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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雨

心雨

  孔雀屏般美丽的屋檐向下滴着红色的液体。

  屋檐下,一个身穿蓝白相间的病人衣服的女孩,长长的披发似是努力遮掩着什么。衣服虽宽大,却更现她身形的单薄脆弱。

  红色的液体积聚在屋檐边,终于掉落在女孩白皙却纤细如枯柴的双手中后,颜色却是如此透明。透明的液体中,隐约得见一个帅气的男孩子微笑着对她说话般。

  雨,飘落得轻微,以至于树干上蜷曲的叶子很安静地接受最后的爱抚。无论是雨给予青翠的挽留还是共赴的牺牲,都不再重要。因为,他走出来了,或是走出去了。女孩想知道也怕知道他到底去了哪里,却不知道,他停在了那里……

  当有心地细看,才发现画上的女孩在掉眼泪……

  “林小姐,打点滴的时间到了。”女孩循声望去,那个熟悉的年轻女护士向她这边走来。

  画,从女孩手中飘落,像是蜷曲的叶子从树干上飘落一样,沉重且轻微。女孩极力将手臂伸下栏杆更远处,只想拿回从自己手中飘去的那幅画。很伤感,那幅画随着自身的重量已飞离了十六楼。不是女孩大意,是因为有风; 无关风的,是那副画有女孩无法承受之……

  “林小姐,你要去哪里。不要跑。”女护士追向去找回那幅画的女孩,并拨打着手机号码。

  “周先生吗?我是林雨音林小姐的护士。打点滴的时间到了林小姐却跑掉了。麻烦您赶快来一趟。”

  接到电话的周巍,其实已经在这座大楼的电梯里了。他立马掉转方向,心,颤抖得寒凉。

  雨音也已站在大楼底下向上望着。当她确定自己所站的位置就是画直线坠落的位置后,她哭了。有风,风不大,但足以带走那幅画。

  有人在她身后拉了拉她的衣角,她转过身对这个拉她衣角的小女孩微笑。“姐姐,不要哭。我们要坚强勇敢地面对爱着我们关心着我们的人。”她俯下身,缓缓地拥小女孩在怀里。抑制着抽噎带来的颤抖,微微笑着。“嗯,我们要面对,不要眼泪。”

  周巍站在凋零的花园旁,远远地凝望着她。傍晚的斜阳美得血红、血红……

  那张从她手中失落的画,或许是去了该去的地方,或许她永远也没有机会知道那幅画上有着属于她爱情的秘密。她不该痛得无法自拔,因为,该被尘网洗涤……

  “周巍,谢谢你这么久都在照顾我。我已经恢复得很好了,明天,明天帮我办出院手续吧!”

  雨音的内心里对周巍已经没了当初他到来时的敌意,即使带来的是天大的打击,但那不是因为他,没有他还是会有那样的结果。

  “嗯,好的,明天我会来接你出院。”每当周巍面对着她时,似乎自己成了棵从尘埃里延伸出花来的枯藤。

  不是死神泪,是血泪。天,低压压地盘旋在坟头。周巍捧着花束步履沉沉。

  “周昕,哥来看你了。雨音出院了,她恢复得很好,你放心罢!”周巍放好花束,坐在台阶上伸手去抚摸墓碑里和自己有一样面孔的照片。

  “昕,哥真的不知道你和雨音之间到底有过什么,可是哥知道你的选择没有错。哥按照你的话,做到哥真的好想就这么骗雨音一辈子。甚至可以不在乎那样幸福的爱情从不属于自己。哥不知道是自己演技不好还是怎么了,从哥替代你的那一天开始,从开始我就在雨音的怀疑和试探中处处被伤。可是,哥还是无可救药地陷进有她的世界……”

  雨,开始淅淅沥沥地飘了起来,周巍依旧在周昕的墓前哭诉着,没有离去的意思。躺在墓碑身边的那束花,里面的玫瑰和百合分外娇艳。它们吸足了水分昂首挺胸的同时还享受着周巍的眼泪。尘世的花啊!太现实……

  雨音怀里抱着周昕送的泰迪熊,站在窗前凝视着玻璃之外与自己的幸福无关的世界。她又在想他了,她开始想知道他去了哪里,想知道自己生病后所发生的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她不相信一切都是周巍说的那样,这太违背真实的人生了……

  ‘昕这么爱我,怎么会离开我呢?怎么舍得?可是这一切又是这么的真实这么的彻底!昕!我不怨你,现在,我的病好了,我不会再拖累你了,你回来啊!回来啦!我这么想你你会不会想我呢!哪怕有一点点想我也好。会的,你会想我的,可是,想我的你是会回来的!’雨音滴着泪与怀里的泰迪熊对白般。

  她是雨荷般的女子,出淤不染,清新明亮;她是蓓蕾般的女子,含苞枝头,馥郁腹内;她是梦幻般的女子,才貌兼沁,万种风情;最终,爱情才是她美丽的主人,失去爱,所有美丽只等荒芜……

  ‘影殇:要相信你的世界永远被爱包裹’

  ‘泪蝶:会吗?或许你的世界是如此幸福吧!’

