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段爱情或一段婚姻走向破灭时,当事人都会计算自己在其中失去了多少,受到了多么大的伤害。然而一段感情或婚姻已经瓜熟蒂落却又走向结束时,最大受害者真的是当事人吗?
(一)将要扔掉的孩子
她终于没有被扔掉,这是一个值得庆幸的消息,但对于一个有一岁多的孩子而言,父母不要了,被外婆收留,仍是一件相当可悲的事。小女孩叫玉欣,名字很好听。她是我姑妈的外孙女,见过几次面是一个挺可爱的小女孩,见到她我总是不忍心去想她那狠心的父母,因为会觉得很心痛,但又不得不提起他们。
玉欣的母亲是我的表妹,比我小三岁,见面的时间已是七八年前了吧。在我印象中,她母亲还是一个十三、四岁整天闹着要减肥的小姑娘,结果时间一晃,她女儿已经一岁多了。关于她的事我是听母亲说的,再见到小女孩时我的内心触动很深。
玉欣的母亲在16岁那年初中毕业就跟人去浙江打工了,因为她自己跟读书无缘,成绩很差,家里条件也并不好,所以只得同意她外出务工。玉欣的母亲性格活跃泼、开朗,在打工的厂里不久就认识了比他大九岁的东,两人很快陷入爱河,尽管当是双方家长都因为年龄差距反对,也没能阻止他们俩的感情,没多久两人就同居了,且不久玉欣的母亲就怀上了玉欣。用姑妈的话说就是:当得知他两交往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仿佛一切都无法挽回了。眼见肚子一天天变大,加上生活在农村的姑妈,哪经得住农村三姑六婶的闲言碎语,为了女儿的名声,无奈之下姑妈同意了他们的婚事。听母亲说他们俩结婚弄得挺热闹的,在我们老家镇上包了最好的酒店,请了双方的亲戚朋友,在当时且算风光了,殊不知这只是一个女孩悲剧的开始。
要临产的日子,姑妈为了照顾女儿,也去了浙江,直到玉欣出生到现在,孩子都是姑妈一人带的。在玉欣母亲在家待产休假期间,据说她父亲在外有了一个不清不楚的女人。可怜的玉欣在他生下来不久,每天听到的不是父母的爱心而是无休无止的争吵。玉欣生下来两个月后,她母亲开始上班,同是迷上了上网,也许是出于对玉欣的父亲感情出轨的报复。玉欣的母亲在网上有了一个所谓关系暧昧的情人。双方都视这段婚姻而不顾,认为对方对不起自己。在他们眼里孩子被完全的忽乎略了。每天晚上回来就听到他们的争吵声。对于只有几个月的玉欣而言,她完全不懂他父母的争吵,而似乎他成了一个局外人。
玉欣满了一岁后,变得越来越可爱,可是她的父母并没有因为这个可爱的孩子而改变什么,玉欣父母关系也越来越差,母亲为了逃避父亲的打骂而不断的换工作,换地方。姑妈把玉欣也带回了老家,开始玉欣的父亲还会定时的给孩子寄生活费,而前几个月玉欣取生活费的卡已经没有钱汇入了。也就在前一个月,玉欣的母亲也因为与父亲打架跑到了另外的城市,只剩下一个可怜的孩子在千里之外的农村与外婆相依为命。
中秋节,姑妈带玉欣来我母亲家,我见到了这个可怜又可爱的孩子,他已经会叫爸爸、妈妈、外婆了,只是在她心里已经没有妈妈的印象了。他心里应该是不清楚妈妈是怎样的一个形象的,怎样的一个概念的,当他听见我女儿叫我妈妈时,他也跟着叫我妈妈,我不知道应不应该答她,周围的人觉得孩子好笑,姑妈故意说他是一个傻孩子并教她应该叫什么才对。孩子一双天真无邪的眼迷惑的看着她外婆。可是我的心里却隐隐的有些痛。在饭桌上,女儿要坐在我身上,撒娇的说:“妈妈,我要你喂我吃。”玉欣见了也走到姑妈的身边,出乎意料的叫姑妈也叫起了妈妈,爬到姑妈身上想像女儿一样要喂着吃,姑妈还是很有耐心的教她该叫外婆。可是他还是很天真的望着姑妈一脸的疑惑,在她心里也许认为别人都叫最亲的人为妈妈,而她最亲的人是外婆,那外婆就成了妈妈了,多么简单的孩子呀!
