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奶奶离开我们已有十多年了。奶奶去世时,我还在读初三。任时光飞逝,一晃就十多年过去了,但我还是时常会想起她来。
我的奶奶个子不高,长得很普通和平凡。她身材瘦小,身体虚弱,身上有好几种病,平日里自已常挖点草药来吃。但总不见断根,时好时坏,常年的病痛折磨着她,使她吃了不少的苦。
奶奶姓谢,娘家是种田的穷苦人家。奶奶命运也是坎坷的,一生嫁了两嫁。第一嫁是嫁给了我的爷爷。生了我爸和我二叔。至于我的亲爷爷,我自打出生就没见过他老人家。原来爷爷在我爸八九岁时就因劳累过度,无钱医治而去世了。当时爸和二叔才几岁,家里又穷,奶奶怕养不大小孩。为了找个肩膀有个依靠,也有利于小孩的成长,奶奶在我爷爷过世不久就与同村同队的一个男人走到了一起,开始了她的第二个婚姻生活。
关于奶奶的改嫁,在当时的中国农村来说,那时因思想没现在这样解放,所以在很多人眼里觉得奶奶不是很守妇道的那种。古时候女子讲三从四德。所谓的三从就是:在家随父,嫁人随夫,夫死随子。在旧社会,不知有多少的妇人因为这种封建思想的毒害,年纪轻轻就当了寡妇,也未再嫁,认为再嫁是件很丢人的事情。对于奶奶的改嫁我从心里是能理解她的。但是爸爸和二叔对奶奶的改嫁是否能体谅我就不得而知了。
奶奶第二婚嫁的那个男人,也就是我的干爷爷。他个子很高,但与我的亲爷爷相比,他还是要矮得一点点。这是我听长辈们说的。干爷爷与我们是同一个姓氏,住的地方与我家只有几百米之遥。因而两家极为相近,如果一方有事,只要大声呼喊都能听得见。嫁这么近对照顾小孩是有益的,这也许是奶奶就近改嫁的原因吧。奶奶改嫁后又生了我三叔。因而我奶奶共生了三个小孩,也全都是男孩子。
我小的时候几乎天天都会去奶奶家,因为近,出出进进随时都可能路过她家门,只要她在家,我当然就会去她家里玩了。而且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和三叔睡,因而晚上也就是住在奶奶家。那时我已是有好几岁了,已能记事了。记得有时候半夜起来要上厕所,(我们农村的茅厕不像现在城市里的厕所那样在家里很方便)只要叫奶奶一声,她就会立即起来,给我开门然后陪我去。都说人到老年睡不着,她就是个例子。奶奶晚上清醒得很,只要每次叫她,她都不嫌我烦,都会陪我去,就是落雨下雪也是如些。寂静的夜晚上茅厕因为有她的陪着我才不觉得害怕。
小时候的我很顽皮,很爱在外面惹事,所以经常让一向严厉的父亲追着我打。这时奶奶家就成了我的避难巷。奶奶是很爱护孙子的人,不管孙子做得对不对,但只要儿子打孙子,她见了都会出面阻拦。因而经常让他们弄得不快乐,有时免不了要为我的事吵上几句。现在也记不清我在奶奶家躲过多少次的挨打了。虽然奶奶做的未必就对,但对于她的爱护,我自然是要感谢的。要说奶奶心疼后人的事,不管是对我还是我的兄弟姐妹,都是一样。我本来是有一个很可爱的妹妹的,但在几岁时因为玩水掉水里淹死了,奶奶为此事,茶饭不思好几个月。天天落泪,不知哭过多少回……。
奶奶没读过书,连自已的名字都不会写。她很少和我提起她以前的一些事情。只有一事我仍记得很清楚。那就是她对我讲的发生在她十岁那年的一件很不寻常的往事。她讲的是日本兵败(我估计可能就是1945年吧)经过我们乡镇时,在我们当地抢东西,杀人放火的一件罪恶之事。因为当时她也还是个孩子,知道的也不多。很多事情也是她后来从别的大人们那听来的。这件事在我们那,老人们将其称之为“走日本”,这在我们当地也算得上是件很大的历史事情了。
奶奶是个做事不计回报的人。每当农忙的时候,她也会不请自来,到田间帮忙割稻谷。然而到了吃饭时去叫她一起吃饭,可她总是不肯去的。不过也有几次费了好大劲才把她请到我家去吃了餐饭,她吃完饭也总不忘对我们说声谢谢。弄得我们大家都怪不好意思的。
奶奶身体一直都不好,有严重的哮喘病和浮肿病。她做事,走路经常会感到很吃力。做久了出气就会出不过来。像这样的病到了现在,在大医院里只要有钱是不难治的。但在当时的农村由于落后和穷困却没能医治。我爸爸也懂得一些中草药知识,有过挖草药的经验,也曾多次挖些药回来给奶奶治病。但却一直未能治愈。
到了奶奶将去世的前几个月,由于浮肿病加重,奶奶全身都有很严重的水肿。整个人肿得都像变了个人。最可怜的是,由于满口的牙肿得厉害,常常吃不下饭。平时也就靠煮些稀粥来度日。也就是在奶奶病得严重走不了路的时候,她娘家的弟弟,也就是我的舅公也在此时得了重病,并且也一病不起。病床上的奶奶老挂念着自已的弟弟,想着重病的弟弟她就止不住的流泪。她是多么希望自已能回娘家看看弟弟。而舅公又何偿不是一样呢?他也非常想去见姐姐最后一面。可是老天未能随人愿,他们到死也没能再见一面。不久两位老人就相继去世了。此为人间之憾事矣!
奶奶去世的时候六十多岁。她的一生是极为平凡的。但因为她对我们的爱而让我经常想起她。她也永久的活在我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