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说相遇是一种缘分,上辈子千万次的回眸才能换来今生的一次擦肩而过。我曾天真地相信只要是有缘分的人,即使相隔千里,只要一次相遇便会永远不变,永远保持幸福快乐的生活状态。但结果却不如我所想的那样圆满,事实上“天下无不散之筵席”的情境到处可见。幼时玩伴会因为各自的忙忙碌碌而疏远。曾经的益友会为了各自不同的目标而分道扬镳,邻里会不断地经历陌生与熟悉的相互交替、循环往复的过程,最亲的亲人也会因为年岁的增长而渐渐远离。
外公走了有两年了,两年前的一个夜晚,他在病床上悄然离去,连最后一句再见都来不及说。记得外公离世的那天夜晚特别的宁静,星星有灵性似的隐藏起来,不再像平常那样眨巴眨巴眼睛,夏天老是作怪,扰人清梦的知了也停止了它的聒噪,那天好像周围万物都在为外公的离世哀悼。当我接到通知赶到外公面前时,我整个惊吓到了,在我懂事以来从来就没有尝到过亲人离去的滋味儿,我倒希望永远也不去尝亲人离去的那种苦涩。我看见外公静静的躺在床上,没有了以往迷人的笑容,就那样静静的躺着,好像脱离了世俗的纷纷扰扰,表情是那样的安详宁静。小姨们、舅舅们在外公身边大声哭泣呼唤,想用哭声唤回并留住外公的灵魂,但一切都是那么的不切实际,外公像飘向了天堂最高处似的听不见我们的呼唤,看不见我们痛心思念的泪水,感受不到我们一个个濒临崩溃的心。舅舅、小姨和妈妈在外公面前哭得歇斯底里,几近崩溃边缘,作为女儿的妈妈和小姨们有好几次伤心的喘不过起来,几次昏厥过去。外公作为典型的劳动分子,常常出现在菜市场出售自己亲手种的菜,他常常对我说去卖菜并不是为了赚什么钱,只是为了打发打发闲暇时间,整天呆在家里对他这个老头子而言真是难熬。当时的我或许还小,并不能理解外公的那种孤寂,还在旁边鼓动外公休息,说什么老人家就该好好的享享清福嘛!现在想想真想敲死自己,不明白外公的孤寂还在旁边瞎起哄。外公是个闲不住的老头,如果不是他个子有一米八,他真像传说中的老顽童。在菜市场的时间毕竟少,一天也就六个小时而已,剩余时间他会走到街上逛逛,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找牌撘子。打牌应该是外公业余明显的爱好。只要有人找他打牌,他会像个孩子似的高兴。但其实最让他开心的应该是周末或是任何时候我们的探访,只要我们去外公那儿,外公表面冷冷的,但内心不知道有多高兴,这我能看出来。他会花他本来预计打牌的时间陪我们小孩看电视,尽管我们喜欢的电视节目他并不乐衷,甚至有些依他看来还觉得莫名其妙的,他仍然安静的和我们呆在一起,陪我们看看这儿看看那儿,时不时的抱起最小的妹妹并起用他那扎人的胡子武器,万一妹妹哭了,他会用吃的去逗。
现在翻翻照片,外公抱我的照片还在,虽然枯黄了些,但仍旧清晰。外公不适合照相,这从照片中能看出来,只要是他的照片,都是板着一张脸的,从来没有露出笑脸,让他摆笑脸,他也许尽力了,但出现的都是苦笑,还不如板着脸好看呢!看着外公抱我的那张照片,我很感动,他那双有力的大手紧紧的抱着我,深怕我摔着。一张古老的照片,遗留下的只有回忆,外公你在哪里啊?你是否也在天上的某个角落关注着我们呢?
想想外公的突然辞世,我们大家都觉得很痛心,我能看出大家对此在心里都留有些许懊悔。外公的病其实是到一定岁数都有可能会染上的,听妈妈说,他们带外公看病时,医生说不用担心,老年病在医院住住院基本上没什么问题,爸妈、舅舅、小姨们的轮流看护,让好动的外公受不了,毕竟“呆在床上哪儿也不能走,好好休息”对一个好动的人而言就是一个不合理的禁令,尽管这个禁令本身是为他好提出的!听妈妈说,在外公走的前一天,外公好像有预兆自己要离开似的,告知家人自己的担忧,我就是他的担忧之一,当时离我高考还有几个月而已了,他伤心不能看到我考的结果,不能看到我去大学的样子,他曾经对我说只要我考上好的大学,他会给我现金奖励,我根本就没有在意,没有想到他居然每天都记着他的承诺,他嘱咐妈妈,叮嘱外婆替他保留那份奖金,当时离过年也没有几天了,他担心自己不能和家人一起过节,他说希望能挺过这个年,大家劝他,说他杞人忧天,他只是摇摇头,没有辩解。没有想到他看似无心的担忧竟然一语成谶,第二天下半夜,他随着隐藏的星星一起升入天际,没有任何预兆。记得那年的年过的很凄凉,没有外公,桌子正对面的位子空在那里,外公以往喝酒时那豪爽的笑声却不断浮现耳边;没有外公,外公以往发压岁钱的场景却不断在脑中上演;没有外公,外公以往听到我们这群小孩子的祝福语的表情却不断涌现眼前。“祝外婆(外公)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大家笑容仿若依旧却依旧能看出潜在的悲伤。
外公走了,留下了外婆。外婆原本瘦小的身躯更显孤寂,我看着外婆一人居住在原本充满和外公两人欢声笑语的房间,那种莫名的孤寂感涌上我心头,外婆是否也感觉到了?原本睁眼就能看到的爱人突然不见了,永远也回不来了,那会是什么感觉?我看见外婆靠在床边默默擦拭泪水,我顿时发现外婆顿时老了许多,老天啊!我敬爱的外婆身体健朗,你可千万别打她的主意啊!我还没有毕业呢!毕业的我还想好好的孝顺赡养外婆,真正让外婆颐养天年呢!拜托了!外公,你在上面过的还好么?大家都挺想你的,你一定要保佑留下来的外婆身体健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