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姥就是外婆的妈妈,有些地方叫太婆婆,也有的地方叫外曾祖母。但在我们那就叫老婆婆,就是在婆婆的前面加一个老字。我的老婆婆离开我们已经有十多年了,但其声容笑貌仍记忆犹新。
我的外曾祖母,也就是我的老婆婆。她只是一个乡下的穷苦的老妇人。之所以我对她印象很深,是因为她与我相处的时间很多很长。还有就是她对我以及我全家人的帮助和关爱是我永远都不能忘怀的。
如果说到人间恩惠,那她的恩无疑对我一家人都是很大的。在这个世上除了生育之恩外,另外就是要数抚养之恩了。养育之恩大于天。从母亲口中得知:外婆生下母亲不到几个月就去世了。后来外曾祖母就替死去的女儿担负起抚养我母亲的重担。她是把我母亲当成她的女儿一样来养的。母亲的童年多半时光是在外曾祖母家度过的,直到上小学才送回到外公身边居住。所以母亲和外曾祖母间的关系就像是母女关系一样的。在外曾祖母众多的外孙女和外孙间,母亲是最被老婆婆疼爱的。
俗话说日久生情,尤其是自已亲手带大的当然关系就不一样了。多年以后在妈和姨妈的谈话中我就听出了其中的玄奥。姨说:婆婆一年到头也难得到她们家去一趟。而外曾祖去我家那是经常去的,而且一住少则数月,最短的一次也要呆上半个多月。她就是把我家当成自已家一样。其实她来我家也不是来享福的。当时我家条件不好,爸要外出做事,妈要带小孩,还要操持家务,忙不过来。所以外曾祖母是来帮忙的做事的。她和我外公一样,来了就会帮忙做事。当然外曾祖母只是做些家里的轻松活,重体力活是不会让她做的。
我和弟弟出生的时候,外曾祖母就天天守在床边照顾我母亲。弟弟出生的时候,我已是六岁了,记事了。亲眼目睹了老姥照顾弟弟和母亲的场景。老姥为她们是付出了很多心血的。记得小时候妈外出做事去了,弟弟哭着要吃奶,老姥只好把自已干枯的奶让弟弟含着,然后弟弟就不哭了。
在我的记忆中,外曾祖母最大的爱好就要数喂养家鸡了。每次她来我家总要带来一鸡笼的鸡。一般是带些小鸡来养,偶尔里面也夹带一两只大母鸡。记得我上小学三年级时,一天下午放学回家,在路上隔很远我就看到老姥挑着鸡笼慢慢的在前面走着。当时我是和很多的同学一起尾随其后。因为我们走得比老姥快,不一会就赶上了她。我小的时候很害羞,路上见了熟人一般都是不叫的。但却被老姥看到了我,她远远的就叫道:崽,你放学了啊。旁边的同学看着我,问是不是我亲戚。我被问得脸一下子就红了。老姥是很和气,也爱说话的那种人。于是就和我同学拉起家常来,告诉大家说是我的老婆婆。我的同学中有爱搞恶作剧的就笑话我,大声对我叫喊道:“呵呵,亮仔,你老婆来了”。立马引得大家起哄,随声附和。我便脸红得不知如何是好。心想以后再也别在路上砬到老姥了,免得大家拿我开玩笑。
老姥,我也不知她是哪年生的。只知道我小的时候就听别人说已有七十多了,但她身体很好,走起路来,两腿生风,轻松有力。看不出她已是七十多的人了。当时由于交通不便,她每次都是自已走二十多里路来我家的,而且还要担着一笼的鸡来。这也是要费很大的体力的。
老姥的娘家是哪里的,我到现在也不清楚,也没有问过。也不知道她年轻时的一些事情。只知道老姥除了有个女儿外(也就是我的外婆)另外还有一个儿子。据说儿子不是她亲生的,至于详细情况我也就不清楚了。只知道那个舅公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为人很是和善,做人低调本分。但他娶了个老婆却不怎么本份,听说爱骂人。因而我舅公的媳妇和我老姥合不来。所以我老姥平时就不想呆在家里,所以就常来我家住。
老姥是中等身材,不胖也不瘦,虽然年纪大了额头上了几道深深的皱纹,但脸蛋还是清秀的。一张和蔼可亲的脸,温和中又透出一丝威严。她笑起来的神情,我感觉有一点像我们的毛主席。老姥喜欢盘着一头黑白相间的长发。早上起来是就要花些时间梳装一翻。老姥是爱干净的人,虽然穿着朴素但还是干净的。这一点我妈也受到她的影响,可以说是言传身教吧!