吃了饭,两个孩子一边玩去了,听姑妈又讲起了玉欣的父母。玉欣的父母早已经不再一起了,前些天玉欣的父亲回来看过她,把玉欣接回去住了一晚,结果孩子只认外婆,谁也带不到,吵闹了一个晚上无奈之下第二天又送了回来。没过几天玉欣的父亲就跟姑妈讲:孩子他带不了,他不要了,生活费他以后也不会再给了,叫姑妈把孩子拿去扔了。当时姑妈听着这话就气得抱着孩子哭,多么没有良心的人,自己的亲骨肉说扔就扔吗?这是一个生命,又不是什么东西,即便是一件东西久了也会有感情的呀!这简直就不是人说的话。
本来姑妈想把孩子送给她奶奶也不管了,有这么不负责的父母真是替孩子寒心,可是一想到孩子只认他,想起孩子哭的样子就觉得可怜,终还是忍不下这个心。于是现在的玉欣没有人寄生活费,父亲不要了,母亲也不知去向,几乎没有享受过父爱及母爱的玉欣,在外婆的疼惜下一天天的在长大,她现在还不懂为什么自己的父母在成长时缺席,可是总有一天他会懂。
仔细想想,现在像玉欣这样的孩子并不只一个,年轻的父母们,你们没有准备好做别人的父母,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为什么又要将一个可爱的生命带到世上来受缺爱的痛苦呢?在将要爱之前就要准备好爱过后该负的责任,而不要只图自己的一时快乐,把所有的责任都抛给社会抛给已经受苦受累一辈子的父母。当决定分手时,请替孩子计算一下他受到了多少伤害。
(二)孤独的孩子
玲子今年15岁了,成绩相当的好,明年初中就要毕业了。可是他的成绩好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赞扬,事实上他对家里的其它人的赞扬也不屑于顾的。他没有同龄孩子的纯真和快乐,我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认真的笑过,也没有看见过他痛苦的哭过,他的日子过得很冷清,她对任何事情都很冷漠与他的年龄显得很不相符,让人看了有些怜惜,但又让人怜惜不起来,因为她很好强,对别人的好心关怀也好,真诚问候也好都一副很漠然而不关自己的事的态度,她其实是一个孤独的孩子。
玲子是她父母非法生育的孩子,她的出生就没有被国家法律认同过,在她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的奶奶的咒骂声,因为她的女儿身,让她的母亲没有在她父亲的家里获得一个合法的地位和公平的身份。在她一岁半那年,玲子的母亲终于无法忍受玲子奶奶的欺凌和辱骂,背着玲子回到了玲子的外婆家。玲子的父亲是一个软弱的男人,不但没有做通自己母亲的思想工作,也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女。玲子与母亲逃到我外婆家不久,母亲扔下只有一岁半的玲子南下打工去了,不久也听说玲子的父亲因为无法走出妻离子散的痛苦,而精神失常。
玲子母亲走的当年,只听见玲子哭得晕天暗地,声音都哑了,结果母亲头也没有回的就走了,母亲走了一直没有回来过,渐渐的玲子把这个将她抛弃的人,在记忆中模糊了。而在玲子母亲的心里,玲子也成了她心里的一道伤,不愿去触碰也不愿提起。不久后玲子的母亲已嫁入他乡,他的父亲终于被确认为疯了。玲子终于还是没有在他的继父的生活里存在。
玲子是一个苦命的孩子,母亲至从外出后就很少与家里联系,成家后相继有了一个儿子和女儿与家里的联系更少了。玲子出去玩时看见别人有爸爸妈妈,总问外婆自己的爸爸妈妈呢?他外婆有时会说她没有爸爸,妈妈打工去了,可是从外婆的脸上玲子似乎看到了一些伤心、愤怒还有无奈。偶尔她也会从左阾右舍的大妈、大婶嘴里听到一些关于她父母的事。在她心里已经知道自己是没有爹妈的孩子。
玲子很懂事,4岁以后就再也没有问过他父母的事。她的行为显得跟其它孩子很不同,一个4岁的孩子应该只是会撒娇,只是会缠着大人要零食吃,只知道与小伙伴们玩过家家……可是玲子却不与小伙伴们玩,在她的世界里除了外公外婆没有别的人了,她跟着外婆上山种地,外婆在地边放一张胶布给她垫坐,没有玩具没有零食他可以坐一上午。在家除了看电视也不会有其它娱乐活动,与外婆上街别的孩子都要抱,她像一个小大人一样走在前面。他过于孤独的性格让人很是痛惜,所以外公、外婆给了玲子很多的爱,吃、穿、用、玩方面从来不比别人差,然而这种爱却并不能代替父爱或者母爱。
