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烈冷血的相遇注定别离的结局。
——题记
(1)
你曾说过,希望出现在我笔下。好吧,是该写点什么了,关于你的。
你是谁呢?你是我第一个女朋友,在一起六十七天,分开半年多了,也许就会是一辈子了吧!虽然过去了这么久,但我仍然不知道该以一种怎样的方式从哪开始这次写作——关于你,关于我们俩和那刻骨铭心的两个多月!
就从你在我空间的第一条留言开始吧,哦不,还得更早些——十月的第一天——那天自然是举国同庆的国庆节,独自一人坐着公交车穿梭在城市的街道上,繁华或贫困,热闹或冷清。坐在三线城市的公交车上时常会有一种强烈的从天堂到地狱的落差感,这个省会旁不远就是其下辖的国家级贫困县,当然城里也一样,繁华的商业街后可能就是破落的城中村。在一处废弃的铁路与街道的交叉点下车。沿着轨道来到师范大学。在这个神圣喜庆的日子里一整个白天走遍看完了西南联大在这里留下的所有痕迹。
这是放假第一天。
第二天回家。
第六天返校。
在家时就已感觉腹部不适,返校后更甚。第八日也就是八号开始进出大小各种医院,连续四天间断性高烧、大汗。十号在输液无聊间由于将至的工作上的需要从学生会工作群里加了你的QQ。当时只是简单地进行了工作上的交流,并无太多言语。就是这样的,一个不经意的好友添加让我们故事的开始有了一架稳定的桥梁。
由于病情控制不住,我只得请假十二号回家看病。确诊为阑尾炎,起先医生建议保守治疗,思来想去到十六号决定还是割了这条小尾巴!十七号中午结束了这十多天来的挣扎,一小条病变了的白色盲肠被从我腹部右下方取出。你从镖的口中得知我生病请假了所以没有参加例会,然后在我休养恢复期间开始找我聊天,关心我。后来你告诉我,如果我没生病,照常去参加例会,你都不会知道自己有这么在乎我。我们照常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朋友、校友,以前那一株心动的萌芽也不会长成参天大树。当然你不知道,你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心里是暖暖的,这让我惊喜,原来有个女生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默默关注着我。二十四号,周六。我们策划的活动终于在这一天付诸实施了,可惜我没能参加。好奇的是你竟然亲自带着你的人帮我们完美地完成了那次活动。那晚你们还去嗨歌庆祝,据说是受了我们部的邀请然后欣然接受的!后来你又告诉我,去活动是为了给我罩场子,毕竟这应该我负责的事,谁让我病假了呢;去嗨歌是要跟我身边的人拉好关系,好接近我。当然你也不知道,你告诉我这些的时候,我是感动的。从那天你开始给我留言,留的都是笑话。说是给我开心一下,解解闷身体好得快。
记得是二十五号出的院。在家又休养了四天,这四天里你每天都长时间地陪我聊天,可是家里网不好,我发个消息也总是转半天才发得出去,你说你都急得跺脚。我怎会不知怎会不晓,从你给我留言第一条,你的心意我就已经明了。
二十九号是个星期四,坐火车返校。下午五点多到宿舍,洗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你们的安排是你跟镖去吃迎新晚会成功举办的庆功饭,另一边芹带我们部的去好麦迪开好包房,你们吃完直接去找芹。我经历了这一个月的折腾,当天又是旅途劳顿,本该洗洗睡的,无奈住在我对面那栋宿舍的芹忘了带好麦迪的优惠券,要我送去。我送到然后开了包房,谁知你们部的也已经开了一间玩得正嗨。过一会你和镖吃完饭来找我们,当时我在我们这边的包房,芹在你们部那间,她过来告诉我说你叫我过去玩。我明白,纠结了。这种情况还真是第一次遇见,有那么一丢丢不知所措。迟疑一会儿还是假装啥也不知道地推开你们包房的门。径直走进去,你坐在最里面的沙发上。
你先开的口:“越来越帅了嘛!”
