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白昼一天比一天向后延长,我就知道,夏天又回来了。
飞鸟从天的这一头飞向天的那一头,天空中响彻翅膀覆盖翅膀的声音,在地上匆匆打上一片阴影的照面,便倏而不见了踪影。
抬头,只留下一道道透明的痕迹。
好像毕业班的学生特别爱看天空,那里似乎有我们特别眷恋的东西,是什么呢?也许有高分的物理卷,也许有重高里绿化搞得很好的海市蜃楼不过,那些幻想都如浮云一般脆弱,风来弥散。那一刻,世界是个幻梦。
门外,习惯了夹着书本的学生匆匆而过的背影7,门内,也习惯了蚕食桑叶般沙沙的写字声。
老师走上讲台,便习惯性地仰起头,倾听他抑扬顿挫的声调,欣赏在黑板上飞扬了几排文字弹落白灰的优雅姿态。台下,是一排排时有窜动的脑袋,略带困倦的面容却有着炯炯的眼神,闪动着水银的光泽。
电扇终于吱吱呀呀地转动起来了。窗帘虽然紧紧拉拢着,却依然抵不过夏天强盛的气势,不时泻下一圈黄金状粉末,温暖地融化进人的眼球。
趴在课桌上,脸颊有了夏天特有的冰冷的温度。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渐渐地便幻化出了几个人影,像是墨水滴在宣纸上,沿着纹路浸染开去,勾勒出老师的音容,父母的笑貌。于是便又存了几分劲。抬起头,一下子望见了一张张稚气未脱的脸,于是又放松地笑了--我身边还有并肩作战繁荣伙伴,随后又低下头,奋笔疾书。
树阴下的阴翳越来越浓密,叶子闪动着亮泽,一层一层重叠着阴凉透过叶间罅隙的光束悬浮着安静的尘埃。
日子就这样不断地向身后行走,带着未知未觉的蒙面感朝着更加蒙面的未来走去。叶子从淡绿长到草绿,夏天总是如此冗长而短暂,离毕业的日子也可以扳着指头数了。
一位作家曾无不伤感地写到:毕业是一面玻璃,我们要打碎它,擦着凛冽的碎片走过去,回头看自己的足迹,血肉模糊。
他的话语里总有种埋葬青春的感觉。初三的我们就像是荒草,蔓延着覆盖上荒芜的山坡,那些沉睡了多久的荒原,终于被绿色渲染出柔软的质感。可还不让我们蓬勃地生长,便把我们一一剔除,扔向下一个山头的荒坡。
可不得不承认,生活中总是聚少离多。相距时,我们快乐;分别时,我们痛苦。三年的欢笑与泪水在不断翻涌出浪花之后,便将会在以后的日子里沉淀,沉淀,然后又迎来下一个三年。我们要学会用真诚和坚持的药剂愈合每个人心中巨大的伤口,跳过绿春悲秋忍冬,将迎来更加青绿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