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者:香瓜 年龄23岁 职业外企职员
来本报口述的主人公多半凄凄哀哀,幽幽怨怨。
这不怪他们,伤情到深处,难免不自禁。
所以看见香瓜的时候,我吃了一惊。
她是我见过的最快乐的口述者,就连流泪的时候脸上依旧挂着小酒窝。她说自己是个“作”女,因为“作”,一不小心“作”丢了自己的男朋友。
(香瓜走进报社时,我还以为来了个实习生。穿清清爽爽的小花衬衫、牛仔裤,梳短短的黄色鬈发,连走路都轻轻巧巧。她说她是看了“网络回音”里我们的提议,来找我当“和事佬”,向她前男友臭瓜解释误会的。“我知道我们不可能在一起了,可我希望在他出国前,把所有事情都说明白,我们分手得太突然,到现在我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错过了买房错过了领证
我们是在“9·11”的第二天相识的,朋友做的媒。在茶坊里见了第一面之后,彼此没什么感觉,可巧家住得近,一起坐车回家时,因为都觉得没戏,反倒放松起来,就这么聊着聊着,聊出了感觉。
他成了我的模范男友,我们在一起的两年半里,谁都说我们是天仙配———他沉默寡言,我好说好动;他成熟稳重,我小鸟依人。虽然他学历高,我学历低,可在一起时两人感情非常好,至少我是这么觉得的。
可是他妈妈看上去不怎么喜欢我。第一次去他家,她连一句话都没和我说,这以后,我一直很怕再去他家,还是臭瓜每次硬拉我。后来他妈总算理我了,可每回吃饭,总是我们两个同桌,他妈避开。我问臭瓜是不是她不喜欢我,他总说,他妈性格孤僻,向来如此,我信了,一个劲替他心疼,心想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就是不好,父母怎么能对自己的孩子这么冷淡,不像我爸妈,时刻将我放在手心,连对臭瓜都当儿子一样,比他妈对他还要好。现在想起来,可能他爸妈从一开始就不同意我们俩在一起。
我蒙在鼓里,还是继续快乐地谈着恋爱。自然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臭瓜说结婚要买房子,于是38度的大热天,我每天顶着毒太阳兴奋地跑来跑去看房,可每次谈得好好的,到付钱时,他那边总会出现这样那样我也搞不清的问题。最后一次总算谈妥了,可临到头,对方反悔,结婚的事就这样第一次错过了。
第二次我们差点结婚,是有天臭瓜突然跑来对我说,“算了,我们去领证吧。”我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是当时觉得突然,我说房子还没有,领证也没用啊。结果又一次错过。
两次都打了擦边球。现在我妈常用“你们有缘无分”来安慰我。
(香瓜努努嘴,把眉头皱成两道弯:“我现在才觉得自己其实一点都不了解臭瓜,即使回想起所有人都羡慕我们的那段日子,内心深处我也总怕失去他,我总是莫名地感到阵阵幸福,又莫名地觉得自己没这么好运气,会这么容易就撞见幸福。”她摇着头,好像一个做不出数学题的小女孩。我忽然替臭瓜可惜———这样一个可爱的姑娘,为什么选择离开她?)