“额,还……好吧……”我支支吾吾紧张得说不全一句话。
你让我点歌唱,我说伤口还没长好,不敢唱。没做手术也是不会唱的,我没有在别人面前表现自己的习惯,只是喜欢安静地看别人,即使是在那个地方。
这或许是病,从那晚开始一点点被你治愈。
你会心一笑,接着大方地站起来走到点歌台坐下开始点歌。那晚你是穿白色毛线上衣,打底裤和短裤搭配,灯光过于昏暗以至于看不清鞋子,应该是那双黑白相间的内增高鞋。从我身旁到点歌台的几秒,你在我瞳孔里飘忽移动,整个过程娴熟淡定。心里激动直至后怕,我开始以为你是经常混迹于此处的“坏女孩“!又激动于有这么个漂亮女生喜欢我,这来源于敏感的直觉。
过于敏感是一种折磨,总是被极其微弱却准确得可怕的信号搞得惶惶不可终日。
转念一想,这样的“江湖儿女”绝非同林之鸟,hold不住的!人群中的孤独,是真的孤独。一整晚木偶似的坐在角落沙发里,看着这群人的热闹,想着该如何处理这突如其来的暗示,小心着那如第三只眼睛般的伤口,有人曾从那里取出本属于我身体的一部分。那晚回校的岔路口,我们要跟镖分走不同的方向,你已经跟他们走出几步,看我走的是另一个方向赶紧回头追上我们,因为你想跟我一路。当然这也是你告诉我的。过马路的时候,人群中你右手悄悄地轻轻衔住我左手的衣袖,同行的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我并没有挣脱,肢体淡定得出奇地配合着走到马路对面,心里却是七上八下乱作一团,然后是没底,空得要命!当晚十一点半左右你发消息给我,不咸不淡地聊着。然后你说想跟我说件事,我似乎猜到了什么,但还是淡定地说,好啊,有什么事就说,没关系。接着你发过来一句,我喜欢你啊!意料之中但还是很惊讶,我的直觉是对的。你就是这样的女孩,自己喜欢的就会努力争取。我不知道是否要接受这份喜欢,纠结中委婉拒绝了。然后你把签名改成:笑着说没关系,心却很痛。故事本该就此结束。就像暴雨过后江底沉淀了过往的泥沙,江面总要归于平静,水流总要向前。
其时是个懵懂的男生,没有经历过爱恋。喜欢一个女生五年,至今心底仍有挂牵。喜欢上一个人就如同置身重重雾霭,任风吹来不散,任你走不出去。他把青春耗在暗恋里,最后却没能在一起。两年前来到这里,又是一场更为辛苦的暗恋。他试图。他试图忘记和转移,去和其他女生在一起,和她拥抱缠绵,上课放学吃饭逛校园;试图和一个没有感觉的女生培养出爱情,以此来结束暗无天日的这许多年。第二天是星期五,傍晚,就在你想放弃的时候答应了你。当时你说,高兴得快哭了。心底里又是一股暖流缓缓淌过。
当晚约在你宿舍岔路口见面。八点半。也许你早就等在那里,我不慌不忙走下去,你背对我羞涩地低着头,就在我靠近时你也慢慢转过来,刚好与我对面,两人都过于尴尬。我对于你的印象是大一的运动会,那天做后勤时我注意到你穿着跑鞋在一旁活动筋骨,由于无聊便饶有兴致地观察了一番,以致印象深刻,之后一年中却无半点交集,甚至名字都弄得和另一个女生张冠李戴。想不到二十多天来关系会发生如此戏剧性的变化。在医院时母上大人告诉我说她去找神婆算命,神婆说我已经有女朋友了,当时我一脸无辜茫然地看着她,心想有倒是好了。现在想来不禁打了个寒颤!
来啦——
嗯,要去哪儿呢?
