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多少次跌倒在路上,曾经多少次折断过翅膀,可生命却依旧遍体鳞伤地向前奔跑、奔跑。没有目的地,亦没有结果。
——题记
一九六五年,他出生在一个新生但又动荡的年代里。他有学上,但却吃不到一顿好饭好菜;他有衣服穿,但却从未见过麻青色之外的任何色彩;他有一位教书的父亲,但却从未得到过一点父亲的学问。可他不甘心。破了底的一双布鞋依旧在繁星未落的时候奔跑过跟他一般高的麦地,翻过满是灰黄色的山坡去学习在他认为最珍贵的东西。当一次绚烂的流星雨降临在那个年代那个村庄的上方时,他停下奔跑的一双脚,抬头仰望。听老人们说,那些闪闪的飞奔而下的星星是可以许愿的。
于是,一九七四年的他,许下第一个最美好虔诚的愿望——长大以后不再当农民,要像那些梳着偏风头的大人们一样开着四个轮子的汽车回家接母亲还有妹妹、弟弟、姐姐一起去城里住大房子。
落下的流星雨将五更天照的如同白昼一样,就像……他眸子里的光一般美丽。可惜的是,后来他也只上到高一。
当生活开始变得不那么紧张时,村庄里的土不再是灰黄色的。一个一个顶着黄色和黑色混杂头发的孩子唱着“我爱北京天安门”奔跑在村庄里的小道上,扬起一片湿润的尘埃……
一九八五年的临冬,意外的寒风彻骨。像是理所当然,亦像是预示着什么。终于,他做出了决定,对未来的决定,对生活的决定。对自己的决定。于是,他在父亲连连的咒骂声和母亲凄凉的哭泣声中毅然走上了当兵的路。他知道,在这样的年代里,当兵就意味着有可能去前线拼命。母亲的眼泪是那样的浑浊,让人看不清到底是血还是别的什么。他明白那些粘稠的液体里包含了多少复杂的感情,他也明白不会表达爱的父亲也只有用那样的方式才能说出自己的不舍和悲伤。可他还是走的那般干脆、决绝。他不可以犹豫。他不甘于自己的老师所教给自己的知识。因为他认为那些知识只是在教自己如何做好一个农民。他不愿再当农民!他告诉自己,要想走出去,就只有当兵!
三年的营中生活,他学到了更多,懂得了更多。三年的营中生活,他从未放弃过自己的梦。三年来,他不断向别人证明着自己的选择是对的,自己已经变得强大起来。他对一切事物似乎都有着不可估量的求知欲望。因为他总坚信着那句:没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
后来,他成功了,他实现了他的梦。
天,还是那片天,只不过,是雨后初晴的天,渐渐被画家附上了淡淡的彩虹桥。雨珠滚落在摊开的粗糙的手掌里,轻快凉爽。一双深邃的褐色瞳孔里充满了放心,一张充斥着岁月的饱经风霜的脸上,干别的两片唇微微张开,嘴角上扬,似乎是赞同,亦或是幸福……
一九八九年,他参加了工作,一份银行职员的工作。
上岗的那一天,他笑了,一种混杂了太多情感的笑容。眯成一条线的眼睛里,世界在无限缩小,然后又无限放大。他不断告诉自己当初的梦不能放弃。他感谢父亲给了他同样倔强的性格。回想工作前的半年,他做过售货员,帮人看过店铺。他忍着辛酸,忍着对家的思念,现在,终于算熬出了点头。后来,他不断向长辈学习,自己看书,不断努力。当用第一份工资给家人买了东西时,那双手,是颤抖的,小心翼翼的。
一九九零年,他有了自己的家庭,工作也有了进展,从普通职员干到了干部。新婚的那天,他笑着,很用力的笑着。那笑容像孩子得到心仪已久的糖果般,很满足,很开心。人们说,够了,现在这样已经不错了。可他的眼神却告诉任何一个人,他还有新的梦,他的路才跑了一半而已。他奋斗的目标还有很多很多。现在,四十三岁的他,依旧在不断寻找着新的梦想,从未放弃。他的大半辈子都已经用来追寻他的梦想了。他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用自己所学的所懂得的所有知识来教育子女,来充实生活。尽管有很多时候,他还是拥有了更多属于一个四十多岁中年男子有的叹息、惆怅和迷惘的眼神还有沉重的脚步。
他的未来因为他的梦,因为他的好胜心开始变得未知……
二零零九年的今天,他依旧在继续奔跑!
二零零九年的今天,我才敢这样用自己笨拙的笔尖去碰触他的大半生。这样的父亲,让我惊奇;让我骄傲;让我担心。他的刚直,他的毅力,他的倔强,是我所不能完整的描述出来的。是他让我懂得,一个怒放的生命,竟可以如此动人心魄的美丽!
二零零九年九月二十四日,我用最简单也没有华丽辞藻的文字,潦草的叙述了父亲整整四十三年的曾经,也许我太过简单的将它们映在黑白的格子纸上还远远不够,但,因为父亲,我努力尝试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