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初冬时节,母亲故去了,因心衰和肾衰,在年内连续第四次住院后,终于不治,享年76岁。
在她生命的最后一个星期,我从南方赶回北方她的身边。下飞机后已是晚上八点多钟,乘出租车直接到医院。
在近年来因母亲经常住院而早已熟悉了的那种浑浊而温暖的气味中,我找到了母亲的病房。
第一眼看到的母亲,让我心一沉。只两个多月没见,一向丰润而讲究整洁的母亲,脸已经瘦成一团,原先大而明亮的眼睛无力地微张着,鼻子里插着氧气管,手上扎着吊针,腿脚和身上都肿得厉害。父亲趴在母亲耳边,大声告诉母亲我回来了,母亲张开眼,怔怔地看了我一会儿,似醒非醒地说:“小明么?小明回来了”?然后就又沉沉睡去。
当晚,听父亲说,母亲不似往天夜里那么喊叫、呻吟,躺下坐起的折腾,母亲睡得似乎安稳了很多,只嘴里说着喃喃的胡话。夜半时而清醒时,母亲招呼我去睡觉,不用守着她。这时她才用略显清明的眼睛看着我,不很肯定地说:你是谁呀?你是小明么?继而又说:“是小明。你回来啦”。
我怕她以为是自己病危家里才让我回来的,增加母亲的心理负担,赶紧告诉母亲:我回来有工作,顺道来看你。她放心地点点头。
在之后的两天里,母亲虽然仍很折腾,但看似好了一些。
第三天早上,母亲醒来,居然神志清醒了。神奇的是:身上的肿也突然消了。母亲时而举起自己的手,不相信似地看着露出筋骨的手指,嘴里说:“这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