不知道,你说呢?
要不路上走走吧。
顺路走下去,经过下一个路口,ATM机,又一个路口到小卖部门口时,你说。
手冷吗,我给你暖暖手吧!
嗯。
手一直低垂着,听你这样说然后伸过去触碰到右边五公分外你的手,十个手指瞬间交缠在一起。快速,紧密,心惊肉跳!
那是他第一次以对方男朋友的身份触碰上一个女生的手。长时间地。肆无忌惮地。触电的感觉。在那以后相当长的时间里,每次和你牵手他都感觉触电。麻酥酥的。很久以后他懂得,那是初恋,以后都不会再有的感觉。
(2)
有个周末你约了闺蜜,一起带着男朋友去古镇玩。那天阳光正好,我们青春年少。我穿了那件白T恤,你说你喜欢。我问你是从何时注意到我的,你说可能是有一次傍晚你在路边等校车时遇到我穿着那件白T恤跟舍友们吃完饭从食堂回来。一个白衣服的干净男生。在夕阳的余晖中从远处缓缓走过来,走到眼前,擦肩而过。你用了一个词来形容:高大。后来你惊喜地发现那个男生竟然跟你坐在同一间会议室里开会。每周二一次,这已经很让你满足。
我们到古镇就两对分开走,逛了整整一天。期间你告诉我你名字的来历,跟我说你的爸爸你的妈妈,说你幸福的家庭。还说你学习很努力,做活动很积极,带手下的学弟学妹很用心。我应和着。到了一个寺庙,你要我和你一起在佛前祈祷。睁开眼你告诉我许了一个愿,希望佛保佑我们一辈子在一起。此情此景,我想我也该许个天长地久的愿。可我打心底里似乎就在抗拒和你天长地久。我知道你许这个愿后貌似又许愿佛保佑你的愿望不要实现。跟你在一起没有快乐,也没有不快乐。我不知道怎样跟一个女生恋爱。或者不知道什么叫恋爱。我总觉得向别人讲述自己是一件很累的事,对别人过于热烈的自我讲述也觉得不适。更多时候我喜欢去猜测和发现一个人,利用过于敏感的神经。可能这养成了希望别人也这样了解我的习惯,而不是要我亲自讲述。
十一月中旬运动会,你是运动员兼后勤,我是后勤。开幕式那天早上,全校师生环校园跑,我们俩在人行道上慢悠悠地走,显得格外辣眼。我们就这样走完了全程,一路上我是自豪的,我觉得我在虐那些单身汪。你报的足球项目,每人定点射门五次。我说是全系运动员后勤,其实是你的后勤。因为一整天你的包都在我手上,寸步不离。赛前你在一旁练习时说口渴,有同学过来告诉我送水去,他们看见了调侃说:“哟,够恩爱的啊,一天是又拎包又送水的。”我笑笑,然后端着一杯水给你送去。可我刚走出人群看见你时,你踢狠了一脚,球却没跑多远。你一下就提着那只脚蹲了下去。我知道你是踢偏了球没踢到,踢到地上去了。我连忙跑过去看你,你双手捏着脚尖疼得快哭了。我想要是我不在估计你已经哭出来了。你要到场边去,我想扶你,可就是下不去手,因为这十个手指从没有触碰女孩身体的经验。眼看着你艰难挪动,脚又疼,心里愧疚极了。你在场边坐下,脱开鞋才看到大脚趾上有淡淡的血迹。你说是因为看到我一紧张就踢偏了,还非常用力。我们总想在心仪的人面前表现,让对方看到自己优秀的一面,可是又总是弄巧成拙。也许那个人并不会因此注意到你或是觉得你突出。这就是我们以为的爱情,总是在跟自己谈。
正式比赛是下午。你五球全中,为全队拔高了名次,开心得快疯了。晚上为了庆祝你说要请朋友们去好麦迪开夜猫场通宵。约了八九个人,一起从校门出去。我们手牵着手,像任何一对热恋中恩爱的情侣。
