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寄怀――
中秋的傍晚,我放学回家,一进院子就看见母亲蹲在凉灶旁,伏下身子用嘴使劲吹着灶堂的柴禾,母亲的脸被火映的通红。我叫一声妈,把书包往炕上一丢,洗把脸走出来,母亲早以把一盘芝麻火烧端上了小方桌。火烧碗口大小,上下沾满黑色的芝麻粒儿,鼓鼓的像蛤蟆肚。屋里散发着芝麻的清香,丝丝香甜的红糖味不禁引的我口水在舌头边打转。 我刚要伸手去拿,母亲嚷到:“别动,刚出锅烫手”我下意识的把手缩回来,小心的用手指触摸了一下,呵,烫的手指麻酥酥的。母亲烙的火烧又脆又香又甜,火烧还没有烙完,我总禁不住诱惑先拿一个解解馋,母亲这时候不紧不慢的从灶堂边掐一段玉米秸杆,把火烧一夹递给我,我接过玉米秸夹着的火烧,用嘴对着火烧吹几口气,然后小心翼翼的咬上一小口,那种幸福的感觉至今还在我的脑海里存留着,母亲慈祥的面容就像中秋的圆月祥和而柔情,这样的感觉随着我年龄的增长愈加清晰,每当八月十五这天,当拿起妻子烙的糖火烧,一边咀嚼着一边回味小时候母亲烙的糖火烧的滋味,无尽的遐思便涌上心头。
妻子烙火烧的手艺本是和母亲学的,用料也讲究,面粉是八零精粉,红糖也是上等的红糖,芝麻是超市炒熟的芝麻,用具也是现代化的电饼铛,可是烙出来的火烧总是欠点什么,总是缺少母亲烙出的糖火烧的味道。那时候的面粉是生产队里的小钢磨磨出的面,因为麸皮出的少,面的颜色发黄,手感粗糙,但是吃起来有种真正的麦香,还有就是母亲烧的是柴禾,小火用麦秸,大火用玉米秸秆,火候掌握的恰到好处,把个火烧烙的外焦里嫩,吃上一口真是一辈子忘不了。
又到中秋节了,妻子问我还烙火烧吗?
我说还是烙几个吧,总觉得过中秋节不烙点糖火烧就没有过节的气氛,糖火烧圆圆的,代表着圆圆的月亮,预祝一家的团团圆圆,过去母亲把烙好的火烧放三个在盘子里,摆在灶台边,点上三炷香,对着月亮祷告几句,大概就是请月神保佑全家安康的意思。
母亲虔诚的神态影响着我们,直到现在我还是对十五的圆月有种由衷的崇敬。
时间过去多年,随着时代的变迁,现在的中秋之夜圆月还在,月亮依然还是那么圆润明亮,而我的感受是增加了几分忧伤,不是李白:‘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那种思乡之苦,也不是杜甫的‘满目飞明镜,归心折大刀。转蓬行地远,攀桂仰天高。’的游离之苦,而是时时萦绕在内心对母亲的思念之情,每到中秋佳节而愈加沉重。尤其她老人家的糖火烧味儿今生再也品尝不到了!
作者:往事随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