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个黄昏,仍是那棵驼腰老树,依旧是那个带着玩世不恭的笑脸的青年,即便剪掉了那飘逸发白的长发,可还是多了一份无奈和沧桑。
她很天真,总会在每个黄昏,悄悄的问我“当我离开了这个世界,你凝望着那片虚空,还能看到我的笑脸吗?”这时,我仍会笑着回应她“傻丫头,以后不许说这种话了。”然后亲昵的刮下她精巧的鼻子。“对了,我有个秘密,现在不能告诉你,可以吗?”“呵呵,你还能有秘密?行,什么时候想说了,我再听也好啊”很懂事的她偎依在了我的怀里。
她很活泼,除了和我看黄昏的时候,蹦蹦跳跳的她总是给你带来一些苦恼“咦?这是什么啊?”“别碰!那是老鼠夹,会把你手弄破的!”“那这个呢?”“这是电胶口香糖…”从那以后,我再也不带她去那条玩偶老街了。
她总是胡思乱想,想着那些不着边的事情“你说,若是我走了会上天堂吧,天堂是不是很好玩,嗯,我肯定是上天堂的,到时候你往天上看,我就能看得到你了。”
很混乱的思维,老是让我猜不透她。
“你可不可以,说点我能理解的东西?我,听不懂你说什么的”
“哦,不好意思,忘了你很笨的,你是属猪的嘛,嘿嘿”
……
每天少不了的如此对话,每天少不了的。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啊!!!”
那天,我撕心裂肺的哭喊,我恨,恨她不早些告诉她的秘密,我恨,恨我不早些发现她的异常。
我怪我自己,怪我带她爬山,带她游泳,带她坐过山车。这一切,都加重了她的病情。
那天,我剪了我的长发,我说“人已去,长发为谁留?”
那天,我喝了很多酒,忘记了回家的路,我对我的兄弟说“酒,是好东西……”
我把自己在家里关了三天三夜,然后到她跟前我守了她三天三夜,六天来我滴水未进,她的父母,我的家人,怎样劝我我都不听。
她的妹妹给了我一幅画,很简单的一幅画,两个小人靠在树上,望着天空,哦不,那是黄昏,那有几道红色的笔印。
我笑了,下面还有一行字“凝望虚空,你会看到我的笑脸,你明白的”
呵呵,我明白?
我自嘲的笑了笑,笑她那从未告诉我的不能说的秘密。
很突然,她安静地走了,带走了我那早已破粹不堪的心,给我留下了那撕心裂肺的痛,但我因此很自豪,她给我留下了并带走了永远的记忆。
我知道,我应该满足了,不能再这样自甘堕落了,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我明白,这和我没关系,这一切我本就不知晓,是我让她在最后的时间很快乐,很幸福。
我做的很对,即便,你不知道她已患了绝症。
三年里,我试图忘记,忘记那撕心裂肺的痛,那不甘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