运动会第三天也是最后一天我约了昌和慧,带着你一起去大坝吹风。他们是我高中同班的同学。那时惠很照顾我和昌,但让人感觉和我更为亲密,有同学经常拿我俩开玩笑说是有一腿,我笑。现在他们俩是一对,很恩爱。有什么是比两个最好的朋友成为恋人更值得高兴的呢!有,那就是带着你和他们站在大坝上背朝西山滇池合影。那是在一起最快乐的一天。
(3)
日子就这样过着,天渐渐冷了。但每天晚上都有你给我暖手。记得第一次牵你的手就告诉过你,你的手好看。手指修长白皙,柔软;指甲饱满,闪着光泽,稍尖。喜欢这样的手,一直觉得这样的手不是任何一个女生都具有的。每天晚上牵着这双手逛校园,从南门到西门。从北苑到南苑。从图书馆到体育馆。然后流连体育馆,在那红色地板上走一圈又一圈。不记得有多少个寒风呼啸的夜晚牵着你站在那群灰色铁皮场馆旁的扶栏边。我们在那里打闹拥抱吹风玩雪,给过对方第一次吻。现在成了整个校园最为疼痛的地方。
十二月五号。你带我去看了一场电影,也是我第一次进电影院。李易峰演苏星宇,杨幂演田心。你说李易峰还是那么帅!订的情侣座,在最后一排。第一次坐情侣座。突然发现你给了我好多第一次,可是我并没有怦然心动,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很混蛋。我坐着一动不动看完了整部电影,不知道你是不是希望我对你有什么动作。回来的路上你问我喜欢你吗,你说闺蜜的男朋友每天都对闺蜜说好几遍喜欢她,可是我到现在一遍都没说过。我想说不喜欢,我说不出不喜欢。
我给你看了几页跟朋友的聊天记录。“我不喜欢她,和她在一起感觉更孤独,但我说不出口。一开始就是我犯下得罪,分手是迟早的结局,可不想过多伤害这样喜欢着我的一个女孩。”朋友说,好吧,那就对她高冷点,不要理她,不要对她好,也不要接受她对你的好,慢慢地她心冷了,就会自己离开。我说,知道。
看完你哭了。先是慢慢把手机递给我,手捂住鼻子和嘴,抽泣。接着强压住声音的,啜泣。最后变成大哭,但还是有对音量的控制。若是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我反而觉得哭一哭就好了,或许不是那么伤心,只是需要宣泄把这些天来积攒的不愉快。可是你哭得并不大声,有明显的,很浓烈的伤心,包裹着我。
我不知所措。我沉默。通常不会安慰人,也不是一个容易被安慰的人。受了伤总是在黑夜里自己舔舔伤口,就会好了。也有时候会溃烂,生蛆流脓,经年累月终于好了,留下一道疤,直到这具躯体腐烂。我知道不应该在一起看了你喜欢的演员演的爱情题材电影后发生这样的事。我们总是不能预测要发生什么,我却也总左右不了事情的发展方向。我无法对你说这样的慌,也许是因为骗不了自己。活在自己真实心理境界里的人会被自己伤得体无完肤,一个洁癖的人会在意一丁点自己认为的不干净,一丁点!默默地跟在你身后来到你的宿舍门口,转头对我说一句,你先回去吧。我说,好,你没事吧?没事,你回答,然后步伐散漫摇晃地走进去。看着你进了宿舍拐进走道不见后,我到超市要了一盒烟和一个打火机。
想要燃烧。
缭绕的烟雾在脸庞周围升腾消散,这是一种快感,让人麻木。一路上脑子里一片空白,集中不起精力想什么,也怕,怕得要命。或许我应该高兴的,为什么要怕呢,怕你离开我?这不正是我想要的吗!