老姥没有文化,但她希望后辈们多读书。至今我还清楚记得我开蒙上幼儿园时的情景。我小时候觉得自已很笨所以不愿去上学。身边年纪差不多的朋友一个又一个的都上学了,我还一个人窝在[家里,我对读书的事根本没放在心上。第二年,家里的父母都急了,说无论如何都要把我送去读幼儿园。开学时,我是死活都不肯去报名。后来我妈,我老姥,还有邻居几个人硬是齐心协力把我活活拖到学校去报了名。记得那次我脚被拖的有了几道伤痕,出了血。哎,也难得她们的一片良苦用心。但后来读了书,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我学习还很用功。没再叫家里人为我学习的事而烦忧。老姥经常对我说:好好读多,点头名状元!朴实的话语中寄托着她无尽的希望。
老姥在我家经常帮妈做些活,如做饭,做菜啊。老姥做什么菜都喜欢放水去煮。说是煮了吃对身体好。但口味就不太敢恭维了。她偶尔也帮忙到田地里做些不重的活。记得我家包园艺场时,她还帮我家看守过桔园。但她平日里做得最多的,我想就要数她喂鸡的事情了。别人把养花当成是一种爱好,而她则把养鸡当成一种爱好和乐。她说养鸡娱乐且又实惠,很划算。于是她就一批又一批的喂养家鸡。通常是大鸡还没完全长大,小鸡又紧接着买回家了。所以小时候我家里随时都是鸡鸡成群。但她却没有养鸭子的习惯。偶尔也见有鸡病死,老姥看到就会伤心得落泪。说这也是一条生命啊。
老姥她也有“护小外孙子”的思想。记得有一次弟弟做了错事,我爸气得把他吊在梯子上用树枝抽打,被老姥看到了,连忙护过去,说我爸不要这样打。要这样打儿子,还不如当初不生。若还要这样打的话不如连她一起打死算了。后来我发现几乎每个爷爷奶奶辈的人都有爱护小孙子的行为。
小时候,我去老姥家去得很少。只是过年去一下,最多也就呆过一两天就回去了。妈说外婆年岁大了,做饭很辛苦。我最后一次去老姥家,那是在我上初二的时候。那一次是我村里有个长辈家办喜事要买一只大公鸡。他知道我老姥家经常养着有,所以就让我带他去我老姥家买。那次老姥做了一餐饭给我们吃。做饭时见老姥活动起来有些吃力,步履有些艰难。老姥和我说了很多的话,问我家里人都好不好。还说她现在身体感到越来越差了。老姥信佛,她说她问过菩萨,菩萨说她难以活过今年,但念其积德行善,也许还能加点阳寿。她说现在家里的桔子快熟了,(老姥家也种了很多桔子树)说什么也希望能等到桔子熟了好好吃上几个,就是死了也瞑目了。她说唯一放不下的就是我们这一大群亲人了。听得我心里酸酸的,很想哭。这时候我的老姥已有八十多的高龄了。
自那次去老姥家后,我就再也没去过她家。老姥姥虽然有幸度过了那一年,没有死。但她的身体也从此一天比一天差,她走不动了。好多次我妈去看她,她都说好想好想再去我家看看,看看大家,但她现在已经走不动了,去不了了。哎,听了就伤心。
后来到了初三,学习紧张,我也没去看她老人家。听妈说现在老姥已经瘫痪在床起不来了,吃饭都成了困难。想来好生造孽!后来又过了半年,我初中毕业去了湖北读书。没过多久,老姥姥就去世了。死时已被病痛拆磨得骨瘦如柴了,让人看着就伤心。由于路途遥远,我在学校没请假回去见她老人家最后一面。此留下一大遗憾!也不知她老人家葬在何处,只听家人说是葬在离她家很远的大山上,那儿是树林阴暗,极为偏僻,没有人烟。哎,那老姥不也是很孤独了……
老姥操劳了一生,辛苦了一辈子,也没享到什么福。我那疼我爱我的老姥啊,好想和你说说心里话啊。今天写下这些以表达我无限的怀念之情!可我现在说的,你又是否能听得到呢?如若在天有灵就请保佑我们大家平安幸福吧!也希望你在九泉之下好生安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