两次自杀我都没有勇气
若不是年前他极力阻止我参加他亲戚的葬礼,我压根没意识到分手的日子已经悄悄临近了。一天晚上,我们像往常一样发生了口角,我也还像往常一样撒着娇说分手算了,没想到,他突然说:“好吧,那我们就分手吧。”
感觉好像被人在心口打了一拳,懵了:我不是真的要分手呀,你知道的,我以前就喜欢胡说八道的呀,你知道的,我向你赔礼道歉好不好,你说你说的不是真的好不好……
就在一夜间,我的模范男友消失了,我的天塌了!他说我不成熟,说他要的我给不了,说我任性、孩子气,不能体贴他关怀他安慰他,说希望我们分开后,我能尽快长大。这就是他给我的分手理由,可我一点都听不懂,隐隐约约想起前一阵子他当着他妈的面问我,“你希望不希望我出国?”我傻呵呵地笑,说那好啊,你出国,我在家等你,以后我们就能开宝马,住别墅了。他当时沉默不语,现在说他决定了,决定出国而不是留在这里和我结婚。
事到如今,才明白原来他一直在计划着出国,这可能也是他妈妈为什么一直不接受我的原因之一。可这只是我自己在瞎猜,他什么都没说。
想不通呀,我的笨脑瓜怎么都想不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一个念头,我要我的臭瓜,我希望他在我身边。也怪,“分手”事件后不久,我发现自己怀孕了。我想直到现在,他都不会相信我真的怀孕,别说他不信,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我们在一起两年半,他从来都很小心,怎么偏偏在他即将离开我的时候怀孕了?我找到他,说我们和好吧,他拒绝了,我突然问:“如果我怀孕了呢?”他很镇定地说:“你给我看证明,然后我们结婚。”刹那间,我萌发了一个古怪的念头,我不想告诉他了,我要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
不过后来,怀孕的事他还是知道了,是我朋友实在看不过偷偷告诉他的。不料他却托朋友带来1500元,还留下几句话:“我不管这是真是假,钱给你,我建议你把孩子拿掉。”
怎么回事?这不是我的臭瓜呀,我又开始钻死胡同。有天晚上,我拿刀在胳膊上划了两下,没敢割静脉,我怕见很多很多的血,我只
敢在离静脉10厘米的地方轻轻划两下,结果被爸爸撞见,爸妈这才知道我们之间出了大问题。她打电话问臭瓜,臭瓜后来只是对我说:“你太任性了,以后不许胡闹了。”可我不是胡闹啊,我想死,就是没这个胆。见臭瓜还没回心转意,第二次我又买了瓶安眠药,一样的,我也没敢吃得太多,吃了一点,然后晕乎乎跑到滨江大道,我怕自己死在家里会吓着妈妈,还打了电话给我朋友,要她来拿我留给她的信。
(不知怎的,在听香瓜描述这些生死攸关的大事时,我始终严肃不起来,聊至中途我似乎明白了臭瓜为什么要离开她。眼前这个黑皮肤、大眼睛的可爱姑娘的确是个“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小作女。
“我不是想吓唬他,我写信的时候是认真的,希望我朋友在我去了之后不要怪臭瓜,要替我照顾好我爸妈。”
“那你为什么还打电话给你朋友呢?”
“不知道,大概还是不敢死,等着她来救我。”)
没想到这一次还真起作用了,臭瓜找到我,说受不了我再这样闹下去,愿意和我和好,但又明白地告诉我他是不情愿的。我很内疚自己之前的行为,我猜他心里一直觉得我是为了不让他离开而不择手段。
我们又在一起了。可这一次,怎么也回不到从前的状态了。2月14日那天我要他和我一起过节,没想到他说早约了朋友去外地,我在他家门口死等,见着他,说我可以为他做一切事,“你出国,我等你,你不愿意先结婚,怕影响你签证,那我就等你回来再结。”臭瓜这次是铁了心,他说“你不要再缠我了”。我很伤心,又一次问他这到底是为什么,他摇摇头,“不为什么,你就当我从头到尾在耍你吧。”
这算什么理由?我怎么可能真的以为他从头到尾在耍我,我们之前就像夫妻一样生活着,只是差张结婚证而已!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上个月,有天我恍恍忽忽走去他下班的车站等
他,等了足足5小时。他看见我,问我又要干什么。天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想要干什么。那天晚上,他在他家门口突然跪下求我,说“我求求你了,求你放我一条生路吧”。我被吓跑了。我实在弄不懂,为什么又变成要我放他一条生路?后来我一直没和他联系,其实我们都很害怕再见到对方。
直到现在,我依然想不通他为什么会离开我,也无法正视这样的现实。分手后,我换了工作,手上依然戴着他送的戒指,无论填表格还是向新同事介绍自己,我都说老公去世了,我是个寡妇。在心底里,我宁愿相信他是死了,而并非离开了我。
离开报社时,香瓜希望借“口述实录”对臭瓜说一段话:臭瓜,我知道你每期都会看《申》报,我甚至用了我们之间真实的称呼,我希望你走时不要再带着怨恨,我从来没骗过你,孩子后来真的流产了,我本来一心想把他生下来,连父母都沟通好了,可居然就莫名其妙地流产了。我知道这样你更不相信我当初怀孕的事实了,你一直觉得我小孩脾气……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只想祝你一路平安,到那里好好照顾自己。
最后,香瓜还一个劲地关照我,你千万不要觉得臭瓜很坏,不要把他写得很坏,我想他离开我肯定是有自己的原因的。
虚拟影视:
香瓜(双子座):袁立大眼睛的“闹腾”女
臭瓜(水瓶座):梁朝伟沉着、镇定,说一不二,参见《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