我不知道你回到宿舍发生了什么,只是你的舍友加我为好友,然后骂我是骗子,欺骗你的感情。我没有回复她一个字。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复她。那几天我不敢从你宿舍门口那条路经过,怕遇见你或是你的闺蜜。上课遇到你闺蜜也及时躲开,我怕她缠着我对我说什么。很少发消息给你,我想你需要静静。情绪也很低落,走在路上似乎感受不到大脑以外的东西,包括身体。还是正常吃饭,睡觉,去图书馆看书写实验课的期末论文,还是活得像个正常人。那是最为沉沦的几天,情绪低落到了极点,有点低烧,很不好过。当大脑兴奋或压抑到一定程度身体会失去所有的防备甚至免疫力都低得可怕。
五六天后你终于开口了,问我就这么想离开你吗。“离开我,你不要后悔!”我想说除了父母家人,没有谁是我离不开的。可是我说不知道,虽然很反感别人跟我这样说话,但没有力气、也不想跟你争吵。真的不知道,因为你对我是那么好。在医院那段时间虽然每天身体要接受几瓶液体的入侵,伤口未完全愈合行动也迟缓而限制,不洗头不洗澡也很少刷牙,每天闻着浓烈的消毒水味道目睹生老病死,但是有父母的极为悉心的照料,所以并无任何病中情绪,反而是少有的极为平静的一段时光。返校后即与你在一起。你对我是极好的,像是接替了他们同样悉心地在爱我,以致以后一个月较为关键的恢复期内有几乎同等量的爱在守护着我,并没有因离开父母而失落。后来我跟朋友开玩笑说你对我的好都快赶上我妈了。
不确定是不是喜欢你。其实都在于你,你要我的话,我不会走;你要离开的话,我也不会留。你说,再给彼此一个机会好吗?
好啊!
和好如初。
(4)
快圣诞节了,平安夜前一天我打球摔了手,第一次因打球受这么重的伤。我傻了吧叽的用药酒揉,然后晚上还是没事人一样去见你。我以为你会察觉到我的异常并发现我的伤,然后爱抚心疼我,像安慰一个受了委屈的孩子。可是我又是那么拒绝告诉你,尽量不让自己表现出一点痛苦。最终你没有发现什么,我也没有告诉你什么。那晚疼得要命,有种剁手的冲动。一整夜的疼让人绝望,可还是熬过来了不是吗。
安说,相爱的两个人是注定无法平淡地继续一生的,不搞得生离死别不会罢手。而和一个不爱的人在一起,会比独自一个人时更孤独。
总是需要猜测的人终究会成为别人的梦魇,对于自己最爱的人和最爱自己的人。过久的沉默少语是误会重重的源头。
那日是十二月底了吧,你要带我去翠湖玩,可是觉得好累,走在路上感觉都要睡着了,跟你商量就在学校里草坪上坐坐,不要出去了。你说学校没什么好玩的,很坚决地要去,我顺从。只是觉得你高兴就好。可是一整天我都高兴不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也不想说一句话。也许有对你的报复,在跟你生气。这样是对你血淋淋的残忍。傍晚你也终于生气了,不牵着我,也不理我。路上遇到乞丐,你先是厌恶鄙夷地走开,走出五六米又停下,掏出十块钱转身回去扔给他。这是一个充满疑问的动作,我曾反复,一直到现在都在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做?
