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笛乃今止寻得的第四件乐器,它往下还有个幼弟,玉琴。
说起寻玉琴这档子事,总是情不自禁地乐着,离大功告成只剩一步之遥呀,想来也乐呵乐呵的,这一回,无需太费劲很快找到它藏身之处。
初到贵境,堪为深夜,境内并不多见人影,顶着佳夜,凉风习习,黑夜呦呦,水天相接幸好亏得街灯发出乳光,黑夜不甚黑,我和少华席地而坐。
我有个常习,午后酣睡上两三个钟头解困意,这次可被梦中周公勾住魂儿了,此个钟数才凤眸一睁,再慢吞吞磨磨蹭蹭干点这糊点那的,眼下才挤出溜门之契机。
夜,虽深,街头巷尾还有屈指可数的三两人蹿走,两男一女,不过说来也稀奇,这三人均为婴儿身,穿着倒是符合大人衣衫风格,但小许多,看势头,明显是将衣衫布块截小的。
待男婴走近,再一细看,他头发束起,像成年人梳发打扮,再看那女婴头部也不简单,珠簪发夹满发系,也是个成年人应有的体体面面打扮,光鲜亮丽。
这么小的婴儿竟也佩戴首饰,还会走路,怎么会这样?
我用手臂碰碰少华的左肩,他不慌不忙地靠话“你不用说,我都看见了,你可不是要说这三个婴儿。”
他真是我肚里的蛔虫。
我脱口而出“这么小的孩子,父母怎么放心让他们出来,也不跟着,还有,你看他们的打扮,有点怪。”
他神色连显怪异“确实怪,为什么这样?”
我们说话间,越来越多的婴儿应势而出,有男有女,迅速汇全一处,目光齐袭,还嘀嘀咕咕,了全是一样的‘货物’。
人多势众,我不由得生出惧怕和发颤来,好奇约制惧怕,一双凤眼死死地瞪,可真别说,这一瞪,发现了大大的端倪。
适睹许全人,婴儿体相,容颜却有苍有嫩,为何呢?
我们初来乍到,融入境中巴不得被当成异种当作观赏物拱他们欣赏,造孽啊,我和少华亦反窜,众伙儿也沦为我俩的观赏物。
见众人入迷得紧,我不加以打扰,任由他们自个去,然而这时,从婴群中走出一个来,是个脸蛋稚嫩的,达达问“你们从哪来?”
我双唇一抿,快把少华往前推去,他回眼望来,留下一语“胆小鬼。”
我赔起笑脸,缩在他身梁骨子后面不敢露出一寸头颅,不见他有何疑问,唯见他很友善伸出友谊之手再打声招呼“你好。”
婴儿把目光聚到我身上,随后说“你们是谁,打哪来?”
这口吻神似审犯,不过想深一层,也不可怪异,初相见,何苦来都用此问来切入话题,可这场不同,稍有出入,她反复唠叨问道我们是谁,看来这婴儿的戒备心挺重。
俗话说‘人小鬼大’,少华也感知体谅会至此,便不加多大思绪即摆明身份和来意“我是神界无妄宫掌门华少,这次下凡来是要为寻五大乐器而来,据我所知,它们中的幺弟玉琴就在这。”
一旁面相稍老的小婴一听,立马欢喜雀跃,真乐得手舞足蹈,想必曾耳闻过‘华少’这名号,不该啊,连婴儿都……太夸张了吧。
我趁她不亦乐乎忙撩她“你们这样子,这是……?”
女婴沉默了,不言不语,发丝随风扬,以致盖过眼鼻,伸手很柔地甩到边去,再搭不上话。
方才不是挺能说会道的么,嘴频频不停歇,怎么这会全成哑巴了?
随后,围观的男婴和女婴们又跑近几人来,个个识相识趣,既有礼又有数,躬身握手打招呼“你们好。”
我从少华骨梁子后面挪移出身子来,咬咬舌根咽口水,微微作笑,以示敬意。
首次出来那几个似乎在挤眉弄眼,含笑地看着我。
我最看不惯与别人眼对眼相视,害羞地别过眼耳口鼻去,嘴里呢喃默语“不要这样看着我嘛。”
别过五官如此慌忙,须知是害羞惹的祸,只是不动声色低眸,没言语。
我笑说小人也这般识趣,少华却物色到其中一个面貌极可亲的,那人头发卷缩,衣着粗糙,虽为婴体,面容宛似少女娃。
他神色慎重且不解“这是怎么回事,你们身高不会长高吗,为何是一副婴体?”
这一瞬,在场所有嘉宾都沉了愣了,眼珠子直勾勾,欲言又止,似有难言之隐,话说,遇上专挑痛脚,不懂世道,哪壶不该提哪壶的人,抽搐理所应当。
着实担心。
倾时,我刚正夜不久进了一些饭膳,那是在街头边上开的铺位吃的,二菜一肉,一人一碗白饭,称不上佳肴,但可当填肚之物。
如今被他这一话恐得把方才食入的饭膳溢到喉咙处,又酸又腥还很臭,吞口水让腥嗅尽快散去,效果甚佳。
这天晴天,无雨。
领头发话打招呼的那个支支吾吾,到头来无隐瞒地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怎么会这样,这里的人一出生就是个婴体的老头,越活越年轻,但永远长不大长不高,待我们的脸蛋完全变为婴儿般稚嫩和忘记如何走路时,就是我们闭目长辞的时候了。”
我极为震惊。
巴巴的直勾勾地痴呆着。
呃,如此说来,脸蛋越老就越年小,反之,年岁就越大。
世俗怪事何其多,理论上说,人体会随着年岁增大而发生变化,一定程度后停止生长,再后便是从沧海桑田中慢慢地容颜老去。
当别人生命在前进,他们却在后退,无疑是一件悲凉事。
不禁有邪灵外祟掺和的说法过心头,然这邪灵之说,很快被否决了,什么鬼东西,简直是胡谝乱造,没根可寻的,神仙相信有邪灵,真是妄为神仙,与其说某种因素造就的反常更有说服力。
彼时,我俩正立在风口浪尖上头,和风吹拂,衣摆缩起,心旷神怡。
欢快站了好个阵子,大概又过去一个钟数的样子,刚刚少华的问题终得以亲眼见证。
据说,刚来已是夜深,现在更深,街灯朦胧,眼帘内一片抹黑,把我仅存的一点勇气都给杀尽,夜风时强时弱,时而仆面迎来,飞沙走石,时而风平浪静。
我不知所措,远处传来步子声那样匆匆,随后嗓音也匆匆“有一人寿终正寝了。”
一声嗓子的绝色演奏,引发众人齐去围观,吊着众人后头,我和少华来到一间小屋内,里头简陋朴实,只有一桌一椅一床铺,再无他物。
走近些,挤至人前来,我两眼一睁,榻上横躺着一个小人,他静寥寥地睡着,一张小脸稚嫩无比,近比新生儿,有奄奄一息的迹象。
我在胸膛之上反复掂量好一阵,念叨着此人正与上述状况基本吻合,可见……
我手肘轻碰碰少华,缓缓道“这个人快要走了。”
他力气说猛不猛,说柔不柔把手紧握,我心尖一紧,不敢再妄为与胡作非为。
自后,有个容颜稍老的男婴将其抱起,脸庞稚嫩的小人静静躺在他的臂弯里,最后慢慢闭上双目,与世长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