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朝着反方向走去
在楼梯的角落里找勇气
抖着肩膀哭泣,问自己在哪里
曾经并肩往前的伙伴
沉默着懂得我的委屈
时间她总说谎
我从不曾失去那些肩膀
----《明天,你好》
那段日子在我的记忆里已经淡去了么?既然,我从来都不说留恋,不再提起。难道,她是扎根在我的生命里了么?每一次微微的转身都会伴随着幡然而生的记忆。
是偶然在马路上又相逢了那个早已失散几年的老朋友的。他没有等到初中毕业就提前离开,而我,升学再升学,就这样失去了所有的联系。四年里,我就是那个不停向前行走的孩子,勤奋向上,单纯得近乎没有了色彩。他现在已经不再上学了,同样在个高中厮杀了三年,却在临近高考前选择了放弃。
认出他的那一刻,在我是有小小的惊讶的。这孩子在我的印象里总是娇娇弱弱的。一个男孩子,却长了那么纤弱的手,以至于每一次值日,总不敢把提水拖地的或交给他去做,生怕白白净净的手会折断了。甚至,上课的时候,我会偷偷观察他写字时的样子,麻杆似的笔在他同样瘦弱的手里摇来摇去,每一下又及其用力,似乎为了控制住它不逃脱开。至于交流,大多时候都是我来进行一问一答式的对话。初三他突然离开的那段日子,误以为他就此停止学业了,我还颇伤心了一段时间,担心一个柔弱的男孩子,今后会如何立足。而现在,他是一个健壮的青年了。
交谈之中,竟然没有一点生疏,更多的只是关切,只是信任。
其实,是有一点失败的,在那个他一直想要联系我的,像梦魇一样缠绕他的高中时代,我是没有点亮的灯塔。只有记忆力那幽微的光亮还在,暗夜里,却无法给予温暖,指引方向。或许,这样也好,当我自己终于走出了泥潭,才能让自己更明媚,更光亮。在那些我也没有未来的日子里,我们无法互相搀扶着,给彼此信仰。
昔日那个柔弱的男孩,在成为一名西餐师的路上。当他终于用几个小时来雕刻一朵花的菜式,手指也被刻刀划伤很多次,他也终于能够在走进饭店时,欣赏一道菜,欣赏这背后的劳动,或者说,荣光。我知道,在即将翻越山头的那一刻选择一座山峰开始重新的攀爬,这滋味一定不好受,不知道是用沉默,还是泪水来度过。而现在的学徒生活,一整天联系颠锅的日子,也是及其的不轻松。然而,他说,我终于看清楚了自己的梦想,拥有梦想,就不会绝望。
拥有梦想,就不会绝望。
在岁月里,他已经早于我而拔节生长了。
如果,在高三的日子里,我也能够透过迷雾看清梦想的微光,几道错题,几场考试能否成为压垮心理防线的稻草?那个努力向前的女孩,是不是会在漆黑的走廊里一次一次哭得气断声吞?初二时,罗兰教会我寻找生命内在的丰腴,高二时,塞尚教会我要对抗人生的孤独。这个怀有对情爱的渴望的孤魂便成了我笔下永恒的主题。但偶尔,失落来了,还是那么汹涌,我无法自制。
在每一个失落的日子,多么希望自己的生活,也能够戏剧化地出现一个人,一场谈话,刻骨铭心到能改变自己的一生,能让自己在每个冬夜里只要触碰就不会寒冷。后来,也的确有能让自己泪眼朦胧的人。在没有尽头的题海里蓦然抬头,老师温暖的笑容,信任的眼神,在练笔的本子上工工整整地写着,你是值得老师关注一生的人,因为你的未来,同样有我的期待。在对自己的能力丧失了信心的日子里,这简短字句,就真的一次次逼迫下我的泪水。每天晚上下了自习,在万家灯火里穿越过这不属于自己的温暖,朋友在身边,聊聊自己荒诞的梦,似乎一个星期,都能够为之奋斗下去。
可是这些让我流泪的温暖,持久却未能深刻到在一个瞬间改变了我生命的航程。我还是那个孩子,行走的每一步,艰难泥泞,然后在长途的跋涉后,蓦然惊见,夜尽天明。
从来,即使经过冶炼,也并不是所有的瓷器都能够价值连城。可是,有了那段铭心刻骨的历程,生命中就有了不同的烙印。这烙印,有时可能仅仅是一纸薄薄的学历,有时,却是岁月里,那拔节的啪啪声。高三的那段日子,即使再重新选择,我也一样不会吝惜往日的欢笑和泪水。
罗兰曾经说,人的一生很像在迷雾中行走,远远望去只是迷蒙的一片,辨不清方向和吉凶。生命的大美,或许,是在同一个结果里,拥有太多种不同的可能。而这每一段,都要用自己的双脚去丈量。我们都是飞蛾吧,向着明天,即使扑火也依旧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