也许那是最为痛苦的一天。一整天都没有主动对你说过一句话,只有在翠湖的时候遇到老人放风筝,放得很高。我们看了好久,是你陪我的,看着那只大鸟飞得那么高,觉得很轻松。之后又陷入沉默。
三十一号,最后一天。你特地从家里赶回学校陪我过元旦。那晚你闺蜜和她男朋友约我们去通宵。新年第一天,也许大家都想在嘶吼呐喊中迎接她的到来,好麦迪真的好挤,等到凌晨两点才开到包房。四个人一个大包,空荡荡的。昏暗中透着沉寂。他们一对进去就睡觉,只剩我们俩一首接一首地唱。好像这是为我们专门准备的异度空间,只有我和你,只有两只话筒。你累了就像往次一样靠着我的肩膀酣睡。每当这时候我是觉得幸福的,因为起码给了一个喜欢自己的女生一刻的安稳。我也很累,可是每次你靠着我的时候我都不敢唱歌也不敢动,只能保持一个姿势,怕弄醒你。睡了一会你醒了,我起来上个厕所活动一下腰身,回去躺着就睡了。一睡就到天亮,醒来发现你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问你怎么在我先醒了,你说不靠着你睡不着,你自己睡了以后我就没睡。突然心疼。天亮了,梦醒了,谁也没想到是我们在一起的最后一个夜晚。
四天后我们在开会时见过一次面。
第二天你终于撑不住,分了。
宝宝。
嗯。
这是最后一次叫你“宝宝”了。
后来没有谁叫过我“宝宝”。我也没有了你。你说,我猜中了开始,却没有猜中结局。你不懂我,我不怪你。
接着我们解除了QQ情侣空间、换了情侣头像、改了一起选的公选课……瞬间,好像过往的所有就此灰飞烟灭,从来不曾存在过。
感情就是这样,你跟我玩,我不陪你玩;你对我认真,我比你认真。我们都是对彼此认真的人,可能这就是所谓的精神洁癖,我骗不了自己,更不想骗你。
过了春节开学,有几个男生追你。大概是四月中旬吧,你答应了其中一个。有那么一点失落,不知为何。可还是祝福,因为你已经放下了,对于我,终究是不会有结果的。听芹说他对你很好,你们也很好。那时我才知道,我是真的把你给弄丢了。有知情的舍友曾问我我们有没有争吵过,我答:从来没有。他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
从没红过脸,也从未交过心。
在一起那么久,其实他有动心,只是从来无法完全交出自己,总觉得差点什么。差那么一点,就一点。他做好了接受一份喜欢和爱一个人的准备。只是,只是他忘了告诉她,自己孤独成性。
(5)
我从你的全世界路过,你也在我的生命中来了又走。我们教给彼此一些东西,让对方成长。有时候我们不想长大,就像拒绝痛苦,可我们需要长大,就像需要孤独。这个时代,这么多人,我们触碰过那么多的体温,内心却如此冰冷。当我们相互靠近试探,就在以最快的速度分开。
后来我很少逛校园了,更没有在夜晚去过体育馆。时常想起那时候的种种,会开心地笑,也有深深的遗憾。我想,要不去找她复合吧。人有时就是这么贱!我知道我不是又喜欢上你了,只是想念你的好。有这样一种人,对于他们来说感情与任何事有关,却与感情无关。就像一个异性,在各个条件上一分一分地积累达到合格线后,这个人就能成为这种人的对象并开始情侣一样地交往,而这样的对象却与这个人本身没有太大关系。也就是说只要条件能达到合格线,不管是他、她还是它,都能成为他们的对象。可我不是这样的,我确定。也有这样一种人,本对一个异性无半点心仪之意,但对方穷追不舍,为其做各种事,千百般地对其好,这个人就会答应成为对方的对象。我也不是这样的人,我确定。在我确定这些之后就不再幻想复合种种了。
一个夜晚闲逛到体育馆。再走了一遍我们走过的所有地方、站过的所有角落。学校已经放假,路灯兀自亮着,昏黄的灯光照得夜更加暧昧。我站在红地板平台扶栏旁,很久。风很大,月亮明朗,我只是有一点感伤,觉得该有个交代了,无论对谁。故事讲到了这,再见时我们都可以对彼此微笑了。文字在许多个夜晚一点点写就,我会把它放到一个只有你知道的地方,那里有以前写的一些,你看过的。也许有一天无聊时你会想到去逛逛,希望你能看到这些黑夜里长出来的东西。
这是一次告白。
这是一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