和萧母识趣地避开了。
“映雪,你最近还好吗?”施凡羽看着萧映雪的脸轻声问道。
再次见到施凡羽,萧映雪已经能够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了。她对他的恨意并未消失殆尽,只是此时的她已不愿拿那些旧事惩罚自己。但她也不会就这样原谅他,她不想回答他的问题,眼前的这个男人已经让她的心千疮百孔了,她不想再和他纠缠不清了。萧映雪一声不吭地从施凡羽身边走了过去,仿佛他不存在一样。
施凡羽看着萧映雪的背影,大声喊道:“映雪,我会一直等下去,等到你原谅我的那一天!”
萧映雪的身体顿了一顿,接着她继续向前走去。
完
2017.9.29——2017.11.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