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从医院出来到火车站坐车,有一个衣衫褴褛的人蹲在街边用衣服蒙着头,脚前放着一个纸板,上面写着:我是平顶山人,我被人骗到济南搞传销,趁机逃了出来,我出过车祸,我步行从济南走到泰安,由于身份证丢失,找不到工作,已经饿了一天了,我想找份工作。干啥都行,给口饭吃就行。
我看了后觉得怪可怜,动了恻隐之心,我掏出一元钱,放进他脚边的一个大破兜里,这时才看到他的脸,年龄不大,也就有三十岁,戴副眼睛,感觉不像是骗子,又过来几个人驻足观看,七嘴八舌,一位大姐说:“你把那个钱给他放进大碗面的空碗里,这样人们才会给他往里扔钱。”我说风大,怕给他刮跑了。我问平顶山人:“现在不是有救助站吗,你咋不去啊?”有人说打110吧,110会送他去救助站的。
我对流浪汉说:“你先拿那一元钱买几个馒头吃,我看你饿的直哆嗦。”
我想好事做到底,就对他说:“走,我先领你去吃点东西吧!看你又饿又冻的。”
一位大姐说:“有人请你吃饭了,你遇到贵人了”我说:“啥贵人啊?都是穷人!大忙也帮不上!”
流浪汉千恩万谢,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差点跌倒,我赶快把他扶了一把,帮他提了他的破兜。
人们这才散去,唏嘘不已,我们来到证券公司前的小吃滩,我给他要了一碗肉丝面,4。5元,妈呀!真贵,算了,那也得吃,做好事吗!流浪汉也说是太贵了,我说中医医院那边才2。5元一碗,火车站这里真他妈的宰人。
我给他一支烟点上,我也点了一支,我们边等面边聊了起来。
我问他回家需要多少钱,他说到家火车票加汽车票大约要40多元,我试探着问我给你买票你回家好吗!他说不回家。他把是怎么从传销窝里逃出来的,为啥不打110,为啥不去救助站,如何找不到工作,为啥不回家,都一五一十的给我说了。
他说他们这个传销窝是武的传销窝,给文的不一样,他们收走身份证。有专人看管,不老实就打人。他钻了个空子逃了出来。
我问:“你没报警?”他说:“报了,我怀疑他们公安局里有内线,通风报信了。他们用了一个多小时才组织起人来。去了窝点一个头目也没抓到。”我说也可能,公安局里现在黑的很,警匪一家。
我又问:“你没让公安局给你买票回家?”
“我不想回家。”他说。
“为啥呢?”我问。平顶山人说:“我出车祸欠一屁股债,花了五万多都是借的,我回去债主都会找上门来。我不想回去。我家在矿上,现在井下的媒都采尽了,父母都下岗多年,我母亲150元低保,父亲200元低保,哥哥刚结婚。我一直待业。”
我说,我也是下岗工人,我父亲在这里住院,我也不是泰城的。
说着,面条端上来。
我说:“慢慢吃,吃饱不想家,出门在外不容易。你为啥不去救助站?”
他说去了,他们让我告诉家里的电话号码,证明我的身份,然后把我送到我们当地的救助站,让家里人来接,这个车票啊啥的到时候还是得自己家里出。所以我不想回去,我出来带出来三千元钱,已经对不住家里了,我出车祸住院的费用都是借来的。
“看来你是真想在这里找工作了?”我说。
平顶山人说:“是啊,可不好找。没有身份证。我去徐家楼劳务市场了,那里有河南人,他们看我可怜同意让我跟着干,可那里尽是建筑的活,我干了一天就累晕了。他们不让我干了,给我十元钱,这两天就是靠着这钱维持的,我就是吃个馒头再就着一角钱一根的腊肠充饥的。”
我说,你别那么认实理,沿街要点饭吃,饭店里吃剩的也行啊,他说不好要,不过实在不行我就去南边农村去要,在村子里比在城市里好要。
我说:“是啊,一个大小伙子要饭也不好意思。人们会说三道四的,说你年纪轻轻怎么不去找工作?甚至说你是骗子。”
他说工作不好找,没身份证,都不敢用我。
我说:“是啊,更何况你是河南人,河南人骗子多;玩把戏的多;逃荒的多;造假的多;有许多关于河南人的顺口溜是说河南人坏的。”
平顶山人笑笑说:“是啊,我也知道,我要是说河北山西啊什么地方也许会好些。”
和这位河南人聊着,想起了我上中学时候遇到的一个讨饭的河南孩子。一年春节,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讨饭到我家门口,孩子穿的破破烂烂的,脏兮兮的,不过挺精神,他只是要饭吃,不是要钱要粮我认为就不是骗子,我给他了一碗热水饺吃了,还给他聊了好一会儿,他说他是河南人,家里闹水灾,没收成,出来要饭,也给人补铁锅,他是跟着大人出来。我问他要饭能不能吃的饱?他说有时遇到像你们这样的好人家,就能吃的饱。我说大年节的应该好讨饭,毕竟好人多!
收回思绪,看着狼吞虎咽的平顶山人,我笑笑,递给他一支烟,他没接,说我还有烟头,我这段时间就是香烟为伴,我这里有拣的烟头,你看,说着,他掏出几个烟头,说还是红塔山呢,这个没牌子……
我给他点着烟头,然后把火机送给他说:“我这里还有一个,那个送给你吧!我也想帮你可帮不上,我自己的工作还没着落呢!我可以管你一顿饭,可管不了你的前途。你以后实在要不到饭就去救助站,骗子不会去骗他们一顿饭的,他们会管的,吃饱了再去找工作。”
他笑笑说:“实在没法就得按你说的做了。”
我问他有没有杯子,有没有御寒的衣服,他说有,拿出了他拣来的水杯给我看,他说他还有一件红棉袄,也是拣来的,是女人的,晚上我就穿上,我睡到****局那里,安全着呢!
他是想找一个管吃管住的地方,最好是饭店,干个服务员什么的。我甚至想让他跟着我去干,可我的生意太小,用不着人,更何况他确实是身份不明。浑身脏兮兮,不把家里人吓着才怪,家里肯定说我神经病。
我说:“我该走了,到点了,我得去坐车。你实在找不到吃的,你明天就去中医医院门口,我父亲在那里住院,我明天还来,到时候我会看到你的。我还请你吃饭。”他笑笑说:“谢谢你!这已经够麻烦你了!”我给他握握手说:“再见!”他的手好凉。
他说:“再见!我还得再去蹲守,看能不能找到工作。”
我坐车走的时候,看到他仍然蒙头蹲在那里,和先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