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年,似乎有一个分界点,我成年的界点凝固在母亲的那只银镯子上。
2005年我18周岁,那年夏天,我得到了一个银戒指和一只银手镯。我知道这并不是我的成年礼,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会在那个夏天给我礼物——真正属于我的东西。我不喜欢身上有饰物,喜欢很简单很干净的感觉。
母亲轻描淡写地说了句:“银器戴着辟邪,从小都没让你戴。”戒指很简单,没有任何纹路;手镯上有一圈细碎的叶子,蜿蜒简约。
总觉得很丑,很麻烦,心里排斥佩戴。我甚至想过把我那个戒指改成五个小戒指,在上面弄苹果图案,送给最好的四个朋友,自己保留一个。但是母爱是不可分割的,我手腕上一直留着母亲的银手镯直到高考结束。上大学了,我摘下手镯,找了一根红线,穿过戒指,打了个结,一直戴在脖子上。
我珍惜的戒指,不在手指上,在脖子上,现在在哪里呢?我把它送给了他,那个给予我第一次疼痛的男孩。他把它抛在南方的土壤里,然后安静地离开了我。我在草地里寻找到大半夜才找回了它。在他看来它只是一段爱情的终结,于我却是难以割舍的母爱。我有理由去恨你了,你无意中糟蹋了我的爱情,也污蔑了我的母爱。现在,戒指和手镯都摘下了,暗淡无光,布满灰尘。
我依稀记得那年,母亲对我说:“银器,是辟邪的,能带来好运。”
高考那年的夏天,阳光明媚,死党抬起手让我看手腕上的珠子手链。黄色的珠子,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她兴奋地对我说:“我外婆帮我求的,在庙里开过光了。”
“很漂亮。”我轻声答道。
“你看,我有两个,外婆给我求了两个,我送一个给你!”她摘下一串。
我摇头笑了笑说:“我妈给了我一个银手镯,会带来好运的!你也要珍惜你外婆给你的好运哦!”
爱是不可分割的,愿爱我的人都能平安。
也许有一天,这个手上戴着银手镯的人也会有真爱的。当漂亮的女孩在细心挑选着精心雕刻的耳坠,寻找样式奇特的手链时,我有那只古朴散发着乡土气息的银镯子就足够了。也许有人会觉得我不懂潮流,脱离时代,我只是守护我心中的爱而已。
我是个骨子里任性的女孩,等待我需要足够的耐性,我想没有人会对我付出超过生命的耐性。所以我一直都在努力,努力让自己学会妥协。
寒风中的冬天,我站在超市门口等她。我们都穿着厚厚的羽绒服,圆滚滚的,拥抱的时候像两只北极熊,我是黑熊,她是白熊。这是我上大学后第一次见我的死党,三年一直没见,短信多电话少。
湿透的鞋,透心的寒意从脚底传来,双脚冻得已经麻木了,我无法再走下去。我们走到一个打折鞋摊,一双25元,我挑了一双棕色的保暖鞋,她也挑了一双同一款的,我拿的是中码,她拿的是小码。50块钱,廉价的两双鞋。依然飘着雪,脱下湿透的袜子和鞋子,光脚丫穿上鞋,暖暖的,撑伞送她回家,雪花簌簌地搭在伞面上。第二天,她打电话来,笑着对我撒娇说:“我昨天被妈妈骂了,我妈说我就知道捡便宜货。但是我真的很喜欢那双鞋,跟你那双一样。”
睡在她的小床上,一直聊天,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清晨起床,用同一只牙刷,同一块毛巾。她妈妈煮的汤圆真的很甜,我不喜欢吃汤圆,但还是吃掉了一碗。我送给她的生日礼物摆在礼品柜里,她指给我看的时候,我很吃惊她还保留着。而她送给我的那管唇油和小天鹅项链被我姑姑收起来了,再也找不到了,还有那只碧绿色的石头小兔子,我都弄丢了,也许我姑姑替我收着了。
孤单的时候,想想远方的朋友,也温暖。让我撑下去的勇气,来自于朋友。不知道现在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我只想拥有简单的生活,单纯的友谊,忠实的朋友。现在的我,身边的朋友都离开了,距离太遥远,真的很孤单。好久没收到生日礼物了,生日祝福也少了,我也慢慢老了。
发现被冰凝固的叶子异常漂亮,我终于将我的第一段感情冰冻在那个寒冷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