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上初三,也就是在那一年,我认识了她——一个我终生铭记的女孩。
开学了,我以绝对优势成了班级里的头儿,班长;而她也以其一枝独秀的数学成绩而容任数学科代表。从班主任的口中,我知道了她了一些情况,最深刻的一点就是体弱多病!于是,照顾她的责任自然而然的落到了我的肩上。每当她犯病时,我不是背起她奔向医院就是赶到她家通知她的家人……
然,一次次的阶段考、模拟考成绩出来了,高居榜首的始终是她,而我,则永居第二!也就是这一次次失败的痛让我终于彻悟:她的刚强超出了我的想象。而这,也正是让我开始在心底萌生了一种情愫:敬佩。我和她的日子在这种情愫的存在下一天天走过。
我们很少交流,为的只是避免流言蜚语。但有一天,我和她长聊了好久,也不知缘何,我说出了我的理想:“当一名医生”,亦不知缘何,一句脱口而出的话语竟引出了以后的故事。
光阴似剑,一年的时间就在这不知不觉中过去了,我因几分之差而与省重点绝缘,而她?则手捧着大红的通知书去二中报到了。在市重高里的我曾天真地以为:啊,从此我们再无故事!可是不曾知,在高一开学后的两个月之后,我收到了人生中的第一封信,欣喜之情自不必言,而这来源于她,一个我熟识已久的人。在信中,她对我说了好多好多……她还说了那天我说的所有话,当然包括那一句。她对我说,虽不知我为何要择医,但她愿与我一起努力,争取实现三年后的辉煌:“同上一所医校”,那一刻我好感动,泪水打湿了信纸,那封信我一看就是三个月。后来,在那个通讯并不发达的年代,信件成了我们唯一的联系方式。三年里的绝大部分我都是在等信的日子里度过的。在信中,我们互相倾诉各自的喜怒哀乐,互相督促对方别忘了共同的约定;互相安慰着对方切莫因眼前的困惑而伤神;互相……再后来,02年的高考终于来了,那是最后一次的七月高考,但它也绝没有因为是最后一次降临人间而改变它黑色的本质。在考场上我突然没有了感觉,一下子连最简单的题目都处理不了,出考场后才发现我全身都湿透了;而她,竟因太过紧张而昏倒在高考的考场中……那一年,我们都失败了,失败是如此之重,几乎压垮了我们所有的精力,压碎了我们微不足道的诺言。
但是我们又都是那么不甘心就此失败的人,我和她又走进了人间地狱:高四,本来我是可以和她同上一所复读班的,但是我最终没有,我选择了一个离她很远的地方。于是,我们俩一个在南,一个在北,又在编织着同一个梦想。或许是那一次的失败对我们的打击太过沉重,我们的信件少了许多许多,一年下来只有3封。在高四的课堂里我玩命似的学习,成绩也始终排在复读班的四、五名,高考前我很兴奋:今年的本科应该是囊中之物了。班主任也曾对我老爸说:你就准备好酒席吧!然而命运总是那么的爱捉弄人,在03年的高考中我们班考了19个本科,我却榜上无名!她也以本科达线的分数被一所医学院录取……
高考结束的那晚,我已知道了今生本科与我无缘。也就是在那晚,我和她一起在二中的广场上促膝长谈。那晚的天空很蓝,灯饰也很美,还有喷泉在我们身边欢快的嬉戏,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美丽。突然,她问了我一个问题,一个几乎让我窒息的问题,“你希望我们之间是什么关系?”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我终于挤出了四个字:我喜欢你!那一刻,她哭了,哭的是那么的伤心,她说:“你知道吗?我等你这句话已足足等了三年”,那一刻我也几乎哭了,要知道让一个娴静如水的女孩子说出着句话是何等的不易!那一刻,我真想拥她在怀里,然而终究没有,因为我知道,此时的我再也没有能力来给她撑起一片晴空。因此,在感情上我做了一个逃兵。我也知道我们都太年轻,年轻的像七彩的皂沫,虽绚丽多姿却终难逃破灭的命运。我们的誓言永远都是那么的苍白无力。那一夜,留下了一个无言的结局。
高考后的第二天,我就回家了,说实话我真的想多留几天,陪她一起看太阳回家的,也想多留几天来会一会另外一个男孩——一个正对她发起猛烈攻势的男孩。是走,还是留?最终我选择了前者。“我轻轻的走,正如我轻轻的来”,我把选择权留给了她,我相信她会做出自己的判断的,因为面对一个可以称做是“情敌”的男人,我无法去怪他、恨他,因为他也没有错,爱与被爱读是无罪的,这并不是说我多么的宽宏大量,而是我从内心里根本激不起半点恨意,我理解他的内心,理解爱一个人时那种备受熬煎的心境!
