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芒果街日记(7 妈妈,想你)

  妈妈,我今天肚子非同一般的疼。

  我从教学楼挪到宿舍楼,你知道我花了多少的毅力和意志吗?我完全没有力气,只有不要晕过去的固执。其实我很清醒地知道我无论如何也没有到要晕过去的程度,但我就是忍不住要那样想。好像我想着想着,它就能成为我继续走的力气。

  天气多好啊,阳光还是从树梢里漏下来,打在我眼睛里。这回我没有一丁点的余力来赞扬它,我只觉得小腹疼啊,疼啊,我倒希望它麻木了,这样就感觉不到它,那种深深的,隐隐约约地疼痛感,让我越来越感到恶心。

  我在每一个遇到的椅子上都坐一坐。椅子被雨水冲刷过,太阳一晒,干净,暖和。我坐下去却感到浑身都不自在。我逼着眼睛,一切的声音和颜色都让我感到反胃,我又开始感到那股骂人的冲动。我看到我上个学期的外教老师背着背包走过,离我5米远。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我。现在才中午1点,他从校外来的吧。他是个很腼腆的美籍华人,我觉得他就算看见我也不会主动过来和我打招呼。由他去吧。我只想要有个人带我回去,我没有力气走回去了。

  就是这只小狗,之前他的皮肤生病了,现在好得已经差不多,长长的灰色的毛像头发一样,贴在小小的身体上。他很温顺,竟然朝我走来,径自地躺倒在我坐的长椅下面。它让我安心一点。

  我还是要自己走回去的,虽然一心想着有人出现,但想到我被人扶着走路,算了吧,我还是一个人慢慢走吧。

  这段距离是我走过的最长的了,长得我太无奈,太悲伤。过往的人不多,我极力掩饰脸上流露出的难过的神情,用双手捂住眼睛。没有人会笑我,但我知道他们的注视让我害怕。有的人回头看我,我的鼻孔一张一缩,我连大口呼吸的力气都没有了。我还想哭,妈妈。

  我想给你打电话,或者给姐姐打电话,但我周日的时候打过了。我为什么周日给你们两个都打了电话呢,我这个傻瓜。留下一个不是很好吗,在一天里就用光了所有的机会,这周我跟谁说这样的事。

  我不想让你担心,其实。刚刚告诉你我为了一个室友而生气,你还教我怎么宽容;远在千里之外,我的疼痛你能做什么呢,只有焦灼和担忧。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个。

  我一个人在床上躺了一天,想了这种这样的办法来缓解疼痛,它就是不肯消失。你说,你小的时候疼得在地上打滚,我不敢想象你疼得在地上打滚的样子。

  你孕育了我们四个兄弟姐妹,我很爱你。

  我也像你一样坚强了今天,妈妈,我走回来了。虽然我还是哭了。我没有想象你就在我身边,我想到的是你在那么远的家乡,你疼的时候我没有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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