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晚上过去了,当柔和的光亮从窗外溢散进来的时候,房子里亮了一个晚上的灯管依旧亮着,炽白惨烈,仿佛要宣告某种信息一样。我打开门走到阳台上面,时间并不早了,光线却还是很弱,楼下道路上走动的人寥寥可数。
关上门的时候,我又在翻动那些散满文字的纸页。倦了将被子捆成一个包,然后上半个身子都蜷缩在上面,我感到头有些昏,眼睛有些胀。我已经将近一个月没有叠过被子了,这样零乱地捆一下不知道也能不能算叠。昨天晚上友人走进来看我的时候,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问我这算什么?一个女子不收拾房间,不打扫居所,这算什么?我也不知道这算什么?
纸页间陈旧的文字散满了陈旧的忧伤,也牵动了我尘封的忧伤,有些东西终究是不易改变的。我依旧看陈旧的文字,涌动陈旧的感情,只可惜我感情里面的记忆,那些悲欢离合,爱恨情仇早已灰飞烟灭了。安在电话那一头,在相隔了几千里的那一头说“你还是没有变,还是原来的样子,只是那些不了解你的人看着觉得你好像变了而已。”我居然默认了,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变得不爱争执了。而且我在很乏很无聊的时候居然点眼药水,我也记得我以前从不用眼药水的。我还记得我曾经杜绝了文字的,那些陈旧忧伤却又涌动着无穷无尽的灵性的东西。
很多和我相交的人都说我很奇怪,从我的记忆一直延续到现在,我也不记得到底有多少年了。
我的心境一直置于一种迷离的状态,零乱,破裂,而且飘摇不定。
友人告诉我她要去读书,这个我也早知道的,我听着摇了摇头,随即又点了点头。我记得她走在大街上,穿越于人流之间还是那种很随便的样子,不加修饰。我也知道她还是没有变,她说的话也是真的。只是突然我就很嫉妒她,她和我有着同样敏锐的感官和清晰的思维,却有着比我完整的记忆和比我年轻的心境。那些我要费尽心机才能够参破的东西她很轻易就能参透,那些我已经很难上心的东西她依然能轻易就专心。那天安在电话的另一头很遗憾地对我说“我懂事还是懂得太迟了”。我觉得他说错了,他应该多说一个字的。那些珍贵的记忆我们本不应该让它散落的,保存记忆总是要比找回记忆容易得多。
晚了一些的时候,我出去走了一圈,天气又冷了许多,我很想去给家人打个电话,我知道生命里是不能没有爱的,那些生命太敏感,太孱弱,而最后,我却终究没有打出去。在我快步走过那条街的时候,我看到空气里竟盈盈的,全是水气,仿佛要将那些来去匆匆的行人都罩住,我明白太阳出不来了。突然我就觉得很遗憾,我想阳光应该是很好的,在两旁的树荫下投下斑驳而且残碎的影子,盖住那些喧哗的人群,寂寞的心情。
我记得我曾经很不喜欢阳光的,我喜欢那些盈盈的水气,和清冷的岑寂,还有很安静的回忆。