那个暑假过的特别漫长,我除了打几个电话给她以外再也没有找过她,因为也许是在冥冥之中我已有了某种预感。在专科的志愿表上我临时更改了自己毕生的理想:我填了一所师范里的专科,她则始终偏爱那个梦,填了一所北方的医校。“为什么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呢?那里很冷的,你能受得了吗?”我问她,“也许我是一个天生浪漫的人吧,我爱风,爱雪,爱那北国”,一句如诗的话语让我彻悟了:我们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虽然我们曾一起走过,但那终究也只是时空交错的瞬间而已,之后我们又将回到各自的轨道开始各自的生活。
秋天来了,大学校园里又迎来了新的学年,那天,她也怀揣着那份录取通知书去北国报到了,只留下我一人,站在原地,任凭泪水模糊了双眼,是悔恨呢,还是遗憾?许是兼而有之吧。禅师说:“为所为而来,为所为而去”。曲终人散本相聚定数,我何苦再在茫茫尘世中觅访这些情深缘浅之人?我们的故事应该完了,曾几何时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犹如洪水猛兽,只有我一人在与之奋斗,我太倦怠了,几已窒息。
在家又待了48天后我也终于背起行囊来到了一个我不想来到的地方——安庆,在缴完学费后的刹那间我知道了,我们的一生就这样已被敲定,“医校之约“已在这一瞬间变得一文不值,想想真可笑,曾经在我们心中比生命还高的承诺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试问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信赖,值得依靠,值得去寄托一颗沉甸甸的心?原本我始终还是稍微存留着一份希冀的,那就是再来一年。可是,看到父母那未老先衰的样子,我心甘情愿的放弃了这个梦!
上了大学,凭缘而寄的两封信居然都被她收到了,要知道,我除了知道她所在的校名外是一无所知的,连她就读何专业也是瞎蒙的,可最终她收到了我的信,而且两封都收到了。一天,她给我打了个电话,我们聊了好久,内容大部分是不记得了,只有一句话至今刻骨铭心:喜欢不等于爱!是啊,我只是“喜欢”她,而且是我亲口对她说的,并不能怪她啊,她告诉我她选择了那个男孩,她还用了一个很新颖的词,愿做“蓝颜知己”,其实,天性敏感的我又是如何猜不透这四个字的内涵呢?最终我接受了这个要求,并告诫自己永远要像爱一个姐姐般的爱她,再也勿动儿女之情。然而真的能做到吗?这就不是我所能左右的了。
不久,我也收到了她的来信,一样的字迹,一样的折叠方式,可是此时的阅读心情已不同往常,在信中她说:她的理想是做一名医生,而最讨厌的职业是教师,但是我选择了师范,她说她并不怪我,因为我有我的自由!又是一句违心的话,从这字字句句、点点滴滴中我分明已然读出了浓浓的恨意,是恨我的薄情寡义,还是恨我的言而无信?还是根本就是因为我以后的职业是教师?一切的一切我都无从知晓,也不愿知晓,结果已成定局,又何苦去死死的寻找原因呢?
然而有一天,当我重拾起往昔她写给我的书信时,才发现有一封信居然从未读过,也就是在那封信上她告诉了我一个天大的秘密:她患有先天性心脏病!本来我可以早就拆看这封信的,可是终究没有拆,只因老班一共压了我十几封信,此信就在其中,后来因为书信太多的缘故,老班通知了我的堂姐去一次性的拿了回来,导致我看信的心情大受破坏,也就懒得再去理这些信了。现在想想许是真的天意弄人吧!上苍竟是如此的不公,让这么一个纤弱的女子承受这么大的病痛折磨,而我?竟还对那年他的离去而耿耿于怀!也许是韩剧看的太多的缘故吧,我始终觉的她就是《蓝色生死恋》剧里的崔恩熙,而她也确实像崔恩熙一样,想悄悄的从我的世界里走出吧?我想忘了她,可是真的能说忘就忘吗?长了这么大,除了她之外,我却再也难找一个让自己怦然心动的女孩了。也曾骗过自己:比她好的女孩还有很多,我会遇见的!可是我知道自己的内心仍牢牢的被她占据着。真想说:虽不敢言今生还有哪个男人待她如我,但敢断言,今生我是不会再待哪个如她了。有时也常幻想如果当初我们根本不曾相识该是多好,可那终究也是自欺欺人。每每回家的时候几乎都要看一下以前的日记和信件的,每次打开相册,映入眼帘的又是她的身影。情到深处也会泪流满面,一个人傻坐到深夜的。也曾想过要尘封一切的,却始终未见行动。当有个人无法忘记某人时,忘记她的物件又算什么呢?于是每每的,我就有了回忆的动力。记得张爱玲说过:“一个人的回忆总是伤感的,当他重温开心的时刻却不由得感叹快乐总是那么短暂;当她陷进伤心的湖泊时却再受感染依旧不开心”我就是这样一个人,然只要能回到过去,我也就接受了。
再后来,她和他也只谈了一个多月又都分道扬镳了,她在信中告诉我了,我没有做任何的言语。因为我知道,我已不能给她任何幸福!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长大后的我终于知晓:“我们相识在多风的秋,在这风吹花落叶黄的时节里所发生的事终将会随风来,随风去的。秋是收获的季节,但故事树的枝头是实无一物的!秋风吹走了落叶,也终将会吹走美丽的故事的。”
哦,风中的事,美却虚,似实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