  屏幕上的一个个字,简直成了一根根令她泪滴如注心寒欲绝的尖厉毒针。而那个网名叫影殇的周巍亦在苦痛中煎熬。

  他宁愿雨音永远都认真地以为‘影殇’就是还默默关心自己的周昕。因为爱,他清楚地明白:只要给她希望她就会为了希望而坚强人生,只要自己知道她还愿意勇敢就足够。

  天外的雨淅淅沥沥地哒啦着,放在雨音身旁的手机唱起童话里的歌谣。

  ‘会是谁的电话呢?昕,是昕。’她的泪就这么不停地掉落。迅速拿起手机,颤抖着打开盖子。  

  “是林小姐吗?您好!我是市里画展的创办公司。对您的大名如雷贯耳,二月十四日于市厅举办盛大画展,邀请函将在今日黄昏五点准时到达,热切期盼您的参与。”

  话音似乎是附和着手机落地的破碎。雨,幽咽缠绵地符和着雨音的泪水歌唱。轻微缓慢的脚步声却在此时逐渐清晰。她转过头看着远远站在那里的周巍。他等了好久好久……

  “你来做什么,我这里没有要邀请你”

  “是昕让我来看你开不开心。我是他哥,所以想会有必要来关心你。”

  他把一个红色的塑料袋放上桌子。“这是昕让我交给你的,如果你还是这么讨厌我,很抱歉!我等在门外,当你觉得我不讨厌时就喊我。”

  周巍刚转过去的面庞就有透明的液体坠落。

  “不要走,别走!”她失声地哭了,狠命咬着自己的嘴唇。或许是这种血腥的味道和着泪蔓延在心里她才好很多。

  她泪眼哀郁地看着他问道:“从此,我可以喊你哥哥吗?”

  “嗯,怎么会不可以呢!我好傻的丫头!”他轻柔地拥她在怀里。心,却狠狠痛得安心。

  他打开袋子,取出专程为她买的补品。“这是昕从远方捎来的,快趁热吃吧!”   

  不是因为这句明摆着的谎言让她心里清楚……亦不是周巍在骗她。他知道她的冰雪聪明,她也明白他的精明之处。只是他们都那么聪明且善良,谁也不忍心,没有人忍心……

  ‘明天就是二月十四号了,我会去吗?为了什么呢?作画时我享受过就已经足够,可是那些美我不能自私。明天,明天也是情人节。是情人节啊!昕、昕、对,我有好几张和昕一起绘好的画,带它们去带它们一起走过……’

  二月十四日上午的阳光好美好美。

  “巍巍哥,今天要你陪我一起来不会影响到你的工作吧!”“瞧你说的,人生的半路总会有很多程咬金杀出来,哥呢!是不会夸张到让工作控制生活。”

  展厅里只见人头攒动着,很是杂乱。此刻,时间竟似一秒当一分钟来滴答着走。终究,还是拉开了序幕。

  她紧紧地抱着和昕共作的这幅画,在幸福地不舍中被挂上了评台。结果如何,关心的只有周巍。她不在乎,不在乎结果。

  她想‘自己和昕的爱情此刻全在这幅画里,没有人欣赏得出来。全世界只有自己和昕,只有我们知道。它是我们相爱的秘密!’

  结果出来后,周巍怕她不开心而她的心却被幸福的感觉包围。爱,是不会因为什么而褪色的。若会,请记住那不是爱。  

  “雨音小姐,你的画很有韵味,给我签个名吧!”

  “林小姐,我很欣赏你的画,签个名吧!”

  ……

  周巍在拥挤的人群里突然被一个陌生的面孔问住。正在签名的她听到了些什么,开始被不安地怀疑笼罩。

  “你是周昕周先生吗?怎么可能,你……”后面的话由于人声过于嘈杂她都没有听出些什么。估计周巍也都不怎么听得清。

  此时,一个派头十足的人夹带着一幅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画,大驾光临般地吸引住众人的视角,威风登台。

“女士们先生们,我来得晚了些。尽管画展已接近尾声,但是凭着我对画的痴狂,我依然非常愿意,极力给大家带来美的思索和享受。”

  话毕,他便揭开了自己所说的那副,极力给大家带来美的思索的画的面纱。

  人群静默了,她也听到那个陌生人问周巍是不是周昕,夸周昕为了救一个女孩献出了自己的心脏后还愿意用自己的肾拯救他的孩子。

  她被崩溃彻底瓦解了,颤抖地狠抓自己的胸膛,似是要掏出移植来的心脏要问个究竟。还有那幅,那副被揭开了面纱的画,那副从她手里飘逝到尘埃里的画,那是他为她润色的画啊!

  此刻,千万年的回首都为着爱的一瞥。

  她大笑着大哭,小心的疯狂,疯狂得小心。不顾人群的寂寞,冲锋着抱走那幅画,像是在燃烧的烈火里抱走只属于爱的孩子,狂乱得小心翼翼。

  不知雨,何时飘在了天空。街上的车辆庸庸懒懒地像是决定用整个世纪来爬完这一秒。

  她紧贴着画,迷离在雨里。是爱,爱不死才给爱终点。

  当她狂乱到近乎听见他的呼唤时才肯停下来。她越认真地看着画,雨,似乎也开始下得小心翼翼。

  ‘音儿,当你看到这些字时,可能我先去天堂布置我们的爱巢。可是,你一定要在人间收集好雨水。雨季,是见证我们爱的季节。雨水掉下来,掌中的我会笑得很甜。你的泪掉下来,会打碎我送你的整颗心,我们的爱会痛。我们的爱包裹着永恒的幸福,没有怀疑的眼泪好吗?你是我心跳的全部。答应我,爱我就珍惜自己,我会在天堂守候你。让我们的爱不灭,就接受我安排给你的幸福,用你的幸福在人间守候我天堂的安心!二月十四日 幸福的昕’

  这些在染了水才会现形的字体,此刻,个个如凌空呈现的奇迹。雨,从心底飘向了天堂。爱,一直在守候着幸福……

  她拿起笔,把屋檐边积聚的红色液体又改回了最初那雨的模样。昕的爱没有走出来或是走出去,永恒停在了那里……

  不久,一个男人走进了画里拥着她。那个男人有着周昕的阳光帅气,他也是用活着的意义继续着周昕未完的疼爱!

  只是,画上唯独少了他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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