玲子到了上学的年龄了,她和别的孩子一样走进了学堂。孩子七岁前性格只是很孤僻,没有人发现其内心的真正孤独。可是七岁以后孩子的性格却越来越古怪。她从来不会主动给任何一个人打招乎,他不愿意走亲串门。再听见别人说关于她的任何事,她会用一双眼睛瞪着别人,目光中充满了敌意及厌恶。她开始与外婆大声说话有时还要顶嘴,外公叫他做点什么她会没有耐心的吼。她似乎在发泻内心的一种不满。
玲子从一上学就非常刻苦自觉,从小学到初中成绩都非常好。外婆家的墙上几乎贴满了从小学到中学所得的奖状,每次期末,她拿了年级第一名,其实她是很想告诉别人的,可是她却没有观众也没有听众。她只有跟外婆说,可是外婆是个文盲啥都不懂,于是她总会很失望,也许她是想用成绩增加自己的自信。记得有一次期末,我回去问玲子考得怎样,她先是一脸诧异的望着我,然后很冷漠的说年级第一,那种语气平淡的好像在说别人,她对我主动关心她的成绩表示怀疑和不信任。
玲子的对感情很冷漠。他一直和外婆呆在农村,她不会帮外婆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农活,她可以看着外婆累得直不起腰却无动于衷,她清楚的听见外公在病床上呻吟却熟视无睹。她还在一边看她的书,她可以当身边没有发生任何事一样平静。她好像已经失去了关心别人的本性。玲子有极强的好胜心理,在学校争问题,他一定要争一个赢。在家与外婆口舌上也要争一个你死我活。即便与姨妈的儿子争电视看她也一定要争赢哪怕是大打出手,事实上有时并不是她有理。也许她只是想用这种方式来填补她内心的失落,来平衡她内心的不平衡。可是他却没有学会谦让。
玲子的语言越来越少,包括与家里的任何一个亲戚或朋友。你跟她讲话,有时她看也不看你的应你一声,有时她情愿装作没有听见。不管别人是关心她问问她的学习也好,也不管别人称赞她的成绩也罢。家里来了客人,她从来不打招呼,尽管她现在已经15岁了,她还是不愿与任何人说话,她内心的那扇门始终紧闭着。一张冷漠的脸上写满了孤独或许还透着一丝哀悉,没有人真正理解她的内心,但她似乎也不想让任何人懂她。她将自己的内心保护的严严实实的。有时我在想,她应该有属于她这个年龄该有的生活吧。可是不管我怎样试着接近她内心与她聊天,可是说不到几句,好像沟通就无法进行下去了。放假或周末,她就在外婆家呆着,看书,做作业,业余的最大乐趣就是看电视。有时我看见她在院子里背书,孤独的背影显得很单薄,在她无声仰望长空的刹那,我知道一个15岁少女也是有渴望和梦想的,她在想什么呢?
没有人懂这个孩子,没有人知道她内心在想什么,她从来没有接她母亲的电话,更不会叫她妈妈,她讨厌别人提她的父亲。
玲子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看见她天真烂漫的笑过,任何时候见到她都是一张苦瓜脸,连她在学校交游的集体照和毕业照上的相片也是拉着脸,用她外婆的话说:好像谁借了他的米还给她的是糠一样。其实她心里真的很苦。
玲子15岁了,她母亲回来过一次,可是不是为了看她,回来是迁户口的。她去精神病院看过父亲,可是来到医院门口她却没有进去。这两次经历却将她的伤口刺得更深了。这么多年她从来没有得到过父母的爱,她的内心是残缺的,她的童年是不完整的。所以她对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看得很淡,有时稍微多关心一点她,她倔强的内心又以为你在可怜她,同情她。于是她不屑于接受任何一份关心,她用好强,好胜来伪装自己,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无助、孤独、脆弱,来逃避一些她无法抚平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